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伍德談過之後,唐恩也下了最終決定,他認為現在有必要讓球員們都明白他們會面臨著怎麼樣的一次歐洲杯了。
英格蘭隊開始了他們新一天的訓練,媒體們獲准拍攝十五分鐘之後,就被請出了訓練場。
西班牙的早晨陽光明媚,溫度還不算太高,微風徐徐帶來夜晚的清涼。球員們剛剛熱身完畢,正圍成一個圈聽主教練講話。
「訓練之前,我有件事情要告訴大家。」
唐恩站在球員們中間,伍德則和隊友們在一起。
「是這樣的,大家都知道喬治的右腳腳趾受了傷,而且他能不能趕上歐洲杯一直都有疑問,媒體們很關注這件事情,我相信你們也很關注吧?」唐恩笑著問道。
這讓不少心情緊張的球員鬆了口氣——頭兒能笑出來,就說明喬治的傷一定沒有什麼大問題了。
「現在我要告訴大家的就是……他可以參加歐洲杯……別急,」唐恩做手勢打斷了有些人的歡呼。「但是,他又可能無法參加歐洲杯。」
看著球員們迷惑的神情,唐恩決定揭開謎底。
「喬治的傷還沒有完全康復,醫生說如果要讓他上場比賽,最起碼要等到淘汰賽階段。就是說三場小組賽他全都參加不了。」
球員們中間產生了一陣騷動。不少人都扭頭看著伍德,伍德則坦然地站在他們中間,接受他們驚訝的目光。
「現在問題很簡單。」唐恩在這陣騷動中提高了音量。確保所有人都能聽到他說話。「如果我們想讓喬治參加比賽。我們就必須從這個小組中出線。你們說是不是?」
「沒錯!」
「對。頭兒。」
「是地!」
大家紛紛附和道。
「我不願意放棄你們中地任何一個人。不管是喬治。還是其他人。如果你們中有人遇到了今天喬治所遇到地情況。我一樣會作出這樣地決定——我決定把喬治留在隊中。哪怕他可能要缺席前面三場比賽。我知道這麼做會讓大家地負擔加重。不過我也希望通過這件事情讓大家明白。我們是一個整體。而不是簡單地由二十三個人組成地一支球隊。我們是一。不是二十三。」
唐恩伸出手比著「一」和「二十三」。
沒有人對唐恩的這個決定表示異議,甚至諾丁漢森林地球員們還大大鬆了口氣。
「那就這麼說定了,喬治會在淘汰賽等著我們。別讓他看笑話。」他對大家眨眨眼。
球員們跟著笑了起來,同時他們看向伍德。伍德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了,夥計們,開始訓練!歐洲杯迫在眉睫了,誰也別偷懶!」德斯沃克走上前來,接手了唐恩的工作。
儘管唐恩一直都在強調說喬治伍德會跟隨球隊征戰歐洲杯,但是依然有人持懷疑態度,認為唐恩只不過是在穩定軍心,等到了六月八日。歐洲杯開幕前一天,如果伍德的腳傷還是無法恢復好,那麼他就要無奈換人。
沒想到距離六月八日還有兩天的時候。英格蘭隊就召開了一次新聞發佈會。會上唐恩帶著伍德和媒體們見面。
「本次新聞發佈會的主題只有一個——」唐恩環視現場,幾乎所有這些天在訓練營附近晃悠的記者們都來了,不僅有英國記者,還有德國記者、葡萄牙記者和其他世界各地地記者,他們都很關心喬治伍德傷勢恢復如何。
在讓球員們知道了真相之後,唐恩可以很平靜的面對媒體了。他只需要對球員們負責,媒體則是用來消遣的。
「向大家通告一些有關喬治伍德腳傷恢復的情況。」
唐恩的話讓不少媒體很是吃驚,他們像蒼蠅一樣跟著英格蘭屁股轉了那麼多天,想要打聽一點有關伍德傷情的內幕消息。唐恩總是遮遮掩掩的。什麼時候起,他也會坐在大家面前如此坦率的談論這個問題了?
唐恩看看旁邊的伍德,對他使了個眼色,示意該他說話。
伍德似乎沒看到,直到唐恩又咳嗽了幾聲,他才反應過來。
「嗯……我決定留下來參加歐洲杯。」
伍德地話很簡單。
記者們一愣,隨後反應過來他剛剛宣佈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現場沸騰了,無數記者想要站起來提問,他們高舉著手臂。希望新聞官能夠點中自己。
唐恩卻擺擺手:「還沒到媒體提問的時間,女士們先生們。先讓我們把話說完。」
他示意現場安靜,那些平時總是不滿唐恩地記者們果然聽話的放下了手,閉上嘴巴,等到著唐恩發言。
「我必須向大家先說明,喬治伍德的傷病並沒有完全恢復。」
這話再次引來一陣嘩然。沒康復你還要帶他打歐洲杯比賽,你腦子是怎麼想的呢,托尼唐恩先生?
