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裡面一片寂靜,唐恩站在一群球員中間,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大家都默不做聲的盯著他,他是這支球隊的主心骨。
「你們真的不想輸?」唐恩問道,不過他並沒有期望那些人回答,他舉起雙手放至胸前,低著頭示意大家不要說話。
「很好。那從現在開始你們都把我剛才說的話全忘記了吧!忘了那些該死的放棄聯賽、洗洗睡吧。讓我們來佈置下半場針對阿森納的戰術……」
「這場比賽我們肯定是要贏了的,平局都不行。我們付出了體力,就必須得到回報。所以防守反擊我們不考慮了……」唐恩在戰術板上寫寫畫畫,回頭看到大家都還站著,連忙揮手讓他們坐下來。
「防守上我們參考一下上場比賽,喬治,你的任務很重。把法佈雷加斯徹底凍結,讓他無暇組織進攻。阿森納就靠他來中場調度,如果他不靈了,阿森納的進攻威脅最少弱一半。不要等,撲第一點。費爾南多你在後面保護。」
加戈和伍德兩人同時點頭。
「你的任務並不是一定要斷下他們的球,而是拖延時間,把阿森納的節奏慢下來,給伍德的回防爭取時間。記住,他們要傳球,讓他們傳,你不要跟著跑過去,守住中路,其他位置交給隊友們。」
接著唐恩在戰術板的邊路畫出了兩條線。
「下半場對邊路的要求很高,因為你們不僅需要進攻還需要放手。邊後衛而要助攻,邊前衛也要防守。如果邊前衛防守不積極,那麼我們的防線就岌岌可危。如果邊後衛不助攻,我們就沒辦法贏下這場比賽。你們是這場比賽的關鍵,夥計們。」
這次輪到貝爾、拉菲尼亞、費爾南德茲和本特利點頭了。
唐恩看向佩佩:「佩佩?」
佩佩知道他要問什麼,搖頭道:「我沒問題的頭兒,不需要為我擔心。」
唐恩指著他笑了一下:「上半場最後階段很明顯阿森納把你這裡當作了重點突破的的地方。現在讓我們來打一個賭。你說……」他眨眨眼。「……阿森納下半場會不會還這麼認為呢?」
佩佩猜到了頭兒想做什麼,他問道:「頭兒你是說他們認為我和伊戈爾會在更衣室裡大打一架,下半場繼續發揮失常?」
唐恩搖搖手指頭:「我只是認為有這種可能。阿森納也認為有這種可能。如果我是溫格,我會把一切情況都考慮到,你和伊戈爾地矛盾上半場鬧的那麼大,看起來你們之間好像有殺父奪妻之仇一樣…到兩個人的樣子,唐恩笑了起來。
衝突中地兩個當事人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現在完全冷靜下來之後,他們確實為自己在上半場當著現場數萬觀眾以及電視直播鏡頭的面發飆而感到羞愧。真是鬼知道那一刻他們的腦子裡充斥著什麼東西,衝擊著耳膜的又是什麼聲音。
「我覺得阿森納下半場會先嘗試從你那裡突破,如果他們發現一切和上半場沒什麼變化,就會把全部進攻的火力都集中到你這裡來。要是我我也這麼做,在傷口上再捅一刀然後撒鹽是我最喜歡做的事情。」他這麼說著。手上做了一個捅刀子再擰一把的動作,看得球員們臉上的肌肉也跟著一擰……
唐恩的話頭突然一頓,探頭探腦地四處張望,正在專心致志聆聽教誨地人們都很奇怪——頭兒又抽什麼風了?
