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甸首都仰光林蔭大街上的中國大使館,氣勢威嚴雄壯,朱紅色大門非常富有古老的風格,兩扇緊閉大門上的一排排碩大銅釘,尤其地醒目。
駐緬武官劉曉東與新任的大使段正榮在庭院深深的獨立小樓裡,迎來了國安部門的局長呂梁,陪伴在呂梁身後不苟言笑的俊朗年輕人,正是久未露面的情報人員吳恆。與臉現喜色的段大使和劉曉東兩人相比,心事重重的呂梁遠遠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麼輕鬆自在。他之所以風風火火從北京飛曼德勒再轉汽車至此,主要目的就是要迅速弄清楚緬甸軍方正在召開的秘密會議的具體內容。
滿臉紅光相貌雍容的劉曉東向呂梁介紹完緬甸中央政府會議的主要內容,稍停片刻補充道:
「……緬甸軍方的會議目前仍然在進行之中。由於此次會議是緬甸軍方高層大調整之後舉行的最高級別會議,與會人員被限制在了很小的範圍之內,至今我們也沒有辦法獲知會議的議題,也不知道是否由丹睿本人主持。我們唯一能夠瞭解的是,康寧在送走緬北三個特區的那幫老傢伙之後,立刻被總參謀部的專車接走了。根據我們的推斷,或許這個會議是與緬西北正在發生的戰爭有關,畢竟緬甸軍方已經高調宣佈康寧就任緬西北戰區總司令了……真想不到——這才過了幾年啊,這個年紀輕輕的外科醫生竟然在如此短地時間內左右逢源。影響力和地位爬升得如此之快。」
「正因為這樣,家裡面才更著急!緬甸軍方的這次調整動作幅度很大。中部、南部軍區以及五個省邦政府地高官不是調職就是失去蹤影,我們略微分析歸納了一下,其中肯定不下於四名將軍級省部級高官已經被關押或者秘密處置了。這次大清洗來勢洶洶,後果難料啊,我們必須知道,今後我國在緬甸高層心目中,到底處在一個什麼樣的位置上。才好作出有針對性的決策來。」
說到這裡,呂梁接過老段笑瞇瞇遞過來的茶杯,喝了兩口放下,對自己的老同學認真說道:「曉東啊,你千萬別以為康寧只是個普通的醫生醫生,不懂軍事,運氣好才出任了第四特區主席。緬甸軍方讓他出任西北戰區總司令是瞎胡鬧。其實不然,此人是我軍中名門之後,又自小在軍營中長大,不敢說是天生的將帥之才,但至少在領導和指揮才能上面是毋庸置疑地。他所涉及的知識面很雜卻又樣樣精通,膽大包天又心細如髮,第四特區從軍隊的組建、訓練到歷年重要的大小規模戰鬥,都有康寧的身影在裡面,特別是這次緬北特區聯軍對撣邦以及周邊武裝勢力的剿滅,這個行動的方針政策與開戰時機都是由康寧一手制定地。老實說人家的眼光高遠,幹得又是非常的漂亮。竟然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迅雷不及掩耳地達到了目的,就連美國佬秘密支持的兩個緬甸**武裝的基地都被他們抹平了,要不是那幾個美**事顧問倉惶越過緬西北交戰地逃亡到了印度境內,這次還不知美國佬要丟多大的臉!就連你們總參以及西南軍區的老將們都對此人刮目相看,讚賞有加,你可千萬不能輕視他,否則會吃大苦頭的!」
劉曉東聽罷睜大了眼睛:「咦。此人這麼牛逼。怎麼我們一點兒消息都沒有?這兩天我還在琢磨,丹睿讓一個年輕人突然出任西北戰區總司令。是不是有其他方面地企圖呢!」
