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老子的,啥玩意兒尿老子頭上?」
光頭漢子舉起電筒就要照射上方房簷,突然一個磚頭砸在身後圍牆腳下,光頭大漢兩人立即轉身,打開強光電筒照向圍牆腳,聽到圍牆另一邊傳來兩聲貓叫之後,兩人罵罵咧咧轉過身來,再次將電筒照向頭頂上方的房簷,看到什麼也沒有,罵了幾聲「霉氣」就離開了。
兩人離開之後,舊廠平房頂上的杜建武和高青華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一直懸著的心臟終於歸位。
翻身趴在倉庫斜斜房頂上的康寧則在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好一會兒才攀住房簷邊沿謹慎回到鋼樑之下,隨後橫移數米,順著磚柱緩緩下滑。
落地後,康寧向杜建武做了個手勢,貼著牆根很快轉到二號倉庫後面,故技重施攀上透氣孔放置好攝像頭。
康寧倒掛著小心向裡觀察,發現整個近千平米的倉庫,全都是一大包一大包產自新加坡的醋酸纖維香煙過濾嘴。
八分鐘後,第三個倉庫的內部物品也被拍攝清楚,這個倉庫整齊地擺放著各種型號的汽車修理設備和改裝設備,另有三套大型西門子機床。三個倉庫拍攝完畢,康寧回到杜建武身邊,再次對三十多米遠的數十個集裝箱進行拍攝。
三人回到微型車旁,大汗淋漓的杜建武和高青華親熱地拍打康寧的肩膀,對康寧高超的身手和靈敏的反應交口讚歎。
但是康寧非常清楚,要是沒有杜建武及時的貓叫,自己根本沒有時間翻身爬上屋頂,整個行動將會暴露,很可能最終以失敗告終。
杜建武和柱子無比興奮,這一手重要的資料,也許將會給淚江的某些人以沉重的打擊,因此杜建武換過衣服之後,立刻和柱子一起打開廠子大門,著急地等候雨生回來。
四人等待十分鐘左右,雨生駕車興沖沖進入廠子,停車搬下食物和啤酒,杜建武和柱子說聲「再見」立刻駕著出租車離開。
康寧和高青華一起隨雨生坐在值班室門前的路燈下,一起享受美味的食品和啤酒,一直喝到三點半,兩人才向滿臉通紅地雨生告辭,開著根本就沒動過一顆螺釘的微型車離開廠子。
雨生關上大門。一面打著酒嗝一面自言自語地贊到:「還是我大哥厲害,轉一圈回來就把車子修好了!」
高青華將車開進市區,對身邊的康寧問道:「你那小區的房子賣了吧?今晚住哪兒?」
「你在前邊路口放我下來就行。」
康寧不願意讓高青華知道自己的住處,於是含含糊糊地回答。
高青華歎了口氣:「好吧,我也不管你了,不過今晚小杜可真得謝謝你了,那個倉庫我和他都沒有把握徒手爬上去,特別是遇險時,翻上房頂的難度實在太大!」
康寧笑了笑:「當時我還真擔心自己會掉下去。那種鋁質頂板不受力,而且還伸出牆外近七十厘米。要不是鋁板下正好有根支撐鋼樑借力。肯定暴露了,好險!」
兩人相視一笑,高青華靠邊停車與康寧說了幾句就離開。康寧穿過小巷不就回到出租房,好好洗個澡便站在床前練起了混元樁,一直到東方發白才上床休息。
一覺睡到下午三點,康寧醒來洗漱完畢,突然記起今天正好是星期一,鄭怡每週一下午都要到茶樓查看上一周的營業情況,於是換上一身率意的休閒裝,到車庫裡拿上剩餘地錢到銀行存入卡中,出門到自動取款機前查看餘額,順手取出兩千放到錢包裡。微笑著走向茶樓,心理樂滋滋地想:不算太差,怎麼也算個百萬富翁吧!
上到茶館三樓,康寧發現鄭怡已經坐在裡面那個靠窗的雅座上,正認真地審閱銷售報表,於是向迎上來的熟悉服務生做了個手勢,輕輕走到聚精會神的鄭怡對面坐下。
「小唐,上周的業績不錯,下去是營業旺季。大家加把勁。」鄭怡以為是自己的茶樓經理過來,頭也不抬地吩咐。
康寧靜靜欣賞著眼前的美女,白暫的臉上沒有一點瑕疵,長長的睫毛略微上翹,挺直的鼻子秀雅高貴,認真嚴肅時,緊抿地嘴線條清晰柔和色澤紅潤,整個人顯得恬淡自信風采卓然,讓很少見過她這種神態地康寧看得如癡如醉。
「要死啊你!敢吃你姐豆腐?」
鄭怡抬起頭,看到康寧先是一愣,見他一幅傻乎乎的樣子,心裡一暖隨即大聲笑罵,罵完還飛快地在康寧臂彎上狠狠掐了一下。
康寧捂著臂彎小聲求饒:「怡姐你錯怪我了,要說錯的話並非我地錯,誰讓你長得那麼美?就算吃豆腐,也是眼睛在吃與我無關啊!」
鄭怡咯咯一笑脫口說聲「無賴」,用手掠了下秀髮含笑問道:「都這個時候了,不在成都陪怡姐你回來幹什麼?」
康寧收起笑容低聲回答:「三天前,杜哥的夫人美林嫂子被車撞死了,身上還帶著四個月身孕,高大哥打電話給我說杜哥很消沉,我就回來看看。」
「天啊!」鄭怡驚訝地捧著臉:「昨天晚上我才和萌萌和靜姐通電話,為什麼她們不告訴我?」
