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大瑤山的康寧一點兒也不輕鬆,就在他送走眾多記緬北交戰地區的政府軍在內地老大哥的苦心調停下,主動後撤十公里,以示善意。
丁英部和鮑有祥部在得到康寧的密電之後,喘了口大氣。彭家生在得到鮑有祥的證實和內地老大哥的保證之後,也偷偷擦了把汗,曠日持久的戰爭,的確讓交戰四方傷筋動骨,不勝其重。
五月一日上午十點,政府軍與三大特區的代表齊聚緬北撣邦的首府臘城,在眾多媒體和中、美、泰、老等國家大使官員的見證下,終於握手言和,簽下了停戰協議。沒有多少的爭執,雙方就以目前各自實際佔據區域劃定了停火線。
丁英部對保持現狀沒有意見,彭家生平白無故地多出了六十多平方公里的五象嶺地區,鮑有祥部退回當陽城後,在南面多佔了兩個鎮子。而政府軍堅守絕大多數戰略要地,也不吃虧。
後續事務以及中央政府對三個特區的監管問題,將在六十天內再次協商解決。
開完聯合記者招待會後,鮑有祥邀請丁英和彭家生一起回到自己的指揮部所在的薩爾溫江畔的滾龍城,三個老友和手下一班將校,開懷痛飲。
酒過三巡,鮑有祥放下筷子,感慨萬千地說道:「要不是這場突如其來的戰爭,恐怕這麼多弟兄無法聚得這麼齊,三家之間也沒有今天這樣的精誠合作、親密無間啊!」
丁英部在這次戰爭中傷亡最小,收穫最大,不但趕走了原先賴在自己地盤上橫徵暴斂的政府軍,並在反擊作戰中繳獲良多,而且還結識了康寧部這個強大而富裕的盟友。
這半年來的各種收益,遠遠超出了該部以往同期收入的五倍以上。他們不但借此機會鍛煉了隊伍,增強了轄下地區的凝聚力,軍隊也獲得寶貴的作戰經驗,還打開了一條巨大的財路。成為了交戰各方中最大地贏家。
因此,丁英本人心中對康寧和他的弟兄們滿懷感激之情,為自己有這樣一個盟友而深感慶幸。
早就不願打仗的彭家生此戰消耗甚多。剛剛起步地經濟振興計劃被迫陷入了停頓,有限的資金,幾乎全都耗費在購買彈藥和徵兵的支出上,要不是數年來的苦心積累,此戰非把他拖垮不可。
儘管這樣,第一特區的經濟狀況也至少倒退了三年。特別是女婿搖搖欲墜的統治地位,更令他憂心忡忡,寢食不安,若不是女婿手下的兩員大將果斷提出捨車保帥的解困良策。他的女婿恐怕已落得個千夫所指四方孤立地狀況。
但即便如此,女婿的損失之大,依舊無法言表。直到此時內地仍然不願重開邊關的談判就是個證明。萬一女婿失去第四特區地領導權,彭家生的第一特區將從主導淪為配角。再也不能在四個特區地對話中取得最終的話語權。
有得有失的鮑有祥,徹底摒棄了往日地因循守舊地觀念,清醒地認識到了經濟保障和現代先進武器在戰爭中地強大作用。
在他接到康寧部送來的十組俄制反坦克導彈並迎來四位英明果敢地教官之後。在教官的建議下果斷出擊。集中兵力猛攻南卡江北岸與薩爾溫江交界處的兩個富庶鎮子。
交戰不久。強大的反坦克導彈即連續摧毀了政府軍八個堅固的火力點,將一個團的政府軍打得鬼哭狼嚎、兵敗如山倒。只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就順利地佔領了兩個重鎮,俘虜敵軍二百餘人,繳獲槍炮一批,將政府軍全部趕回到了薩爾溫江對岸。
此戰讓瓦邦聯軍士氣大振,聲威遠播,對政府軍低迷的士氣予以了沉重的打擊,直接促使軍政府加快了和談的步伐。
這半個月來,鮑有祥幾乎每天都與康寧通過前來援助的教官秘密進行聯繫,並與康寧部成功開通了無線電通信,雙方針對戰局的交流和討論,讓鮑有祥受益良多,感慨萬千,深為康寧部完善的情報系統和靈活多變的作戰方案所折服。
