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貓的新,截取第三章來,給大家看看!
第三頁愛哭鬼卡森
「我說長嘴哥,是他們先找你的,為什麼你只跟著我?」我在前撒腿飛跑,一隻叫不出名字的巨大野獸隨後緊追。
那隻野獸乍看像狼,長嘴長腿,身披著黑褐色的甲,體長盡三米,比普通的老虎還大,好像一隻被放大了的穿山甲,還是剛滾過煤堆的。
我從小到大沒別的本事,就是對逃命有些心得,偷東西使壞,陷害人和惡作劇,從沒被人抓到過。那野獸追著我一直跑,起初還能從後面聽到些士兵的呼喝,想必是男爵大人派來的追兵,但漸漸的那些聲音也沒了,就剩下我們哥倆在這拉鋸戰。
雖說我剛睡醒,體力充沛,但包裹被那些大兵拿走,到現在還什麼也沒吃,何況人力怎及野獸,我漸漸不支,那野獸則趁機趕,見我一不留神絆了一下,飛身躍起,張開血盆大口向我撲來。
我向前踉蹌兩步,順勢轉身,靠在一塊三米多高的黑色巨石,眼見那張狼嘴將夜空中的月亮吞沒,朝著我而來,心中暗叫:「吾命休矣!」文言文,真是太有文化了。
才被一個老變態救活,豈料這麼快便再度受死神垂青,要說命運多坎坷,瞧瞧我這個活典型就再清楚不過了。對了,再過不久就不是「活」典型了!
看著那近在咫尺的大嘴,裡面的獠牙閃爍的寒光彷彿已經刺破了我的肌膚,口中噴出的熱氣在灼燒我的髮梢,我已經絕望了,我放棄了掙扎,放棄了抵抗,放棄了……我果然還不想死!
「啊打!唔∼∼啊!」我拼盡全力,垂死掙扎,閉著眼睛踢出一腳。這一腳毫無疑問是我畢生功力之精華,其威力石破天驚,震爍古今,足以橫掃大江南北所有少先隊,可惜除魔還是欠點火後。
就在銳利的獠牙即將與我那肉呼呼,軟綿綿,臭烘烘的大腳丫子緊密接觸的瞬間,旁邊不足半米遠的虛空出現一個直徑一米的圓,圓內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一個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學著超人橫飛出來,臉正落在我的腳。這一腳踢得那人面部扭曲,在空中成螺旋狀飛出,撞在野獸的下巴,又摔落在地。野獸和人一樣,下巴是弱點,搖晃著腦袋後退,似乎有些頭暈。
我等了一陣不見動靜,睜眼一看,不知啥時候多出個人。那人忽地直起身,懶洋洋的盤腿坐在地,眼皮低垂,面頰紅腫,看來是被踢迷糊了。他一頭漂亮的金髮,但染得不徹底,面還有黑色條紋。身穿著從未見過的衣服款式,毫無疑問十分名貴,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竟然從虛空出現,難道說……」我再次看向那人,心中充滿期待。
「神仙?」
那人迷迷糊糊的看向我,木訥的搖了搖頭,頭忽然豎起兩隻同樣有著美麗金色的貓耳朵。
我略微遲疑,如此說來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
「變態?」一個老爺們戴貓耳朵,也不照照鏡子,做偽娘也是需要先天基礎的!
「……」那人傻呵呵的看著我,也不知道在想啥。
「隨便什麼都好,兄弟們,你們慢慢玩,我先走了。」我轉身就跑,他們倆一個禽獸一個變態,沒準能和睦相處。
「兄弟,們?」那人清醒過來,古怪的回頭,看到那野獸,嚇得魂不附體。「魔獸狼壚?」
「吼——」狼壚咆哮一聲,似乎在說:「沒錯,正是本大爺!」
「哦,原來你們認識,那就更好了,慢慢聊,不用等我!」我一溜煙跑出十幾米。
「哇∼∼∼∼∼∼∼∼」那人竟嚎啕大哭起來。
我險些閃了腰,砰地一聲摔在地,起身叫道:「你這麼大個人,哭什麼?」
「魔,魔獸……」那人咬著嘴唇可憐巴巴的看著我,接著又哭了起來。
「你還哭!」我勃然大怒,拾起一塊拳頭大的石塊對準他的腦袋扔了過去。
「我讓你哭,咦……」我倒吸一口冷氣,差點沒背過氣去。那石塊沒打中那超齡嬰兒,卻砸在狼壚的眼睛,雖然我不知道它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但被稱為「魔獸」的一定不是善類,激怒它絕不會有好結果。
果然,狼壚痛苦的閉著眼睛後退了兩步,用力眨著眼睛,數秒後暴睜開來,佈滿血絲的眼睛直盯向我,裡面好像能噴出火來。
「誒呀,這,這是個誤會,我本來是要打他的。喂,你,你也說明一下,我原本是想打你的!」我拚命的解釋。
狼壚好像理解了我的話,竟轉頭看向那人。
「大哥,既然要救我就早點動手嘛,再說一塊石頭也傷不了魔獸,至少要用刀或斧頭什麼的扎眼睛才有用。」那人也不哭了,坐在地懶洋洋的說。
「……」這挨千刀的!
