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藍一行人剛剛回到王國軍隊駐紮的營地,一個士兵就走過來對著夏藍恭敬地行了個軍禮道:「殿下,宰相大人請您到他的營帳裡,有事務相商。」
夏藍點點頭道:「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待士兵走開,夏藍轉頭看著歐非洛道:「愛亞關所那邊一有消息就馬上通知我。」
「是。」歐非洛簡短地應了一聲。夏藍朝迪恩遞了一個眼色,邁步向宰相霍茨所在的軍帳走去,迪恩對冰璃和歐非洛笑笑,快步跟在夏藍身後。
歐非洛和冰璃遠遠看著二人走到宰相所在的軍帳。夏藍低聲向迪恩交代了什麼,獨自挑起帳簾進去,而迪恩則遣開兩邊的士兵,自己背對軍帳守在門口。
冰璃輕笑一聲,「看來是有什麼機密的事要密談。」
歐非洛淡淡看了她一眼,接口道:「那也與我們無關,我們只要完成合作任務就好。」
「那倒未必。難道歐非洛你就沒有疑問過為什麼『她』選擇的合作對象是夏藍皇子而不是霍茨宰相?」
歐非洛望著冰璃冷漠的臉複雜莫名,思索片刻,他看了看四周來往巡視的士兵,沒有說話只是邁開腳步向一邊走去。冰璃會意,便跟著他走到一處無人的僻靜地。
「『她』是什麼打算我們誰也摸不清楚。現在就愛爾亞桑王國內部的情況而言,霍茨的勢力盤根錯節,加上蘭切將軍現下的弱勢,幾乎政治軍事上的大權都掌握在霍茨手中。就這次與奧波尼亞的戰事問題,王帝捨蘭切而派霍茨負責前方戰事來看,王帝對朝臣的傾向也很明顯。
夏藍雖然擁有黃金之翼騎士隊這支強大的戰力,但是他畢竟年輕,根基不穩,在王國的勢力也比不上霍茨多年的經營。何況,雖然因為他是蘭切將軍的學生表面上應該是得到了軍隊強有力的支持,但就目前的形勢而言,霍茨在軍隊內部的勢力我們尚且沒有把握,以他現有的力量想與『鐵血宰相』抗衡,不管怎麼說難度都很大。
「所以,」歐非洛頓了頓,歎道:「對於『她』主動與夏藍合作的事,我也的確十分疑惑。『她』到底想從中獲得什麼?」
冰璃默默地聽完歐非洛的話,忽然淡淡一笑道:「歐非洛,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歐非洛詫異地看著冰璃漠然的表情,不明白她的意思。冰璃淡淡地說:「你覺得愛爾亞桑的王帝約樊撒爾是個什麼樣的人?」
沒料到她會突然這麼問,歐非洛想了想,回答道:「據資料分析,他是個富有心計又有野心的君主,同時他也有堪比這種性格的才能。可以說,他是個權術者。」
「沒錯。那你認為這樣的人會看不透你我都看得到的事情麼?他會放任自己的王權旁落他手而無知無覺麼?」
「你是說他對霍茨……」像是明白的什麼,歐非洛一貫鎮靜的臉上也不禁浮現出訝色。
冰璃譏誚地勾起了嘴角道:「我看那位王帝陛下也只不過是把霍茨當一柄鋒利的武器罷了,對於霍茨的舉動我想他心裡比誰都更清楚也更關注。他知道,霍茨這把利器是一把雙刃劍,揮劍的之時,傷人七分之前必會自傷三分。
這次的戰事,他心裡未必不想派蘭切將軍來。不過因為十二年前的事,加上一直以來蘭切將軍都是極力主和,他心裡始終耿耿於懷。眼下是進攻奧波尼亞的好機會,如果再發生十二年前那樣的事,你叫他怎麼甘心?所以他寧願派出霍茨——因為他看準了霍茨也有兼併奧波尼亞的野心。但同時,他又派夏藍來前線談判,實際上也是在制約霍茨。
夏藍不但是故去王后唯一的嫡子,背後有蘭切將軍的支持,而且他的才能是諸皇子中最出色最讓約樊撒爾中意的——最重要的是,他有著與自己父親同樣的野心和心計。不出意外的話,下任愛爾亞桑的王帝應該就是他。你認為約樊撒爾會給自己兒子繼承王位留下一個絕大的隱患麼?他恐怕一早也看出了夏藍對霍茨的不滿,他自己本人不宜出面公開對付霍茨,但是他可以在背後支持夏藍,幫助他對付霍茨,最好能最大限度地削弱或者剷除霍茨在王廷的勢力——單從夏藍毫無阻礙地組建自己的黃金之翼騎士隊,就足可以說明這一點了。當然,這個過程並不容易,可是憑夏藍的能力也未必不能做到,需要的只是適當的時間和契機。」
歐非洛聽著冰璃平靜地道出這些事,心裡突然湧起一種莫名的陌生感,但他很快阻止自己繼續細想下去淡淡回答道:「也就是說,夏藍背後最有力的後援並非是蘭切將軍,而是王帝本人。」
「不錯。『她』也應該是看準了這一點的。」冰璃蹙起眉頭道:「可是,我還是不明白『她』參與這件事的目的。『她』到底想從中獲得什麼呢?而且……」冰璃抬眸定定地看向歐非洛,「『她』一手創辦了『痕』,但是組織裡的成員除了必要的任務接觸,大都不知道其他人彼此的存在。就像……當初我不知道你也加入了一樣,如此刻意的神秘……」
冰璃突然頓住了話音,抬頭看向遠處蔚藍的天空。有風吹過,揚起她額前的髮絲,湛藍的眼眸裡劃過一絲複雜的微光。她彷彿感覺到空氣中有硝煙的味道,鋪天蓋地地瀰漫了整片大陸;名為征服的yu望狂嘯著,向著和平的大地席捲而來,似要把一切美好的存在吞噬殆盡。
歐非洛正要開口,冰璃又突然接著剛剛斷掉的話音道:「我們至今也不知道『痕』到底是一個怎樣規模的組織,有何種勢力,也不知道還有多少組織的成員分散在各個角落等待著她的命令。就這樣,一無所知地充當著『她』手中的棋子……真是……」
她沒有再說下去,只是沒頭沒腦的忽然輕聲地,似是自言自語般喃喃道:「不知道夕陽下,被戰爭毀壞的城市看起來會是怎樣的場景。」
我真的想看到這樣的場景麼?我到底是以何種心情在想著這樣的事情的?
就算是精靈女神也給不了我答案吧。
一時間,冰璃和歐非洛都陷入了各自的思緒,久久無言。
直到一隻紙鳶落在歐非洛眼前,才打破了這種沉默。
「是瑞吧?」
冰璃恢復了冷漠的表情淡淡問道。她認出那是瑞特製的遠距離傳信用的魔法紙鳶。
歐非洛點點頭,接過紙鳶用精神讀取了紙鳶傳遞的信息,一陣柔和的白光過後,歐非洛手一揮,紙鳶便消失不見了。
冰璃似乎知道紙鳶傳遞的內容,說:「不愧是一流的暗殺者,也只有瑞能有那麼快的腳程。不過那邊的人都安排好了麼?」
歐非洛點點頭,「那些人是夏藍一早就安排潛伏在那裡的,沒有問題。」
冰璃點點頭,道:「那麼報告的事就麻煩你了,我也該回去休息一下,今晚會很忙呢。」
歐非洛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轉身向著夏藍的軍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