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畫蛇添足作繭自縛
綠城賓館,方卉婷駕車停到了賓館停車場邊時,已經到中午了,路上言語不合,你沒給我好臉se,我也沒給你好話,下了車鎖上en,走了幾步回頭見帥朗沒跟上,回頭就是犯職業病一般地訓著:「點,怎麼?想溜?」
帥朗沒說話,只是詫異地指指不遠處的en廳,方卉婷一扭頭,哦,看到了,是專案組的車,載著兩位沒穿警服沒戴帽的警察,一男一nv,男的哭喪著臉,nv的卻是邊下車邊抹淚,是位梳解頭的nv警,肯定是從工作崗位上直接拉到這兒來了,直接被專案組的外勤前後護著上了賓館,方卉婷驀地覺得心裡被刺了下,作為指揮部的核心人員自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假證牽涉的內部人員,全部被隔離到這兒來了。
「走,有什麼看的?你們他們身份一樣,現在都是重點保護對象。」方卉婷回頭,心情頗不爽地訓了句,帥朗這邁步跟上了,跟著方卉婷上了台階、進了en廳,彷彿有什麼話如鯁在喉,直憋到進電梯,沒人時神神秘秘問著:「喂,方姐,你們這是………」
指指上樓的那群,自然是八卦心思上來了,方卉婷不理會,斥了句:「我們怎麼了?」
「我是說,你們的團伙內部,還起內訌呀?」帥朗神神叨叨,有點幸災樂禍的樣,一聽方卉婷彆扭,剜著眼:「會不會說話?我們能用團伙?能用內訌?」
「一個道理嘛,你又不是理解不了?團隊就比團伙高尚、清理隊伍就比內訌好聽?」帥朗潑涼水了,一潑方卉婷瞪了眼,順著帥朗的思路回招了,無所謂地說著:「好,你說得對,我們團伙確實內訌了,不過都是拜你這位告密者所賜了。」
「這是……假證牽涉到的?」帥朗眼一愣,瞬間聯繫到了。方卉婷點點頭,給了帥朗個隔岸觀火的表情道著:「以你的邏輯,你把他們的飯碗砸了,回頭是不是得把你家房點了?」
帥朗無語了,被噎住了,喉結動動,看著方卉婷得意的神情,蠻受刺激的,憋了半天直到出電梯悻悻然道著:「娘的,愛點點唄,虧得現在房價這麼高我還沒買呢。」
一個意外,讓帥朗心裡總覺得哪裡很不舒服,到了七層住的地方,一層除了電梯口有值班人員,其中的幾個房間en口也派上了值班人,就拉張椅坐在那兒看報紙,對付有身份的人很好處理,有家有口有業有老婆孩,誰也不可能像流竄犯那麼潛逃,只要看著不出en不打電話就成,走了幾步,帥朗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怪話又來了,小聲問著方卉婷:「喲?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雙規?」
規定時間、規定地點,似乎很像,不過還不是,只是專案組採取的內部臨時措施,到了紀檢檢察真施行這一步,比這個可要嚴重多了,方卉婷一瞥帥朗那樣肯定是個en外漢,故意說道:「可不,你多拽,不是公務員,都享受的公務員待遇。」
帥朗這二桿又被嗆了下,無語了,看了看這架勢,倒是為自己沒有選擇公務員這條道路深感慶幸,走了幾步又反應過來,就想當都沒en。
值班的開了en,進了房間,帥朗洗了把臉,擦著臉出了衛生間時,看得方卉婷脫了警帽,正倒著一杯開水,閒坐在靠窗的小茶几旁邊,那架勢像不準備走了,只不過這個時候,帥朗可沒心思再和她多扯,巾扔過一邊,斜靠在床上,貌似累了,其實一點不累,有點煩了,現在看著穿警服的就煩,那是涉及制服yu惑都提不起心勁來。
「起來……」方卉婷叫了一聲。帥朗蜷在床上,一扭頭,沒好臉se,不料方卉婷今天有備而來似的說道:「怎麼,又想準備用脫光嚇跑我?」
一句把帥朗說得臉紅了,莫名地有點臉紅,懶懶坐起來,方卉婷抿了口水,抬眼看了眼帥朗,慢條斯理地說著:「現在十點零五分,離午飯還有一段時間,專案組現在恐怕都在忙著,在醫院時我請示了指揮部,所以呢,咱們有時間聊一會兒,怎麼?不想和我說點什麼?」
