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既然緬甸財政狀況如此糟糕,你有沒有想過把緬甸的國門全面開放,允許外資自由進入呢?」司徒遠笑瞇瞇地問道。
康寧非常驚訝:「全面開放?此話怎講?現在緬甸的開放步伐不是已經垮得很大了嗎?」
司徒遠向坐在一旁的司徒逸擺了擺手。司徒逸面有慚色地看了康寧一眼,隨即拿出一份文件說道:「這是我們做的一份統計,目前緬甸只開放了旅遊、輕重工製造、商業賣場、電子和高科技等行業,包括我們司徒家在內的大多數外資企業,都集中在一塊上,但是對電信、能源、金融中介機構、證和醫療衛生、新聞出版、教育等產業卻敝帚自珍,沒有絲毫解凍開放的樣子。緬甸是一個資源豐富的國家,單純的發展商業和高科技,並不符合外來投資者的利益,因此我們討論後覺得最好這些領域全面開放,由外資來帶動緬甸經濟的發展。當然,一旦相關的法案法規通過,我們全球四十九俱樂部將通過世行向緬甸提供高達100億美元的低息貸款,以解當前的燃眉之急!」
康寧接過文件仔細看了一會兒,發現上面列舉了一連串的數字,包括近年來緬甸的稅收、財政支出、國庫存金、緬甸央行的資產盈餘等等,這些精確到個位的數字間接地證明了緬甸的財政狀況已經惡化到了極點,稍有外力推動,只能宣佈國家破產。康寧眉頭緊皺,看了看滿臉微笑的司徒遠一眼,又看了一下坐在遠端一語不發的司徒遙,想想問道:「師兄,這份報表很翔實,甚至比我掌握的還要精準,但緬甸財政不好這幾乎是國際社會的共識,你拿這個是什麼意思呢?小弟洗耳恭聽!」
司徒遠道:「師弟。你不覺得這些數據很實在嗎?這幾年緬甸財政入不敷出,再加上災害連連,民眾始終掙扎在溫飽線上,除了你領導的緬東特區外,其餘地方的民眾購買能力一直沒有得到提升,甚至還因為連番的災難有所下降。這一切不正是真實地反應了現在的緬甸已經到了不變革不行的地步了嗎?看看現在北方那個大國,通過深化改革,人民群眾生活水平明顯提高,國際競爭力日益增強,現在已經是美國地第一大債權國了,這些難道還不能帶給你觸動嗎?」
康寧心裡一沉,不動聲色地問道:「師兄,就算我這裡通過了也不行啊,沒有丹睿主席的首肯。沒有國家和平與發展委員會委員們的表決,政府方面根本就無能無力。」
司徒遠笑了笑:「師弟,現在主要是看你的意見了。如果你同意的話。我有把握爭取委員會大多數成員的同意,保證能在表決中順利通過。」看見司徒遠自信滿滿地樣子,康寧暗暗搖了搖頭,嘴裡卻道:「師兄,這幾年我們合作很愉快,賺的也不少,怎麼會突然想到涉足其他領域呢?牽一髮而動全身,輕易打破現在穩定的局面,值得嗎?」
司徒遠意氣飛揚。「師弟,你年紀輕輕的怎麼有那麼多的暮氣啊?目前全球經濟復甦,正是我輩男兒大展宏圖的好時機。緬東經濟要發展,緬甸要進步,必須加大改革開放的步伐!現在的一些政策,根本就不適應這個時代的需要!」說到這裡,他語重心長地道:「師弟,現在全球礦產和能源需求急速增加,一旦全面放開。必將吸引大量地投資者,到時候緬甸的經濟必將飛躍發展,你這個總理臉上也有光彩!」
康寧搖了搖頭:「對不起了,師兄,這件事情干係太大,我沒辦法立刻回答你!不過我的意見是關係國計民生地行業是不能輕易對外資開放的,要不然過不了多久,什麼教育體制改革啊,醫療改革啊什麼的都會紛至沓來。原本政治清明、民眾安居樂業的緬東也會變得亂七八糟。我實在不願意看到我一手建立的緬東就此沉淪。」
司徒遠非常驚訝地看向康寧:「師弟,緬甸都現在這樣了你怎麼還抱著陳舊的觀念不放啊?難道你只管緬東。就不管緬甸全體民眾的死活?你是緬甸的總理,這些消息傳出去可不利你的形象啊!我知道經歷過風災地緬甸經濟非常脆弱,到處都需要用錢,根本就沒有能力幫助災民度過難關,時間拖久了對你的名聲很不好!」
康寧解釋道:「師兄,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正如你說的,緬甸現在的經濟基礎還很薄弱,民眾生活也不富裕,一旦真如你所說的那樣放開一切,任由外資來開辦銀行,興建醫院,並且把資源都交給他們來開採,我們政府的主導地位如何體現?還有讓教育產業化,建立什麼證券市場,只會讓原本就很脆弱的緬甸經濟雪上加霜,除了給子孫後代留下一個爛攤子外,還能留下什麼?希望你能夠理解我的苦衷,不至於因為這件事情影響我們兩家的友好關係。」
司徒遠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沉吟了一會兒道:「師弟。我記得緬東政府曾先後向我借貸過近百億美元吧……這件事情請你多多考慮一下。我想你會做出正確地選擇地。」
