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火焰
清晨時分，在萊陽前線的工事內，國防軍的將士們正在默默的做著準備。
「都快點，吃快點…」
一名穿著黑色軍服的軍官走入工事後，對著工事裡的將士們低聲喝道。
說著那名軍官拍了拍工事的木門，然後走向下一個工事。
而工事裡的將士們聽了他的話，也沒什麼反應，只是默默的在陰冷的工事裡吃著剛剛發下來的白面饅頭和醬菜…
工事是直接在地裡挖出來的，有數米深，經過加固後，可以抵禦一般口徑的加農炮和榴彈炮的轟擊，至於小口徑的野炮和山炮，則可以直接miss掉…
不過深埋地下也有許多壞處，蛇蟲鼠尾就不用說了，長時間躲在坑洞工事裡對人的身體也有很大的損壞——————不過話又說回來，在日軍的長時間炮擊下，蛇鼠尾差不多都給震死了。而且現在是夏天，山東也不像歐洲那麼陰冷，所以哪怕是在坑道工事裡也不會那麼讓人受不了。
不過在山洞裡畢竟還是有許多不便，尤其是很多時候，吃喝拉撒都要在地洞裡解決的時候…
不過這麼長時間下來，國防軍的將士們多少也習慣了這種生活。
在用饅頭就著醬菜一口吃下去後，工事裡一個班長模樣的年輕人開口道。
「大家都吃快點吧，還有半個小時就是發動反擊的時間了…」
聽到班長的話，旁邊的十多名士兵都點了點頭。
然後用力的啃咬著手裡的饅頭，免得待會反攻的時候因為沒吃飽而倒在在場上…
不過就在十多名士兵都在啃著饅頭的時候，一名士兵在啃了兩口後突然停下來歎氣道。
「唉…」
「怎麼了？」
放下手上的饅頭，班長有點納悶。
「沒什麼…」
副班長搖了搖頭。
「只不過過去咱們拚命之前，上面總會發點豬肉罐頭下來，有的時候還會發牛肉罐頭，可現在…」
聽副班長這麼說，班長也苦笑了一下。
「現在的情況困難，你就不要奢求那麼多了…」
只是班長雖然這麼說，可其他的人聽了副班長的話後卻…
在過去，後勤狀況還好的時候，國防軍都是能吃到肉的…
雖然這些肉只是一些早早預備好的罐頭，不過也能滿足一下將士們的口腹之慾。
當然，並不是說每餐都有肉罐頭吃，畢竟國防軍的軍費不是很富裕，每名官兵都能吃到罐頭？不要說肉罐頭了，就是普通的水果和蔬菜罐頭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
如果是參戰部隊的話，在戰前倒是能吃上一頓——————有點類似殺頭前的最後一餐…
而即將上陣的官兵，在臨上陣前吃的好一些後，也的確能發揮出更多的戰鬥力來。
只是等到後勤線混亂後，再想吃到肉罐頭卻是不可能的了。到如今，除了一些特殊時期，司令部才會發下一些早先沒有用出去，儲藏起來的豬肉和牛肉罐頭外，平時國防軍的官兵們就只能吃白面饅頭或醬菜什麼的…
當然，就算只是白面饅頭和醬菜，在這個時代也不是一般人就能吃的上的。
只不過在過去，臨上陣前上面都會發罐頭下來，而現在卻只有饅頭和醬菜…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習慣了臨戰前的肉罐頭後，突然換上了白面饅頭，官兵們多少也會有些鬱悶。
好在地方官員侵吞物資的事情，在前線的官兵幾乎都知道了，不然的話，哪怕是蔡鍔也要擔心一下，下面的官兵會不會發生暴動（懷疑上面侵吞物資）。
雖然鬱悶，不過工事裡的官兵也知道這的確不管上面的事情，是因為地方上那些該死的貪官侵吞了本來應該送到前線來的物資，所以才會鬧成這樣，因此在鬱悶了一下後，工事裡的官兵們很快就將手上的饅頭給吃的一乾二淨。
工事裡的官兵們剛剛吃完，剛剛的那名軍官已經跑了過來道。
「你們準備好了沒有？」
「準備到了。」
「好，那快點拿好武器，到十號點去集合。」
「明白！」
等到那名軍官離開，到下一個工事去通知的時候，班長已經拍了屁股上的土，然後對著部下們道。
「好了，我們先到十號點去吧…」
「是！」
得到命令的官兵們，已經將擱在地上的毛瑟步槍和麥德森輕機槍等武器拿在手上，然後一個個的從工事的出口走了出去。
這些日子來，雖然國防軍的損失很大，而且後方的一般物資在運上來的時候也都很遲緩。不過在軍械上到還很齊全，因此在班一級，甚至是更上級的火力上，國防軍依然能夠優於日軍。
到了十號點後，班長和班裡的其他士兵發現，他們連的其他一百多號人已經全部到齊，只剩下他們了。
「李子，你怎麼才到？」