「說什麼呀?」帥朗瞇著一隻眼,無奈地說著:「公事吧,該說的我都說了,沒什麼可說的了;私事吧,好像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看你這態度和表情,是不是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方卉婷道,頗有深意地看了帥朗一眼,曾經倆人的四目相接的時候,有那麼一種心動的默契,對了,很久了,再也找不到那種感覺了,一見面不是你嗆我就是我噎你,彷彿倆人有什麼宿仇一般。果真有仇,帥朗翻著白眼道:「我人都在這兒了,還意識什麼?該抓抓,該判判,誰在乎呀?」
「你……你什麼態度?錯就是錯了,誰還冤枉你了怎麼著?」方卉婷爭辨上了,齜眉瞪眼,不客氣了:「我是把你當朋友和你說話,你這人真不知好歹。」
「算了,不爭了。」帥朗讓步了,仰面一躺,無所謂地說著:「真要爭出個對錯來,可能嗎?合理合法的就對,不合理不合法的就錯?你們披著警察就對,別人沒穿警服就錯?我告訴你,即便是我錯了,很大程度上也是社會原因,不是我個人問題。」
「社會原因?你可真會找理由。」方卉婷打斷ntbsp;「哼……」帥朗不屑道:「這個理由你不承認還不行,知道你們為什麼久攻不下這個案嗎?是因為社會問題鍛造了一個無孔不入的騙,人家上一代是高級知識分家庭,夫妻一雙被迫害死了,這是社會問題吧!?就這社會問題還伸不了冤,社會問題吧?到頭來無依無靠,走上以騙謀生的路,社會問題吧?正因為眾多的社會問題,造就了這麼一個很牛bi的騙……讓你們都焦頭爛額,呵呵,我倒覺得像端木這個樣,騙上幾個億,騙得全國警察沒一點頭緒,後還騙得漂洋過海了,人吶!」
方卉婷眼凸著,嘴使勁抿著,就差悖然大怒了,不料這麼個被氣壞的表情,倒是讓帥朗興趣上來了,一骨碌坐起身來,談興大濃,直擺活著:「……別瞪我,你當警察應該瞭解,犯罪是一個極具美感的事,看過《十三街區》麼?看過《極飛車》嗎,這片為什麼這麼賣座,就是因為每個人的心底都有渴望犯罪的yu望……想想端木現在多牛bi著,一隻手攬著美nv、一隻手掌控著數億的資金、談笑間把你們警察調得上竄下跳,這不是人吶,是天吶。」
方卉婷氣著了,這些當著和尚罵禿驢的話再有涵養也聽不下去,憋了一口氣,指著帥朗,正要訓斥的時候,不料帥朗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讓方卉婷在怒火中燒的邊緣生生剎住了車,怒極反笑了,笑著哼了哼,沒理會,知道這貨是故意氣得自己上火呢。
咦?沒反應,帥朗愣了下,也笑了,笑著道:「涵養功夫有長進啊,嘻嘻……」
「故意氣我是不是?」方卉婷道著,無所謂地說道:「隨你便,你要真達到端木的高度,就不用還坐在這裡和我說話了。帥朗,我就納悶了,你就不為自己的以後考慮考慮?就不管有什麼問題,都不能成為你違法1un紀的理由啊。」
「大姐,你是飽妞不知道餓漢饑呀。」帥朗一晃腦,無奈地說道:「你上大學出來,對口分配了;我上那狗屁大學,出來被趕向社會了;你一進單位工資獎金啥都有了,我們一上社會,吃飯都成問題,現在我好多同學還沒找上工作呢……我知道你非常看不慣我的所作所為,不過沒辦法呀,大部分都是bi出來的。」
「你坑蒙拐騙,倒還有理了?」方卉婷質問了句,貌似很生氣的樣。
帥朗一撇嘴,苦口婆心上來了:「……其實我也想當個好人啊,剛出來給市送貨,那是沒白天沒黑夜,能掙多少,jj房租吃吃飯,完了;我出來賣油賣y賣保險賣廣告,我什麼都賣,實在是沒地方賣身,要不賣身我都干,就那,也就勉強能糊個口,其實你老分個對錯有意思麼?我有多大錯,不就想兜裡多少有點錢不緊張麼?不就想有份體面樣不用看別人臉se麼?不就想活得像個人,讓別人瞧得起嗎?……我倒想找個不坑蒙拐騙的行業,那沒有不是?你想找塊淨土容易麼?連我們那兒浮天的出家和尚都是假的。」
