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斯特伍德的告別賽上,諾丁漢森林的全體球員都被伊斯特伍德淚灑球場的一幕刺激到了,他們彷彿集體打了興奮劑一樣,在自己的主場2:1將勁敵阿森納斬於馬下,算是為伊斯特伍德送上了一份臨別禮物。
但是大家都不怎麼關心這場比賽的結果。在賽後的新聞發佈會上,記者們問得更多的問題還是關於伊斯特伍德的。
有傳言說諾丁漢森林給了伊斯特伍德一份工作人員的合同,他將繼續呆在森林隊裡。記者們求證這個消息是否屬實。
唐恩告訴他們確實如此,伊斯特伍德將繼續留在隊中擔任一線隊教練組的一員。
還有記者關心的是再賽季中失去一位主力射手,是否會對球隊的前景帶來糟糕的影響。畢竟球隊現在的成績並不理想,已經快十二月份了,諾丁漢森林在聯賽中排名第六。
唐恩否認了這個說法,雖然伊斯特伍德的離去對他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打擊,但還不至於讓他整個賽季的計劃都泡湯。
會場的氣氛還算好,唐恩並沒有因為失去了手下愛將,而遷怒於記者。他盡量回答每一個人的提問,心態好的令人吃驚。
但如果一直這麼發展下去,那就不是托尼.唐恩在的新聞發佈會了。終於有個人站起來問了一個讓唐恩勃然大怒的問題。
「唐恩先生。您是否同意這麼一個看法——伊斯特伍德今天的退役在他還沒有加入諾丁漢森林的時候就決定了。如果不是當初喬治.伍德那一腳凶狠粗野的犯規,吉普賽人的職業生涯最起碼還能延續到三十四歲。」站起來提問的人一臉笑意,但是他那張臉在唐恩的眼中,卻分外醜陋。
問出如此惡毒問題的人是唐恩的老對頭,至今還光著頭地卡爾.斯派克。
之前有媒體曾經提過這件事情,他們認為伊斯特伍德如此早就選擇退役,罪魁禍首就是喬治.伍德,而不是在邁克爾.道森。為此他們翻出了伊斯特伍德在西漢姆青年隊踢球時候的履歷,證明他們所言非虛。
唐恩雖然並不會埋怨道森是扼殺伊斯特伍德職業生涯地兇手,但是他也堅決不同意伍德是罪魁禍首的說法。之所以他一反常態的沒有在專欄上和其他媒體打口水仗。反駁這個問題,並不是因為他心虛。而是因為不想中了媒體的奸計,這件事情炒作大了,對伍德和伊斯特伍德,乃至對整個森林隊都不是什麼好事。
但是現在,顯然有人已經不樂意看到唐恩的沉默了。
你不說。我就逼你說,在大庭廣眾面前說!
記者們在聽到斯派克問出這樣地問題之後,有些騷動。這樣的問題其實是不少人都想問的。只是他們知道唐恩地底線是什麼,這問題實在是不好問,問出來了也絕對得不到回答,對自己來說一點好處都沒有。
現在他們心中的「英雄」出現了!卡爾.斯派克顯然並不指望得到唐恩的回答,他問出這種問題的原因很簡單——他就是要惹唐恩生氣,他的全部新聞素材都來自於此。他不在乎唐恩回不回答這個問題,只要唐恩作出反應了。晚上的《足球那些事兒》就有好看的了。
唐恩怒視著斯派克,他現在很想把眼前地話筒一股腦砸向對方,然後再起身抄起椅子撲過去把對方推倒在地使勁拍——他確實有殺了對方的衝動。
他最終還是忍住了,沒有真的這麼做。他只是緩緩站起來,指著斯派克,語速很慢,以盡量讓提問者和其他人都能夠聽清楚:「有件事情我倒是很同意,卡爾.斯派克先生。」
「是什麼?」斯派克微笑著反問,等到唐恩作出回答。
「你是個該下地獄的婊子養的臭雜種!」
唐恩罵完這句話。轉身離開了新聞發佈會現場。
他的回答讓在場的記者們興奮異常,而坐在旁邊的溫格則一臉苦笑。在記者們和唐恩的戰役中,他成了徹底地陪襯……
