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餉後面不見動靜……
「怎麼了?」朱浩回頭問道。
徐子陵嚅嚅的問道:「先生,這個車該怎麼下啊?」
旁邊的寇仲也附和道:「是啊是啊,這門推不開,上面該不會有什麼機關吧?」
坐在中間的傅君綽垂首閉目作高深狀……
朱浩失笑,示範了兩遍,兩人才一左一右打開車門下車,傅MM也跟著下來。
從上車到現在,他們倆一句話也沒有說過,傅MM不說是因為她拿劍恐嚇人家,人家反而救了她性命,她本身也是孤寂冷傲的性子,不習慣與人道歉,更不習慣欠人恩情;豬哥哥不說是因為他和傅MM實在沒共同語言,或者他主動搭訕人家不理那就丟臉了。再說才和女友分隔沒多久,他哪有什麼非分之想的。現在是避無可避了,下車之後,兩人同時面對山谷,中間隔著七八尺。誰都不說話。周圍的氣氛有點難言的古怪。
寇徐兩個小鬼倒是機靈,發現不對,寇仲趕忙給徐子陵使個眼色。兩人心意相通,一下夾到這對尷尬的男女中間,寇仲先打個哈哈道:「朱先生,這次幸虧有你不計前嫌的搭救才讓我們三個逃離宇文化骨那個奸賊的追捕,您的大恩我們是不會忘了的,待我們以後有錢了一定回報!」
「順道而已,你們不必記在心上。況且……也是天意如此。」朱浩無所謂的笑了笑:「倒是你這小鬼,就會開空頭支票!」
寇仲雖然臉皮厚也不禁有些臉紅,支吾道:「嘿嘿,那個……習慣了,先生莫怪。對了先生,『空頭支票』是個什麼東西?」
朱浩愕然,道:「嗯,這個是我們那裡的話,你不必理會。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要輕許諾言,言出必踐才是男兒本色。」
這下寇仲再笨也能猜出「空頭支票」的意思了,撓撓頭笑道:「就知道您大人大量,不會和我們這些小混混計較的。」
徐子陵也挪到傅君綽身旁,湊近她小聲說:「就是啊娘,只要我們以後把楊公寶藏裡的金銀財寶起出來,只隨便一點點就足以報答他的救命之恩了。再說先生也不是沒有氣量的人,不然也不會冒著宇文化骨的追捕來救我們了。」
傅君綽只是不善言語,現在想通了,心裡自然就不那麼忐忑了。「看來漢人中間的好人也不少……除了昏君和宇文走狗之外。」
於是她招手把寇仲也叫過來,對他們道:「小仲、小陵,你們先到山谷裡去看看,我和先生談談。」
兩人對視一眼,寇仲大聲道:「好啊,娘。我們會『仔細』看的,你和先生可要慢慢談哦。」然後拉著徐子陵怪笑著跑開了。
傅君綽怒聲道:「小鬼討打!」
不過寇仲和徐子陵已經跑遠了。
遠遠的,寇仲攀著徐子陵的肩膀道:「小陵,你說先生有沒有升級成為我們老爹的機會?」
徐子陵嬉笑道:「我看還是有些可能的。」
寇仲訝然道:「你不是不願看到有別的男人對娘有意思麼?就像那個宋閥船上的那個臭屁道一樣。」
徐子陵也有些茫然道:「這次好像沒有心裡難受了,或許先生真的適合我們的娘吧!就是不知道娘有沒有那個意思了。」
寇仲大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道:「不愧是一世人,兩兄弟。連想法都是一樣的。不過這些我們就不必擔心了,你何時見過娘這樣扭扭捏捏的樣子,說個話還要把我們支開?這就是證明娘對先生肯定是有意思的。說不定過不了多久,我們就真的多一個老爹啦。」
徐子陵笑笑,道:「多一個神仙老爹,那該是多拉風的事情呀!」
寇仲也笑道:「就是,以後咱也是神仙的兒子了。誰敢再欺負我們,就叫老爹弄他娘的幾十顆上百顆的那個什麼核彈,把他姥姥家都炸翻過來!」
如果這話被朱浩聽到了,不知他該作何感想呢?