「唔咕咕!」狼壚低吼一聲向我怒視。
「純誤會∼∼∼∼∼」我調頭就跑。
「大哥,你等等我啊!」那人在後面緊追。
「吼——」狼壚一聲怒吼,也追了來。
「你別跟著我!」我回頭叫道。
「就是,你別跟著我們。」那人回頭朝狼壚叫道。
「吼!」狼壚怒吼,鬼知道在說啥。
「我說的是你!」我氣得停步,看到那人衝到近前,飛起一腳踹在他肚子,將他踢倒在地,然後繼續逃命。
「大哥,救命啊!」那人一聲尖叫,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狂追來,屁股破破爛爛,顯然是狼壚的傑作。
「你小子命真大,這都沒死!」我驚歎道,一走神,腳下踩中一塊凸石,摔了個狗啃屎。
「大哥,你沒事?」那人驚呼,聲音卻越來越遠。
「兄弟,你等會大哥我!」我噴著鼻血趴在地,伸著手叫道。
「大哥放心,我在前面等你!」那人高呼著一溜煙跑沒了影。
「……」這小子不傻啊!
「吼!」狼壚已經到了眼前,右爪還留著幾塊碎布,顯然曾經是那個忘恩負義的小子褲子的一部分。
我眼尖,在那中間看到一條熟悉的東西,還來不及細想,狼壚已經咬了下來。我本能的閉起眼睛,將雙臂擋在面前,忽然間再度光芒綻放,這次卻不是虛空中,也不是直徑一米,而是在地面,直徑接近五米,將我和那狼壚都包裹起來。
我睜開眼,身下竟然是個巨大的魔法陣,雙環線之間古老的咒文緩慢旋轉,竟有些似成相識。內環之中兩個不規則的矩形,一個正轉,一個逆轉,在旋轉中不停變幻邊長的比例,唯一不變的就是四個頂點始終不離環形軌道。
「果然沒錯!」我睜開眼睛,看向法陣中最亮的那點,一條夾在狼壚指縫中的項鏈。
狼壚似乎很難受,低聲哀鳴,身體顫抖,卻無法移動。我見它不能動,狀著膽子取回項鏈,果然是我之前丟的那條。
「還以為是被虛無那老東西偷了當重生費,沒想到竟然在這。」我將項鏈套在頸,戴了十六年,沒戴的這兩天總覺得脖子涼颼颼的,很不踏實。
我托起鏈墜端詳,小別勝新婚,雖然用在物品不太合適,但這種喜悅確是無與倫比。我還來不及和這朝思暮想的「情人」做一次親密接觸,鏈墜忽然滾燙起來,嘶的一聲在我右手掌心烙印出一個顯目的痕跡,當真是炙手可熱!
「啊!」我呼痛的揮開手,鏈墜脫手後垂在胸口,奇怪的是這時卻一點熱度也沒有了。
「這是怎麼回事?」我莫名其妙的甩著手,卻發現每甩一次,那狼壚就縮著身子顫抖一下。
「哦,這倒挺有意思。」手掌的疼痛減輕了,我試著將手伸向狼壚,隨著我靠近,它顫抖得更厲害,蜷縮身軀,發出虛弱的低鳴。
我緩慢的將手放在它頭頂,一瞬間我和它都脈動了一下,彷彿心臟的跳動被結合在一起。我體內一個並不明顯的印記閃爍光芒,身滲出黑氣,黑氣凝結成一隻黑色猛虎,一隻只有那狼壚才能看到的恐怖凶獸。
那黑虎一聲咆哮,狼壚頓時蜷縮變小,一直變為普通牧羊犬的大小才停下。那黑虎散成煙霧,凝聚在縮小的狼壚頸部,化作一個黑色項圈,與此同時那不為人知的印記也再次暗淡,消失無蹤。
「呼,呼,這,這究竟是……」我好像一下子被抽空,大口喘著粗氣,看著面前這只像被染深了毛色的蘇格蘭牧羊犬一樣的狼壚,一時回不過神。
「大哥,大哥!」那丟下我自己逃命的混蛋不知何時跑了回來,雙手不停在身摸索,在地東瞧西看,好像在尋找什麼,但始終不得。
「好厲害,竟然這麼快就收服了狼壚。」他來到我面前興奮的說。
「狼,狼壚?就是剛才那隻怪物?怎麼剛才那麼大,現在這麼小了?」我有些頭昏腦脹,實在是變化太快了。
「大哥,你真會開玩笑,剛才那是野生狀態下,現在是馴化狀態下,當然不一樣。馴化狀態是幻獸為了避免對馴化者的日常生活造成影響,而改變自己的外形和大小,進入戰鬥狀態時就會立刻恢復原貌。這是幻獸知識的基礎,像大哥這麼厲害的人不會不知道?」那人笑道,一副「你想考我,我懂」的模樣。