「別說你們沒有得到消息,就連康寧部為鮑有祥部培訓的特種部隊擊落了美軍入侵地直升機這樣的大事,整個國內也只有軍方高層有限的幾個人才知道。我們的情報人員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才進入了康寧的中層***,獲得這些寶貴的情報也是前些日子地事情。這個年輕人不簡單啊,以前他在越南地時候還不顯山露水的,一到緬甸就入蛟龍入海,一發而不可收拾,我承認以前我小看他了,還差點兒犯了大錯誤!」呂梁說罷輕輕歎了口氣,從他臉上地表情就可以想像出康寧此人的不凡。
老段輕咳一聲,笑著說道:「我們先不忙說那個康寧了,我覺得緬甸高層目前正在召開的這個軍事會議,顯然對我們是極為有利的。雖然此前他們婉言拒絕了我方在泰緬衝突雙方之間的調停,但從中部軍區司令位置升上來的副總參謀長耶丁普、總參謀長瑞普、緬南戰區新任司令長官吳丁萊都是親中人士,他們做出的決定應該不會有損我們的利益,特別是租給我們濟濟島等兩個海軍基地之後,兩國間的軍事交往越來越密切和頻繁,我們的兩批軍援物資也秘密通過第四特區軍隊裝備部,運到了他們手中,估計不久後他們就會向我方做出簡要通報的。小呂,你也別太著急了,先耐心等等吧,反正他們的軍事會議仍在進行當中,我們幾方面都想想辦法就是了。」
呂梁搖了搖手,滿臉的憂色:「老段,你可能還不知道,我來之前得到了老大哥情報部門的秘密通報——緬南戰線連日來槍炮聲不斷,緬甸軍隊突然開竅了,他們利用熟悉地形的優勢開展了大規模的敵後作戰,至少有七八支緬軍特工部隊潛入了泰軍的身後,炸毀橋樑隧道、中轉倉庫和襲擊泰軍的巡邏隊,這一手打得泰軍和幕後作祟的美國佬惱羞成怒、疲於奔命,之前襲擊泰軍主力123機械化師、炸毀雙子山天險通道的特種戰更是其中的傑作。老大哥那邊分析這一系列戰事是個精密作戰計劃的不同部分,很有可能緬甸軍隊企圖利用特種作戰斷絕泰軍退路,然後利用增援的優勢兵力來個圍而殲之。要真是這樣。此戰就玩大了,到時候恐怕參戰地不僅僅是泰緬兩國。小越南和柬埔寨也在躍躍欲試之中。泰國人腹背受敵,這次恐怕要頭疼了,要是損失太大難保美國佬不會找借口大規模地軍事介入,再加上緬西北的戰事突然升級,羅星珈武裝身後站著地印度阿三要是被打殘了,絕對會不計後果地報復,這片地區還會有安寧的日子過嗎?要是進一步引發中亞地區的連鎖反應。到時候四處起火,誰還能兜得住?這漫長的一條交火線,可都在咱們的邊境上啊!因此,我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弄清楚緬甸軍方的下一步計劃,努力參與調停泰緬邊境衝突,否則很難說局勢是否會失控。要是到了那個地步,我們這麼多年來地努力、對周邊各國各層面上的巨大投入和辛苦佈局就白費了。你說我能不著急嗎?」
老段和劉曉東這時才恍然大悟,立刻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和緊迫性。劉曉東皺眉想了想,轉向一旁的吳恆問道:「你不是在康寧他們的老窩裡待著嗎?想個辦法跟他們聯繫聯繫啊!」
吳恆搖了搖頭:「沒用的,康寧身在仰光,軍隊總參謀長陳撲聽說身體欠佳,目前正在大瑤山上休養,另外穆臻、關仲明、梁山這些軍中巨頭不是到各特區做客交流就是忙於軍事演習,就連與我們一直保持聯繫的負責人杜建武也失去蹤影,理由不詳,根本就找不到可以聯繫地人。整個第四特區表面上安安穩穩。一切都很正常,實際上背地裡在做什麼。就只有鬼才知道了。」
老段低聲問呂梁:「這麼說起來,不單止是你們系統著急了,老大哥總參那邊恐怕也如坐針氈了吧?」
