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食君祿(五一快樂!雙倍月票!求月票!!)
黃帝歷4602年五月二十一,西曆1904年7月4日,京師已經成為了一座沸騰的火山,京中金價已漲至六十換,而以金易銀使用,即跌至三十換,亦無人肯兌,京城內銀根奇緊。京中米價每石漲至二十五兩。過去的十幾天中,每天都有京官被人指為通逆,奉旨正法,更有大量民間「通逆者」被押於菜市口正法。
下午一點多鐘,驕陽如火,曬得狗都伸出了舌頭,而菜市口卻有好些人站在烈日之下,人們擠在此菜市口圍觀著,這四九城的城牆上,過去半個多月中已經吊上去了數百個「逆黨匪眾」的腦袋。
刑部的車子到了,綿延幾十輛大車,車上關押的有男有女有老有老,有通逆的官員,有從逆的匪眾,其中還有一些乞丐,這些乞丐因算著什麼「不用掐不用算,光緒不過三十年」的逆詞,而被順天府判勾決。
車隊一直駛入北半截胡同臨時用蘆席所搭的官廳。高坐堂皇的官員,面上帶著些難色,這時候誰也不願擔這差事,現如今就是地上撿果子的孩童也知道光緒是絕撐不三十年了,見那些警察推打著囚犯,監斬的官員便大聲叱斥番役。
「你們當的什麼差,讓他們下來不就得到了?」
「喪心病狂」
其中一個人依還穿著官服,雖是被逮下獄,卻未奉旨革職。照例衣冠受刑的官員大喊了一句。
「如此濫殺,豈能不亡?」
監斬的官員頓時語塞,一時有些手足無措。監斬的差使,當過不止一回,但從未見過臨刑的人,還能侃侃然講道理,所以心理上毫無準備。不知道怎麼回答,甚至想找句話掩飾窘態都辦不到,只是漲紅著臉發愣。
「我們是死了可是究竟是什麼罪,就是說著請皇上退位,以保全血脈,而受大辟之刑嗎?」那老邁的翰林昂首問道。
「請監斬官明白見示,也好讓我們瞑目於地下。」
「這是什麼地方?」
監斬欠官有些不耐的回了一句。
「還容得你們來講道理」
「今日索虜、虜奴欲殺我等,明日大軍一到,殺盡滿城索虜、虜奴」
囚犯中一個頭皮披亂的年青人大喊著,剛喊幾聲就被後面的兵丁用繩索一扣脖子,頓時也就啞了。
決囚本來有一套很嚴密的程序。立決人犯雖不比朝審秋決那樣需要「三復奏」,至少須經過都察院刑科給事中這一科,認為上諭沒有不便施行之處,無須「封駁」,方始「發鈔」交刑部執行。
只是大亂之世,一切從簡,殺人也方便了,此時只憑監斬一聲叱喝,五十名兵丁手起刀落,五十顆人頭便落地了,五十道血柱噴出一兩尺遠。
「好殺的好」
「殺光逆黨」
隨著斬刑的兵丁提起滴著血的腦袋後,圍觀的人群頓時的叫著好來,這會又是一排囚犯被推了過去,一聲「斬」,又是五十顆人頭落地,血濺三尺,地上只是一片殷紅。
終於三百六十五個「逆黨匪眾」的腦袋被砍掉後,這刑場上的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大車將無頭屍體拉到城外的亂葬崗時,又有一些兵丁將人頭扔在車上,準備送上城牆,然後把人頭吊在城牆示眾。
一次斬決三百六十五名「匪逆」的事,為人在納涼聽著前方消息之餘,又平添了許多話題。有個傳說,頗為盛行,說有人在臨刑之際,對劊子手笑道。
「且慢等我吟完一首詩。」
接著那人就在那吟起了詩來。
「毀我衣冠皆鼠輩,搗爾巢穴在明朝。正統已復漢家風,大漢重整舊山河。顧我於今歸去也,白雲堆裡笑呵呵。」
據說「呵呵」兩字的餘音未斷,泛光的白刃已經加頸了。
