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後半夜,唐恩給仙妮婭打了幾乎一通宵的電話。一開始通了沒人接,到後來乾脆就是——「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唐恩確信自己讓仙妮婭生氣了,但是為什麼惹她生氣了,唐恩還有些迷糊。
難道是因為自己帶了個女人回家?可是托尼叔叔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啊……
好吧,如果她討厭我把妓女帶回家裡來的行為的話……我確實應該道歉。
唐恩就這樣紅著眼睛,忐忑不安的等到了第二天早上。
按照他那個被仙妮婭批評了很多次都改不掉的壞毛病,唐恩在一邊吃早餐,一邊看最新出的報紙。
翻開一份以明星八卦新聞為主的小報,他剛剛喝到嘴裡的咖啡一口全噴到了報紙上,不僅如此還嗆的自己使勁咳嗽,汗水都咳出來了,襯衣濕透。
這模樣太狼狽了,如果叫仙妮婭瞧見了,她一定更有理由禁止唐恩在吃飯的時候看報紙。
讓唐恩如此狼狽的原因是一則頭版新聞。
《驚爆英超著名教練托尼-唐恩的秘密女友!!》
然後在標題下面的大幅照片幾乎佔據了第一版一半的版面,這是兩張照片拼湊起來的。左邊是托尼-唐恩在接受採訪時所拍攝過的,右邊一張則是……做模特打扮正在走秀的仙妮婭!
唐恩能不噴嗎?
他第一時間是去找寫這篇該死的新聞的人是哪位混蛋。在「本報記者」後面他看到了一張照片和一個名字。
麗莎-艾瑞兒。
在這個名字旁邊的照片中,是她地免冠頭像:棕色捲曲的頭髮,白皙的臉龐,臉上還有些雀斑。這張臉讓唐恩覺得有些眼熟。
他突然想起來,昨天在酒吧裡喝的迷迷糊糊的時候有個女人找自己搭訕。最後自己還把她帶回了家,結果惹得仙妮婭憤而離去。就是這個女人!
他罵了一句粗口。罪魁禍首啊,罪魁禍首,我沒去找你算賬已經很給你面子了,沒想到你還造謠到老子頭上了!
想起昨天聊的開心地時候互留了電話,唐恩掏出手機。在電話薄裡面找到一個「LISA」的新名字,他確信這就是昨天留下的號碼,於是照著撥了過去。
電話被很快接起,那邊傳來了一個女聲,除了語調略有不同外。確實是昨天晚上唐恩聽過的聲音。
「托尼-唐恩先生,我就知道你會給我打電話。」沒有昨天晚上的曖昧,而多了一份冷淡。
「我真倒霉。出去解悶竟然找到了一個記者。」唐恩咬牙道。
「我說了我不是妓女。」
「所以我說是記者。我現在很慶幸,最後我們沒有上床。否則我真不知道你還會寫出什麼駭人聽聞地東西出來。」
「我想你誤會了一件事情,我不是那種靠出賣身體去勾搭名人套取轟動性新聞的記者。托尼-唐恩先生。」雖然唐恩的語氣不善,但是麗莎-艾瑞兒始終保持著冷靜,她並沒有動氣。
「好吧,我不管你是做什麼地。現在我需要你們馬上撤下這篇新聞,然後在同樣的位置向我和朱蒂-仙妮婭-喬丹娜小姐公開道歉!」
「道歉?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你們侵犯了我和她的名譽權!」
「我不明白,唐恩先生。難道承認相愛是件很羞恥的事情嗎?」
「麗莎-艾瑞兒小姐……」唐恩就要爆發了。
這時候,對方卻說:「我覺得在電話裡面很多話都說不清楚。最好的辦法是我們面談。」
「那不行。我還要工作。」
「你什麼時候開始工作?」
「九點……」「很好,現在是七點半。我保證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我知道你住在哪兒。我開車過來。二十五分鐘後見,唐恩先生。」說完。不等唐恩拒絕,她就掛了電話,單方面確定了這次見面。
「喂……」唐恩十分無奈。
這時候,他才有了時間靜下心來看看這篇新聞上究竟寫了些什麼。
其實這篇新聞很不好寫。因為記者是當事人一方,她可是跟著唐恩回了家的。讀者都是成年人,沒有人傻到會認為孤男寡女一起回家是為了談人生談理想。英超主教練和娛樂八卦女記者湊到一起尋求一夜情?這新聞本身就夠勁爆了。
所以麗莎-艾瑞兒在文章中壓根沒提酒吧裡互相勾引的事情,就說在酒吧裡偶遇唐恩,然後跟蹤著他回家,從而發現了「金屋藏嬌」的事實——在托尼-唐恩地家中,竟然住著世界超級名模、正在好萊塢想影視方面發展地朱蒂-仙妮婭-喬丹娜!