聽見唐恩咬牙切齒的罵出那句髒話,卡爾.斯派克不怒反喜,他攥起拳頭高興地說:「好極了!」隨後他轉身回頭看著自己節目的攝像師:「錄下來了嗎?」
攝像師點點頭。
斯派克對他的搭檔豎起大拇指。他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這次新聞發佈會總算是沒有白來。
「伊斯特伍德的退役令森林隊球迷們感到痛心,但就算是最鐵桿的球迷也無法否認這個事實——是誰導致了這位前途無量地吉普賽射手地提前退役?不是別人。正是他們最敬愛的隊長喬治.伍德。」晚上地節目中。卡爾.斯派克在攝像機前侃侃而談。他現在或許最遺憾的事情就是唐恩沒有在當場給他鼻子上來一拳,那樣他就能夠貼著醒目的創口貼向觀眾們無聲的控訴托尼.唐恩是一個危險的暴力分子了。
「我在胡說嗎?讓我們看看證據。」
畫面切到了下午的城市球場新聞發佈會上。卡爾.斯派克在鏡頭中看起來彬彬有禮。當他拋出那個問題之後,回答他的則是唐恩惡狠狠的臉和那句髒話。兩個人的形象真是有天差地別。「好了,首先我們需要解答這麼一個問題——為什麼托尼.唐恩先生在聽到我的提問之後,會如此氣急敗壞?如果說他心裡沒鬼,有人相信嗎?顯然,他的內心深處和我一樣,認為我說的是對的,他絕對同意我的看法。所以他的反應才會如此激烈——我們都知道托尼.唐恩先生是一個好面子自尊心強的人,有些事情他同意,但是他不會表達出來。比如這件事情。」
斯派克笑的很得意,他覺得自己扔出去的飛鏢正中靶心。畫面上非常適時地重放了一遍唐恩在發佈會上的髒話。
「當然,事情我們得分開來看。喬治.伍德還在青年隊時地那次犯規,確實導致了伊斯特伍德的提前退役。不過如果沒有他這一腳,伊斯特伍德說不定也不會擁有這麼成功地一段職業生涯——他可能在另外的什麼球隊裡。絕對遇不到托尼.唐恩,來不了諾丁漢森林……」
似乎斯派克是在為喬治.伍德開脫,可實際上這只是他把自己包裝成「公正客觀的評論員」的慣用伎倆而已。當他需要貶損一個人的時候,他經常這麼做。
比如:
「某某某在場上地表現真是太糟糕了,我真懷疑他昨天晚上是不是去夜總會玩樂了。當然了。年輕人需要發洩也是正常的,畢竟在豪門球隊中效力可是很辛苦的事情,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上。都需要找個途徑排泄一下積累地壓力……」
你瞧,沒有一個字提到敏感的詞彙,而且聽起來是為這個球員著想。但是某某某比賽前夜出去嫖妓的「傳聞」就這樣坐實了。
因此現在他這麼說,就是要讓「伍德是造成隊友退役的罪魁禍首」這個事情變為既成事實。
他從不掩飾自己對托尼.唐恩的厭惡,作為有著深深托尼.唐恩烙印的森林隊,自然也不討卡爾.斯派克先生的喜歡。如果自己地這番話和這期節目能夠讓森林隊陷入混亂中,那麼他很樂意。
「你又中了他的詭計了。托尼叔叔。」在家裡看電視節目的仙妮婭蜷坐在沙發上,對唐恩抱怨著。
「我故意的。」唐恩聳聳肩。
「哪有故意中計的?」
「因為擔心被他利用,而不敢在現場罵他的話,對我來說實在是太憋屈了。罵當然要罵,那樣我沒虧本。至於他的什麼詭計,我自有辦法。」唐恩說的理所當然。
仙妮婭則撅起嘴。她知道這是托尼叔叔在嘴硬而已,他能有什麼辦法,他只顧當時痛快了。從還沒結婚開始算起,和托尼叔叔在一起生活了十年。她對身邊這個男人再熟悉不過了。
唐恩不想聽斯派克在公眾媒體上大放厥詞,他掏出遙控器換了台。
「我現在覺得自己罵的還是不夠重,現在地我最起碼能夠想出十五種不重複的罵他的方式。」
「你還像個小孩子,托尼叔叔。」仙妮婭聽到他這麼說,笑了起來。「你和他慪什麼氣啊?」
