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淚之城 相關介紹 十五、凡事忍耐
    70.

    「很幸福?是傻才對。」周雨莜靜靜的坐在未名湖畔,聽著葉優打來的電話。雖然南淺箏很少再和她說話了,可是她和葉優不知在什麼時候成為了好朋友。

    「傻?為什麼?」葉優不明白。

    「他永遠都不知道,為了等他做一個決定,淺箏暗地裡面痛過多少次。可是他呢,只是突然醒悟罷了。他們倆個,最大的危機,既不來自南宮家,也不來自安宜,更不會是司琉璃。他們兩個如果不信任彼此,那麼才是最可怕的。」

    「雨莜,我覺得你有些時候很神秘。神乎其神的。」

    「很多事情,看淡了反而是好的。」周雨莜淡淡的說,「淺箏發自內心有著的不自信,有著的擔心,南宮澤也有。他們兩個太相像,如果一旦誤會,就很難解開這個結。不過好在淺箏現在信任他。」

    「你的意思是……」

    「如果有一天,南宮澤失去南淺箏對他的信任,那麼他們之間的一切。也就完蛋了。」

    葉優憂心忡忡的去找南淺箏,敲了門。門竟然沒有關。南宮澤回頭,他臉上的淚跡猶在,葉優從來沒有看見過南宮澤哭,也從來沒有看見過南宮澤那麼落拓。

    「南宮澤,發生什麼事情了?你怎麼啦?」葉優跑進來,才發現南淺箏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臉色慘白,「南宮澤,淺箏她怎麼了?」

    南宮澤搖頭,說不出話來。

    「她怎麼了?你怎麼坐在這裡不動啊。你快點打電話叫救護車啊!」

    「我已經叫了。」南宮澤慢慢的說,他從來都以為,南淺箏那些胃病是不會要命的。可是,今天從滑冰場回來,她就一直什麼東西都吃不下。然後晚飯吃的所有粥,都吐了出來。吐到最後都吐出了血來。

    被急救車拉到醫院,檢查著的時候。南宮澤突然一把拉住了葉優:「葉優,淺箏的病,到底怎樣,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葉優搖頭:「淺箏從來都不和我說,她知道她一旦對我說了我一定會告訴你。南宮澤,淺箏她從來都不希望你擔心她,雖然她一直希望有人照顧她,有人能給她,她一直沒有的疼愛。13歲就父母雙亡,我單親家庭都好過她,她13歲開始寄人籬下,你母親沒有給過她好臉色看,你家的女管家想盡了辦法算計她,而你,自始至終,無論她對你付出什麼,你都置若罔聞。她一直很想很想要把一切都告訴你,很想可以對你哭訴什麼,在你們南宮家,她只信任你一個人,而你,卻總是不願意相信她。你不願意為了一個突然來到你們家的人,就改變你13年來對任何人的看法。你的驕傲,蒙蔽了你的雙眼,所以你看不到淺箏的痛苦。她一個人,頂著莫名的憂傷和哀愁在你們家裡強顏歡笑,而你,竟然能說出『我怎麼感覺你不像活在這個世界上』這樣傷人的話來。是的,在你眼裡,這不算什麼。可是南宮澤,你設身處地的為淺箏想一想,如果你是她,你會怎樣。她除了冷漠對人,用冷漠來樹立一道又一道的護盾來保護她自己,她還有什麼其他的辦法嗎。虧你還能說出『我覺得你很麻木』這樣的話來,南宮澤,你可知道,你的每一句話,她都當作是真理。你說的話,無論對錯她都記在心裡,並且你說她不好的地方,即使她覺得那是她的優點她也用盡了力氣在改。這麼兩年來,她在美國,沒有喝過一口酒、沒有喝過一杯咖啡,沒有吃過一天的快餐,她在美國,每天都想盡辦法去吃饅頭或者包子,就因為你曾經對她說過你喜歡。你的一句話,她願意為你付出一切。所以,南宮澤,淺箏今世為你。而你,也該在現在,為她做點什麼。而不是等她離開了,你再來說來生再報。」

