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傻傻地想了一會,蘇芳站了起來,換上一瓶配好的消炎藥水。
一切停當之後,突然聞到康寧身上傳來的酸臭味,於是就走進廚房,打著煤氣爐燒熱水。不久,蘇芳提著一桶熱水來到康寧身邊,想了一下,還是紅著臉找來剪刀,小心剪開康寧身上那滿是油污汗漬的帆布工作服。
此時的蘇芳,心情十分複雜,她很希望自己進山採藥的父親快點回來,同時又不知為什麼隱隱覺得不願父親回來那麼早,總之,一個少女的悸動情愫,在此刻蘇芳的秀眉和略長的明眸中如一團搖曳的火苗,顯得十分生動。
然而剪開衣褲後,赤身**的康寧橫陳在蘇芳眼前時,她手中的剪子「噹啷」一聲掉在地上,原本羞澀的眼眶中滿是傷痛的淚水——她實在無法相信,自己心目中正直帥氣的康寧,竟然會滿身傷痕,皮開肉綻!
性情如水的蘇芳,實在難以接受眼前的慘狀,情不自禁蹲下來掩面痛哭。
哭了好久,蘇芳才忍住悲傷站起來,擰乾桶裡的熱毛巾顫抖著為康寧擦拭身子,一面擦一面哽咽著流淚,一滴滴晶瑩的淚珠,無聲無息地灑落在康寧斑駁的身軀上……
天還沒亮,一夜未眠的蘇芳已經燉好了雞湯。盛上一碗稍微冷卻之後,蘇芳睜著通紅的微微浮腫的眼睛給康寧一點點餵下。
一個小時後,沉睡了二十個小時的康寧慢慢睜開眼睛,微弱的燈光下,康寧看到一個女孩坐在自己床前伏著床沿睡著了。他輕輕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腦袋,想了好一會,才想起昨天上午自己冒冒失失進入這間診所。
看著身邊沉睡的女子,又看了看蓋在自己身上的藍色毛巾被和取下針頭的吊瓶,康寧明白一天一夜人家在服侍著自己,心中的感激之情頓時升起,閉上眼情不自禁發出一聲沉重的哀歎。
「康醫生,你醒來了?」
蘇芳聽到康寧的歎息聲立刻驚醒過來,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輕聲問道。
康寧睜開眼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謝謝你……咦?這不是蘇芳嗎?你怎麼在這兒?」
「這裡是我家。畢業後我回來幫我爸爸打理這間診所。」蘇芳說完,想起了康寧的傷勢,眼淚不爭氣地奪眶而出:「誰這麼狠心,把你打成這樣啊……嗚……」
康寧一愣,隨即感動不已,費力抬起手輕輕拍了拍蘇芳的手背:「沒事了,你看我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傻丫頭,別哭。」
蘇芳捂著臉問道:「是誰傷害你的,這是為什麼啊?」
康寧歎了口氣:「抬起頭來,別哭,我告訴你其中的原因吧。」
康寧於是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簡要地說了一遍,讓蘇芳聽得目瞪口呆,最後抖了個激靈:「天吶!怪不得那麼多警察在前面設卡,離這還不到一百米啊!這可怎麼辦,怎麼辦……」
康寧掙扎著坐起來:「蘇芳,我不能連累你,告訴我附近有哪條路可以避開警察,我這就走。」
「不行,你這麼重的傷怎麼走?再說如今到處都是警察,你往哪兒走?我不讓你走!」蘇芳焦急地按住康寧的胸口制止他起來,誰知道薄薄的毛巾被滑落之後,康寧壯碩的下體一下就暴露在兩人之間,讓蘇芳羞得連忙收回自己的手,低下頭將通紅的臉側向一邊。
康寧尷尬地拉過毛巾被蓋上:「我身上那套衣服是你給我脫下的吧?你一個受過專業訓練的護士還那麼害羞幹嘛?我現在就是你的病人嘛!對了,你父母呢?」
蘇芳頗為傷感地回答:「我小時候媽媽就去世了,我爸爸前天到金秀大瑤山去採藥去了,估計明後天才能回來。」
「對不起!我不知道是這樣。」康寧歉意地說道:「蘇芳,洗手間在哪兒?我要方便一下。」
蘇芳紅著臉,跑到後院他父親的房間,找出那件最大的文化衫和一條平角短褲回來,小心替康寧穿上文化衫,短褲抽到康寧膝蓋的時候她停住了,轉身移開床前的凳子,好一會才轉個身來,攙扶著康寧向院子走去。
走到一半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頓時把康寧和蘇芳嚇得臉色驟變。
蘇芳用纖弱的肩膀頂著康寧,雙手緊緊摟住康寧的腰,疾步向他父親的房間走去,扶著康寧坐在床沿上之後,撫了撫蹦蹦直跳的心口,出去關上房門,大步向大門走去:「誰啊?」
「開開門!」
蘇芳一聽是村裡治保主任七叔的聲音,立刻快步上前移開門栓,將大門打開一線,向外張望,看到七叔身後跟著兩個派出所的警察,蘇芳立即就感到無比的緊張。
七叔和藹地問道:「小姑娘就是貪睡,看你披頭散髮眼睛還半開半閉的,你爸回來沒有?」
「還沒有回來,估計就這兩天。」蘇芳小聲回答。
一個年輕的警察上前一步,遞給蘇芳一張複印件:「你家診所要密切留意,如果發現這張紙上的人出現,立刻向我們報告,下面一行是我們的電話。」
「好的。」
蘇芳連忙低下頭看紙上的內容,藉以掩蓋自己臉上的慌張,直到七叔領著警察前往下一家之後,才轉身關上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