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很好太陽散著耀眼的光芒蔚藍蔚藍的天空中如同被油老鼠啃過的人骨頭不見一絲雲彩偶爾掛過一陣小風也不會帶來那些已經讓人麻木的奇怪味道實在是令人心曠神怡放眼望去一片寂靜既沒有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變異生物也沒有隨時會從任何方向飛來的人為武器——無論是一顆子彈還是一塊石頭就算這些只是表象也會讓人以為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只是很冷。
冷真的很冷無論是飢餓造成的還是冰雪造成的都冷的讓春來無法忍受他已經將除去給老婆孩子之外所有能找到的布料和塑料布都裹在了身上卻還是無法節制那種可以滲透到骨子裡的寒冷。
剛開始的時候冷不過是某種令人感到煩悶的刺痛它會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春來的四肢尤其是手指和腳趾寒冷正在侵襲著他的肢體末端而這時春來所能做的就只有握緊拳頭彎曲腳趾讓掌心殘留的溫度盡量確保手指的溫暖盡量蜷縮身體又要保證那只該死的雪老鼠出現的時候他可以在第一時間內拉動陷阱的觸繩索如果是春天春來還可以製作幾個觸型的陷阱現在卻不行冬天雪太大這種陷阱很容易被雪壓塌失去作用。
隨著等待時間的延長春來只能默默地忍受著四肢乃至身體皮膚由刺痛轉變成劇烈疼痛最終麻木的過程趴在雪地裡盡量把自己想像成一塊石頭而且是一塊吃飽了被太陽曬的渾身暖洋洋的石頭只有這樣他才有可能抓到那只躲藏在雪窩子裡雪老鼠填飽他和婆娘、孩子已經餓了三天的肚子。
早上出來的時候婆娘想趁著兩人還有力氣走上半天去附近的過冬地伺候幾個男人換點吃的回來被春來拒絕了拒絕的理由是這時候去做生意風險很大兩人被殺吃肉的可能性要遠遠高於成功換回食物為此他與婆娘狠吵了幾句春來被吵的不耐煩丟下句不准婆娘賣肉換錢不然就如何如何的狠話轉身出門。
出門的時候春來對自己說如果今天還沒有收穫恐怕真要帶著婆娘去過冬地伺候幾個爺們換吃的了雖說婆娘不會少幾塊肉可是上次不得已去伺候人婆娘足足躺了小半天才能勉強下地走動那幫爺們可不是光舒坦就會放過婆娘的換回來的食物也不過是夠三人吃上兩頓。
春來收回思緒將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獵物身上這種老鼠依靠各種草根樹根為生並不冬眠它只有中午最暖的時候才出來覓食其它時間都呆在冰冷僵硬的地層下依靠糞便酵所產生的熱量以及自身厚實的皮毛脂肪層抵禦寒冷的侵襲。
春來盯著它已經有兩天了早已經摸清楚這只狡猾的小東西的行動規律它的洞穴就在那片松樹林中最粗的松樹下面東北和西北兩個出口東北那邊的不大很隱蔽西北這邊的就比較明顯。如果不是這兩天春來用那架破舊的望遠鏡觀察到它分別從兩個口子進出還真的無法現這只雪老鼠竟然如此聰明懂得狡兔三窟的道理。
忍受著寒冷的折磨夕陽日落漫山遍野的雪白色早已經被陽光渲染成了淡淡的金色苦苦等待了一天春來不得不承認自己是等不下去了先不說日落以後雪老鼠絕對不會再出現就是這樣在雪地上持續的趴下去鐵打的漢子也堅持不住何況春來只有十七歲還是個半大的孩子。
自己的肚皮已經沒有了感覺下身也是木漲木漲的回到家裡還需要用火烤一段時間才能將身上的雪殼子脫下來估計那層皮膚也會隨著雪殼子一同剝落吧。令春來沮喪的並不是即將體驗到的剝皮痛苦只要手腳利落趁神經還沒恢復痛覺的時候將凍死的表皮剝離總體感覺還可以讓人忍受。
而是他再一次讓自己的婆娘和娃子失望。
食物能吃的食物這是全家人的希望!如果明天還找不到吃的恐怕這一家人就要餓死在這該死的雪天裡!如果不是入冬的時候那群混蛋自稱是遵從什麼葉領的指示強行搶走了春來耗費小半年積攢的食物一家人何苦被逼迫到這步田地!
要恨就恨那個姓葉的!