    醫生從診室出來。南宮澤跑過去,拉住了醫生的手:「醫生,她怎麼樣,她有沒有事,她……」

    醫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病例:「你們,哪位是她的家人。」

    葉優站了起來,擦掉眼淚:「醫生,需要家人做什麼。淺箏怎麼樣了。」

    「病患的胃部,我們懷疑有癌變。她上次做的切除手術,已經切掉了她的胃的四分之一,這次如果不再切除剩下的三分之二,那麼癌細胞就會擴散。危急生命。」

    「不是只是懷疑嗎……」南宮澤瞬間無法接受,「三分之二,那她不是以後都只能吃流質食物了嗎。淺箏那麼喜歡美食,她怎麼接受得了……」

    「哪位是病患的家屬?」醫生有些不耐煩了。

    「我……我是。」南宮澤抬頭,憔悴的臉上,映著無奈和淒涼。

    「你……?」醫生看著這個才二十歲的青年。

    「我是她哥哥。」

    71.

    南淺箏的住院費,幾乎就已經劃掉了她存款的一半。剩下的,怎麼支付得起昂貴的手術費,還有化療需要的錢呢。南宮澤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南淺箏,一時間,瀕臨崩潰。

    淺箏不可能再寫稿子,電腦勞心傷神的,她的胃不好,熬夜寫稿最容易傷胃。可是,他不能去工地打工,那樣誰來照顧淺箏。葉優雖然可以過來,可是,她也有課程,不能耽誤她。何況,葉優說得對,這一世,淺箏為他。他不能在逃避,應該承擔些什麼。

    南宮家,他絕對不會再回去。既然選擇了離開,那麼就不會後悔。南宮澤慢慢的打開南淺箏的電腦,他坐在醫院的病床上,打開電腦,一篇一篇看著南淺箏未完的稿件,看著她的約稿的要求。南宮澤這個時候看著所有的郵件發來的時間,他突然明白,南淺箏她已經熬了太多的夜。對於他們兩個這種從豪宅裡面出來的人,要支撐這樣的開銷,她必須馬不停蹄的寫稿。可是,她從來沒有抱怨,從來都很開心。她從來都笑著。就像高中時代,她笑著端著餐盤離開被女生包圍的他,面帶微笑,可是心裡卻滴答著流淚。

    她從來都是安靜的,不吵不鬧。付出了鮮血淋漓,可恨,自己從不知曉。

    約稿要寫的一篇關於亂世的文章,南宮澤看了看昏迷的南淺箏。他輕輕的點擊打開了南淺箏寫了一半的手稿《零花調》:

    「那是我們不能記憶的恢弘年代,兵馬從戎,戰士戰死,離人征淚,總是點滴在胸。滿眼悠揚開放的花,在還沒有被採摘,就被破落入了鐵騎之下,紛紛揚揚的,如血灑在天涯的將相。在無望的帝都生涯中,還剩下什麼。愛情,權利,還是死亡。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會想知道。疲於逃命的人們,看不到身後慢慢飄零的繁華,一樣,也不明白,她傾國的笑顏。究竟為誰綻放。

    我喜歡在泥地裡,把我銀色的長髮染成灰黑;然後我喜歡脫下華麗的袍子,換上襤褸的衣裳;我喜歡拿著一個破碗,穿行在混亂的街道上,不說話,也不用笑;我喜歡聽著銅板叮咚落在碗裡的聲音。雖然,有人可以讓我隨意聽上千遍,可是,我卻已經厭倦了他的眼睛。帶著絕望,帶著恐懼,以及蠻荒。

    我喜歡逃跑,光著腳踩在青石街道上,鮮紅的血液奔騰在我的腳下,那個時候我臉上會有傾國的笑容,在恍惚中,我可以看到這個國家的衰亡。

    我喜歡跑到很遠的地方,等待那個人找到我,我雖然是個啞巴。可是我喜歡那個人找到我的時候,臉上擁有的燦爛的笑容,我不能告訴他我喜歡他。可是,我知道,我喜歡他在我碗裡放下銅錢的聲音,然後他說,王妃,請您跟我回宮。

