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這樣的冬日雨夜,總能勾起人的失落與感懷,此得非常安靜,望著窗外的迷濛夜景,眼裡露出淡淡的憂鬱。
琳姐香腮輕托,靜靜地望著對岸中環朦朧的燈光,柔和的燭光籠罩著兩張風格各異的俏臉,將她們此刻的顏容渲染得更為動人。
「我們再坐一會兒吧?」梅姐輕聲問道。
琳姐回過神來,嫣然一笑:「也好,反正今晚也沒事。阿寧,一起坐坐聊聊天如何?不會耽誤你的時間吧?」
康寧搖了搖頭:「除非你們趕我走。」
琳姐和梅姐相視一笑,梅姐叫來侍者點完酒水,轉過臉瞪了康寧一眼,看到康寧一臉溫柔地笑容,不由感歎道:「我發現這傢伙很狡猾,特別是他這雙眼睛,讓人根本就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些什麼。這樣的男人很可怕的,不是大智大勇就是大奸大惡,你說對吧,阿琳?」
「我估計阿寧有兩張臉,呵呵!」關芝琳說完,忍不住笑了起來。
出乎兩女的意料,康寧居然點了點頭:「兩位說的都對。」
「啊!?」兩人驚訝地對視一眼,都想不到年輕的康寧竟然會這麼沉得住氣。他英俊的臉上表情沒有一絲虛偽,而是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幾許淡淡的無奈與傷感,俊朗堅毅的嘴角,含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在匆匆長出的青胡茬襯托下,整個人顯得穩健成熟。而又略感頹喪,讓兩位飽經風霜的美女一時竟然看得呆了。
被兩個美女美女炯炯地目光直視的感覺並不好受,康寧尷尬地清咳了一聲,提起水杯喝了一口清水,估計兩位美女神色如常之後,他才抬起頭來,似笑非笑地說道:
「梅姐說的大智大勇和大奸大惡都不錯,在事業上辛苦打拼的時候,一定要大智大勇。提前預知風險,規避有可能出現的損失,才有可能最終取得成功;而對待自己的敵人,則需要大奸大惡。否則在這個人吃人的世道上難以生存下去。琳姐說我有兩張臉也不錯,我想還不止兩張臉,比如:對家人親友是一張臉,真摯誠懇。表裡如一,因為自己的親人只會愛自己而不會害自己;行走在外面,則必須換上一張嚴肅的臉,否則沒事就嘻嘻哈哈。人家肯定說你這人有病;與知交和好朋友在一起,又是另一張臉,比如現在與兩位美麗大方地阿姐在一起。我必須拿出一張讓你們看了不噁心的臉。還要盡量讓你們能真切地感受到我心中對你們的尊敬、友善。哪怕我臉上顯示出對你們性格的喜愛和美貌地貪婪,我也不願將這份發自內心的情感生硬地隱藏起來。否則我會感到很累。還有一張臉通常我們大家都疏忽了,那就是給我們自己看的臉,這張臉時常太過沉重,叫人無法面對,以致通常情況下,我們都會下意識地去忽視它。」
兩位佳人一時間默然無聲,只是呆呆地望著康寧,心中百感交集。誰都知道人有很多張臉,但很少有人會像康寧這樣一張張去面對和檢討,因而無聲無息中,兩人心裡產生了強烈的共鳴,又感到自我剖析地滋味是那麼的苦澀。
侍者輕輕敲門,送上兩瓶馬提尼酒以及一些堅果甜品,另一位侍者送上三個精緻的小果盤和幾罐湯力水,禮貌地點頭示意告辭離去。
康寧知道今晚這酒是不喝不行了,因此也不再多說什麼,自覺給兩位佳人面前的水晶杯裡斟滿酒,放下酒瓶後笑著問道:「乾一杯如何?」
梅姐和琳姐優雅地舉起杯子,「叮」地一聲,三個杯子輕輕地碰到了一起。梅姐仰頭一口把杯裡的琥珀色美酒一飲而盡,琳姐則是朱唇輕動,緩緩地喝下。
康寧哈哈一笑,一乾而盡,放下杯子含笑凝望著身邊的兩位佳人。