可是自己有憑什麼去恨他們呢?就憑父親留下來的那把火藥槍?春來歎息著將眼睛上的兩片塑料片摘下這還是他父親的父親流傳下來
西春來藏的很隱秘沒有被那些天殺的混蛋搶走這個春來才能在長時間的雪地潛伏中保證自己的眼睛不被雪地的反光刺瞎。
春來努力從雪地上爬起來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幾乎被凍成冰塊因為趴的太久站起來的時候忽然有些昏滿腦袋亂哄哄地象開了鍋的豆腐湯。
就在這時!少年突然渾身僵直!離自己五十米遠的老松樹根下似乎有東西!不應該說有什麼東西在雪層下活動!
如果不是它的動作比較大帶動了成塊的積雪春來不可能注意到它!
不管了!反正左右也是死餓死之前拚一拚!春來一咬牙掏出了掛在腰上的火藥槍這種前裝槍的最遠射程也就是五十米幸好混在火藥裡的鋼珠所造成的散佈面積足夠籠罩那片地方!
該死!趴在雪地上的時間太長春來這才現火藥槍的連動打火輪被凍住了自己的手也早就凍的沒了感覺短時間內找不到辦法點火一家人的希望很可能就會飛掉!
情急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年輕人直接外露的齒輪部件含在嘴裡!
柔軟的舌頭立刻麻沒了感覺在確保不打濕燧石的情況下春來還用牙啃了兩下齒輪眼光卻始終放在那片還在微微掀動的積雪上很明顯有什麼東西在雪下活動而且就快要離開樹根的位置進入到樹林裡了!
春來顧不得已經被拈在冰冷齒輪上的舌頭猛然一拽硬生生將槍身從舌頭上拽了下來!嘴裡立刻瀰漫起濃烈的血腥味齒輪上明顯粘連著一小塊舌皮劇烈的疼痛如同針扎一樣直接刺入春來的大腦!再加飢餓寒冷可憐的年輕人只感覺渾身軟腦袋昏。
眼前閃過婆娘與孩子的面容春來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能倒下不能倒下!可是眩暈感仍然如同潮水一樣不停地襲來春來忍不住揮起拳頭狠狠地給了自己腦袋一下。
感覺好多了。
春來這才抬頭去看那片雪地。
一片寂靜!
無論這個十七歲的年輕人多麼鎮靜此時也慌了神難道自己餓昏頭了?或者那個東西被嚇跑了?
他只能保持不動希望那個東西再次展現行蹤。
時間在等待中流逝天色也逐漸昏暗下來就在春來現自己對五十米外的景物已經看的不太清楚的時候離原本那片雪地不遠的地方又出現積雪起伏的情況!
這一次少年當然不會遲疑略微瞄準後扣動扳機。
轟鳴聲與一股嗆人的煙霧在四周瀰散開來春來顧不得擦擦被火藥槍燻黑的臉龐踩著積雪深一腳淺一腳地摸到剛剛雪塊掀動最厲害的的地方雪地上被打出一大片篩子孔似的地面承擔了太多重擔的年輕人迫不及待地用手開始挖雪。
沒挖幾下春來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差點失聲痛哭。
婆娘和孩子有救了。
那是一隻小獸春來從來沒見過同樣的小東西差不多有十多斤的樣子短耳、短足、修長地全身還有一條長長的毛茸茸地大尾巴渾身淡灰色如果憑借這樣的顏色躲避到樹林的陰影裡再多幾個春來也看不到它。受傷後的小獸只能躺在那裡肚子、後背、與脖子都被鋼珠打中其中脖子傷勢最重微微有一些喘息看到春來強打精神呲出那幾隻小獸牙表示威脅。
春來只是呆滯了幾秒接著就如同餓漢子見到了花魁一樣猛撲過去!完全忘卻了他還在流血的舌頭一口咬住小獸脖子這時的他已經顧不得獸血的腥膻味道這種帶有微微熱度的血液如同瓊漿一般流過少年的喉嚨流進少年的胃裡。
等到春來意由未盡地停止吮吸小獸早已經向屬於它的天堂報道了。這時的春來才現天色已經完全昏暗下來他連忙簡單收拾了一下將身體活動開把小獸背起來向家走去。
春來的家就在附近山後的小鎮廢墟裡自打食物被搶之後他們就換了地方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那些傢伙如果不是缺少過冬食物到一定程度是不會拿這些荒原人貯藏的『垃圾』來果腹的如果食物還不夠下一步就該製作人肉乾糧了當年春來的父親就是捨不得那個老家結果連骨頭都被熬成了濃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