這首詩嚇倒了京裡的老少爺們,誰都知道那人臨死時在說什麼?這三百六十五條人命,能換來一些什麼,一樣地令人茫然
就在京城裡的人惶恐與不安之中茫然之時,六部九卿及翰詹科道,都接到通知,慈禧太后及皇帝在西苑召見。這就是所謂「廷議」,通稱「叫大起」,非國家有至危至急的大事,不行此典。而凡叫大起,往往負重任的多持緘默,反是小臣得以暢所欲言,因為重臣常有進見的機會,如有所見,不難上達,而叫大起正就是要徵詢及於小臣。所以一班平時關心時局,好發議論的朝士,都大感興奮,暫忘前門外的這一場浩劫,匆匆趕到西苑待命。
召見之地在慈禧太后的寢宮儀鸞殿東室,室小人多,後到的只能跪在門檻外面。兩官並坐,臉色都顯得蒼白,尤其是慈禧太后,平日不甚看得出來的老態,這時候是很分明了。
「常備軍從涿州敗退下來,你們都聽到消息了吧?」
是光緒先開口,聲音雖低,語氣甚厲,這對於生性怯懦的皇帝來說可是幾年未有之腔了。
「朝廷三令五申,常備軍不得後半步,那知道不過是剛和袁逆接戰,竟然就敗退了這滿朝的臣工逃的逃、從逆的從逆,你們自己想想看,對不對得起朝廷跟百姓?」
跪在御案前的王公及軍機大臣,默無一言。在僵硬如死,悶熱不堪,令人要窒息的氣氛中,後面有個高亢的京腔官話口音,打破了沉寂。
「奴才剛才從恭王那裡來,他說,現今京師滿蒙二十四旗成旗軍衛拱京畿,為保京師之安,他現在已編家奴千人,想請旨責成他驅逐城內非旗之民。」
說話的是良弼,他提到的溥偉是皇族,系老恭王奕欣嫡孫,打從袁世凱從了逆,他就在京城編練家奴數千人,說著「有我溥偉在,大清帝國就不會滅亡」。
戶部尚書鹿傳霖一聽是董福祥要驅逐城內非旗之民,不由得心頭火起,不假思索便將腰一挺,回手機看整∼理}身戟指,厲聲吼道。
「好這就是失人心的第一個好法子」
殿廷中如此無禮,而慈禧太后默然,亦就沒有人敢指責他了。沉默中,門檻外面發聲。
「奴才有話上奏。」
兵部尚書鐵良這會站出說到。接著他朗聲陳奏。
「今日之事,最急要的,莫過於折服各國公使的心。洋使服了朝廷,才能讓各國之軍保得京師不失,阻止袁逆大軍犯京,一方面練兵拱衛京畿。另可調陝甘、四川之兵勤王,辦法要有層次,一步一步來,不宜魯莽行事。」
「現在諸國公使已傾陳逆」
慈禧太后搖搖頭說。
「你所奏的,不切實際。」
「皇太后所說的公使之心已變,無非是陳逆欲派員出訪美、英、德、法四國,派以兩千萬餘萬鎊之定單我大清國立國二百餘年,近年與各國交好,豈是陳逆所持之利相比,諸國好利,朝廷可與諸國簽定新約,自可以成大事的」
「好個簽定新約,不知鐵大人所言簽定新約所指為何?」
軍機大臣瞿鴻禮突然站出身來質問一句。
「英人意欲染指西藏,可將藏地割於英國,俄國欲以黑龍江……」
接著鐵良口中一塊塊的地方,頃刻之間即被他劃於各國,接著又是一連竄的利益。
「……予地於諸國,自可讓諸國重於大清交好可借兵拱衛京畿,袁逆自可不戰而退」
「好一個予利於諸國,大清國沒亡於陳逆,倒是亡於洋人了」
「如此可保大清國不失」
鐵良等人瞪眼反駁著。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廷議」傾間變成了爭吵,一方面是在那裡吵著許以利益,何得大清,另一方面卻是在那爭著此為賣國,消息一經傳出,到時天下皆反。
「洋人是靠不住的,莫非人心亦靠不住?天下亂到這個地步,還談什麼人心?」
慈禧太后很快地反駁,她的一句話,便把打住了儀鸞殿東室內的爭吵。