「再這麼色迷迷地,小心我收拾你!」
梅姐氣鼓鼓地說完,自己倒先笑了起來,她伏向桌沿,低聲問道:「阿寧,說說你地事情吧,我們都很感興趣。我們兩個地事情整天都被八卦媒體說爛了,相信你也知道不少,可是我們卻都不瞭解你,這樣不公平!」
琳姐輕輕放下杯子,笑著凝視著康寧的雙眼,略帶請求地道:「我也很想知道。阿寧,你就說說吧。」
康寧幽幽地歎了口氣:「往事不堪回首啊!說就說吧,反正不久後你們可能都會知道我地事,我乾脆大方一點先告訴你們。只是我有個要求,我說完就完,兩位阿姐也聽完就完,不能將我的身份外傳,同意嗎?」
梅姐和琳姐齊齊點頭,琳姐笑著道:「我們對好朋友從不食言。」
「這樣就好!我就先選一些你們不知道的事情說說,否則我身上一點兒閃光點都沒有,和你們在一起深感自卑,這壓力可不是一般的大啊!」康寧一面給兩人斟酒,一面盡量把氣氛引向輕鬆。
兩位佳人哈哈大笑,都覺得康寧說話非常詼諧實在,不約而同對康寧笑罵起來。梅姐大笑之下,還把幾粒松仁砸到了康寧腦袋上,讓康寧也深感開心。
「停停停!梅姐,你要再施暴,我可要報警了,香港這裡可是法制社會啊!」康寧抖落頭髮上的兩粒松仁,聽到琳姐出聲催促,便開口說道:
「先說說我是怎麼學醫的吧。我家是個中醫世家,我父親也是個中醫,我從認字開始,就被他強迫讀醫書背穴位,從四歲多一點兒,一直學到十七歲考上醫科大學,中間在十一歲的時候,我又拜另一位國內著名的中醫藥大師李白石為師。李大師在中醫內科學和性科學領域造詣很深,我所學的知識相當地複雜。大學畢業後我回到蘭寧工作。仍然跟隨我父親和李大師學習。所以說,梅姐身上地毛病被我發現就不足為奇了。」
祖籍廣西合浦的梅姐當然知道著名的中醫藥大師李白石是誰,聽康寧這麼一說,她嚇了一大跳:「你師從李白石大師呀……阿寧,這也太牛了點兒吧?李大師可是真正的醫學大師,我聽說香港中華商會兩次盛情邀請他到香港進行學術交流都被他給婉言拒絕了,推辭說年紀已大,腿腳不便,你竟然能
徒弟。怪不得你這麼神,對我的病一說就准……你的看不出。」
琳姐敏銳的思考能力此時得到了體現,聽到李白石是康寧的師傅後。她心裡一動,好奇地問道:「阿寧,能不能告訴我你父親又是誰呢?」
「我父親叫康濟民。」康寧笑著回答。
琳姐點了點頭,歎息了一聲:「我明白了!這一年來。香港地報紙雜誌沒少報道康濟民大師和他的幾個弟子取得的劃時代研究成果,報道說康大師他們的重要研究成果,被國家以保護性中藥地名義嚴格進行了保密,引起了歐美各國的極大不滿。國內好像因此而得到了不少好處。當時我還不當回事,後來聽我父親感歎我才略知一二。你父親是很了不起的人,他取得的成績更了不起了!阿寧。你這傢伙瞞得我們好苦。還說你是什麼泰籍華人……阿梅。收拾他,我建議罰他三大杯!」
康寧看到梅姐佯裝惱怒地站起來。連忙舉起雙手開口求饒,在兩位美地不可方物的阿姐的怒目下,乖乖地喝完三大杯,隨後一面用餐紙擦嘴,一面可憐兮兮地說道:
「坐下嘛,要是讓外人看見多不好,還以為我欠錢不還,被黑社會逼債呢。」
兩位佳人笑得花枝招展,使勁地拍打康寧的肩臂,弄亂康寧地頭髮這才告一段落。可康寧一點兒也不覺得疼痛,一次次輕微的肢體接觸和兩位佳人放開情懷的動人一面,讓他地心臟不爭氣地「怦怦」亂跳。
「說吧!你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們?快說,否則大刑侍候!」笑得渾身發軟地梅姐坐下後,再次瞪圓杏眼,不依不饒地問道。