對付媒體這方面,年齡更小的仙妮婭的方式反倒比唐恩成熟,或許是因為從小被自己那個模特老媽訓練加耳濡目染的緣故吧。沒有人能夠得到全世界所有人的喜愛。仙妮婭這樣具有個性地明星一樣有不喜歡她地人。當這些人在媒體上針對她大放厥詞的時候,她總是不理不睬。繼續我行我素。
唐恩沒答話,在和仙妮婭地問答之後,他要開始考慮用什麼辦法來降低斯派克這期節目對球隊的影響。
他知道斯派克絕對不是在亂說,因為伍德最近這段時間的表現出現了波動。他原本就好像永遠都不會流出,也不會有新水進來的一潭死水,現在卻頻繁泛起漣漪。
希望這不是地震的徵兆……
「托尼叔叔?」
「嗯?」
「弗雷迪和喬治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呢?」仙妮婭突然關心起球隊的事情來,讓唐恩有些意外。
仙妮婭一直吃足球的醋,雖然她是一個巴西人,可因為足球搶走了托尼叔叔的愛這個緣故,她並不是很喜歡足球。自然對於丈夫的球隊,關注的層面也很膚淺,僅限於知道成績好或者壞。
唐恩考慮了一下,因為他也在想這兩個人究竟是什麼關係。在對內,喬治.伍德除了要必須履行做隊長的職責外,他很少說話,屬於行動派。而伊斯特伍德話特別多,是更衣室裡的開心果,人緣非常好。不過他們兩個人很少單獨對話,如果一定要說點什麼。那也是和球隊有關係。
唐恩知道伊斯特伍德有心結,不願意對伍德笑臉相迎。他也清楚伍德是什麼個性。因為身世的緣故,他的沉默寡言似乎是包裹他脆弱的自尊的殼子,因此他顯得有些傲慢,好聽點叫「驕傲」。因此也別指望伍德會去主動找到伊斯特伍德,然後向他伸出手說:「嘿。弗雷迪。那次的事故是我地錯,我很抱歉,也很遺憾……不過既然我們是隊友了。我希望我們還是能夠在一起相處愉快……」
這樣的事情那個既自卑又驕傲,既敏感又木訥地喬治.伍德是絕對做不出來的。既然伊斯特伍德擺明了不喜歡他,他也不會涎著臉貼上去。
因此兩個人在以隊內氣氛融洽哦而聞名的森林隊中,就顯得像是異類了。好在他們倆都是以大局為重的人,不會在隊中故意找對方的茬。
「呃……他們反正不是朋友。」唐恩想了想也不知道該怎麼具體解釋。「他們幾乎從不在一起單獨說上三句話。」
仙妮婭歪頭看著唐恩,「那為什麼你不創造條件讓他們單獨在一起談一談呢?」
唐恩愣了一下。
對喔。一直以來,他想得都是不能讓兩個人覺得難堪。不要激化矛盾,所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著反正沒有危及到球隊地內部氣氛,就隨他麼去吧,反正他們都是懂事理的人。
現在顯然不能繼續這麼搞了……
喬治.伍德狀態出現起伏影響到球隊的成績,這是唐恩不希望看到地。另外,在這麼下去,隊內說不定會有人真的這麼想——是隊長害了伊斯特伍德。由於伊斯特伍德的人緣很好,所以這種想法一旦蔓延開來就會很可怕。會動搖球隊的團結基礎。當一個隊長無法再在隊友們心中擁有威望的時候,那就會產生糟糕的連鎖反應。
這件事情必須解決。
仙妮婭給他出了一個好主意。
唐恩湊到仙妮婭旁邊,將身子湊了上去。
仙妮婭有些警惕:「你要幹什麼,托尼叔叔?」
唐恩笑:「感謝你呀,仙妮婭!」
仙妮婭翻了個白眼:「你猥瑣的笑容已經出賣了你,托尼叔叔。你又在想那個事情了吧?」
唐恩收起笑容,一臉認真:「我只是看到弗雷迪地兩個孩子之後突然有些嫉妒他了。我想要個孩子。仙妮婭。」