雖然之前大家都知道喬丹娜和唐恩的私人關係很好,但有些人認為那是因為貝克漢姆夫婦地關係,或者也只是普通朋友,誰也沒有往「情侶」這個方向想,畢竟他們之間地年齡差距太大了。而且坊間一度傳聞其實托尼-唐恩是個「GAY」,只對男人感興趣,比如他和他的那個中國助理教練就走地很近,近到足以讓人產生很多豐富的聯想。英國好幾家同性戀雜誌都曾經YY過托尼-唐恩。
誰能想到唐恩和仙妮婭原來真的有一腿!
這個消息確實很震驚。可遺憾的是由於記者本人只是出來放鬆娛樂地,並沒有隨身攜帶照相機,無法提供照片實物證明自己的話。但是她願意用人格擔保她確實看到了仙妮婭出現在唐恩的家中,而且兩個人看起來還吵了一架,然後仙妮婭憤怒的摔門而去。
看到這樣的文章。簡直讓唐恩哭笑不得。他已經不止一次領教英格蘭小報們顛倒黑白,扭曲是非,編造故事的能力了。但每一次都會讓他覺得這些人太強大了,就靠一張嘴能夠造出這麼多事端來。
和麗莎-艾瑞兒地第二次見面如她自己所說,是在二十五分鐘之後。
再次見到這個女人,她已經脫下了時尚性感的暴露裝。而穿上了素潔的職業裝,鼻樑上還架著一副黑框眼鏡,顯得整個人非常幹練。
在家門口看到從車中出來的麗莎-艾瑞兒,唐恩搖頭:「女人真善變。」
「昨天晚上本來可以成為一次美麗的邂逅,唐恩先生。」艾瑞兒笑了起來。只有笑容和昨天是一樣地。
「是的,一個是英超主教練,一個是女記者。兩個人在一起纏綿。這新聞多勁爆啊。」雖然不歡迎她,但是出於禮貌,唐恩還是把女士讓進了屋。
「你對新聞媒體的成見真深,唐恩先生。我不是那種喜歡自己做新聞主角地記者。那篇新聞你看了嗎?我撒了個謊。」她指的是和唐恩偶遇的那段。
「你撒的不止一個。談正經事吧,艾瑞兒女士。我認為你這篇文章純屬捏造。」唐恩把報紙扔在了對方面前。不過上面的咖啡污漬讓他有些難堪。
艾瑞兒是聰明的女人,她看看報紙,又瞥瞥稍顯不自在的唐恩,隨後笑了起來:「看起來唐恩先生的早餐都在這上面了吧?」
唐恩不自在的咳嗽了兩聲:「說正事。我認為你就是捏造地駭人聽聞地謠言……」
艾瑞兒把黑框眼鏡摘了下來,稍微瞇起眼睛:「唐恩先生。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你就別裝了。」
「裝?我不明白。」
「我不認為昨天晚上我在這間屋子內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你可能喝多了,而我絕對沒有。」
唐恩盯著這個女人看了一會兒。「好吧。我也說實話。我和仙妮婭什麼事情都沒有。我們只是朋友關係……」
「騙人。」艾瑞兒微笑道,「這個借口太拙劣了。」
「我為什麼要騙你?」唐恩提高了音量。
「我怎麼知道?」艾瑞兒聳聳肩。「或許只是不想讓蜂擁而至地媒體打攪你們甜蜜地二人生活……話說能夠捂的如此嚴密。你可真不簡單,唐恩先生。」
「我非常認真地對你說,麗莎-艾瑞兒小姐。我和仙妮婭只是關係比較好的朋友而已,忘年交,你知道嗎?我們之間的關係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艾瑞兒這次沒有馬上接話,而是奇怪的看了唐恩一會兒。「媒體們都說托尼-唐恩是猜不透的人,果然如此。我也是很認真的在和你討論這件事情。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發誓我們今天所談論的任何一句話都不會出現在任何媒體上。」她舉起手很鄭重地說道。「你還要欺騙我嗎?」
唐恩現在完全生不起來氣了,因為他覺得這不是生氣就能解決的問題——他完全無法和對方溝通。「我為什麼要欺騙你?就像你說的那樣,承認相愛難道是很羞恥的事情?可問題是我和她確實什麼都沒有發生……」