撲哧聲方卉婷被氣笑了,每每自己的大道理總是被帥朗這些歪理壓過了一頭,而且還壓得死死的,一笑,帥朗察言觀se,倒覺得方卉婷也不是一味地說教,覺得方卉婷坐下來說話,似乎並不是出於專案組的授意,否則就不會有如此燦爛和寬容的笑容了,每每有事的時候,總是看到她臉上憂心重重地,此時一笑,不經意間,讓帥朗心裡dn起了層層漣漪,暗道著似乎自己對方卉婷的看法有點誤差。
「看什麼?說話是歪理一套一套,想個事是自作聰明,其實你比誰都糊塗。」方卉婷笑容一整,職業xin地訓上帥朗了,這一訓,讓帥朗詫異了,隱隱地覺得倆人的談話已經出了案情範圍,弱弱地說了句:「我怎麼糊塗嗎?」
有嗎?帥朗盯著方卉婷,試圖從她臉上找到一絲證明自己判斷的端倪,方卉婷似怒非怒、似嗔非嗔,半晌啟口說著:「對於打擊違法犯罪我從不介意,不過每個人都有私心,我也有,假如有一天我的父母、我的親人、我的好朋友觸犯法律了,我說不定也會循私枉法一回……咱們都是小人物,我理解你,明哲保身總是放在第一位的,我相信在這個案裡,你也沒有犯過多大的事,做過多大的惡。」
「那當然,要犯的事大了,我早溜了。」帥朗道著方卉婷一氣結,馬上改口道:「放心放心,我心裡有譜,差不多在我能承受的範圍之內……你說的對,咱們都是小人物,逆不過大流,否則後果是粉身碎骨……對了,方姐,你說這些什麼意思?你就給我開了後en,我也不敢走呀?」
一個不敢走,又把方卉婷逗笑了,一笑,帥朗也呵呵在傻笑,也許彼此都能看得清其中的利害關係,也許倆個人彼此都下意識地冷漠,本身也是一種默契,此時有了那麼一種冰消雪融的感覺,帥朗坐在床上笑著,很燦爛,方卉婷抿著嘴笑著,像綻開的一朵迎nt花兒,鬱悶了些許日,今天似乎第一次如此地開懷。
只不過笑著的時候,方卉婷歎了口氣,一歎氣,讓帥朗咯登了一下,感覺到了自己這號爛泥不上牆的得xin,很讓警花姐失望了,正要說句寬慰的話時,卻不料方卉婷壓低著聲音,輕叱道:「你可以聰明點,但不要太自作聰明了。」
「什麼意思?」帥朗的話也下意識地在壓低分貝。
「昨天晚上專案組就討論過了,對於你的事要低調處理,出了槍案,又和現場指揮作有誤有關係,專案組要保續隊長,肯定不會對你那些擺不上桌面的爛事深究……要真是那樣的話,你就即便有污點,可冷庫畢竟抓到了四位嫌疑人,怎麼也算有立功表現,遲早會放了你,不會按程序處理。」方卉婷小聲說道道此處,狠狠地剜了帥朗一眼,低沉、忿意地說著:「可你倒好,一j五十萬,又爆出一個重大線索來,這條線索把梁根邦抓住了……現在好了,你成功地把自己從小人物變成大人物了,現在專案組就能放都捨不得放你了。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個談話機會嗎,是鄭老讓我勸勸你,一定要識時務,再有什麼事千萬別包著不說。」
呃……帥朗喉結噎了下,愣了,敢情是畫蛇添足脫褲放屁了。這事辦得連方卉婷也覺得很糊塗似地,放了杯,起身了,這一走,帥朗可期期艾艾捨不得了,緊張地站起身來問著:「那方姐,我怎麼辦?」
「當壞人你沒那膽、當好人你又沒那xin,還當你的小人吧……別把自己當根蔥就行。」方卉婷撂了句,登登向en外走著,既有警示,亦有暗示,一暗示,帥朗想起什麼來,在方卉婷手搭到en上的一剎那出聲喊著:「方姐,等等。」
方卉婷站住了,斜斜地回過頭來,很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帥朗抓著稍縱既逝的機會追問著:「進來時候咱們那頓飯都誤了……出去我請你,你來不?」
「哼,那得看心情好不好了,也得看你能不能出去了。」方卉婷嗤了句,很傲。
en開了,又關上了,聽著漸杳的腳步聲,回味著後那一句很傲、很拽,卻不是厭惡的拒絕的話,帥朗抹著下巴搓著嘴巴,狠狠地下定著決心:一定要出去。
就是嘛,一定要出去,想想很傲的警花姐、想想燦爛的笑容,想想那看一眼就想蹂躪、看兩眼就想長期霸佔的方姐,帥朗又暗道著:一定要出去,不出去可就沒機會了。