康寧難過地解釋:「剛接到高大哥電話的時候,她們兩人哭得像淚人兒似的,靜姐哭得躺到床上了,正好靜姐這幾天就是預產期,估計是她們不願再提這件傷心的事吧。」
鄭怡傷感不已,想了想向康寧問道:「肇事者抓住了嗎?」
康寧微微一歎:「聽高大哥說查不出是誰。」
鄭怡沉默了,也許她心中猜想到點什麼,貝齒咬著下唇思考著,一陣手機鈴聲傳來,鄭怡恍如不知地呆滯著。
「怡姐,你包裡的手機響了。」康寧輕聲提醒她。
「哦?哦!」鄭怡急忙打開包拿出手機接聽:「你好……老方?你在哪兒呀?怎麼還不回來……什麼?天吶,不會是你幹的吧……這……好吧,我這就去看看,什麼情況回頭立刻通知你……嗯……嗯……好的,我馬上去。」
鄭怡收起手機。著急地向康寧說道:「小寧,先陪我去一趟廠子吧,不知怎麼回事,上面突然來了一大批警0察,把廠子圍了個水洩不通,老方說是台灣那個名叫林錦雄的老闆惹出的禍,租借咱們新廠地倉庫囤放走私貨物。我現在心亂得很,車就在下面你陪我跑一趟吧。」
「好的。」
兩人匆匆下樓登車出發。一路上誰也不說話,心亂如麻的鄭怡著急地注視前方,康寧則對杜建武如此高效快速地行動深感意外,同時心裡也感到一陣痛快。
寶馬盪開到新廠門前,就被兩名持槍武警攔下,鄭怡急忙下車表明自己廠主的身份,隨即被一旁的警0察帶進門口值班室裡。
康寧想了想,把車開到大門一則靠邊停下,下車鎖門隨即走進高大的廠門,對守門武警解釋一番仍然無法入內。最後在另一位警0察的允許下。也走進值班室來到鄭怡身邊坐下,這才發現屋子裡的三個警0察全都是海關緝私警,另一個身穿便衣平平凡凡地中年漢子默然坐在一邊。但康寧從他身上隱隱感覺到一種氣勢和威嚴。
「……這麼說你不知道自己廠子的經營情況了?那麼,請問你聘用地總經理馬樂恆如今在哪兒?你們與台灣林氏集團簽訂的倉庫租賃協議,能否拿出來讓咱們審核?」胸前工作牌寫著張繼成的緝私警官問完,一雙銳利的眼睛緊緊盯著鄭怡。
鄭怡顯得慌亂而又著急,這個新廠雖然掛著她的名字,可實際上連這次一起,鄭怡才來過兩次,她根本不知道廠子除了修車還會幹點什麼,更不知道由她先生方雄在背後遙控指揮的廠裡有多少員工,甚至連總經理馬樂恆是誰她都沒見過。讓她如何回答警0察的問題呢?
就在鄭怡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官員模樣的人在一位年輕女秘書的陪同下走進值班室,與在座地警0察打個招呼隨即說道:「張處長,王特派員,我們市府對此案非常重視,但根據工商、稅務等部門地相關文件和外貿局的相關記錄表明,鄭怡女士與這件案子沒有直接聯繫,因此,咱們市府建議專案組不要給鄭怡女士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姓張地緝私警官與坐在一旁的王特派員對視一下。看到姓王的毫不在意地點點頭,張警官於是也轉身對官員和鄭怡說道:「好吧,黃秘書長,我們可以讓鄭怡女士暫時離開,但是,我們對淚江市府有個要求,在案子告一段落之前,不允許鄭怡女士離開淚江,而且要隨叫隨到協助我們將案情弄清,這畢竟是價值一億八千多萬的走私案件,而且還涉及到方方面面的許多問題,因此,我們需要黃秘書長對我們的要求有個明確表態。」
「行!沒問題,我們市府一定大力協助。」
黃秘書長與值班室內的眾人禮貌告辭,領著鄭怡和康寧走出門外,來到鄭怡的車旁,瘦小的黃秘書長看四周無人,就對鄭怡輕聲埋怨:「方先生不是讓你到市府找我的嗎?你怎麼到廠子裡來了?幸虧有人打電話給我,說看到你地車開往廠子方向,所以我就急急忙忙趕來了,否則你一旦讓他們扣下來,讓我怎麼對得起方先生和老爺子?你啊,太任性了!」
鄭怡委屈地說道:「我怎麼知道事情會是這樣?只想先到廠子裡看一眼心裡有個底,然後才去找你問問情況的,誰知道廠裡又是武警又是警0察,還對人那麼凶!」
「嗨!過去就算了,今天的事你可別告訴方先生,不然連我都會被臭罵一頓。」黃秘書長說完,警惕地看了一眼坐在駕駛位上的康寧,轉向鄭怡低聲問道:「這司機是新來的?」
鄭怡楞了一下反應過來,對他笑著解釋:「不是的,他是我朋友也是老方的朋友,剛才正好在茶樓碰面,接到老方電話後我不知怎麼辦才好,就讓他幫開車送送我。」
黃秘書長聽說康寧是方雄的朋友,也就去了戒心。他請鄭怡上車後自己鑽進後座,從公文包裡掏出個信封交給鄭怡並叮囑道:「你回家後,立即把這份材料傳給方先生,我們辦公室人多眼雜也不安全,而且我馬上就有個會議必須參加,恐怕到深夜這會都開不完,就麻煩你辛苦一趟了。」
黃秘書長說完告辭離去,轉進自己那輛佳美車匆匆返回市區,精神沮喪的鄭怡靠在座位上一言不發,康寧只好不緊不慢地駕車前往市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