看到李姓的班長帶著人過來後，正在做戰前指導的連長開口道。
李班長似乎和連長很熟捻，所以聽他這麼會所也沒在意而是反問道。
「不是還有半個小時嗎…」
連長搖了搖頭，沒說什麼。
這時副連長站了出來。
「好了，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先排好順序，然後檢查一下手上的武器和彈藥，看看是不是有問題，不然的話待會上了戰場。要是在戰場上發現手上的武器有問題，到時候可別後悔…」
在場的人，哪怕是新丁也已經拚殺了十幾次，而且對象都是日軍，也都清楚在戰場上，要是在玩命的時候突然發現手頭上的武器出了故障，究竟會是多麼要命的一件事情。
所以在聽到副連長這麼說後，包括那個班長在內，在場的一百多名官兵幾乎全都找地方坐好，然後檢查起自己的武器，免得待會在戰場上，因為一時的疏忽和偷懶而丟掉了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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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的時間並沒有用太久，只不過是二十多分鐘的時間，信號就已經發了出來。
「都做好準備，都做好準備。」
看到信號發下來了，那名連長連忙將還在檢查武器的其他士兵叫了起來。
不過那些士兵到是不太著急…
「連長，這麼緊張幹什麼…」
看著連長緊張的樣子，班長苦笑著道。
「就算信號發了出來，輪到我們上戰場，也需要一段時間呢，不是嗎？」
班長的話剛落下，一陣沖天的轟鳴聲已經響起。
而在這之前，開口的班長已經相當聰明的用手摀住了自己的耳朵。
戰壕戰時代，也可以說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在沒有坦克等兵種的情況下，戰術等都還很簡單。
如在一方發動進攻前，絕對會先用火炮覆蓋一下敵軍的陣地。
十號點上的國防軍官兵，雖然除了連長外，剩下的排長什麼的都沒上過軍校，更不懂得什麼叫戰略戰術。
可是和日本人打了這麼長時間的仗，一些戰前的規律他們還是知道的——————就好像現在的炮轟一樣。
聽班長這麼說，連長真的很想朝他的屁股上來一腳。
因為他說的那些連長也知道，畢竟具體的反攻時間，上面是絕不可能不通知到連一級的。剛剛自己說的那些話，只不過是提醒他們一下而已。
沒想到這小子居然還蹬鼻子上臉了…
雖然很想朝班長狠狠的喊一下，不過考慮到現在炮聲轟隆，自己就是喊了，對方也未必能聽的到。所以連長也只能鬱悶的閉上嘴。
好在因為最近一段時間補給困難的緣故，炮兵的炮轟也不能持續太長的時間，所以僅僅只是持續了半個多小時，原本震耳欲聾的炮聲就已經停止了。
取而代之的，則是死一般的寂靜和「嗡嗡」的耳鳴聲。
「連長，現在該我們上了吧…」
這句話，班長是硬喊出來的。
不過聽到班長這麼說，連長卻搖著頭道。
「等訊號！！！」
訊號很快就到了…
就在連長的聲音剛剛落下，訊號已經落入了連長的眼中。
這是昨天的時候，上面已經說好了的訊號。
「訊號來了！！！衝啊！！！」
似乎是怕下面的人聽不清楚，連長還第一個帶頭衝了出去。
而在連長衝出去的同時，十號點裡的其他官兵也都一個個的衝了出去。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在國防軍陣地上作者熱氣球的話，就會發現，在國防軍的陣地上，一萬多名國防軍官兵黑壓壓的由己軍陣地衝了出去，朝著幾天前丟失的陣地衝了過去。
而在日軍陣地裡，雖然剛剛的一陣炮擊將日軍轟的頭昏腦脹的。
不過當聽到警報聲，和震天的喊殺聲時，日軍官兵還是一個個的冒出頭來準備迎敵。
等到發動反攻的國防軍官兵衝入日軍的打擊範圍時，早已準備多時的哈奇開斯機槍和三八式步槍已經紛紛開火，將衝在最前面的一批國防軍官兵擊倒在地。
只是一照面的功夫，就已經有百多人倒在了地上…
看到在衝鋒的路上倒下那麼多人，蔡鍔很心急。然而就算他心裡在想讓炮群掩護一下也不可能。因為這次主要是反攻前些日子丟失的兩道防線，這兩道方面和國防軍現有的幾道防線距離很近。
而現在國防軍已經在衝鋒的路上了，如果這個時候用炮群進行掩護的話，很容易就會誤傷到自己人…
