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這些洩氣話了……朗嘎,當山洪爆發的時候,石頭也會有翻身的一天,這片大山困不住雪山的雄獅,擋不住翱翔的山鷹,我們缺的就是一個逃出牢籠的機會!都給我打起精神來,這點兒磨難算得了什麼?想當年我還被漢軍在大雪山中追捕過三天三夜呢,最後還不是越打越強?放心吧,咱們總會有翻身的一天!」
0401號戰俘頭目,也就是哪個大鬍子中年藏人桑布扎堅定地給大家加油鼓勁,此人正是在緬西北戰役中最早被俘的印軍領導下的**武裝份子的一個營長,他的營如今只剩下四個人都成了戰俘。
被桑布扎稱為朗嘎的0394號黑臉漢子,是被丁英轄下俘虜的緬北部藏族部落嘯聚於這片區域的一個著名武裝頭目,被鎮壓後也是在西北戰役期間拘押進了戰俘營。幾年前,朗嘎曾與進入緬北地區偵查的桑布扎有過一面之緣,此刻同命運共患難,自然顯得無比的親切。這些來自於不同地區的戰俘之所以會被混編在一起,是因為所有的戰俘經過數月的甄別之後,已經釋放了大半,剩下的頑固分子則被全部打亂,組成了數十個接受改動改造的苦役隊伍,每個隊人數多則三百,少則三十,因勞動量的不同不時合併或分拆,這樣做就讓這些頑固不化的戰俘們難以擰成一股繩陰謀暴亂,每當一個隊的戰俘工作半個月到一個月熟悉之時就會被再次分拆,因此這些戰俘早已習慣來自不同地方的同病相憐者了。
當兵時曾經駐紮藏區三年會說一口流利藏語的杜建武就是借此機會打入其中的,憑藉著救了朗嘎一命的恩情,再做了大量的工作,並暗中安排朗嘎見到了自己在密支那北郊生活得很好的老母親和妻兒,這讓原本毫無政治傾向的朗嘎感激流涕,最後成功發展為自己的情報人員,在三個月地時間裡接受了秘密的培訓和洗腦。在這期間,杜建武有感於朗嘎的熱血與憨厚,非常自然地與朗嘎結為了異姓兄弟。並暗中吩咐丁延年以軍事需要為由拆散了六戶藏人組成的小村莊,自己親自將朗嘎一家秘密接到了萬崗安家落戶,並用錄像忠實地記錄下了朗嘎一家的新生活以及他母親妻兒的音容笑貌向朗嘎展示。重情重義地朗嘎看到自己母親老有所養,看到妻子有穩定收入兒女能夠無憂無慮地上學,自然感激流涕以死相報。
所有這一切,全都是因為杜建武有感於自己集團在印度方面和藏南地區獲得情報的不足與匱乏。出現這樣難得的機會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只要精心制定的計劃能夠順利得以實施,付出眼前這點兒代價杜建武自然是無怨無悔。
戰俘們三三兩兩地坐在路邊休息交談,享受這難得的清閒時光。
隨著一聲尖利的哨聲響起,收工的號令隨之發出,原本站在四處警戒的政府軍官兵立刻大聲吆喝起來,要各人歸隊。
桑布扎惡狠狠地瞪著對自己橫眉冷眼的看守,啐了一口,然後罵罵咧咧地站起來拍了拍屁股。
這下那位強壯地政府軍上士可不幹了。衝上來一個惡狠狠的槍托,一下子把高大壯實的桑布扎打翻在地,另一名上等兵也衝了過來。對倒在地上地桑布扎一陣猛踹,嘴裡大聲辱罵,下手絲毫不留餘地。
戰俘們見狀,全都嚇得縮手縮腳地肅立在兩旁,不敢靠近,只有朗嘎奮不顧身地撲在桑布扎身上,替他遮擋拳腳,就算是身上挨了結結實實的幾腳,也咬著牙齒承受了下來。
氣急敗壞的上士見狀。也加入了毆打的行列,兩個軍人看守將地上的桑布扎和朗嘎踢打得鼻青臉腫,滿頭滿臉都是鮮血。
圍上來地政府軍官兵哈哈大笑。沒有一個人上前制止。數十名戰俘怯生生地站在遠處。連大氣也不敢出。
就在這個時候。令人意外地突變出現了:
一直坐在地上地杜建武大吼一聲。撲到了猛踢朗嘎地上士。乾淨利索地扭斷他地脖子。飛速奪下AK47。對準來不及反應地上等兵就是一個點射。將上等兵打得胸口血花四濺撲到斃命。
杜建武毫不猶豫地把槍口轉向驚恐逃避地政府軍官兵。連連叩響扳機。嘴裡用藏語大聲喊道:
「朗嘎大哥。機會難得。快背上桑布扎大哥向西逃跑……弟兄們。快逃啊……」
