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寬大的床上,康寧輾轉反側,一時無法入眠。
傍晚在海灣碼頭上陳樸說出阿英的事情之後,康寧表面上鎮定自若,似乎毫不在意,但他心裡遠遠不如臉上所表現出的那樣平靜,而是巨大的震驚,甚至還隱隱有點恐懼!
他之所以表現得從容豁達,是因為長期的磨練使他的心理承受力和自控能力遠勝常人,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反覆分析之後,康寧發現阿英的許多話,除了關於她的父母的身世之外,幾乎全都是真真假假,難以讓人相信,再聯想到阿英的旅遊公司、海岸俱樂部以及名下賓館裡一批批來來往往的「性」致盎然的中國遊客和貿易考察團,阿英的身份似乎已經是呼之欲出了。
再想起阿玉臨別前,那句意味深長的忠告、一直以來阿輝對阿英的恭敬、阿英這份與其年齡、地位和家庭背景極不相稱的龐大產業,康寧更加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康寧翻身起床,快步走進辦公室裡,拿出那台只用於與陳樸聯繫的手機,毫不猶豫地撥通了張劍寒的手機。
沒有寒暄問候以及任何的過度,康寧便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和心中懷疑一五一十告訴了張劍寒。
張劍寒聽了康寧的話,顯然十分慎重。他吩咐康寧一個小時後等他的答覆,隨即便掛斷了電話。
康寧知道此事已經超出了張劍寒的業務範圍,此刻謹慎的張劍寒肯定會與散佈在各個機要部門的同學和朋友聯繫,查找並求證答案,因而康寧也就不急於一時,心平氣和地打開電熱壺安心泡茶。
一個小時十分鐘過去,張劍寒的回音遲遲不來。康寧皺了皺眉頭,隱隱感覺到此事非同尋常,疑慮之下,他再次將整個數月來的見聞和可能會出現的多種結論深入思考。從中尋找有用的線索。
一個小時五十分鐘之後,張劍寒的回復終於到來,他低沉地話語讓康寧震驚之餘,憂心忡忡:「小弟,此事已經遠遠地超出了你我的想像,這裡我只能告訴你。我放下電話就找到魏頭兒,還和他一起與幾個相關部門的人通了電話,最後一個通話的就是師叔。他說此事讓他確定了一些事情,並讓我轉告你,他對此很欣慰。」
康寧幾乎可以想像葉盛文說話的神態和語氣,笑了笑然後平靜地問道:「哥,我知道了,不過你對我有什麼建議呢?」
「這……我被告知閉上嘴。但我認為有一點各方的反應幾乎是相同地,那就是對我表示衷心的感謝。」
張劍寒將「我」這個字說得很重,稍作停頓。讓康寧略有體會,便接著說得:「我的意見是你離她遠點,誰也難保她的目的會是什麼,我不想你受到傷害。師叔的意見是處之泰然,他相信你能自己把握好一切的。」
康寧搖了搖頭,想了想轉變了話題:「老爸那幾種藥弄得怎麼樣了?需要我幫什麼忙嗎?」
「你這傢伙,每週都與自己的兩個寶貝女人和寶貝兒子通電話,難道她們就不告訴你家裡地情況?」張劍寒笑著打趣道。
「真沒聽她們說過,我們也就拉拉家常。其他的事情她們未必知道,我也不想問。你還是給我說說吧!」康寧「呵呵」笑了兩聲,絲毫沒有尷尬之意。