「今日大清,積弱到了極處,所仗的就是人心。可是現在連人心都失掉了,還談什麼以挽民心,總而言之,今天召大家來,要商量的是,袁逆尾隨常備潰軍不斷北犯,看來要侵犯京城,應該怎樣應付?大家有意見,趕快說。」
於是激烈的主張決一死戰,溫和的建議婉言協商,聚訟紛紜之中,漸漸形成一個結論,不脫一句古話:「先禮後兵」。先派人向來自天津的袁世凱勸告,下旨封其為王,許其速速退兵,如果不聽,則由京旗新軍往南硬擋。再說是與各國公使協商,請各國公使干涉以阻袁軍。
「那麼,」
慈禧太后問道。
「派誰與各國交涉協商呢?」
「奴才舉薦外務部左侍郎伍廷芳。」
奕劻急忙叩個頭說道,之所以說的這麼快,只是因他害怕這事扯上自己,現在對於他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是趕緊的,趁著袁世凱打到京城之前,把自己的家當送到天津租界裡新置的宅子裡,再把家裡的銀子存到外國銀行,他是大清國的忠臣,但他可不想做大清國的忠鬼,什麼事都還要早點做好打算。
伍廷芳充任過三國的公使,出使美洲達七年之久,擔任此一任務,自然是最適當的人選。慈禧太后立即便同意下來同意。
「即然如此,就由伍侍郎負責與各國交涉吧」
而被委於重任的伍廷芳聽著太后的旨意,只是讓出身叩頭領旨謝恩,在謝恩的時候,他的心裡打著寒顫,他沒想最後鐵良的建議竟然真的被准了。
「人心都丟了,還談什麼人心」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做那會被人指著脊樑罵八代祖宗的事,雖說心下不願擔這個責任,但他還是義不容辭,慨然領著旨意。
「大起」散後,軍機大臣及慶王、鐵良、良弼等位王公大臣又被叫起,這一次是專門商量自家事了,自然的要避開外人。
就在這時,卻突然有一個軍事處的執事大臣闖了進來。
「皇上、太后,關外逆軍克復人黃松峪關……」
雖說烈日將隱過山脊,可天氣仍很炎熱,一群群蒼蠅追逐著行軍的隊伍,在滿身汗水和塵土的士兵頭頂打轉飛舞著,部隊在一條小河邊行軍,河岸揚柳成行,兩邊的田地廣闊無力,這讓從山裡穿出來的士兵們心裡舒暢了一些。
夕陽西下,天際一片緋紅的晚霞,小河上是風平浪靜的模樣,水面清晰地映出晚霞的倒影,河中幾隻鴨子在河裡游著,河對岸的村落邊,幾個大膽的孩童看著這過路的大軍,這全是一派安靜祥和的農家景象。
而河中漂浮著的幾十具屍體,卻是提醒著人們,河的上游剛打過一場仗,在對岸河邊,幾個士兵正在用鉤子打探著屍體,這些屍體總是要掩埋。在天色將暗時,終於大軍過完了,小村再一次恢復了先前的寧靜。
「叭、叭……」
幾聲槍響後,一個的渾身都是泥污的男人被兩名士兵從路邊的田里拖了出來。
「長官,是這傢伙打的槍」
這個像根樹樁一樣站在兩個士兵中間,目中帶怒火,瘦瘦的面孔顯得有些猙獰,七八個士兵把這個人圍在當中,從這個人身上並不合身的破衣裳能看出來他是潰兵。
腳踢著地上沾滿泥的老毛瑟,李少武將步槍背在肩上,雙手插著口袋,看著眼前這人。
「是你開的槍?」
在搜索偵察時,偵察班被打了冷槍。
「就是大爺,怎麼的了」
那人眼一睜大怒視著眼前的逆匪。
「你是漢人還是滿人?」
李少武的問了一句,而這人卻只銳利的目光盯著他,一言不發,李少武又問了一遍。這時那人才開口說一句話。
「漢軍旗……」
一聽到這幾字,李少武和周圍的士兵頓時火冒三丈,李少武抓提起他的辮子,接連狠狠打了幾記耳光,那人搖搖晃晃的要不是被抓住了辮子,估計早就摔倒了。