「托尼。你幹什麼呢?」克裡斯拉克看不下去了,出聲問道。
「真可惜。」唐恩搖頭歎氣道,「酋長球場的更衣室真乾淨,既沒有泥土也沒有灰塵……我本想給你們兩個人打扮一下。」唐恩對佩佩和阿金費耶夫說,「你們現在臉上太乾淨了,一點都不像是剛剛激戰過的仇家。」
球員中有人最先反應過來頭兒是什麼意思,他們哄笑起來。
笑聲中,阿金費耶夫又寫不好意思起來,佩佩卻反而有種豁出去的架勢,昂頭道:「這沒什麼。頭兒。我和伊戈爾繼續斜眼瞪著對方就好了。」說完,他還專門做了一個示範。
他就站在阿金費耶夫旁邊。卻偏開頭,昂頭斜眼瞥著對方,鼻翼兩側地肌肉微微鼓起,嘴角上揚,但那並不是微笑,而是輕蔑和不屑,以及厭惡。好像他真的是完全發自內心的瞧不起身邊這個隊友一樣。
唐恩在旁邊看的直鼓掌。「演得太好了,我推薦你退役之後去好萊塢發展發展。佩佩!」然後他看向阿金費耶夫。
「我演不了那麼好。頭兒。我只能不看他了。」阿金費耶夫把身體一轉,背對著佩佩。
兩個人的表演將更衣室內逗的笑聲不斷。
唐恩打了個響指。笑聲漸稀。
「當我們防守的時候,最頭疼的不是對方的進攻有多犀利,而是不知道他們會從哪裡攻進來。」他這麼說著,防守球員們紛紛點頭,深有同感。「現在問題解決了。」唐恩指向佩佩,人群中又是一陣笑聲。「下半場一開始你表現的拙劣一點,放心我不會在場邊大聲罵你地,佩佩。」
「好的,頭兒。」佩佩一口應下。如何能夠故意表現地不在狀態卻不至於犯下致命錯誤,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挑戰。
「佩佩可以拙劣一點,你就不行了,伊戈爾。」
阿金費耶夫連忙點頭:「我知道,頭兒。我是最後一道防線嘛。」
唐恩知道這個俄羅斯門將是聰明人,也就不繼續說了。他轉向全隊:「現在阿森納的主攻方向明確了,但是你們別以為這樣我們就能贏球了。我們的對手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球場外的銅像也不是電腦數據,他們會根據我們的變化進行調整。一旦讓他們發現佩佩只是一個陷阱,他們馬上就會做出改變,或者他們還會將計就計……所以,實際上留給我們的機會很少。我要求你們在成功防守之後的反擊都不要急。要確保成功率。我再重複一遍:我可不希望看到你們斷下球來之後大腳向前開地表現。盡量把球控在我們這邊,不要輕易把球權又還給阿森納。如果丟了球就地反搶,不要急著回防。你們記住。我們欺騙阿森納地機會不多,你們要把每一次拿球都當作我們唯一的攻勢來幹!一個球!」他豎起右手食指,「只要一個球,我們就能打破場上僵局,並且攪亂阿森納地戰術。所以我們必須把握住這一個球的機會!這是在客場,外面所有人都是我們的敵人,我們可沒有浪費機會的權力!浪費機會是回遭報應的!」
「進攻上,你們要不停地跑,一切機會都是在跑動中出現的。你們別指望懶洋洋地呆在前面就有足球送到你們腳下。扯動阿森納的防線,他們的邊後衛同樣喜歡助攻。利用這一點,打他們的邊路!伊比你得給我再強硬一點!讓他們自顧不暇,這樣也能減輕我們的防守壓力。」
所有人都明白自己該做什麼之後,唐恩沉默了一會兒。克裡斯拉克在看表。中場休息地時間所剩無幾。這個中場休息似乎格外的短暫。
唐恩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開口說道:「我知道最近大家都很累,其實我也很累,這裡所有人都累。」他指指身邊的教練們。「衝刺階段不是你們這些球員在拼,我們也一樣。你們身體累,我們心裡累。反正都是累,都快累瘋掉了。」唐恩一口氣說了很多「累」,他彷彿是在特別強調這種感覺。