「不過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喬治應該能夠在淘汰賽階段復出。」唐恩很快公佈了謎底。「他將缺席小組賽階段的全部三場比賽。就是這樣。有什麼問題可以提問了?」
馬上就有記者站起來將矛頭直指唐恩:「前些日子您一直在說伍德的傷趕上歐洲杯沒有問題。現在他卻將缺席全部小組賽,您之前是否在有意識地撒謊?」
唐恩攤開手。一臉無辜:「撒謊?我說他能趕得上歐洲杯,事實上他確實趕上了。記者先生,你不能把淘汰賽不當歐洲杯的一部分吧?」
這話問的那位記者臉上一陣青一陣紅。顯然他光急著發問,忘記了基本地邏輯。被唐恩抓住了這裡面的漏洞。
第二位起來發問的人是德國記者,他操著一口很不熟練的英語問唐恩:「請問唐恩先生,喬治伍德缺席全部三場小組賽,您的球隊還有多大的把握從本小組出線?」作為一個德國人,他是驕傲的,同時聽說伍德將缺席全部三場小組賽。他也掩飾不住內心地喜悅。
其實他那蹩腳的英語唐恩只聽了一次就懂了,不過看到對方有些倨傲地神情,唐恩決定戲弄一下他,於是他把手放到耳朵旁邊:「對不起,先生,請您再說一遍好嗎?」
於是那個光頭德國人只好再次用他的「德式英語」結結巴巴說了一遍。
唐恩還是沒聽懂。「對不起先生……」
德國人這次用很慢很慢的語速再次重複自己的問題。
唐恩第三次舉起自己地手放在耳朵邊上,那個德國人的臉馬上就變了,一種行將崩潰的表情出現在他的臉龐上。
唐恩也知道適可而止,於是他笑道:「開個玩笑,德國先生。我已經聽懂了你的問題。對於我們來說,小組出線並不是太大地問題,當然我們會認真對付小組中地每一個對手,你們保準無機可趁。」
他的話讓英格蘭記者們發出了會意地笑聲。
「英格蘭並不是某一個人地球隊,誰的缺席都不會影響我們的最終目地。小組出線只是第一步。就算伍德因傷缺陣,我們也有足夠的能力進入淘汰賽。不過……」唐恩看著那些外國記者露出了詭異的笑容,「我歡迎大家以為英格蘭隊沒了喬治伍德就是二流球隊。小組出線都成問題。真的,如果你們這麼認為我一點都不會生氣,也不會反駁你們。」
他當然不會反駁了,因為對方輕敵是他最樂意看到的事情。
事實上喬治伍德的缺陣確實對英格蘭實力影響很大,畢竟他是球隊的核心,沒聽說過核心缺席了球隊能沒影響。不過如果唐恩極力掩飾的話,只會讓他的對手們更加確定如今地英格蘭實際很虛弱。
所以唐恩在記者見面會上玩了一出「空城計」。他把四處城門洞開,然後一個人在小書僮的陪伴下上城樓彈琴,瀟瀟灑灑的樣子反而讓眾多存心想要打探虛實的外國記者們覺得莫名其妙。
更何況以唐恩的形式作風。他說「一」的時候,往往他做的是「二」,他說「不」的時候,其實那意思是「是」。他於是大方承認自己的英格蘭沒了伍德不行,那就說明他在騙人。這一個多月以來,英格蘭不是都在進行「無核戰術」地訓練嗎?說不定英格蘭早就不依賴喬治伍德這個核心了,唐恩堅持帶著他不過是障眼法而已。他真正的目的是希望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到喬治伍德這個英格蘭的「前核心」上去,然後他的「無核」英格蘭卻大殺四方,將對手砍的七零八落。最終一路登頂……
這個想法在記者們的腦海中盤旋著,越來越接近真相。
唐恩看著記者們湊在一起小聲討論的樣子,在心裡偷笑。
他等待了一會兒,見大家越討論越起勁,於是咳嗽了一聲:「如果沒有其它問題,今天的新聞發佈會到此結束……」
他剛剛起身要走,就見記者們紛紛站起來舉手發言。
「唐恩先生!第一場和葡萄牙地比賽可以談談嗎?」
「唐恩先生,如果喬治伍德無法在淘汰賽階段復出怎麼辦?」
「托尼,你打算用誰來替代喬治伍德?」
「喬治。對於不能參加小組賽。你有什麼要說地嗎?」
唐恩擺擺手:「你們太吵了,都安靜下來!」
等場面慢慢得到控制之後。他繼續說:「首先我不會回答任何有關替代喬治伍德人選以及戰術的問題。其次,和葡萄牙地比賽我們會認真對付。第三,我不希望以後再有人用喬治伍德什麼時候上場來打擾我的球隊。」
他的第一個回答讓那些記者們更加確定了哪怕沒有喬治伍德,英格蘭也有取勝的辦法。對於德國、葡萄牙和威爾士的記者們來說,這就足夠了。他們打聽到了最重要的情報。
其他記者還在吵吵嚷嚷,唐恩已經不再理會他們,和伍德轉身離去了。
喬治伍德能夠參加歐洲杯,與喬治伍德將缺席全部三場小組賽的新聞很有震撼力。
如果英格蘭被分到了一隻弱組裡,那麼這消息可讓不少英格蘭球迷感到放心。在那樣的環境中小組出線對英格蘭隊來說不是什麼難事。但現在他們在死亡之組,小組中擁有德國和葡萄牙兩大強敵。只有威爾士或許拿那分地對象,這就讓人很是擔心了。
萬一……萬一英格蘭隊沒辦法小組出線怎麼辦?要知道最後一場小組賽可是和德國隊打。如果運氣好前兩場就兩連勝提前出線了的話,和德國隊踢成什麼樣都沒影響。
但是葡萄牙是那麼好對付的球隊嗎?