    那個時候逃跑是我的樂事,而王派年少的將軍出來找我,也是習常。我討厭那個在宮殿之中,對著水晶球說話的女人,她叫祭祀,每次都是她在王面前算準了我出現的地方。而也很喜歡這個叫祭祀的女人,畢竟因為她算準了我的出現,所以將軍才能準確的找到我。

    那日敵國大軍攻破城門,王帶著我、祭祀、將軍以及我們最後的十萬大軍,我們走入了死亡森林。為了復國,王要違反禁令,帶著我們去找住在死亡森林最深處的死神。我脖子上的玉珮發出明亮的藍光,而精靈在我身側淡淡的說,王,您此行大凶。

    精靈是從小陪伴我的女巫。可是王一意孤行,他要逆生死。就要找到死神。可是,死神又怎麼能那麼輕易幫忙。」

    南宮澤看著她寫了一半的文辭,是她一貫華麗而不屑的語調。南宮澤顫抖著雙手,最後慢慢的在後面,開始了另外一段創作。

    淺箏,雖然我不瞭解你到底要寫什麼。可是,我能在你的文辭之中,看出來你的無奈你的冷傲和你對待生命的不屑。所以,如果你真的從此病倒。那麼所有你的文章,我會替你寫完,你未完的夢想,我都去替你完成。

    雖然你又會說我霸道,可是,南淺箏,你最好給我快點好,我不想那麼早給你收屍。

    72.

    「嗯?」周雨莜坐在咖啡座裡面接起了電話,「你說淺箏的病需要動手術?」

    「雨莜,你手頭有沒有錢,能借出來。他們兩個快要出事了。」

    「出事?什麼事?」

    「南宮澤為了給淺箏省醫藥費,自己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而且他還為了賺錢,天天都熬夜寫稿子。每天還喝咖啡。等會兒他也病倒了,那怎麼辦?」

    「嗯。我幫你想辦法。我的生活費也是固定的。我幫你去籌錢。」周雨莜合上手機,淡淡的歎氣,你這次玩得太過分,我欠你的,也都還清了,現在,我終於可以自由的幫我的朋友了。

    「你醒啦?」葉優笑嘻嘻的看著南淺箏睜開了眼睛,「餓不餓?南宮澤已經把粥熱了六遍了。你再不醒過來,醫院的微波爐要爛了。」

    南淺箏微笑,慘白的臉色和她閃光的眼睛。葉優一看就覺得很難過。她已經很不幸,她又那麼虔誠,為什麼,上帝,你不能恩賞她一些幸福。她一直希望得到的幸福。南宮澤端著粥進來,看見南淺箏已經醒了,他眼睛紅了紅,溫柔地說:

    「吃點粥吧。」

    「嗯。」南淺箏輕輕的伸手要接過碗。卻被南宮澤把她的手按了下去。南宮澤端著碗坐到了她的床的旁邊,然後舀起一勺粥慢慢的吹冷,然後遞到南淺箏嘴邊。

    葉優看著他們笑了,如果,能有這樣的經歷也好吧。年輕的時候,一眼就認定那個人,然後歷經種種,最後能走到一起。可是,最後的一切一切,都已經蠻荒的時候,還有這樣的幸福。葉優覺得,南宮澤其實人不錯,只是沒有人來解放他,他囚禁在自己的世界太久太久了,南淺箏就是那個能打開他的世界的人。希望他們幸福,不,是他們一定得幸福。

    「你……」南淺箏突然說,「還是回南宮家吧。你回去,一切就都結束了。」

    「淺箏,你在說什麼啊。」葉優急了。

    南宮澤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舀起粥,還是像剛才一樣餵給她吃。南淺箏看了他一眼,忍著眼睛裡面的眼淚:

    「回去啊。在這裡受折磨,有什麼好的,你回去以後,我……」

    南宮澤放下碗,輕輕的將南淺箏摟入懷內。他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再和南淺箏爭吵,他只是這麼靜靜的抱著這個女子,這個已經脆弱不堪的玻璃娃娃。他希望,他這次不會再讓她一個人靜靜的離開,不會再讓她那麼悲傷卻還要笑著的走掉。他想告訴她,她可以信任他,今生,既然她已經為他,那麼,他為什麼不可以為她,也做些什麼。

