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靈山腳下,一場神佛之間的慘烈戰鬥方才罷休,佛如被血染,是役,靈山共計三千六百羅漢、八千一百金剛盡隕。唯獨兩大菩薩、彌勒佛領著殘存的千餘佛門弟子得以脫逃。
此時此刻,一襲銀甲如被血染的楊戩,演化三頭六臂萬丈身形,一腳踏於靈山之顛,朝著東首放聲狂笑道:「觀士音,原來你也就只如此膽色罷了,腳底抹油的功夫卻是修煉得不差,且告訴你知,玉帝已然下了恩旨,這靈山從今日起便是我楊某的私人封地,你若不服,大可殺將回來,不過……只怕你沒有那份能耐。」
遠在萬里之遙,天際有一蓬佛光四射的巨大雲彩,載著近千大乘佛教人士正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朝東疾行。領頭之人正是白衣上血跡斑斑,仿似受了不輕傷勢的觀士音,與之並駕齊驅的尚有袈裟破爛,面若金紙的普賢菩薩,以及一臉苦笑的彌勒佛。
楊戩以萬里傳音之術喊出的囂張言語,字字句句落入這千餘倖存的佛門精銳耳中,觀士音一口氣息難平,噴出一口殷紅鮮血,一對妙目之中滿是不甘之色,向來以溫和睿智而在佛門中聞名的她,此刻竟是厲聲向聲側的普賢菩薩叱道:「燃燈古佛驟然離去的事,你為何不早些說與我等知道?」
普賢菩薩亦是滿臉疲憊,聞言愣了一愣道:「古佛離去之前,曾與我言明不可告知旁人,加上……加上我靈山實力何等強橫,我以為縱是沒有古佛坐鎮,亦不需擔心什麼。」
說到此,普賢菩薩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急忙補充道:「只是沒想到天庭竟是得這許多厲害法寶,更是布成了絕跡於鴻蒙之時的天星大陣,縱是古佛身在靈山,只怕也一樣難討得好啊!」
觀音又豈會聽不出普賢菩薩的開脫之詞。但她只是冷笑一聲,卻是心道如今還不是內鬥的時刻,靈山都被人給佔了,此役更是折損了佛門大半精銳,如果再與普賢翻臉的話,只怕自己這個佛祖如來臨行前臨時任命的話事人也當不長了。
「今次我們認栽了,不過天庭一方竟敢如此大膽打上靈山,恐怕他們的真正實力仍未有盡數展現才是,任那玉帝老兒再如何狂妄。他也不敢不考慮日後我佛如來回返後找他算帳該怎麼辦。」
觀世音抹去嘴角殘留的血絲,深吸一口氣道:「今次我們敗得如此徹底,你們可知因何而起?」
「天庭的法寶……」
「天星大陣……」
「除此之外呢?」觀士音將目光望定彌勒佛,從觀音那明確的詢問眼神之中不難看出,她已然肯定這位內定日後要接任佛祖如來之位地哈哈笑佛尚有別的想法。
彌勒佛苦笑搖首道:「其實大士本就知道,便由我代為講明吧。」
「想靈山乃是我佛門寶地,縱是天庭此番強勢而來。仍未必能有壓倒性的優勢,只消我佛門一日功德不失。靈山寶地便為冥冥天道所看護,任對方有那諸多無上法寶。乃至絕跡於鴻蒙之初的大陣也難攻下的。」
普賢菩薩不解道:「照你如此說來,難到我佛門後天功德已然盡失?」
彌勒佛復又搖首道:「不盡然,兩位菩薩想必也有這等感覺,天庭勢力攻來之初。我等集結眾羅漢金剛與之抗衡,仍能維持一個五五平局,只是後來靈山佛光佛力銳減,我等入不敷出。這才一敗塗地。」
經彌勒佛一提,普賢菩薩面露愕然之情,卻是明白其所言非虛,「如此說來,今次大敗,卻是因為俗世間信奉我教大義的凡人銳減而導致的……」
「可以這麼理解,不過如果這一點也是天庭事先佈局而促成的話,那玉帝未免也太過難對付了,在我看來,更大的可能此乃一個巧合。」
彌勒佛說罷,觀音點頭沉聲道:「想我大乘教義廣播地仙界萬萬凡俗百姓,其中猶以東土大唐信奉我教之眾最多,幾近能有三分之一之數,不似旁地地域,縱是一國之眾都屏棄我大乘教義,至多也不過寥寥萬餘人,卻是不可能累得我教後天功德銳減……」
「東土大唐……」
幾人目光之中儘是驚駭神色,普賢菩薩更是急道:「如今事已至此,倒不如這便直赴大唐國查個究竟,若是讓我知曉是哪個從中作樂,說不得要多開幾次殺戒了。」
對於普賢菩薩的狠話,觀音只是橫眉冷視,卻不接話,片刻後她似是拿定了主意道:「既然普賢師兄有心如此作為,便拜託師兄了。」
「什麼意思?」普賢菩薩皺了皺眉道。
「如今我大乘佛教頓成諸方勢力中最為弱小的一環,我們若是這般大張齊鼓奔赴大唐國,無疑多給了天庭乃至闡教、截教一次一舉將我等盡滅的絕佳機會。是以,此等重任只可交託一人去辦,不知普賢師兄方纔所言,可曾作數?」
明知觀音如此說道有些牽強,但普賢卻是不好反悔,只得悶哼了一聲答應了下來,跟著卻是不甘道:「那不知諸位又要何去何從?」
「尋求同盟幫手,先行穩住陣腳再議。」觀音不置可否道:「彌勒佛與地藏王菩薩有舊,卻是不妨走一遭地府,請他現世相助。」
聞得觀音提及「地藏王菩薩」之名,幾個佛門最高領袖都是面露一絲忌憚,似對此人頗有幾分看法。
觀音見狀,再度肯定道:「如今都到了我大乘佛教生死存亡的關頭了,地藏王菩薩雖是幾次三番與我等結怨,但他的實力遠在我等之上卻是事實,有他出山,卻是不亞於燃燈古佛回返了。」
「大士說得沒錯,我便走一遭地府,只是希望地藏王菩薩莫要不念舊情,拒人於千里之外才好。」彌勒佛點了點頭道。
「如此便有勞了。」
觀音向彌勒佛回了一禮,復又將目光轉向文殊菩薩道:「師兄,事不宜遲,就此分道揚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