他們結婚五年了。不管多麼努力,仙妮婭的身體就是一點反應都沒有。雖然唐恩從來不表現出來。可是仙妮婭知道他內心焦急,甚至有些不好的擔心。作為妻子的她能做什麼呢?只能用自己的溫柔和年輕性感的胴體來安慰丈夫。在美國的時候她有偷偷跑去檢查,結果自己的身體一點問題都沒有……
托尼叔叔突然再次提到孩子,顯然他被弗雷迪的兩個孩子刺激到了。伊斯特伍德地兒子和女兒確實很可愛,誰都想要個那樣的孩子。
聽到唐恩這麼說,仙妮婭抬起頭,主動獻吻。兩個人在沙發上抵死纏綿……
第二天早上,當唐恩驅車來到維爾福德的時候,伊斯特伍德已經在那裡等著他了。
「你不用來這麼早吧,弗雷迪。」唐恩看看表,才八點半。平時他都算是來的比較早的人了,沒想到伊斯特伍德來的更早。
「哈,頭兒!第一天上班,總要積極點不是嗎?」
唐恩瞪了他一眼:「別叫我頭兒了,你現在和我一樣,是球隊教練。」
伊斯特伍德滿不在乎的搖搖頭:「實際上在這裡等你地時候,我一直在考慮稱呼地問題。後來我發現還是叫你頭兒最好,習慣了。你不也聽慣了嗎,頭兒?」
唐恩無奈的默認了這個稱呼,不再繼續糾纏於這種細枝末節。
「那個,頭兒……我第一次做教練,有什麼工作分配給我地嗎?或者……你覺得我能做點什麼?」伊斯特伍德拍拍手,新身份還是讓他有些彆扭。「我雖然每天都被教練們訓練,可這方面的事情我知之甚少。」
如果沒有昨天妻子的那番建議,唐恩原來的打算是讓伊斯特伍德跟著其他教練工作學習,不負責具體事務,然後順便去教練協會上上教練課,準備考個教練執照。
不過現在顯然有一個更緊要的工作需要他去做。
「嗯……是這樣的,弗雷迪。你對……喬治怎麼看?」唐恩斟酌了一下,問道。
伊斯特伍德愣了一下,他不知道頭兒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但是他知道頭兒絕對不是在和自己隨便聊天。他認真考慮了一下回答道:「反正不是朋友。」
唐恩笑了起來,他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回答仙妮婭的話。
「嗯,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弗雷迪。不過現在我希望你能幫個忙……或者不算是幫忙,你現在是教練,那麼球隊的球員就要一視同仁了,我希望你以教練的身份去為球隊做一件事情……」
「和他最近糟糕的狀態和心神不寧的表現有關嗎?」卡爾.斯派克在新聞發佈會上直截了當的拋出那個問題之後,媒體們就開始一窩蜂的跟進。在他們看來,這樣的八卦顯然比懷念伊斯特伍德的職業生涯更有娛樂性和關注度。
「和聰明人說話真輕鬆啊。」唐恩讚歎道。「就是這樣。不管你對他什麼看法,我希望你能拋棄這層關係,暫時的拋棄也行……為球隊找回那個穩定的令人絕望的木頭人。」
這可是出人意料的「任務」。伊斯特伍德也從來沒有做過「心理輔導員」這份工作,更何況面對的還是讓自己落到今天這地步的「仇人」……不過他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是不允許耍個人脾氣的,頭兒強調團隊協作,這個要求可不光只是用來約束球隊的,教練組一樣在列。
真是一份令人頭疼的工作。
「好的,頭兒。我答應。不過……你要讓我想想怎麼做比較好。」
唐恩見他答應下來,長出一口氣,笑了起來。「可以,不過可別想得太久。我們隊現在的排名可不太樂觀。」
「我知道頭兒。你放心,不會讓你失望的。」
伊斯特伍德告別了唐恩之後,轉身走了。
唐恩則站在辦公室裡,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