「可現在是聯賽第三十四輪。」唐恩扳著指頭對他的球員們說,「距離賽季結束還有四場比賽……不,是三場半。我們和阿森納還差六分。兩場比賽地差距,那樣就還剩一場半。如果他們在這場比賽中贏了我們。那麼就是三場比賽的差距了。就算我們在最後三輪聯賽中全部獲勝,然後阿森納全部輸掉。我們也和他們同分,但是因為淨勝球比他們少,我們仍然拿不到冠
「我給你們說這些,可不是來給你們減壓的,不是為了讓你們覺得事情還在掌握中。我希望你們知道***,事情就是爛到了這個地步!再不努力,我們全都要玩兒完!三場半!我們連一秒鐘的犯錯機會都沒有,就像人生。你輸了就輸了。不會再有機會給你重來一遍。所以現在我很感謝這個賽程安排!」唐恩咬牙切齒。面目猙獰地說著「感謝」。「它給了我們一次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的機會,儘管這是最後一次機會。」
唐恩豎起食指。在微微顫抖。那是用力過狠的表現。
「最後一次機會,如果我們把握不住,我們就真的可以宣佈放棄了,哪怕距離聯賽結束還有三輪。這樣的我們沒有資格拿冠軍!沒有資格去嘲笑那些失敗者,因為我們就是***最大地失敗者!所以,對我,對你們,對我們所有人來說,這個賽季實際上……還剩最後四十五分鐘。如果我們贏不了阿森納,我們就贏不了聯賽冠軍!如果我們在這裡輸給阿森納,那麼三天之後的冠軍杯我們也依然贏不了他們!事實就是如此,你被同一塊石頭絆倒了,你一輩子都會被那塊石頭絆倒。你爬不起來了,那塊石頭對於趴在地上地你來說,簡直就是一座望不到頂的高山!所以別去相信什麼雖然我們輸了聯賽,可是我們還有冠軍杯這種不知所謂的屁話!」
唐恩面色又紅潤起來,這次可不是憤怒,而是激動。
「你們的職業生涯裡能有幾次碰到像這個賽季一樣的機會?聯賽、冠軍杯、足總杯,我們有三個冠軍可以爭取。我們可以成為萬人敬仰的三冠王自英超創立以來二十二年,就只有一個曼聯曾經做到過!我們本來有機會做這二十二年的第二個,但今天我們在這裡放過的話就沒了!未來什麼樣誰知道?誰能保證下個賽季我們還可以三冠王?反正我不能保證。」唐恩攤開雙手。「如果這樣地機會還不值得我們全隊上下咬牙去拼!」他用力揮舞著手臂,大聲吼道。「那麼這世界上還有什麼值得我們拚命爭取地?還有什麼?!」
原本默默看著他的球員們眼中已經發生了變化,一團團炙熱地火焰正在他們眼眸裡熊熊燃燒,有人甚至激動的嘴唇發抖,攥起拳頭渾身哆嗦。他們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場去找阿森納拚命。
可唐恩的話還沒有講完,這把火還不夠旺!
「你們累,我知道!你們壓力大,我也知道!可是為了什麼累,為了什麼壓力大?為了這自1999年以後,十五年來唯一一個三冠王!累,咬牙給我挺著!壓力大,咬牙給我挺著!」唐恩咬牙道,把拳頭攥得指節發白。「給我挺到五月二十三日。到時候,讓我們用三個冠軍獎盃來證明之前的咬牙堅持是有價值的!我們不做無用功,我們每一次付出和堅持必定會有回報。我們諾丁漢森林……就等於冠
「冠軍!!」抑制不住激動情緒的球員們終於跟著吼了出來。
「到那一天讓所有人都俯!首!稱!臣!!」唐恩用力揮動著拳頭,好像要把這空氣都砸出坑來。
一群人跟著他嚎叫,整個更衣室裡的空氣讓他攪得火熱,讓人口乾舌燥,迫切想要給內心深處的那團熊熊大火找個出口。
時間早就超了,工作人員來敲客隊更衣室的門,提醒森林隊出場比賽。阿森納可是已經在場上等了他們將近兩分鐘了,現場看台早就響起了不滿的噓聲。那些保安真擔心如果森林隊再不出來,酋長球場的球迷們會不會開始拆椅子砸客隊教練席。
但是當他敲開這道門,衝出來的一群人卻差點把他撞翻在地。
他踉蹌著閃到一邊,驚訝地看著那些瞪著眼睛,面紅耳赤脖子粗的諾丁漢森林球員衝向了球場。
然後他看到最後一個出來的托尼.唐恩。唐恩也看到了他,兩個人眼神交錯,唐恩笑著走向了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