張劍寒的語氣透出一絲興奮:「三月底咱們地藥就通過了審核立項,四月份選址奠基開工,目前廠房已經修繕完畢,正在進行設備的安裝和調試,估計到十月份就可以正式投產。廠址你肯定熟悉,那就是咱們小時候常去捉迷藏的附院中藥廠。股份結構是我們學院以廠房地皮占三成,師叔他們由於提供資金、設備和安保佔五成,老爸以專利權佔兩成。第一期工程投資近三千五百萬,初步決定三年內暫時不向市場供貨,專供部隊使用。另外,你的大老婆盧靜已經被任命為掌管物業和流通的副總經理了,原先我沒看出來,吃飯的時候老爸總是誇她,我才知道她這麼有水平,你高興壞了吧?」
康寧聽了哈哈一笑。心裡說不出的高興:「這丫頭,竟然不告訴我,小樣!對了哥,你回頭告訴老爸,就說我出來前給他的那份資料上,有一種叫做龍陽籐的東西已經找到了,通過目前地情況來看,我估計沿著邊境線從廣西憑祥一直到雲南的景洪一線,都有一定數量的分佈。你讓他查一下相應緯度,他老人家就應該知道了,只不過你別讓他高興壞了就行。」
「好的,我有事要忙了,掛電話了!雖然我聽說你現在混得風生水起的,但你還是得注意些,安全第一,能盡快離開那裡就快走吧,歐洲和南美都行,你那裡現在是重點監控對象,我總擔心會出事。」張劍寒低聲叮囑道。
「明白了,我知道怎麼做,再見吧!」
心裡有數並已經拿定主意的康寧,再次回到床上,不久就香甜地睡去。
他此刻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解除疑惑,心安理得地進入夢鄉的同時,蘭寧和廣州兩個相關部門的相關領導和工作人員正徹夜不眠地挑燈夜戰:
蘭寧地部門終於找出了數年來令自己極為困惑的問題所在,明白了為什麼在與越南貿易談判和邊境往來中,自己的底牌總是被對手提前所熟知;廣州的部門則順著這條線索,開始有目的地查找幾年來在越南境內失蹤的優秀弟兄,以及分析關聯問題。
一覺醒來,已是早上五點,一身運動短裝的康寧練完一個小時的樁功,輕快地下樓拐到樓後的草地上,看到阿剛站在不遠處,雙手抱圓兩膝微屈,似乎呆呆望著東方,似乎在等待待旭日冉冉升起。
涼爽的晨風中,他身上地汗水早已將衣服浸了個透。
康寧滿意地點點頭,再看向一邊對著虛空一遍又一遍緩慢出拳的阿彪,走過去低聲糾正道:「這迸發之力你感覺到了,但牽扯之力我看不到。你手腕的扭動還是太快了點,因此就失去了其中關鍵的發力過程。
出去的拳生硬有餘,而靈活不足,實戰中非常吃虧,慢後快,絕對不能急躁。來,我示範一下你好好看著。」
康寧左掌微張放到丹田前方,右手成拳從腰際由下至上緩緩而出,似乎在小心旋轉手臂用拳尖觸及前方的某個物體,反覆三次之後,他停下轉頭問道:「明白了嗎?」
「清楚多了,我接著再練!」
阿彪欣喜地回答完畢,便調整好呼吸一遍一遍地練習起來。
康寧雙手交叉在胸前。仔細看了一會兒,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看了看四周,然後走到牆角邊拿起一塊青磚收到背後。不動聲色地繞到阿彪身前,笑著說道:「停下吧。聽著,閉上眼,按我平時對你說地要領快速出拳,打兩拳讓我看看。」
阿彪點頭閉上眼,略作調整,放在腰際的右手快速握拳擊出,「啪」的一聲,就將康寧提起放在身前的青磚打成兩截。
康寧扔下磚頭。拍了拍手,哈哈一笑,指著地上的兩截青磚,對睜開眼睛一臉驚訝的阿彪說道:「你自己看到威力了吧?這就是三個月來我要你每天慢吞吞地出拳五百次地效果。雖然我教給的招式只有十二式,但只要練好了,要比那些花裡胡哨的動作強上百倍不止。好了,慢慢體會剛才那一拳吧,等你什麼時候都能一拳打斷一塊磚。那就算是入門了,在此之前,我不會再教你什麼了。」
「我明白了!謝謝寧哥!」