    安宜,即使你有仇恨,但是,我不會讓你的仇恨來吞噬淺箏的。絕對不會。

    「我們,回家。好不好?」南淺箏突然說,「我們回家,你每天都煮粥給我吃。」

    「淺箏——」葉優忍不住哭了出來,「你,你,你生病了丫。」

    「病?」南淺箏笑了,笑得很詭異,她沒有再看葉優,她轉頭看著南宮澤,「我們回家,好不好,只要你答應。我承諾,我不會離開你的,我永遠都不會。我保證我的病會好。」

    南宮澤看著她,慢慢的,有兩行清晰的淚水,從他憔悴的臉上流下來,他點頭:

    「好。」

    葉優突然想起來,周雨莜曾經說過的話。他們之間,最重要的,是互相信任。

    73.

    周雨莜現在人已經不在北京了,在哪裡呢,她自己也不想說。到今天了,八年了,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她立在岸邊,靜靜的看著遠處的太陽,風吹起她的頭髮,她依舊是決然和看破一切的女子,突然,她背後傳來了聲音:

    「你很生氣,背叛你唯一的朋友。」

    「你也是我的朋友啊。」周雨莜不置可否的微笑,笑容另人看不透。

    「是麼。那我很高興。」

    「嗯,我也很高興。我終於可以去幫助我的朋友了。」

    「那麼,雨莜,再見。」

    「嗯。」周雨莜笑,應該說,是永遠不會再見了。我就要去法國了,不過,臨走以前,我會去看我最好的朋友,這個世界上我唯一信任的人,那個把我的信任踐踏可是卻如此脆弱的女子,我要去告訴她,很多的事情。如果可以,我很想告訴她真相,但是,還是就讓她就此幸福吧。畢竟,恨,不是人類優秀的情感。

    在南淺箏的單身公寓,南宮澤站在廚房裡面煮著稀飯。南淺箏躺在床上,她靜靜的看著窗外的藍天,看著外灘繁華的景致,看著南宮澤的背影。眼淚緩緩的流了下來,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在13歲的時候,就和父母一起去見我的主。而不是,在這麼多年後,害人害己。南宮澤,你從來都不是禍害,我才是。

    這天下要大亂,畢竟,沒有哪個朝廷,能在帝王逃跑以後,還安然如初。

    這個時候,南宮澤的電話響了起來,南淺箏正準備接,南宮澤就從廚房跑了出來,輕輕的拍了拍她的頭:「好好休息。」

    然後他就接了起來:「沈雪嫣,從今天起,你不要再打這個電話。如果,你再打來,那麼我們就絕交。」說畢,他掛了電話。

    現在的南宮澤很煩惱,他沒有心情來理會這些莫名其妙的女人。結果過了一會兒,南宮澤的電話又響了起來,南宮澤本來不準備接,可是看見來電人的名字,猶豫了一會兒,他還是接了起來。

    「澤,你最近好麼。」

    「嗯。」

    「那個……雪嫣做錯什麼了嗎?你幹嘛對她發那麼大火。」

    南宮澤冷笑,沈雪嫣,你除了會到處惹麻煩然後讓琉璃來給你頂著以外,你還會幹什麼。南宮澤沒有說話。司琉璃笑了:

    「好了,澤,你別和她計較。我代她向你賠罪了。」

    南宮澤聽著司琉璃的笑,他覺得司琉璃永遠都是那麼的溫婉,獨立而驕傲,像孤高的繁華,他微笑:「琉璃,你不要再護著她了。這是我和她的事情。」

    「嗯。那個……淺箏還好麼。」

    南宮澤回頭,看了一眼正在看窗外的南淺箏,他忍住了顫抖的聲音:「嗯。」

    「我知道一個很有名的醫生,他……」

    「琉璃,謝謝你。不過,不用了。」南宮澤打斷了司琉璃的話,如果那是南淺箏的決定,那麼,他這次就失去理智一次,他要放縱自己寵溺她一次,哪怕是最後一次,讓她任性吧。讓她能開心就好,雖然,我也很希望,可以通過手術就救好她。

    74.