到那個時候，或許被日軍殺死的，還不如被己軍炮群誤傷的多。
所以看著衝鋒路上的官兵一個個倒下，蔡鍔也只能強忍著而已…
「快發電報問一下，徐部長那裡準備的怎麼樣了。」
「是！」
過了一會，蔡鍔的副官拿著份電報走了過來。
「報告，徐部長那裡已經準備好了…」
「嗯…」
蔡鍔想讓空軍殘餘下來的部隊，參與到這次的反攻當中。
對此，徐天川是極力反對的。
因為現在的國防空軍，就剩下這麼一點骨血了。如果這麼一點骨血也損失殆盡的話，那國防空軍，也就只剩下一個名頭而已。
而且日軍陣地和黃縣不同。
為了防止空軍的襲擾，日軍在陣地上部署了足夠的重機槍，重機槍的數量是黃縣的日軍絕對無法相比的。
畢竟在遭到轟炸前，黃縣一直都不是國防空軍活動的主要目標。就算這樣，在轟炸黃縣的過程中國防空軍也是損失慘重。在這個時候，讓空軍出動去轟炸防空火力比黃縣更猛的日軍陣地。
這不是誠心要讓國防空軍除名嗎？
只是雖然徐天川滿心的不樂意，然而在被蔡鍔勸說了一整夜後，最終徐天川還是鬆口了。
畢竟不管怎麼說，現在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國家。
畢竟不管怎麼說，現在的蔡鍔都是徐天川的上司，而徐天川，雖然是空軍部長，論等級和蔡鍔是平級，但是在這場戰爭上也需要聽從蔡鍔的命令。
所以就算徐天川的心理不樂意，但最後還是給聽蔡鍔的命令。
相較於徐天川，空軍的人到是沒那麼多的意見。
畢竟空軍已經出動多次，到現在，也算是拚搏出了一絲威名。當然，為了這點威名，空軍也是損失量多，到現在就連半數都不足。
可是要他們在這個時候退出，他們卻是不願意的。
也正是因為空軍內部的這點意見，徐天川到最後才會退讓。
因為這樣，會讓他兩邊都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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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日軍的火力很猛，而國防軍的炮群又無法提供足夠的支援。不過在國防軍內有足夠的37步兵炮、榴彈發射器和各種口徑的迫擊炮，在這些武器的支援下，最終國防軍還是衝上了日軍陣地。
不過…
衝上陣地，只是萬里長征的第一步。
因為在過去，日軍的凶悍他們已經多有見識了。
在很多時候，被逼到絕路的時候，日軍都會拼了性命拉著周圍的國防軍一起下地獄。所以在衝上陣地的時候，國防軍反而小心了起來。畢竟沒有人願意在即將成功的時候，卻突然死掉…
和國防軍的小心翼翼不同，陣地內的日軍卻十分的凶悍。
看到國防軍衝上來後，不少的日軍直接提起刺刀就衝了上來。
日軍的制式步槍是三八式步槍，這個步槍有一個特點，那就是穿透力很強…
很多時候，在擊中了目標後，居然還能穿透目標，然後在擊中後面的目標。
而戰壕什麼的，很多時候恰恰是挖成一條直線出來…
所以在戰壕裡用三八式，的確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在戰壕裡的日軍才會用拼刺刀的方式來白刃戰。
而與之相對應的國防軍，因為配置上本身就是針對的戰壕戰…
所以當看到衝上來準備拼刺刀的日軍時，不慌不忙的國防軍官兵只是冷靜的亮出自己的霰彈槍和勃朗寧手槍…
日軍雖然的確很拚命，但是冷兵戰鬥，和上述的兩件武器是沒法相比的。
不過國防軍哪怕是在將對方擊倒的時候也是小心翼翼的，因為在過去的戰鬥中經常會出現很多種情況。那就是當國防軍用手槍或霰彈槍將對方擊倒的時候，只要對方還有那麼一口氣在，就會…
「轟！！！」
沒錯，就會這樣。
只要對方還有那麼一口氣在，他們就會拉響自己身上佩戴者的手雷。
手雷的威力很大，而戰壕的空間很小，絕對能夠最大程度的發揮手雷的威力。
因此如果國防軍的官兵無法對日軍造成一擊必殺的話，那麼還剩下一口氣的日軍士兵在拉響手雷後，有的時候居然能拉上半個班的人陪葬——————反正也只剩下一口氣了，不說有沒有人搶救，治是肯定治不好了…
到了這個時候，與其躺倒在陰冷的泥土上，到不如拉響身上的手雷，然後…
拉一個是墊背，多一個是賺一個…
在這種戰術下，國防軍也是死傷慘重，尤其是這種戰術相當無解的時候。何況日軍也不是泥捏的，就算不用這種戰術也相當的難纏…