「是,是啊,我當然知道,就是怕你不知道。」遇到個白癡真是太好了。
「對了大哥,你這麼厲害,在魔界一定也是響噹噹的人物?」那人問的時候言辭閃爍,似乎有事相求。
「什麼魔界,這裡是『阿卡落山』,你看,那就是『珈藍峰』。」我這也是現學現賣。
「阿卡落山?」那人遲疑的抬頭,順著我的手,果然看到那高聳入雲的「珈藍峰」,即便在月光下,「珈藍峰」仍舊美麗照人。
「被冰雪覆蓋,形如玉柱,高不見頂,果然是『珈藍峰』!」那人震驚的自語。
「怎麼,有什麼不妥麼?」我見他神色異樣,忍不住問道。
「奇怪,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我明明是從魔獸山谷旁的邊界出來,應該進入魔界,為什麼會來到人間界?」那小子竟然無視我。
「哦,雲彩散了,今晚的月亮真美啊。」鬼知道他在說什麼,還是找事情自娛自樂,別隨便插嘴的好。
「狼之所以會嗥叫,也是因為不希望如此美麗的你變得孤獨?」我癡癡的看著月光,忍不住詩興大發。
「嗷——」袖珍版的狼壚彷彿是為了迎合我,仰天長嗥!
「誰讓你叫的!」我一拳揍在它腦袋。爺爺的,嚇我一跳!
不知怎地,狼壚變得特別溫順,就像一隻家養了十幾年的老狗,被打後委屈的垂著頭躲在一旁,連反抗的叫一聲也不敢,十足一副寵物模樣,和剛才那凶神惡煞的怪物根本就是兩種生物。
「哇∼∼∼∼∼∼∼∼∼∼」超齡嬰兒又開始了,喝什麼奶粉長大的?
「媽媽!」那人抽泣著低語。
我一陣心酸,媽媽,那是我從未有幸見到的存在。
「他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是因為也失去了母親麼?」我也揚起頭,看向那皓潔的月光,幻想著在那片朦朧中他所看到的景象,是母親溫柔的微笑,還是那溫暖的懷抱?
「哇∼∼∼∼∼∼∼∼∼∼」他越哭越起勁。
「夠了!」我飛起一腳,將他踢出三米多遠,趴在地。爺爺的,感傷一會就行了,還沒完沒了。
那人捂著腦袋坐起來,委屈的擦著眼淚。
「你叫什麼?」我問道。
「卡森·肯貝爾·霍斯·蒂邦諾布落亞。」那人回道。
「怎麼這麼長?」考試的話名字非寫出格不可。
「你叫我『卡森』就行了。」卡森道。
「我叫陸離。你多大了?」我問道。
「十,十六,今天是我的生日。」說著又哭了起來。
「十六歲的大老爺們,哭什麼哭?婆婆媽媽,別像個女孩似的。」我氣道。
「嗯!」卡森點頭,雖然竭力想止住淚水,但還是不停的抽泣。
「卡森,人的一生注定會遇到很多波折,有失去財富,失去名譽,當然也會失去親人,失去摯愛,但無論你經歷了什麼,無論你多麼傷痕纍纍,記住,男人是不能哭的。你哭,你就輸了,輸給天,輸給命運,輸給那個從你這裡剝奪了一切的傢伙。是男人就要打斷門牙和血吞,然後挺直腰桿去反抗,反抗天,反抗命運,反抗準備從你身奪走什麼的一切,並向那些奪走你寶貴東西的一切復仇!」我慷慨激昂,給他了人生中最寶貴的一課。現在的小同志,就得時常加強思想教育。
「那麼,你,也在反抗麼?」卡森抹著眼淚看著我。
「我?當然!」我斂起目光。卡森的話觸碰了我十六年來一直細心隱藏著的傷口,我在反抗,我拼盡一切的活著就是反抗,反抗從我這裡奪走父愛,奪走母愛,奪走家庭,奪走童年,奪走夢想,奪走我一切的——命運!
「我決不會低頭,就算死了,我也會從墳墓中爬出來,繼續活給你看!」我仰望蒼穹,凝視那浩瀚之中的什麼。
追憶的補足:遙遠的星河,八位至高無的神王之一,天命王神躺在自己的宮殿裡,沒來由的一陣發冷。「最近是怎麼了,心底總是毛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