阿彪激動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斷磚,隨即抬起頭,拉開身形,一遍遍不厭其煩地緩慢出拳,一招一式都異常的認真。
康寧走到站完樁正在拿著塊毛巾擦汗的阿剛身邊,叫上了他,和他一邊練習推手,一邊閒聊:「不錯。你這圓渾旋轉之力有點味道了……阿輝近來沒找過你吧?」
「那小子前天還來了一次,估計我和阿彪早晚練功的事他知道了,當時我把你說的太極拳那幾句話告訴他,他很狡猾地要求和我練了一下,看到輕易撞開我兩米遠,就直搖頭,大言不慚地說什麼狗屁地太極拳秘笈滿街都是,他說我說的那幾句秘訣他早就在書上看到了,全都是糊弄人的,最後還問我:你是不是收下我和阿剛做徒弟了?我回答說怎麼求你都不收我們,我還請他幫忙說情呢。他聽完了很高興,哈哈一笑轉身就走了。我看到他一臉輕蔑地樣子,估計以後不會提起這事兒了。」
阿剛說完,忍不住笑起來。
康寧聽完滿意地點了點頭:「做人低調一點,還是有好處的,這樣做起事情來才不會吃虧,更何況我還沒答應收下你們兩個呢,所以你向阿輝說得也沒錯。你這人義氣深重,敢做敢當,悟性不錯也踏實刻苦,特別是儘管你對河對岸的警察和貪官極度反感,但一聽到越南仔說我們國家的壞話,你就不依不饒,這一點我很讚賞!如果一個人連自己的祖國都不愛,那他就沒有真正的愛了!阿彪耿直憨厚直來直去的,在沉穩機智上他比不上你,平時你多提點他一下,人生一世,難得有一兩個交心的好兄弟啊!」
「謝謝你寧哥,我記住了!」
康寧收起笑容,手上略微加力,便沉聲說道:「注意了……走!」
「彭——」
沉悶的撞擊聲過後,阿剛被康寧推出數米,連續打了兩個滾,等他一個鯉魚打挺一躍而起地時候,康寧已經走過了樓道拐角。
從這一天開始,康寧的生活變得比較有規律起來,除了日常的賺錢事務還是一如既往的認真謹慎、嚴格要求之外,其餘的時間,康寧不是到伍伯那裡喝茶研討聊天混飯吃,就是和感情日增的陳樸到海灣新碼頭去駕駛快艇劈波斬浪,偶爾和慇勤恭敬的阿輝或者越南公安、邊防的一些頭頭喝上兩杯,以增進彼此地感情,兼而指點一下阿輝的武藝,日子過得愜意悠閒之餘,財富也是與日俱增。
從六月底到七月下旬,短短的時間裡,康寧的財富奇跡般地增加到一億兩千萬,其中陳樸四次支付的代理收益就高達五千多萬。
康寧在郭鵬的關照下,獲得的五千萬,以及自己一個月來從公司業務中提成的一千多萬,這一切別說黃文志不清楚,就是一直關注康寧發展的郭鵬也毫無知覺。
康寧的做法非常簡單和巧妙:
將自己在公司貨物中除正常提成外應得地部分收益,以及原本屬於黃文清那一塊截留下來部分合併起來,與小六、兔子、阿恆、阿均這些弟兄商議之後,達成了共識——康寧保證每月正常的出貨量,貨物在誰的手上損失,誰就負責按進價賠償,誰能安全而迅速的出貨,誰就能得到雙倍的收益。
這樣一來,康寧巧妙地轉嫁了自己需要承擔的風險,儘管自己從佔有出貨總收益的百分之四十下降到百分之十,但自己只賺不賠規避了風險。與此同時,小六、兔子、阿恆和阿均等人的收益從百分之二十上升到百分之四十,這讓他們非常感激。雖然說風險也在成倍地增加,可是做這一行,什麼時候沒有風險呢?
還有一點讓康寧樂此不疲的是,每次接到阿英的電話邀請他都欣然前往,通常都帶上一束美麗的鮮花,又或者是自己走私來的一瓶洋酒,當作禮物送給欣喜的阿英。
當然,現在最能吸引康寧的,恐怕還是阿英那嬌媚的笑臉和誘人的嬌軀,還有她那高超的床上功夫以及令人飄飄欲仙的全方位服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