康寧一聽猛然一震,突然感到眼下發生地一幕竟然是如此熟悉,自己初到四川內江時被盧靜、萌萌和怡姐「公審」時的情景立即浮上了腦海。康寧只覺心裡一痛,神色黯然,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在兩位佳麗驚訝地注視中淡淡一笑:
「我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傷心的事情……我接著說說我父親吧,他這次是代表內地的南方製藥集團來的,和阿東的公司簽訂了相互經銷代理合同就回去了,以後兩位阿姐的親友若是需要南方集團生產的特殊藥物,盡可以找阿東幫忙。還有,梅姐,如果將來你覺得身體不舒服,就讓阿東陪你去找我父親和我師傅看看,他們絕不會推辭的。」
梅姐感動地拉過康寧的手,一雙秋水雙瞳直直地看著他:「阿寧,告訴我,你為什麼對姐姐這麼好?」
康寧燦爛一笑:「你和琳姐一樣,都是我的偶像啊。」
「不老實!」
梅姐重重地拍了康寧的手背一巴掌,看到康寧皺眉揉搓痛處,哈哈大笑起來,好不容易摀住嘴停下來,立刻轉向琳姐低聲說道:
「阿琳,剛才我們看都走眼了,阿東這不聲不響的傢伙肯定很有錢,哪怕現在不多,很快就是一個巨富了。看來以後我們要常把阿東叫出來狠狠宰上一通,否則這口氣嚥不下去。阿寧這傢伙就要逃跑了,我們拿他沒辦法,只能拿阿東那衰仔頂缸。」
康寧樂得哈哈大笑,想像范淮東將要接受一群美女的蹂躪就開心不已。
梅姐和琳姐也徹底放開了,大家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不時發出開懷的笑聲,多日的接觸和相互間的好感與欣賞、甚至某些微妙的情感都在這個雨夜裡得到淋漓盡致的抒發,三人就像認識了很多年的知交一樣,低語暢笑,親密無間。
看到桌上三個七百二十毫升的空酒瓶,康寧說什麼也不願再喝了,他不厭其煩地對梅姐說以後再也不能這麼喝酒了,否則對身體的傷害很大。
梅姐呆呆地看著康寧用紙巾擦去她面前桌面上的酒漬,突然伏在琳姐的肩上,失聲痛哭起來。
康寧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清理完桌面,倒上半杯蘇打水,輕輕移到梅姐身前的桌面上。
抬頭一看,發現梅姐已經醉倒在琳姐懷裡,而琳姐也醉眼迷濛,嬌媚萬千,輕撫梅姐的亂髮對康寧靜靜微笑,讓康寧剛剛壓抑住的躁動再次萌發。
康寧長唏了一口氣,對琳姐低聲問道:「你們開車來了嗎?要不我送你們回去休息吧。」
琳姐輕輕搖了搖頭:「今天我們都不能開車了,現在這副樣子……萬一被蹲守在我們家門外的狗仔隊發現就糟糕透頂。還是找一家酒店吧,你給阿東打個電話,麻煩他來接送一下。」
「沒問題。」
四十分鐘不到,范淮東進入包廂,看到躺在沙發上的梅姐和滿臉緋紅的琳姐,他驚訝之餘,只能無奈地搖頭。
康寧低聲問道:「阿東,你看看附近有哪家酒店安靜一些?」
范淮東再次搖了搖頭:「這段時間正是八卦媒體的記者最瘋狂的時候,哪個酒店都不安全。現在住進去,第二天上午肯定就會成為焦點人物,唉……如果不介意的話,不如回我們的公寓去住吧,琳姐,你的意見如何?」
琳姐高興地回答:「這樣更好,我放心多了,只是打擾你了,阿東。」
「別說這話,我那地方還算大,樓上樓下四間臥室,挺寬敞的,只是梅姐醉得走不動,怎麼扶下去不驚動別人是個大問題啊!這個時間,樓下大廳的人還不少呢。」范淮東不無擔憂地說道。
康寧低聲吩咐道:「阿東,你下去付錢,順便把車子開到門口,然後上來扶琳姐下去,梅姐就交給我吧。」
「好的。」
說完,范淮東轉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