米格爾維羅索、克裡斯蒂亞諾羅納爾多、納尼、佩佩……這些都是名震一方的球星,由他們組成的葡萄牙國家隊可不是能夠讓人隨便捏的軟柿子。
第一場和他們地比賽還有六天,沒了喬治伍德的英格蘭隊真叫人放心不下。
當然也有人覺得如今的英格蘭隊也不是沒了喬治伍德就玩不轉的。怎麼說也是歐洲一流強隊,其他球星難道都是跑龍套的嗎?
唐恩這一個多月都在做什麼?難道不是在為沒有伍德的英格蘭做準備嗎?作為歐洲大陸最成功的主教練。他一定有無數備用方案了吧?那麼不管是葡萄牙還是德國,都不是英格蘭的對手,就算沒有喬治伍德,我們也還有托尼唐恩!
兩種想法在英格蘭球迷中間碰撞著,誰也無法說服誰。
有關英格蘭於本次歐洲杯上的前景地爭論,在比賽前還將繼續。
向公眾攤牌之後,唐恩長出一口氣,他和自己的球隊總算可以在完全沒有干擾的情況下進行備戰了。他不用考慮如何應付那些飛蛾撲火一樣地記者們,有關喬治伍德究竟能不能參加歐洲杯的問題。在他召開新聞發佈會之後。平時總是徘徊在訓練營周圍的三國記者也少了許多。對他們來說,最有價值的新聞已經到手,沒有必要繼續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喬治伍德每天都在單獨進行著恢復性訓練。他很賣力,隊醫卻不允許他過量運動,生怕他在康復之前再次遭受傷病。現在對於喬治伍德來說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看著隊友們在一起訓練,而他自己只能一個人在角落裡進行恢復訓練。
他發現自己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如此渴望踢球。只要看到足球在他眼前滾動,他的雙腳就會不由自主的抖動起來,好像在和足球產生共鳴。
他第一次受傷的經歷如此刻骨銘心,讓他永遠都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將自己潛伏在水中,他仰頭望著上面碧藍的水面。
讓他康復地泳池卻好像是監牢一樣。禁錮著他的身體,每一個動作都沉重無比。
只要衝破了這水的枷鎖,他就能獲得重生……
不管是什麼對手,他都要將被憋屈了這麼久的能量十倍放出!
負責照顧伍德的隊醫突然發現喬治伍德潛入水池中似乎已經過了好幾分鐘。
他被自己的這個發現嚇了一跳,扔下手中的書籍,踢翻了自己的座椅,他幾乎是連滾帶爬跑到了水池邊,驚恐地衝著裡面大喊:「喬治!!出來喬治!別嚇我……」
「嘩啦」一聲,渾身濕漉漉的喬治伍德猛地鑽出了水面。出現在隊醫面前,那雙炯炯有神地眼睛正盯著他。
隊醫被嚇得一屁股坐在了池邊,看著伍德大口喘氣:「你嚇死我了,喬治!你怎麼了?」
「在下面睡了一會兒。」
伍德的回答讓隊醫的心跳又加速了。「睡……睡?你是說你在水下睡著了?」
伍德雙手按住池邊,撐了出來:「好像是。」他甩甩頭,頭髮上的水珠全都灑到了隊醫身上。
隊醫卻只是咧咧嘴。這個怪物!
伍德撈起毛巾擦拭著身上的水,回憶起剛才自己在水池下面所體會到的感覺。
朦朦朧朧中好像是睡著了,但是意識卻很清醒。腦海中有一個聲音在反覆對他說:
我要踢球,我要踢球。我要踢球!誰也別想阻止我。傷病也不行!
我會回來的,我會證明給你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