「她為什麼會在你家?」
「今天是我生日,她來祝我生日快樂。朋友之間這麼做很正常吧?」
「如果是朋友,為什麼在看到我們在一起之後會勃然大怒?你的生活,她還管不著吧?」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的朋友把妓女帶回家裡來做那事情的……」
艾瑞兒臉紅地打斷了唐恩的話:「唐恩先生……」
唐恩也打斷了她的話:「只是她認為你是妓女,我並沒有說你就是妓女。」
艾瑞兒一時氣結,發現找不出反駁唐恩地話來,因為唐恩說的很有道理。於是她習慣性的去推推眼鏡。卻推了個空,臉上更紅了。「好吧,就……假設我是妓女……你的自由她作為朋友的話也無權干涉。」
「生氣的權力總該有。」
「是生氣嗎?」艾瑞兒突然不臉紅了,這次她笑起來。
笑得唐恩莫名其妙。
「難道不是?」
「你瞭解女人嗎,唐恩先生?」艾瑞兒沒有回答唐恩地話,反而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唐恩被問愣了。他不知道這個問題用意何在。「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瞭解女人,但是我肯定自己比你瞭解仙妮婭。」
「未必哦,唐恩先生。不要以為認識的時間長就算瞭解了,你確定自己瞭解身邊的每一個人嗎?」
艾瑞兒這話擊中了唐恩的死穴。因為他想起了離開的本特納。他以為自己很瞭解本特納,瞭解這支球隊中地每一個人。知道他們喜歡什麼、討厭什麼、想要什麼……但實際上呢?他忽略了最重要的東西,直到現在還會覺得後悔。
見唐恩不說話了,艾瑞兒以為自己說中了唐恩的心事——確實說中了。不過此「心事」非彼「心事」。
她有些得意地宣佈了自己地勝利:「請恕我直言,唐恩先生。在昨天晚上,你的這位關係非常好的朋友,並不是生氣了,而是……吃醋了。」
唐恩像被雷劈中了一樣,呆坐在椅子上,直到麗莎-艾瑞兒告別離去都沒反應過來。
唐恩有些魂不守舍的趕到了維爾福德,然後向克裡斯拉克打招呼:「早上好,唐。」
「……」克裡斯拉克看看站在唐恩旁邊的唐。
唐向他攤開手。
「你怎麼了。托尼。」克裡斯拉克用力拍了一下唐恩的後背。這才把他拍醒過來。
「啊……是大衛啊,早上好!」
「你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好多我根本不瞭解的奇妙的事情一直存在著……」
克裡斯拉克更確定唐恩出了問題:「你要是都知道。你就不是托尼-唐恩了,你是上帝。」然後他知道問唐恩是徒勞的。於是轉頭去問一直和唐恩在一起地唐。「他怎麼了,唐?」
「原本平靜地湖面中突然被投入了一塊巨石。就這樣,大衛。」唐微笑著回答道。
這話說的克裡斯拉克更糊塗了,他瞥了唐一眼,嘟囔道:「這就是你們東方人地神秘主義嗎?你們兩個都是瘋子……」克裡斯拉克決定不去管他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要唐恩還記得怎麼訓練球隊和帶隊比賽就行,他轉身離開了莫名其妙地二人組。
唐看了唐恩一眼,也跟著克裡斯拉克走了。
「你不和托尼那個傢伙在一起玩猜謎遊戲嗎?」克裡斯拉克問。
「我的湖面一直很平靜。」唐笑答。
被拋棄地唐恩孤零零的站在辦公室外,這時候他的手機鈴聲響了。
他還沒有傻到不會接電話的地步,更何況這是仙妮婭打來的。
仙妮婭沒有和他寒暄,電話接通之後只有一句話:
「中午有空吧,托尼叔叔?一起吃頓飯。」報了餐館的名字和地址之後就聽到「嘟、嘟、嘟、嘟——」的聲音。
唐恩還想說點什麼,電話已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