因此每到戰壕戰的時候，國防軍都會損失相當的兵力。好在戰爭是在本土進行的，在兵力上需要發愁的是日軍不是國防軍，不然的話…
雖然日軍相當的難纏，而且很喜歡在還剩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和國防軍玩什麼自殺式攻擊。不過國防軍在裝備上畢竟有著壓倒性的優勢，自身的素質也不錯。所以在鏖戰了十多分鐘後，國防軍已經開始在第一道防線上佔據上風。
這一幕，蔡鍔看的到，對面的寺內正毅自然也看的到。
「神尾君的第十八師團快要撐不住了…」
用望遠鏡看了看，瞭解了防線上的情勢後，寺內正毅多少有些沉重的道。
而同樣看到這一幕的仙波太郎等人，則全部都在沉默著。
如果沒有和國防軍交過手，或許他們還能自大的說，是神尾光臣和第十八師團墮落了，所以才連區區的「支那人」都收拾不下。不過這些日子他們都已經和國防軍交手過多次，對國防軍的實力也很瞭解，尤其是國防軍的武器…
「閣下，要不要我上去增援一下？！」
寺內正毅本來就是這個意思，所以聽到仙波太郎的話後點點頭。
「好，就全都拜託你了，仙波君…」
「請閣下放心，我一定會幫神尾君守住防線的…」
仙波太郎並沒有說幫神尾光臣多下陣地，因為在場的人都清楚，在黃縣的物資被燒燬大半後，日軍已經沒有進攻的能力。想要進攻的話，就只能等到新的物資運到才行。
所以現在寺內正毅等人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守住現有的…
仙波太郎是第三師團的師團長，所以仙波太郎能調動的也只有第三師團，而當仙波太郎的第三師團開始有所動作的時候，蔡鍔已經通過多方面的情報得知了這一情況。
「去，給徐部長髮份電報，告訴他可以行動了。」
「是！」
蔡鍔的副官點了一下後，然後連忙跑到電訊室…
接到蔡鍔的電報時，徐天川一直在祈禱著，祈禱著這次的戰鬥不需要自己的空軍出面。不過…
因為徐天川是個無神論者，而且臨時抱佛腳什麼的又太…
因此徐天川的祈禱，並沒有天上的神靈聽到…
「該死…」
看著剛剛傳過來的電報，徐天川低聲罵了一句後，便對一旁的一名軍官道。
「去，下令讓轟炸機編隊出動吧。」
「是！」
和徐天川的愁眉苦臉不同，聽到命令後那名軍官卻相當的興奮。
得到命令後，更是興奮的小跑了出去，讓徐天川更是鬱悶不已。
因為第三師團動員也需要一點時間，而徐天川等人所在的萊陽機場也和萊陽前線的距離不遠。所以蔡鍔等人到也不怕耽擱了時間。
所以，當萊陽機場上，國防空軍僅剩的飛機全部升空，載著燃燒彈飛向萊陽前線的時候，第三師團還沒有出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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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轟炸機編隊即將抵達戰場上空的時候，第三師團的增援部隊才剛剛邁出腳步…
而等到他們走在增援的路上的時候，轟炸機編隊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頭頂。
「快，快隱蔽啊！！！」
看著突然出現的轟炸機編隊，陪在寺內正毅身邊的仙波太郎跳著腳道。
雖然戰場上的日軍肯定聽不到仙波太郎的聲音，不過看到轟炸機編隊的出現時，他們也不需要仙波太郎的提醒，自己已經紛紛找地方臥倒和隱蔽了——————根據日軍這些日子的經驗，只要不是500公斤級的航彈，同時也不是被直接命中，那麼臥倒還是很有用的。
哪怕是500公斤級的航彈，距離遠一些臥倒的話，倖存的幾率也比不臥倒要強許多。
然而這個經驗，卻害了場上日軍士兵的性命…
因為這次飛機掛在的航彈，爆炸後潑灑的並不是致命的彈片，而是更加殘忍的火焰…
面對這種火焰，除非你直接臥倒到幾米深的水坑裡，不然的話…
臥倒，只能讓你死的更快而已…
而現在的這些日軍士兵，就是如此…
他們即將迎來的命運，也是非常殘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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