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結束了一天的調查,奧賽迪兄弟家的廚房燃起了炊煙。可可特和艾利昂加在忙著準備晚飯。冰璃、夏特、伊漠、西迪斯則圍在桌前整理著調查的結果。
西迪斯掏出記錄委託事件的專用筆記本,說道:「我和冰璃調查現場後認為,火災原因是有人在官邸四周牆壁上灑上了石油縱火,但動機尚不明。另外我們從市政府的公務員口中得知,理左雪科副市長不管在市民中還是在市政府內聲望都很高,人緣也極佳。市政府內絕大部分人都是他的支持者,他們表示很難相信有人會刻意縱火燒死他。正是因為這樣,我和冰璃認為目前所有的矛盾就是集中在關於半年後的秋季市長換屆選舉上。
理左雪科副市長無疑是最熱門的人物,而現任市長柯米納、市政府書記羅伊德和貴族出生的希泊淶男爵都是這次競選的候選人。
聽說柯米納市長表面上和理左雪科副市長關係不錯,私下裡卻是非常不滿意他與自己在公事上唱反調的做法,他還曾經對羅伊德先生抱怨過理左雪科副市長,說他年輕人過於鋒芒畢露,做事不考慮全局,認為他有時並不把自己這個市長放在眼裡。
羅伊德先生是個老好人,在市政府內人緣不錯,誰也不招惹,政績上也還過得去,平時沒事就喜歡到城裡的釣魚同好俱樂部參加那裡的活動,是個看起來性格與世無爭的人。他的競爭力老實說並不強,他自己也坦白承認對市長選舉無意。只是他未曾表態過他心中傾向的市長人選是誰。
至於希泊淶男爵和理左雪科副市長年紀相當,是同一年從修特雷爾學院畢業的,私交甚好。他主管政府財務,各方面能力都不錯,長相雖然一般,但為人風趣幽默,而且家世背景也很好,在市政府內評價良好。只不過他是個秉承做好自己分內之事就足夠的原則的人,所以他的影響力和競爭力都不如理左雪科副市長。」
冰璃接過西迪斯的話總結道:「從競爭市長的角度來講,雖然三個人都有動機,但嫌疑並不大。畢竟,市長選舉每三年都有,沒有必要為這種事就殺人放火的。另外,火災發生時,他們三個人都有不在場證明。柯米納市長在自家的書房處理公事,有官邸的傭人可以作證;羅伊德先生在釣魚同好俱樂部參加活動,那裡的人也都可以作證;至於希泊淶男爵當時剛從宇津學長家裡出來,發現官邸起火後立刻趕到了現場,這些證詞是宇津學長家的管家和女傭提供的。
所以,我想案件的線索,還是應該順著前幾天政府頒布的公文上去查。夏特,你們那邊有查到什麼嗎?」
夏特抿唇思索道:「我去調查了前兩天離開弧山市的那些礦山開發商,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不過……」
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伊漠突然笑了起來,「不過,本天才無意中卻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哦?是什麼?」冰璃好奇地追問道。
伊漠頗有深意地勾了勾嘴角,道:「那些礦山開發商裡,最有錢的一個人叫禮文,他在開發魂晶上撈了不少好處,和愛爾亞桑的魂晶商人也有密切的貿易往來,可不是一般的富有。據說他曾經為了獲得開發更多的魂晶的特權向柯米納市長賄賂了不少財物,當然這都是私下進行的交易。但凡是那些礦山開發商,幾乎都多多少少向柯米納市長行賄過。
這次下達的公文,可以說,禮文是最大的利益虧損者。他表面上沒有任何怨懟之詞——當然這應該是冰璃你的功勞。但內心肯定頗多不滿,至少他每年的主要收入會大打折扣,這對一個商人來說莫過於最無法忍受的事。
他離開弧山市後並沒有馬上到其他的城市去,而是一直停留在土魄關所——這一點十分反常。按道理他應該更關心他下一步的商業發展想辦法賺更多的錢彌補失去開發魂晶權的損失,而不是停留在關所無所事事浪費時間。據關所的士兵說,他這幾天只是呆在關所的房間裡看書,什麼地方也沒有去。
而奇怪的是,前天晚上,他的房間裡來了一位神秘的訪客。
