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在深陷地脈內的甬道走了多久,繞了幾多的彎道,總之楚御始終維持著向上而行的勢頭,當他從某處不知名山巖之中鑽出來的那一刻,楚御從未有像此刻這般感受過陽光的美妙。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從山巖下來,辨清了方向後,楚御卻是發覺此刻自己竟是身處距離觀雲峰西面的一座小山上,再隔個兩里地竟是那魔修一脈齊聚駐紮的天巖峰。
「不能御劍飛行實在是太痛苦了……」這已是進入華山修真境後楚御第三次後悔了。
估算了一下自己去到石磯所說的那個仙府出土地點的距離,如果用走的,少說也得幾個小時,楚御索性一狠心,找了一處隱蔽的山洞進去,也不管是否會因此錯過了仙府開啟的時刻,居然就地開始煉製飛劍了……
煉製飛劍的煉材不用愁,把「怒風劍」直接給熔了就是,不但如此,楚御更是在熔了「怒風劍」之後,又加進了少許雲墨晶石,幾兩隕星鐵和一顆剛才在石磯封印之所收集的玄黃石粒……
也不知是因為體內多了一顆妖元內丹的關係,還是楚御必須始終不斷運轉「妖磐修聖大法」驅使妖元內丹遊走百脈中使得真元力更是壯大的關係,原來預估需要長達十個小時以上的煉製過程竟是縮減至三個小時。
當楚御成功將五個疾風壓縮靈陣灌入這口新煉成的飛劍之後,總算是大功告成,以楚御如今的修為實力,最大的極限也就是灌注五個壓縮靈陣於飛劍之中了,按照常理,修真者們首選灌注於飛劍中的壓縮靈陣毫無例外的都會是各種攻擊靈陣,少數一些修真者會在盈餘之後灌注一到兩個防禦靈陣,惟獨楚御卻是完全放棄了這口新煉成飛劍的攻擊性與防禦性。
為了能夠在未至元嬰之境前御劍代步,他硬是弄了五個煉寶閣一脈獨門所傳的疾風壓縮靈陣於其中,說白了,楚御的這口飛劍,除了鋒利些且擁有堅硬無匹的剛性與硬度之外,唯一的用處就是代步,若是想用它來對陣鬥法卻是完全無用。
也就是楚御捨得如此浪費寶貴煉材了,換作旁的修真者,要是知道有人煉製飛劍只為代步,估計看到也是心疼死了。不過就楚御看來,這根本就不屬於浪費的一種,應該是物盡其用才對。
要知道飛劍雖是隸屬法寶一類,而且是如今中土修真界內使用率最廣的法寶,道宗一脈的人士,只要修為能有元嬰之境的,哪怕是砸鍋賣鐵也要搞上一口飛劍的。誰讓在這個法寶匱乏的時代中,飛劍法寶的性價比是如此之高呢。
但對於楚御這樣一位煉寶宗師而言,飛劍卻不是他所喜那類法寶,用楚御曾經的話來講,「飛劍是窮人用的……」從他煉成飛劍後,都懶得給這口飛劍起名就已可見一斑。
如今楚御為代步煉製一口飛劍湊合著,估計就算日後修為大進,如果不是得了那種驚世煉材,且只可以用作煉製飛劍一途的那種,他是否會考慮重煉一口威力更強的飛劍也是個問題呢!
御劍而行的快感讓好久沒有從天空俯望腳下大地的楚御大呼痛快,雖說因為本身修為實力未至元嬰之境,無法運用御劍飛空的決要助力,但依靠著五個獨門疾風壓縮靈陣的威力,卻也足夠讓楚御以每小時近百公里的速度在空中自由飛行了,雖說持久力是欠缺了些,但一口氣御劍飛行半小時卻也不成問題,如果還要繼續的話,那就不得不停下以仙石的靈能補充飛劍的消耗了。
楚御飛往的方向自然是觀雲峰那邊,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以前的他名號何其響亮,正邪全都罩得住,如今卻是以一個全新身份再踏修真界,試想若是他朝著魔修一脈聚集著的天巖峰飛去的話會是個怎樣的情形,一群嗜殺無忌的魔頭還不得把他這個金丹初期的道修者給撕成碎片啊!
