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所有在飛馬牧場的人,都感覺到最近一段時間的生活很充實:
寇徐每天都能到魯妙子那裡聽兩個時辰的書,如癡如醉,心滿意足;魯妙子隔三差五的邀朱浩來探討一些天文地理與術數幾何一類的問題,每次都能讓他大開眼界,興奮難眠;商秀珣、李秀寧每天飯後一段時間都能聽到朱浩繪聲繪色講《三國演義》,驚心動魄,蕩氣迴腸;牧場的下人們湊到一起互相吹牛扯皮的時候也不會受到領頭的呵斥,自上到下,各有所樂。
時間過得甚快,轉眼間,來到飛馬牧場已經十餘天了。
兩馬齊頭,朱浩與商秀珣在牧場外四處逛著,已經是八月間了,稻田一片青黃。
商秀珣指著風中點頭的谷穗,欣喜道:「看來今年收成不錯呢!」
可是看著這一片片谷粒扁小、根苗孱弱的水稻,朱浩實在是無法將它和現代的稻田相比。難怪古時農人種田幾十畝還會鬧饑荒,而現代有了雜交稻,兩畝地就夠一家人吃一年。
想起那口從小谷提到這裡的旅行箱,如果有用的話,那麼他也算是為天下黎民做了一點好事了。想到這裡,不由自主的歎了口氣。
「你在感歎什麼呢,朱『先生』?」商秀珣嫣然笑道:「難道是我說的不對麼?其它地方可沒有牧場這麼富饒安寧。」
朱浩搖頭道:「不是這個,秀珣,你覺得一個人最害怕的應該是什麼?」
商秀珣沉默,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第一次在門外聽到他說的那句「高出不勝寒」,令她心裡一瞬間就產生了共鳴。
「應該是寂寞吧!」
她平靜的答道。
是啊,自從母親去世後,她才知道寂寞的可怕,沒有知心人的陪伴,那種孤獨不知道如何才能驅散。所以她才那麼盡力的處理牧場的事務,用工作來填滿自己的時間。
朱浩默默點頭道:「對,正是寂寞,無人理解的寂寞。那麼一個誠心悔過的人最害怕的應該是什麼呢?」
商秀珣芳心一顫,還是會說道他麼?那個她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的人。
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所以她使勁揮動馬鞭。
「駕!」
座下踏雪馬長嘶一聲,如離弦之箭,向著映月湖飛奔而去,揚起一路塵灰。
烏雲頗有靈性,揚起四蹄,急速追了上去。
「一個誠心悔過的人最害怕的是自己的悔意被屢次的拒絕……」
朱浩深沉的嗓音順著微風飄進她的耳中,脆弱的心臟宛如被狠狠揪住一般,難過的快要透不過氣來。
朱浩覺得自己說的太過了,心裡正有些後悔,吃著灰塵全力追了上去。
映月湖邊。
仍然是宛如人間仙境的小湖,碧草連天,平湖如鏡,鷗鷺相鳴,紛沓青山。
朱浩靜靜的下馬,注視這眼前背對著他的商秀珣。
仍然是一個無限美好的背影,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也是這樣靜靜的的站著,凝望著廳中掛著的一幅水墨畫,卻透露出一抹淡淡的憂傷……
朱浩心裡似乎把握住了什麼,畫面一閃,正是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那幅畫不正是眼前的景致麼?只是畫中多了一對互相依偎的背影。
多麼相似的畫面啊。
「對不起……」
商秀珣的胸口激烈的起伏著,最終輕輕舒了口氣,在湖邊的一塊平滑的青石上坐下。緩緩吐聲道:「你並沒有錯。知道麼,我將你當成一位知己!」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鼓起了所有的勇氣,然後彷彿全身都放鬆了下來,聲音也變輕快了許多。也不管身後矗立的朱浩一臉錯愕的表情,輕聲道:「三十多年以前,他一直流浪,四處尋找新的刺激和際遇,用以充實自己的生活和學識。後來,他就到了飛馬牧場。」
「我娘那個時候是天下有名的美人,連當時最年輕有位的晉王楊廣都曾迷戀過她。只是娘遵循祖訓,不能插手江湖和朝廷的事,為此拒絕了風華正茂的楊廣。」
「後來娘醉心於棋道和美食,曾說過有誰在這兩個方面令她滿意,她就嫁與誰。當時他自負棋藝無雙,便前來試試,可惜終究以半子落敗。反倒是做出的美食令娘胃口大開。」
「後來的自然順理成章了。男才女貌,多麼合適的一對!」
她自嘲般的笑了笑,接著道:「娘親知他脾性,所以便要他學習園林建築之學,為飛馬牧場、也是為娘,造出天下最美的仙境,在此安樂一生。」
她又頓了頓,聲音中有些譏諷。
「可是這些都在一次他外出的時候變了,他說他要去赴一個約,很快就回來。呵,我娘當時好傻,就這麼相信了他。」
「三年!我娘苦苦等候了他三年!每日倚門守望,盼他歸來。他終於回來了,卻是帶著一身的重傷狼狽而歸。娘什麼也沒說,將他安置在牧場,每天細心幫他調養身體,沒有過問任何原由。」
「自此以後,他便一直留在了飛馬牧場。為牧場造樓閣園林、還親自改造了牧場的城堡防禦,可是我記事以後,很少見到娘真心的笑容。後來他們開始分居,最後他建了後山的安樂窩,一人獨處。」
「那之後,娘一直鬱鬱寡歡,終是在兩年前撒手而去。可是臨終前仍對他念念不忘,還要我不要記恨他……」
這個時候商秀珣停了下來,忽然尖聲道:「我怎麼可能不恨他!你知道麼?娘親去世的時候他一直都不在身邊,只在娘葬後才提著一缸酒,大醉了一天一夜。我將他扶回去,可是他酒後才說出了當年的那些事情!原來是他移情別戀,還被情人追殺才逃回來的!」
商秀珣站起來,朱浩透過水面的倒影,看見她秀美絕倫的嬌顏上早已淚流滿面。
「為什麼會是這樣!為什麼會是這樣?!」
她轉過身來面對著朱浩,竭斯底裡的問道:「難道男人都只會三心二意、見異思遷嗎?」
朱浩默然,他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所以,他只有輕歎一聲:
「多情自古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
【這一章有些傷感,可是為了後面鋪墊,只好硬著頭皮寫了。書的點推比是上去了,可是來看它的人好像並沒有增加多少,鬱悶,難道書名真的很像雙主麼?大家多多砸票吧,認為需要改名字的請發個帖子,精華還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