「狗日的混蛋」
感覺手掌都有些吃痛的,李少武罵了一句。
「狗*養的,要是你是旗人,爺饒你一命,你他娘的甘願當狗奴才比旗人還可恨」
之所以這麼惱恐怕還是惱得他那副義正詞嚴,惱得是他說出自己是漢軍旗時那正慷慨模樣,部隊潰敗了竟然還攜槍打冷槍,奴才做到這份上,怎麼不讓人惱。
旁邊一個同樣面上帶著惱的士兵,這時揮起槍托衝著他的胳膊就猛砸一下,伴著他的慘叫還能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那人發出那聲慘叫後,在另一支胳膊被砸斷時,竟然咬著嘴唇,硬是沒發出聲來。當軍靴、槍托如雨點般的落在他身上時,除去痛哼外,根本聽不他發出的慘叫。
「你他娘的想充硬漢是不是」
啐了一口唾沫,抽出刺刀想一刀弄死他的李少武盯著這人,唇角露出些冷笑。
「把他的胳膊、腿給我按勞了,把墨水拿過來」
抬起頭要墨水時,他朝著兄弟們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在兄弟們按住這人的四肢後,他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從軍靴邊抽出一把短匕首來,然後在這人的臉上刻起了字來。嘴唇都咬爛的這人硬是沒喊痛,只是在那痛哼著,四個字刻完後,李少武的臉上才露出些殘酷的笑容。
「長官,墨水」
一接過墨水,李少武便把墨水到那人臉上一倒。
「狗日的讓你***這一輩子都當漢奸」
啐罵了一口,李少武才有些得意的站起身,看著那個滿臉儘是血墨的雜碎,此時他躺在地上,目中的怒火似乎變成了絕望。
「長官,這麼……還是一槍結果了他算了」
旁邊的士兵看著這人,有些不忍的說了一句,在一路上他們連個俘虜也沒殺過,可會瞅著剛才班長在他臉上刻的字,他反倒覺得殺了他,也比這麼放了他仁慈些。
「你懂什麼」
李少武白了一眼,然後又輕蔑的看了眼地上躺著的那人。
「像這種當不夠奴才的漢奸,就得讓他活著,只要他活著,大家只要看到他臉上的字,就知道他是什麼人,就是一漢奸,我瞅著他的年歲該有二十五六了吧家裡肯定有過孩子了,等以後,他兒子閨女看著他爹,都知道他爹是漢奸,我看他娘的還有什麼臉面做人……」
李少武話只說躺在地上心生絕意的人在那喃了一句。
「行行好,殺了我吧」
「殺了你……」
李少武冷笑著,輕蔑的看了他一眼。
「潰軍散了,原本你可以回家,種你的地、做你的生意,和其它人沒什麼分別,你小子想當索虜的奴才,爺就成全你」
「走,兄弟們,讓他娘一個奴才耽誤了半天的功夫」
說罵著,李少武便跳上了馬,策馬朝著前方奔去,只留下這麼一具滿面血墨看似如一具死屍般的人,這會他已經成為了一個廢人,連自殺都做不到的廢人。
掙扎著他站起身,被打斷的雙臂扭曲著,他搖晃著朝前走著,紅色的血、黑色的墨在他的臉上混著,如厲鬼一般,走到一河溝邊時,他的嗓裡不時的嘟喃著。
「食君祿,解君憂……」
(說句老實話,無語很好奇一些大大的扣的罪子,軍隊造反殺不願跟從的,那叫「種族屠殺」還什麼反人類罪行,這帽子大的,無語受之有愧,嗯是不是要把他們關在屋裡供著、養著,以顯大軍仁義歷再者,還有人扣上什麼種族歧視的帽子,我就好奇了,這滿江紅裡,那裡有鼓吹種族歧視了?哎滿清兩百多年的教育,那是那個……嗯,定要學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