朗嘎反應迅速。飛快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猛然扛起被打得滿頭是包血水四濺地桑布扎。瘋狂向西逃竄。戰俘們見狀。下意識地高聲驚呼緊隨而去。
杜建武抱著槍。一面向後退一面掃射掩護,政府軍看守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槍聲隨即響成一片,落在後面的三十餘名逃跑戰俘頃刻間被擊倒了大半。
落在最後面的杜建武藉著路旁的巨石機智地躲閃,看到朗嘎和桑布扎幾個人順利地登上了西面六十多米外的山隘,正在聲嘶力竭地呼喚自己,咬了咬牙從巨石後跳出來,把槍中的子彈一掃而光,打倒三名追擊地政府軍官兵之後扔下空槍瘋狂逃命。
然而就在杜建武距離桑布扎等人伏身的山隘只有十五米時,一排密集的子彈將杜建武打得血花四濺,撲倒在地,頭一歪就死了過去。
桑布扎和朗嘎悲痛狂呼,聲震山谷,無奈這時追兵越來越近,子彈如雨般傾瀉過來,理智的桑布扎一把揪住想要衝下山隘的狂怒朗嘎,轉身逃命,剩下的三個幸運戰俘拚死相隨,很快便消失在了群山亂石之中。
數名政府軍官兵鳴槍追出幾里外,無奈地無功而返,回到原處看到背後全是血污的杜建武正和弟兄們一起收集剩下的三十七名戰俘屍體,顯然是已經補槍完畢了。
身穿政府軍少尉服裝的漢子來到杜建武身邊前後仔細查看,嘴裡打趣道:「頭,這緬東電影公司地道具也真他娘地逼真,當時我看你背後冒出幾朵血花,還真的以為你完蛋了呢……嘖嘖,小柯。你脖子沒斷吧?」
扮成毆打桑布扎地上士痛苦地撫摸著脖子:「疼……真疼啊……好在杜頭手下留情,奶奶的!也真夠懸的,咱們十幾支槍除了杜頭手上那支和隊長手上這支,其他全都是真傢伙,我真擔心弟兄們手不穩真把咱們杜頭給崩了。」
杜建武黑著臉說道:「要是誰他娘地打中我了,看我不剝了他的皮……行了!再次檢查一下。咱們立刻撤退,這裡留給范渝旅的特種大隊來收拾吧,咱們走得越快越好,小東,帶著你的特勤隊動作快點,咱們出來半個多月了,家裡不知落下多少事情……」
「是!」
河內,越南第一副總理武基石坐在辦公室裡,神色陰沉。他的對面環著的一排沙發上坐著地分別是內務部部長黎明享上將、副部長黃永謙中將,衛生部部長陳忠戰,三軍總醫院院長阮英傑中將。軍隊情報部門的主官武芝山等人。
武基石躊躇了一下說道:「我剛剛從總理那裡回來,主席和總書記也在,主管外交、工業、衛生的幾位副總理受到了嚴厲的斥責,我也沒有倖免。想必你們也知道了,緬東、老撾方面於三天前斷絕了我們越南和柬埔寨的藥品、疫苗供應。雖然他們打出的旗號是受原料減少影響不得已而為之,但我熟悉康寧的為人,知道事情絕對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疫情一天比一天緊迫,到昨天為止河內的感染和死亡人數已經突破了一萬人,而且數字還在不斷地擴大中。我們在座的各位都提前注射了疫苗。但我們地家人,親戚還有朋友都時時刻刻經受著病毒的威脅,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人民都死光了,那留下我們這些官員還有什麼用?書記、主席和總理的意思是要我們盡快拿出一個辦法來,妥善解決此事。」
武芝山神色凝重:「我認為這是康寧和他地手下對我們的一種示威。我一直負責軍隊那一塊,所以對地方民政事務從來沒有留意。三天前獲悉緬東方面斷絕我們的藥品和疫苗供應後,我立即意識到可能是我們做了什麼事情觸怒了他們,所以當即指示收集這方面的情報,這才知道我們中央各部委和義安省、榮市政府正在密謀將康寧和他的兄弟的產業奪為己有。依照康寧睚眥必報的性格。我認為這應該是出自他的手筆,至少是他指示的。」
說到這裡,他轉頭看向內務部地黎明享和黃永謙,「你們內務部直接插手了此事,我希望聽聽你們的看法。」