話不投機半句多。第一次康寧感到自己熟悉地司徒遠居然變得如此地陌生。此後地氣氛非常尷尬。
過了幾分鐘。康寧終於忍耐不住。起身禮貌地告辭而去。
回到總理府。康寧找到正在緊張處理文件地司徒晏:「小晏。我沒有帶你去機場迎接你父親和姑姑他們。不會怪我吧?」
司徒晏笑顏如花:「怎麼會呢?我現在工作那麼忙。怎麼有空去機場啊!反正下班後去見他們更好。還不用面對新聞媒體那麼麻煩!」
康寧點了點頭。隨即有些苦澀地問道:「前幾天我看到你和你姑姑通電話聊了很久。有沒有說什麼。她知道你父親來緬甸有什麼目地嗎?」
司徒晏愣了一下,回憶地說道:「我也覺得很奇怪,最近和家裡通電話,不管是誰說話都閃閃爍爍的,不知道他們搞什麼鬼。我已經好幾年沒回香港了。妹妹都說了幾年要來緬甸看我,但都沒有成行,不知道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我們兩家關係這麼好,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至於我父親,他這次不是帶著救災物資來幫你的忙嗎?怎麼了?」
康寧歎息了一聲:「也許是我猜錯了吧。我總覺得他這次是來將軍地!」說到這裡,他簡略地講述了一下與司徒遠見面地經過,然後道:「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的,不過這次你父親變化確實很大,我都難以相信他就是哪個讓我尊敬信任地師兄了!」
司徒晏和康寧相處良久,早已經知道他的理想和抱負是什麼,更知道他嫉惡如仇剛正不阿的性格,聞訊有些生氣地說道:「這幾年借助緬東地崛起。家族起碼從東南亞賺取了上百億的利潤,怎麼會突然發瘋似的想出這些昏主意來?如果真的全盤接受那些條條款款,那緬東乃至緬甸的經濟獨立性就無法得到保證。以後不管是政府還是人民都是為別人打工了!不行,我得回去問問我爸爸,看看他是怎麼想的……」
說完,司徒晏放下手裡地文件,憤憤不平地起身走了出去。康寧見狀有些不放心,連忙叫來艾美,讓她帶著李姬賢、李姬珍姐妹跟去看看,不要讓父女倆鬧翻。
回想起司徒遠的話,康寧有些不放心。決定去一趟丹睿主席那裡,好好地和老人家交流一下。丹睿有著豐富的政治鬥爭經驗,對關鍵問題的拿捏,自有其獨到之處。
從主席府回來,康寧又馬不停蹄地趕到第四特區駐仰光辦事處,通過去年就安裝使用的電視會議系統召開特區高級官員緊急會議,全面商討對策。至凌晨三時許,會議才宣告結束。
回到3號樓客廳,康寧看到艾美沒有睡覺。正拿著一份文件坐在沙發上仔細閱讀,知道她在等候自己,於是走過去坐下,輕撫著她的肩膀小聲問道:「小晏呢?她回來了嗎?」
艾美滿臉凝重:「我跟在小晏後面去了酒店,親眼目睹她進入客房,隨後房間裡便傳來激烈的吵鬧聲。我想進去看看,但被司徒師兄的保鏢給擋住了。我想可能是司徒家的家事,不便插手,於是便帶著姬珍、姬賢在走廊裡耐心等待。誰知道兩三個小時過去了。依舊不見小晏出來。打她地手機又關機,於是無奈之下又想進入客房看看。這時候司徒師兄出面了。他說和小晏久別重逢,所以想多相處一段時間,請我們不必打擾。身為小晏的父親,司徒師兄這個要求合情合理,我不好說什麼,於是只得離開。在酒店樓下大廳,我碰到了司徒遙師姐,她慌慌張張地把這份文件交給了我,就立即離開了。我見事情詭異,沒有多做停留,便直接回家。」
說完,她把文件交給了康寧。
康寧打開一看,冷笑了幾聲:「果然不出丹睿主席所料,從四年前開始,和平與發展委員會相當一部分委員就陸續收受司徒家的賄賂,到現在已經累積到了一個非常驚人地數目,想不被人要挾都難啊!他的那些要求只要我這裡一通過,再拿到委員會全體會議上進行表決,什麼法律和規定都可以暢通無阻地通過。真想不到我那師兄處心積慮、幾年前就開始佈局了,想必我們特區借貸的那100多億美元,就是懸在我們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吧?難怪今天他會善意地提醒我呢!」
艾美搖了搖頭:「這幾年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司徒遠師兄要刻意地針對我們呢?」
康寧長歎一聲:「我也想知道答案啊!一切就等事情水落石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