特別是肖友明的萬崗之行,取得了豐碩成果,終於讓鮑有祥拋開顧慮,下定決心加深與康寧部的合作,謀求共同發展的道路。在很大程度上,對自己的統治滿懷信心的鮑有祥並不擔心康寧的強大,也不會相信康寧有朝一日會與人多勢眾、根基深厚的第二特區為敵。只要政府軍的威脅一日還在,鮑有祥就有理由相信康寧會與自己同仇敵愾,真誠合作,而且交戰以來康寧的表現,就很好地證明了這一點。
酒至半酣,鮑有祥疑惑地向彭家生問道:「老哥,這兩天聽說你那女婿要與康寧部合併,不知這事兒是真是假?」
彭家生輕輕點了點頭:「不錯,這段時間家福都待在阿賢那邊,對他目前的困境也束手無策。內地由於對他的政治態度和種植罌粟的事情很是惱火,所以到現在仍然沒有和他恢復往來,景棟軍政府又借口修橋斷路,掐斷了他的供應線。如今,外界更是一片責難,謠言鋪天蓋地的,只有康寧部算是念著一點兒香火情分,每天派五輛卡車送去可憐的一點糧食。在這樣的窘境下,如果他再不尋思著聯合,恐怕民眾都要跑光了,到時候還要那彈丸之地有何用處?唉……阿賢這幾年太不長進了,得罪大家的地方,還請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原諒他才是。我現在年紀也大了,想過幾天安穩的日子都不行,沒有你和丁老弟的福氣啊!」
「老哥,你可千萬別這麼說,我們幾家歷來相處融洽,往來密切,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此戰過後,更應該振作精神,攜手合作才行,老哥你可千萬不能如此悲觀啊。」黑臉膛、四方臉的丁英擺了擺手,和善地笑道:「阿賢這幾年來的確走了不少彎路,但是不管怎麼說,他也還和我們是一家人,希望這次他能痛定思痛。重新回到我們的大家庭中來,我們隨時歡迎,既往不咎。」
鮑有祥也隨聲附和:「是啊。老丁說得很有道理,其實對於民賢,我也是非常
回到我們這個集體來。阿賢原本搖擺不定,和我們特別是這兩年,他的發展太過順利而忽視了身邊的潛在危機,此次要不是楊盛成部一開始就找他麻煩,讓他手忙腳亂無暇他顧,政府軍肯定會逼他表態態度。選擇立場的。
當時你們不知道我有多擔心,要是真的出現那種情況,而民賢又拋棄了與我們的聯盟。我地處境將會更為艱難。好在如今一切都過去了,我這顆心終於能夠放下。」
聽完鮑有祥暗藏玄機的話。彭家生心情更為沉重,實際上連他自己也沒有確切的把握一旦出現鮑有祥所說地情況之後,自己的女婿會不會在政府軍的脅迫之下調轉槍頭。與在座眾人為敵。
林民賢長期以來的騎牆作風。讓彭家生根本就無法判斷他的傾向如何。對於他四處討好賣乖的態度更是惱火不已。雖然明知道林民賢的作法十分危險,絕不是個長久之計。可林民賢對自己的忠告卻一直置若罔聞,這才釀下了今日一蹶不振、備受孤立的惡果。
如今,想要補救彼此間出現地裂痕,以及解除他現在所面臨的危機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先不說他臥榻之旁虎視眈眈地康寧,就是他自己的內部,此時也已經是民怨沸騰、怨聲載道了,其政權和軍隊更是形同散沙,照此下去,一個不慎就很有可能應聲而倒,落得個眾叛親離地悲慘下場。特別是這次捨車保帥的無奈之舉,居然又恰好被人看到他開槍擊殺羅聖堂的一幕,肯定會讓眾多部下心生寒意。要是不盡快幫他穩定局勢,後果將不堪設想。