黎明享和黃永謙有些尷尬地相互看了一眼,最後還是黃永謙開口介紹:「截止三個月前的統計數字,緬東和兄弟集團在我們中部地區的投資和資產總額高達十五億七千六百四十二萬美元,其中可動用的流動資金為二億四千萬美元,到後來徐子良主動囤積資金準備撤資。這筆錢增長到了四億九千萬。與此同時。去年我們的國民生產總值為489億美元,而且受席捲全球的病毒災難影響。預計今年還會遠遠低於這個數字,也就是說,這筆資產幾乎佔到了我們經濟總量的百分之五左右。正是眼饞這筆龐大的資產,包括我們地領袖和中央各部門的負責人都認為在目前國際形勢一片混亂的情況下,正好渾水摸魚,完全可以採取非常規的手段將之收為國有,最後這個任務就交到了我們內務部的頭上,隨後就有了一些列有針對性的行動展開。」
武基石點了點頭:「在政治局的會議上,這件事我也是投了贊成票的,但我沒想到緬東的反應竟然如此強烈。現在看來,我們還是低估了康寧地容忍心,以為他現在高居緬甸國家地副總理一職,肯定會顧慮兩國之間的關係,可是……」
作為在越南和康寧相處最久地人,三軍總醫院院長阮英傑中將苦笑著說道:「我從來都不低估康寧的報復心。自從我們推出的雄王寶液發現了極大的副作用,許多老同志再也無法安享性福生活,我就明白任何強迫或者是要挾的行為,都有可能招到康寧的敵視,往往有時候他已經做出了抗議,我們卻還蒙在鼓裡,直到過了許久才恍然大悟。這次他表現得如此強烈,我想可能是我們觸及了他的底線。尤為可怕的是,現在的他擁有足夠的報復能力,就比如我們急需的對抗BYDE-A病毒的藥品和疫苗,現在就突然停止供應了。」
武芝山搖頭歎息了一聲。這時,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忙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文件:「我看過相關備案,截止緬東和老撾停止供應藥品和疫苗為止,我們總共得到了三十二萬支藥品和十五萬支疫苗,為什麼現在我們的戰略儲備庫裡這些東西一點兒都沒有了?現在我們的醫院拿不出藥品和疫苗來,患者只能眼睜睜地等死,到底出了什麼狀況?」
衛生部部長陳忠戰是武基石的老部下了,他憤憤不平地說道:「說起來就氣憤,得到藥品和疫苗後,我建議全部放到放到戰略儲備庫裡以應付隨時都有可能爆發蔓延的疫情,但有些人卻眼饞藥品黑市上的十倍暴利,想方設法地向我施壓,主席和總理也先後六次特批拿貨,結果真正進入我們醫療系統的藥品和疫苗還不到一萬支。隨著三天前藥品和疫苗交易中斷,我們手裡掌握的少量資源也迅速消耗殆盡,現在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患者走向死亡。要是再不想辦法的話,作為和患者的密切接觸者,我們的醫務人員和各部官兵也會陷入恐慌中,到時候就會天下大亂了。」
阮英傑點了點頭:「我們三軍總醫院已經出現了不好的苗頭,是得想辦法了。軍隊一亂,那什麼都完了!」
黃永謙和黎明享簡單商量了一下,最後黃永謙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懇切地道:「武芝山將軍,你和康寧的私交很好,你看可不可以想辦法和緬東方面接觸一下。有事情好商量嘛,這樣突然斷掉藥品供應,至少是不人道的行為……」
武芝山打斷了他的話:「論私交,武總理不比我和康寧的關係來得差。請你問問總理,康寧是那種能放開恩怨的人嗎?況且,這件事我們不拿出誠意來,怎麼能夠讓對方鬆口?」
黃永謙啞口無言,武基石苦笑著搖了搖頭:「就算事情再難辦,我們也要想辦法。武芝山將軍,你就不要推辭了,回去後你試著說服一下我的老領導武元傑大將,看看他能否和康寧搭上話。還有,總書記和主席已經指示發改委陳德廣書記,還有中部軍區黃將軍等人幫忙說情。此外,北京方面我們也在想辦法,看看能否分得一定的配額,這樣多管齊下,爭取能夠解決現在的危機。」
武芝山欲言又止,最後默默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