那天值夜班的士兵說,那時已經是半夜了,他打瞌睡醒來,發現有一個男子鬼鬼祟祟地從禮文的房間裡出來。似乎怕被人看見的樣子,小心地四處打量,還用衣領下意識地擋住自己的臉,像是擔心被人認出身份。
那個士兵當時因為十分疲倦也沒有太在意,只是隨意瞟了一眼。雖然光線昏暗,他也有些睡眼惺忪,但是那個人走出關所的時候,他還是藉著外面透進來的月光看清了那人的側臉……」
伊漠故意頓了頓,滿意地發現冰璃和西迪斯都專注地看著他等待他的下文。還沒來得及讓他實施調足人好奇心的賣關子行為,夏特已經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那個人就是柯米納市長的秘書——格約瑟。」
「這麼說,」冰璃沉吟道:「事情是有些奇怪,看來有必要去調查看看那個禮文和柯米納市長的秘書格約瑟。我記得當初我去找那個禮文的時候,他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的行為……難道他和縱火的兇手有關?」
伊漠調兒郎當地靠在椅子上,「很有可能。說不定就是官商勾結呢。」
「我倒是有些好奇。」夏特看著伊漠看似漫不經心地隨口說道:「那個禮文好像是對你們愛爾亞桑有利的販賣魂晶商人吧?你身上裝備或使用過的魂晶很可能就是他販賣過去的,但你對他好像沒有什麼維護之意。」
「哎呀呀,」伊漠做出一副頗受傷害的樣子道:「夏特你這麼懷疑我,可真是太讓人傷心了。雖然他的商業行為對我們愛爾亞桑需要使用魂晶的人是很有幫助的,可是我伊裡維漠怎麼說也是騎士學院精英班的學生,對於犯罪嫌疑人不可包庇這點正義的思想覺悟還是有的吧。你可不要把我想得太不堪了,難道你完全不覺得我是個可以讓人信賴的朋友麼?哎哎,有沒有聽見我的心碎掉的聲音?」
「但願如此。」夏特不鹹不淡地回應道。
伊漠不在意地聳聳肩,目光看似隨意地落在冰璃臉上。她似乎完全沒有在意兩個人剛才在對話中暗自的試探,只是凝眉沉默,表情若有所思。
金色的光飛快地在眼底閃過,他嘴角一勾,還是那副不正經的樣子。
調查仍在繼續中,六個人依然按照分工的方式去搜集足夠的證據。
呆在土魄關所的禮文雖然對突然來詢問自己的夏特有些詫異,但作為一個多年經商的人,他展現了自己豐富的閱人閱世經驗,臉上掛著商人的職業性笑容,表情波瀾不驚,反倒是夏特被他笑得很不自在。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夏特感覺禮文倒是把這句話的精髓都掌握了。以他的性子來說,應付這種人確實比較難為他了。
還好,有個伊漠,這時候他的作用非常明顯地突顯了出來。那種跟誰都自來熟的性格,也不是完全沒用,至少他不像夏特那樣在禮文的模式化笑容和滴水不露的回話中不爽。
禮文承認因為和市政府的官員打過交道,自己是和格約瑟秘書有私交,他來關所看自己這樣的朋友,是很正常的事。那天晚上他只不過請格約瑟喝了些酒,聊天聊得晚了些,他並不認為這有什麼好值得懷疑的。
至於他停留在關所的解釋,他說這算是給自己放個假,他沒有想那麼快離開弧山市,在關所住著很悠閒,關所附近山上的風景又很不錯,各種私人理由云云,倒也讓人無法反駁。
「呼~~~~~~這可真是個狡猾的人,說了這麼久其實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也沒有提供。」
從關所出來,伊漠不無慵懶地伸伸懶腰,漫不經心地笑道。他斜眼瞟著夏特,發現他的臉色一如既往的平靜冷淡,只是蹙著眉在思考什麼,彷彿對外界毫無反應的樣子。
伊漠聳聳肩,走在夏特身後。不一會兒,他唇角動了動,狀似不經意地嘀咕,聲音恰好能讓夏特聽到,「說來也奇怪,如果禮文是縱火的人,現在居然還悠哉游哉地呆在關所……」
夏特的腳步明顯頓了頓,伊漠不再說話,一邊欣賞著路上的風景,一邊哼著小調跟著陷入深思的夏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