沒想到的,還未飛至觀雲峰時,楚御卻是瞧見半里開外竟有數百人或御劍飛行,或駕起遁光,甚至有幾個帶著旁人駕起遁光朝自己這個方向過來。
從那些遁光的顏色上,楚御第一時間確定了來者儘是道修一脈之人,尤其是在瞧見一抹紅雲如火的遁光時,楚御更是眼睛一亮,暗道一聲,「終於找著你這老鬼了……」
同時,楚御也是暗自猜度道:「莫不是仙府即將開啟?否則這數百齊聚觀雲峰的道修者又怎麼會一起集體出動呢。」
也就在楚御思忖的當口兒,那一撥御劍遁光的道修者已然近前,楚御也不多話,逕自御劍靠到駕起紅雲也似遁光的火雲老道那處,「想要找到你還真是不易啊!」
火雲老道也是一早就窺見楚御,此刻已是穩住遁光,露出個招牌似的猥瑣笑容,帶著點奇怪意味道:「你小子才金丹初期的修為,怎就能夠御劍飛行了呢?」
楚御正待回應之際,卻不想從旁衝出一人御劍指向他咬牙切齒道:「師尊,就是此人,就是此人害了辟塵師叔……」
那人話音方落,頓時「刷」地十多個腳踏飛劍,身著玄色道袍的道士將楚御圍在了半空中,當然,其中也包括了穩住遁光與楚御敘話的火雲老道。
與此同時,一名身著紫金道袍,頗有幾分仙風道骨模樣的中年人駕一抹青白遁光近前駐足,雙目之中神光湛射,掃視著楚御,神情之中隱有幾分疑惑之色。
「看你一身修為確屬道宗一脈,師承卻是何人?六日之前,可是你與我那辟塵師弟起了衝突?」那仙風道骨樣的中年人打量了一陣,卻是凝眉開口向楚御問道。
楚御也著實沒想到麻煩會來得如此之快,生怕不知詳情的火雲老道一時口快暴露了自己身份,搶在第一時間揚眉道:「家師御雲真人,辟塵不辟塵的我不清楚,不過六日之前的確是有那麼一個修為實力遠高於我的道修者向我痛下殺手。」
這向楚御發問之人,正是此番道宗一脈齊聚華山修真者的領頭者,太乙門現任掌教落塵真人,六日之前落塵真人聞得門下弟子玄風傳回的消息,說是自己的師弟辟塵被一個疑似魔修一脈派來潛伏於觀雲峰的賊子陰了一把,至今失蹤未歸。
當時,落塵真人也是驚得不行,畢竟此番雖說是道魔兩脈為爭仙府遺珍而齊聚華山修真境,表面上看似勢成水火,但真的要打起來,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畢竟在雙方實力相當,且又都是將目標鎖定在奪寶的前提下,至少在仙府未啟出之前,應該不會有人先行動手才是。
道魔兩脈歷來小打小鬧的有,私人尋仇的有,但大規模惡鬥的卻是甚少,除了每七年一度崑崙正邪比劍會有這等場景,平日裡卻是從來未得一見。
「玄風,你確定正是此人?」落塵真人見楚御一身道家修為,在這等仙府即將開啟的緊要關頭,卻也不敢盡信自己這個平日裡不怎麼喜歡的徒兒所言。
當然,其中還有部分原因是因為火雲老道就在楚御身旁的緣故,闕無宗火雲真君的名頭百多年前就已叫響,絕對是中土修真界排得上號的道宗頂階高手,看到火雲與楚御像似極為熟悉的情形,使得落塵真人也不得不多斟酌一二。
「辟塵師叔當日就是追此賊子而不見的,時至今日已有六日,弟子絕無瞧錯人的可能,另外當時秉風、乘風、追風、凌風等四位師弟也都在場,他們也可以作證。師尊,如今只怕辟塵師叔已遭此賊子毒手,您可要為辟塵師叔雪仇啊!」玄風心恨當初楚御用玉符傷過他,是以利用了在場人多,而自己的師尊大人又是極好面子的這一點,把話直接說死,分明就是不準備讓楚御再有任何辯駁的機會。
落塵真人聞言,眉頭反倒是皺得更緊了,在如許多道宗友人的面前,玄風這麼一說,若是他再不把辟塵失蹤的事給弄個清楚,恐怕這好不容易借地利之勢搏得道宗一脈領頭人的威信即要大打折扣了。