大凡練過武功的都是耳聰目明,寇徐兩個好兒子又沒有刻意掩飾,所以他們的話大半都一字不漏的穿到了傅君綽耳中,使得她更加臉紅收了這樣兩個活寶兒子。倒是朱浩沒聽見,還是那麼自然。
傅君綽緩步走過來,執劍行禮,輕聲謝道:「多謝先生不計前嫌的救命之恩!」
朱浩擺手道:「不用這麼客氣,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且那宇文化及見我時心生貪念,我也只是出於自保而已。」
傅君綽這才明白為何前夜宇文化及會給她留那麼多的時間恢復,打鬥時也沒使出全力,被她逼得甚為狼狽。本以為是他想留些實力讓她輕視,然後再一舉反擊。現在看來卻是朱浩幫了她一把,想通了心下卻更加感激和歉疚了。
她很清楚,如果沒這一茬,她能帶著兩個小鬼活著逃生的幾率是極為渺茫的。
以德報怨,和那個人一模一樣。
她有些失神……
「傅姑娘,傅姑娘??」
傅君綽回過神來,臉頰上不禁升起了兩朵紅霞。歉然道:「對不起,想起一些事情,讓你見笑了。」
朱浩笑道:「沒事,我以前也經常走神,為此沒少挨罵呢!」
「挨罵?」傅君綽愕然道:「你是神仙,還有人敢罵你麼?」
朱浩失笑道:「寇小子胡謅瞎想的你也相信?你看我渾身無一點功力,那像神仙了?但是只要有人的地方總會有秩序。神仙一樣要受人管呀。」
「這倒是……」傅君綽點頭表示贊同,又問道:「現在我還不知道恩人名諱呢!」
朱浩無所謂的笑道:「什麼恩公不恩公的,我叫朱浩。你可以直接喚我名字。」
「嗯……朱先生,不知你欲往什麼地方去?」傅君綽斟酌一下,問道。
朱浩見她還是有些拘謹,跟前夜冷冰冰的樣子可算是天壤之別了。初來乍到,在這個印象中熟悉,實際卻完全陌生的世界,到底該何去何從呢?
「不知道!」朱浩唇角泛起一絲苦澀:「我不知道該到哪裡去,該幹什麼,甚至不知道活……我本不該來到這個世界!」
爭霸天下?
開玩笑,他有幾斤幾兩他自己還不清楚?以他的身份不可能得到慈航靜齋的,也沒有同魔門合作的實力。白手起家,在這個以武力為尊的世界,他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現代混吃等死的小公務員能混出什麼名堂?
你說長生訣就在身旁?
這倒可以算是一個機會,可是看雙龍,能練成《長生訣》的寒熱真氣都是純屬僥倖,而且他們還是天縱之資,修煉的時候之才十六、七歲,還有一定的可塑性,時間上並不算太晚,後來更是得到了和氏璧和邪帝舍利之助;再來看他,姑且不說資質,現在卻已經是二十四歲的大齡青年了,練得到什麼地步還是兩說。況且如果必須像雙龍那樣,須心意相通的兩人合練方能成功的話,他到哪兒才能找出這樣的一個人來呢?
或許他最好也最安全的做法就是將車上的幾件奢侈品賣個好價錢,然後平安的到嶺南或者巴蜀去買塊地修間房娶個老婆安度一生。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能夠生活安樂就已經是一種奢侈了。
太平犬,亂離人……
想起一個個層出不窮的大唐英傑,心裡始終有些不甘。一個個的英雄美女、霸主梟雄,就這樣的擦肩而過麼?
「我該何去,何從?」
心中再次湧出前夜那個極為瘋狂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