呂梁哪裡還不明白老段的意思?知道老段是想說總參各部也會為此努力以便讓自己放寬心,但呂梁身上肩負的重任哪能因此而略微減輕?所以他只能低聲詳加解釋:「老哥,兄弟職責所在,難以久等啊!所以我希望能通過老哥你的面子約康寧見上一面,趁他人還在仰光盡快和他談談。否則兄弟我實在沒臉回去了。」
「這樣啊?等等。讓我好好想想……我看這樣吧,等會兒我們用完晚飯。我給副總理諾拉敏打個電話,讓這個老朋友幫個忙看是否可行?要是不行的話,明天一大早我乾脆直接通過正式渠道提請官方的會晤,想必正向我們提請大力援助的緬甸政府不會推辭的。你看這樣做可以吧?」老段很快拿出了具體的辦法。
呂梁鬆了口氣,輕輕點了點頭:「目前也只能這樣了!最好能在最快的時間內和這個康寧見上一面,此人在這偌大地繁複局勢中,實在是太關鍵了!」
「咦,老呂,此話又怎講?我承認康寧具有卓越的軍事和指揮才能,但再怎麼關鍵,他也就是個地方軍閥吧,充其量也就算是個末流地國務委員,真能影響國家大事?說實在的,我很佩服他超凡的醫術和經濟頭腦,會利用手裡掌握的雄厚財力將諾拉敏、溫松、貌貌明和吳索達等一干政府要員拖上他的經濟戰車,但在大局方面嘛,恐怕他的影響力還欠些火候。這次緬甸軍方任命他為西北戰區司令,又破天荒地授予了幾個特區的一群老傢伙高軍銜,我分析這固然是出於他地軍事指揮才能,但更多地或許是個幌子又或者是另有所圖,最多也是利用這些虛名起到安撫緬北幾個特區的作用,讓這些地方豪強為西北平叛出錢出力,至少不去添亂。根據以往地經驗,幾個特區都是小富即安的主,好不容易聯合起來剿滅了撣邦及其周邊異己之後,這些老奸巨猾的傢伙犯不著為中央政府賣命的。」劉曉東對呂梁一再地看高康寧深感疑惑。
呂梁聽完劉曉東的話,徹底對這位出身顯赫的老同學失望了,心想原來先前我說的那些話都白費了,真不知道劉曉東來到緬甸任職的三年日子都幹了些什麼有益之事?如此看來,此人根本就是到這個貧窮落後的國度來鍍鍍金,以便期限一到另攀高枝的,可這種場合這種時候偏偏又不能得罪此人,只能無奈地苦笑兩下,不再做任何解釋,略作思索用懇切的目光望著老段:「老哥,我去洗洗這身臭汗就開飯吧,完了請老哥盡快與諾拉敏副總理取得聯繫,兄弟這心裡面不踏實啊!」
在官場上飽經滄桑的老段哪裡還不明白呂梁的苦衷,點了點頭和氣地答應下令,完了含笑反問呂梁一句話:
「等等,小呂,你說這美國佬如今是不是比我們還要著急?自從911事件之後,美英兩個駐緬使館所在的街道擺滿了路障,完全停止對外工作,緬甸軍警一直以來都得提供二十四小時的戒備防護,就連他們自己使館的進出車輛也要接受例行的嚴格檢查,估計他們非常擔心在緬甸的伊斯蘭教徒的瘋狂報復。這一次更不得了,緬甸激進的報紙《緬東時報》在華文版和緬文版上都公開直言,此次泰緬邊境戰爭以及歐美列強對緬甸國家的顛覆行動,完全就是由美國人一手挑起的,這一斷言列舉了大量事實加以說明,得到了越來越多緬甸民族主義者的共鳴。這個特殊時期,美國佬恐怕更睡不著了吧?」
呂梁先是一愣,隨即站起來呵呵一笑,與劉曉東打個招呼便走向招待所小樓。其實呂梁心裡面非常清楚,獲得康寧出任西北戰區總司令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以及發現越南軍隊一個團的精銳喬裝打扮成柬軍秘密進入泰柬邊境的消息之後,美國佬現在恐怕正上躥下跳,連睡覺的功夫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