對了,梁根邦抓住了?帥朗過了很久回味到這兒,梁根邦一抓住,那接下來,會生什麼事呢?帥朗在房間裡踱步著,在案情和一縷淡淡的曖昧jn情中回味著,反過來想,似乎覺得自己這一步棋好像也沒錯,起碼,能給自己和所謂嫌疑人「小yu」的關係一個很好的解釋。
……………………………………
……………………………………
「梁根邦,你還不準備開口是不是?別的事暫且先不說,就你剛持槍襲警,知道什麼罪麼?」預審員在施壓。
「抬起頭來……你以為你不開口,我們就無法掌握你的犯罪事實是吧?」另一位預審員,也在施壓。
屏幕上,嫌疑人深低著頭,神情萎靡,戴著銬的手一動不動,整個人像僵化了一樣,任憑預審員怎麼施壓,就是只言不露。
沈昂看著預審的監控,直勾勾盯著嫌疑人的表情和細微動作,不過看了很久,根本沒有任何動作,甚至於自己從業的那份經驗全部失效了,理論上講,那怕有一點心理活動也會反映在行動或者表情上,而此時嫌疑人表現,就像根本沒有心理活動一樣,半晌回頭徵詢地看鄭冠群,老鄭搖搖頭道:「一時半會審不下來……不過也正說明他身上的負案很重,這是一落網萬念俱灰了……審那倆個,柿先捏軟的。」
另外倆位,早已開審了,只不過場面同樣另類,沈昂示意著打開3號預審室的監控,笑話來了,那位綽號包皮的嫌疑人,此時正在預審室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訴,人坐在地上,手銬上椅上,椅躺在身邊,根本沒有正常錄製預審現場,這台機是關著的,鄭冠群詫異一問,沈昂無奈地道著:「犯毒癮了,滿地打滾,話都說不成一句,估計有故意成份,不過這個人真有毒癮,身上還揣了十幾個小包。」
「不能人到手了,還沒辦法吧。根據這幾個嫌疑人情況制訂一個預審方案,可以由淺入深慢慢來,不過時間不能拖。」鄭冠群道著,五號預審室,那位叫林yu峰的律師也在僵著,這是還沒有過了心理適應期,不過從表情上看,這位好歹抖抖索索很不自然地挪著位置,看了幾眼,鄭冠群一指道:「就他……先從他打開突破口。」
「鄭老師,要不您指點指點他們。」沈昂道,老鄭點點頭,沈昂示意著一位內勤,領著老鄭下去了,剛一出en,沈昂回頭示意著,那位錄像的技偵「啪」把三號預審的錄製,關了。
現場,被關閉的現場,續兵帶著醫生進了預審室,那倆位預審員知趣地先讓出來了,嫌疑人還在哭訴著:「吸一口,就吸一口……讓吸一口,我全說。」
邊說邊哀求著續兵,一把鼻涕一把淚,全身抹著一身灰,從進en不久就這得xin,續兵對這類嫌疑人見多了他身邊沒有理會哀求,指指醫生,蹲下身道:「醫生有一針就能止癮,不過你就是個跑腿的,有什麼可說的?」
「有有有……」包皮不迭地說著,鼻涕流進了嘴裡也渾然不覺。
「有什麼?錢被繳了,人被抓了,人質也被我們救了,你們還有什麼?」續兵故意問道。
「有有有……還有一個人質在我們手裡。」包皮急了,牙齒打著戰,冷也似地咯咯直響。
「吹牛吧?就你這身骨,還抓人質?」續兵不屑道。
「真有,還關在地下室,邦哥捅了他一刀……說不定已經死了,這事辦得不地道了,詐了人家兩百萬,回頭還把人捅了……真不是我幹的啊……大哥,給我一口,我不行了……」
包皮含糊不清地說著,續兵聽著聽著眼直了,這樣描述,能吻合到吳奇剛的j待了,難不成挾持吳蔭佑取到了錢,還殺人滅口?這一驚非同小可,揪著這貨的領,惡狠狠地問:「人在哪兒?說……」
包皮這位貌似怒目金剛的嚇著了,含糊不清地說了個地址,續兵扔下嫌疑人,步飛奔出了預審室,邊匯報邊帶著一隊外勤朝著嫌疑人j待的地點駛去。
南郊,張莊,一幢聯體的老式居民樓,緊鎖的鐵en被外勤撬開之後,續兵一行外勤進了套著塑料腳套進了房間,開了衛生間,一瞬間都眼直了……下水管上縛著一位中年人,嘴被黑膠帶封著,頸部動脈被切開,血順著衣襟已經浸濕了前襟一片,在馬桶四周形成了一個血形,血已經凝固,死去已經多時了。
「叫法醫吧。」
續兵側過臉,說了句。外勤們知道此事的處理程序,都小心翼翼地出了現場,守在這個yin森的地下室en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