想到這裡,彭家生用略帶傷感地語氣低聲說道:「兩位老弟,如今在老大哥地調停下,我們與政府軍已經停戰,壓力也算是初步解除了,所以我想這兩天親自到阿賢那裡走一趟,趁此機會也見見名聲在外地康寧等一班年輕俊傑,聽聽他們的意見,瞭解一下那裡地實際情況,看看這個合併之舉該如何進行才更為穩妥順利。我個人的意見是傾向於合併,一來能相互彌補,壯大我們特區的聲勢,二來能向外界展示一下我們四個特區間的團結互助精神,不知二位老弟是否願意和我一同前往?」
丁英和鮑有祥那還不知彭家生的意思?兩人對視一眼,都頷首表示願意一同走一趟。
丁英鄭重地說道:「康寧部和第四特區合併一事是我們四個特區的大事,按照以往的慣例,我們都應該一同出席見證。如今戰火已停,有老大哥在背後監督,還有仰光等地的民眾暴亂牽扯了軍政府的主要精力,想來在我們這邊他們不會玩什麼花樣,這正是一個合併的最佳時機啊。值此混亂之際,先斬後奏,定能成功!而且我推測,相對於仰光和曼德勒那邊的惡劣政治形勢,特區勢力重組這等小事只需邀請景棟軍政府官員前往瞭解民意即可,否則不抓住機會,等仰光中央政府騰出手來百般阻撓,到時候恐怕就夜長夢多了,要是被軍政府找到借口橫加干涉,我非常擔心贏弱的第四特區能否繼續存在下去。」
「老丁的擔心非常有道理,如今戰火初歇,政局混亂,確實是個難得的時機!依照第四特區的現狀,合則兩利,分則兩敗,何況如今阿賢數次惹惱內地政府,再不有所改變,很難再換取內地政府的諒解了。如果失去內地政府在貿易和人員交往上面的合作,第四特區前途堪憂啊!」鮑有祥一臉嚴肅,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彭家生聽到兩人願意陪自己一同前去,略感安慰,致謝後低聲問道:「不知兩位對康寧幾人有何印象?丁老弟,你和他們接觸不少,能否對我們詳細地解說一下?」
丁英點了點頭:「結識他們非常偶然。去年十一月初,我那侄子延年看到大其力無法待下去了,準備肄業返回,剩下一些存貨就一起賣給了當地的一家商社。當時,他並不知道這家商社的後台老闆就是康寧等人,雙方接觸之後,竟然一見投緣,結果,在他們的大力支持下,延年不但在大其力重新站穩了腳跟,還把玉石翡翠生意越做越大。雙方合作至今,誠信守諾,感情日深。後來,戰火燃起,我方形勢吃緊,康寧部毫不猶豫將事先獲得的重要情報告知了延年,這才讓我避免了一場大禍。在發回的情報中,他附有一個建議,我方將校反覆討論之後,深為驚訝,立刻致電延年請求康寧部派出參謀人員直接對我們進行援助,他們果然守信用,二話不說就派人來了。後面發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說實話,我們三家都得感謝他們啊!這幫後生不但打仗勇猛,計謀百出,而且在經商上面也是人才濟濟,好手如雲,不怕老實告訴大家,大其力以及泰北的市場已經基本上被他們壟斷了,無論是煙膏精粉還是玉石翡翠,都被他們賣出多一倍以上的價格,非常了不起啊!」
鮑有祥哈哈一笑:「老丁這半年算是發財了,我和彭老哥打得筋疲力盡、耗費巨大,你們卻能一邊打仗一邊數錢,哈哈!真是羨慕你們啊!不過康寧等人人品絕對沒的說,每次交易真金白銀,毫無欺詐,我的幾個手下對他們讚賞有加,印象深刻,特別是他們急公好義深念同胞之情,讓人感動之餘,不得不佩服他們。我想以他們的一貫做派來看,這次合併也將會公平公正的。」
彭家生憂心忡忡地歎了口氣:「但願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