落塵真人極好面子這是誰人都知的事,此刻勢成騎虎的他,雖是不爽玄風把自己逼進了不得不做出一個決定的行為,但他的言語之中已然有了幾分認定楚御就是「賊子」的意味,「我那辟塵師弟此刻是生是死,身在何處,你且給出一個交代吧。」
楚御又如何會看不清楚眼下形勢呢,他一早就確定了辟塵之死絕對不會有第二人瞧見當時的場景,更何況若是真的計較起來,辟塵應該算是死在土龍之口才對,此刻聞得落塵真人隱帶威脅的語調,楚御卻是被激起了心裡的那股子狂傲,「聽閣下之意,似乎已經認定就是我幹的了,那又何必再問,即便我說不是,你也不會信。無有憑據之下,僅憑門下幾個弟子信口雌黃,我倒是要看看你在這許多道宗同仁面前如何個處理法。」
落塵真人面色微變,盯著楚御的目光愈發凌厲起來,「如今正值仙府即將開啟之刻,本真人也無暇與你饒舌,先行拿下羈押,隨後本真人自會查個水落石出,絕不放過一個惡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落塵,你當老道我是透明的不成!」
這一刻火雲老道終是按捺不住冷哼道:「這位小友乃是老道我的摯交,你那二愣子弟子先是說他是魔修一脈潛伏於觀雲峰的賊子,跟著又說老道這位只得金丹初期修為的小友幹掉了你的師弟……據老道我所知,辟塵怎麼著也該有出竅初期的修為實力了,出竅期的被金丹期的不露聲息的幹掉,這簡直是百年以來老道我聽到最好笑的一個笑話了!」
「火雲……你……」火雲道人在中土修真界是出了名的心直口快,火暴脾氣,落塵真人怎麼也沒想到火雲居然會丟出這麼一通極具說服性的論調,而且句句佔了個理字,口才之好,實在不像是火雲這麼個行動派能夠講得出來的。
「辟塵失蹤是實,此人與我師弟失蹤大有關聯也是肯定的,今日將其先行拿下,日後再做定奪又有何不可。」在爭面子方面,落塵真人從來不肯落人之後,索性把心一橫,連火雲真君這個巨大阻力也不考慮進去了。
說話間,落塵真人抬手取出一隻巴掌大小,呈半圓形狀的物件,「既然如今為此爭執不下,本真人先行將此人困於『斗轉乾坤罩』內,等仙府開啟事了之後,再請諸位道友同仁一起做個見證,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
就在落塵真人取出「斗轉乾坤罩」的時刻,火雲老道卻是勃然怒起,手中雷決已定,大有大打出手之勢,方才楚御以傳音入密方式跟他交代的一番話也全都被他給拋諸腦後了,「有老道我在,你要是動得了我這小友半根汗毛,我火雲真君以後也當真不用混了。」
火雲老道的出離憤怒以及對楚御的特別維護,顯然也甚為令落塵真人吃驚,不過如今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也無台階可下,正待怒起爆發的當口兒,卻是聞得一陣驚天動地的連綿震響。
「仙府開啟了……」也不知是誰吼了這麼一嗓子,一時間飛劍與朝霞共一色,遁光與流雲並兩排,幾乎就在這麼一瞬間,本是駐留半空看戲的一眾道修者全數奔西飛去,那速度當真是要多快有多快。
落塵真人也僅僅只是稍微猶豫了那麼一下,丟下一句狠話,「等事了之後,再與爾等一併清算!」也是駕起遁光朝西飛去,其餘那些太乙門人見掌教都走了,又哪裡敢在以火暴脾氣而出名的火雲老道面前有什麼動作,紛紛御劍追隨掌教而去,倒是那個玄風臨飛走前留下一個怨毒的眼神。
本是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消散,半空中居然只剩下火雲老道與楚御兩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