朱浩笑答:「這句話乃是出自一則佛教典故,並未記載於佛經之上。」
落雁美人釋然道:「原來如此,落雁對這則典故很好奇哩,公子可否到我家小坐一會兒?」
朱浩看了看身旁兩個形象狼狽的徒兒,無奈道:「我是想去,可惜時間地點都不對呢!」
落雁看著寇徐兩人,淺笑道:「無妨,我家就在附近。又只我一人獨居,安靜的很,不會有人打攪的。」
盛情難卻,而且眼前才認識了不到五分鐘的落雁美人好像並不介意他們會帶給她麻煩,所以朱浩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煩姑娘了。」
轉過兩條小巷,朱浩三人隨著落雁美人到了一片青磚青瓦、外觀大同小異的居民區。落雁在一處院子前停下來,笑道:「這裡就是落雁蝸居了,公子請!」
落雁美人的香居若從門外看去,實與其它民居無異,只是門飾比較講究,不像鄰居門牆的剝落殘舊。
朱浩笑道:「落雁倒是生活簡樸。」
落雁笑而不語,逕自開門守候。
進門之後,朱浩才發覺自己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
院落之中卻是另一回事,不但寬敞雅潔,園林與院落渾成一體,佈局清幽,建築還別出心裁,頗具特色。
小廳上掛著一幅牌匾,上書「落雁莊」三字,莊院以主宅廳堂為主,水石為襯,復道迴廊與假山貫穿分隔,高低曲折,虛實相生。
水池之北是座歇山頂式的小樓,五楹兩層,翹用飛簷,像蝴蝶振翅欲飛,非常別緻,沉落雁的香閨就在那裡。
小樓後是蜿蜒的人造溪流,由兩道小橋接通後院的婢僕居室和倉房。
落雁莊佔地不廣,但是丘壑宛然,精妙古樸,極具詩意。
朱浩哂然笑道:「沒想到倒是在下鄙陋,先入為主了。落雁莊可算是這濁世中的一片清靜之所了。」
落雁笑道:「小女子生性孤僻,居於鬧市,還能沾染上一點人氣。若是離群索居,恐怕都會忘記怎樣何人交往哩!」
朱浩卻不知該怎麼答話了,卻是徐子陵讚道:「落姑娘可真是個雅人哩!」
「落姑娘?」落雁美人先是愕然,反應過來才「撲哧」笑道:「小女子可不姓『落』哩!」
正要再問,一對中年夫妻僕人趕過來施禮道:「見過小姐和眾位公子。」
不姓落的落雁美人抬手笑道:「貴客來訪,李伯李嬸快去備茶!」
寧靜雅致的客廳裡,一名小婢奉上香茗,落雁美人笑道:「不知落雁是否有幸知道三位公子姓名呢?」
朱浩這才想起他們還沒有介紹過自己的名字,於是答道:「是在下失禮了,在下姓朱名浩,落雁可直呼我名字。這兩個是我劣徒,傅子仲、傅子陵。」
寇徐默契的點頭示意,接收了這個新來的名字。
「朱浩、朱浩」落雁美人輕輕念了兩遍,看向寇徐兩人笑道:「朱公子有經天緯地之才,兩位高足皆是龍虎之資。公子真是有福氣!」
朱浩奇道:「我只一介凡夫俗子,落如雁何言我有經天緯地之才?「
落雁道:「若是我說小女子精通相人之術,公子可信麼?」
朱浩點頭道:「信!」
落雁笑道:「這不就結了。」
朱浩笑道:「落雁亦是一位奇女子,巾幗不讓鬚眉!」
落雁輕笑一聲,羞澀道:「公子過譽了。」接著又歎氣道:「那有如何?亦只會在閨中空度一世而已。」
朱浩脫口道:「誰說女子不如男,照樣能頂半邊天。」
一說出口來才發現,這個時代說這些話好像有些驚世駭俗了,立刻閉口打住。
可是當落雁美人詫異的目光再次上上下下的將他打量了一陣之後,他終於覺得「言多必失」是多麼真切的真理。
落雁嬌笑道:「朱公子可真是與眾不同哩。」
她很善解人意的轉移話題道:「對了,落雁正想聽聽朱公子的佛家典故哩,公子是否可以滿足一下小女子的好奇心呢?」
朱浩舒了口氣,道:「自然樂意效勞。」
朱浩清清嗓子開講:「曾經有個年輕美麗的女孩,出身豪門,家產豐厚,又多才多藝,日子過得很好。求親的媒婆也快把她家的門檻給踩爛了,但她一直不想結婚,因為她覺得還沒見到她真正想要嫁的那個男子。
直到有一天,她去一個廟會散心,於萬千擁擠的人群中,看見了一個年輕的男人,不用多說什麼,反正女孩覺得那個男人就是她苦苦等待的結果了……」
……
「女孩有幾分詫異,『佛祖也有心事麼?』
佛祖的臉上綻開了一個笑容:『因為這樣很好,有個男孩可以少等一千年了,他為了能夠看你一眼,已經修煉了兩千年。』。」
朱浩講完,抿一口香茗潤潤嗓子。毫不在意沉默不語的寇徐和落雁美人。
半響過後,落雁方才回過神來,笑道:「真是個感人的故事哩!只是佛祖真的會為這些人間疾苦而感動麼?」
朱浩答道:「心誠則靈,尋根問底只會著了痕跡。」
落雁美人嫣然一笑,輕柔而堅定的道:「落雁從來不信佛!」
朱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笑道:「我也不信!」
落雁調皮的眨眼道:「可是我和喜歡這個故事。」
朱浩道:「這兩者之間並沒有什麼必然的聯繫。所以落雁不信佛與喜不喜歡這個故事兩者並不矛盾。」
落雁拍著胸脯道:「那就好哩,不然小女子真的要困惑一段時間了。」
轉即對身旁侍候的小婢道:「小蘭,去將我的琴取來!」
「是!」
小蘭應聲下去,落雁美眸流轉,對著朱浩巧笑嫣然道:「古人曰投桃報李,今公子贈我一則故事,我回贈公子一曲琴音吧!」
……
落雁美人彈琴的時候,總有一種別樣的風韻。明明近在眼前,可是總是讓人感覺遙不可及一般。連隱藏在屏風後的絕世嬌顏亦讓人感覺到朦朧難辨,越去仔細分辨,就越捕捉不到那一分神韻。
甚至連她的琴音中一樣帶著朦朧,想要施展抱負,卻因為女兒身而迷惘,進退不得。
一曲仙音終了,到頭來想要回味,卻什麼也記不清了。
當落雁從屏風後轉出時,臉上似乎多了一分決絕,少了一分優柔,卻令人更加疼惜。
朱浩逕自起身,拱手道:「後會有期!」
說罷不等她回禮相送,亦不管寇徐是否跟上,逕自走出小院。
望著出門而去的朱浩三人,落雁美人倚門而望,眼中閃過一抹迷離之色。
【總算是按下了收下落雁美人的強烈衝動,既然曖昧王道,那麼這裡就先播下一粒種子。以後自然會有生根發芽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