    南淺箏靠在南宮澤懷裡,喝著他煮的稀飯。南宮澤現在很少和她吵架,時常沉默。兩個人話不多,但是南淺箏很感謝他。這個時候,葉優打來了電話。

    「淺箏,你們在哪裡,在家嗎。」

    接電話的人是南宮澤,他不讓南淺箏碰任何的耗費她精神的東西,他點頭:「葉優,我是南宮澤,我們在家。」

    「南宮澤,你告訴淺箏,雨莜已經到上海了。我一會兒帶她來看你們。」

    南淺箏聽著電話裡面傳來的聲音,眼淚不明原因的就要奔湧。南宮澤把下巴放在了她的頭頂,他輕聲的說:「她一直都是個好人。不是嗎。」

    「嗯。」

    周雨莜進到公寓裡面,看見南淺箏靠在南宮澤懷裡的時候,她難得的笑容,終於露了出來。她走過去,坐在床上:

    「南宮澤,你要慶幸。這次,你聽了淺箏的。」

    南宮澤不解。

    「你如果聽從醫生的,給淺箏開刀。那麼,你就真的是個大傻瓜。」

    「雨莜,你……」南淺箏看著她,「已經結束了麼。」

    周雨莜點頭,然後,她突然驚訝的含著眼淚抬頭:「淺箏,你,你,知道……?」

    南淺箏點頭,她看了看南宮澤。她笑了:「雨莜,說你想說的吧。現在,我相信你了,南宮澤,我願意無條件相信你,並且不再懷疑你。」

    南宮澤奇怪的看了看門口的葉優,又看看周雨莜。不知道她們三個女生在打什麼啞謎。

    「南宮澤,我想告訴你。淺箏,她只是腸胃感冒。根本就沒有什麼癌細胞擴散。」周雨莜平靜的說,「那是醫生騙你的措辭。」

    南宮澤震驚,手中的碗,差點落地。

    「那是早就設計好的。」周雨莜依舊慢慢的說,「為的,就是要逼你回家。」

    「那麼,那麼,淺箏,你早就知道嗎?」葉優追問。

    周雨莜搖頭:「淺箏不知道,她只是想用最後的時間,和自己最愛的人在一起。可是,她也是歪打正著。逃掉了無聊的手術。」

    「是誰?!」南宮澤憤怒了,「這樣的玩笑,太過分了,一念之差,就會讓淺箏一輩子只吃流質食物。是誰,那麼變態?」

    「是……」周雨莜正要說,南淺箏卻打斷了她:

    「這還用問嗎?」

    「安宜?」南宮澤啞然,「她為什麼就是不願意放過你。」

    周雨莜有些驚詫的看著南淺箏,南淺箏則是給了她微微的一笑。周雨莜盯著她那個笑容看了很久,最後,她也笑了。淺箏,你真的很善良。

    「什麼?」葉優在車上聽到周雨莜平靜的敘述,她驚訝的叫了出來,引得公車上很多人對她側目,「淺箏瘋了嗎?不行,我要去告訴南宮澤真相。」

    周雨莜按住了她拿電話的手:「小優,淺箏既然這樣選擇,那麼,我們就應該尊重她。」

    「可是,你不覺得,南宮澤很可憐嗎。」葉優放下了手,「他什麼也不知道,他一直被蒙在鼓裡,你說,當他最後知道真相的時候,難道不會瘋掉嗎。」

    「不是可憐。」周雨莜看著城市的繁華,「是幸福。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人,這樣愛他。他很幸福,不是可憐。」

    75.

    司琉璃靜靜的在畫架前面,抹完了最後一筆。她合上畫夾,她已經畫滿了三本厚厚的素描本。她抱著那些本子,有些時候,她會微笑,有時,她會很落寞。沒有人知道,她畫了那麼多年,到底在畫什麼。更加沒有人知道,司琉璃,其實也有很多的悲傷。

    南淺箏看見南宮澤坐在電腦前面,寫著稿件:「不要熬夜了。你的身體也不比我好。」

    南宮澤搖頭,沒有多說,他只是回頭給了南淺箏一個很漂亮的笑容:「你先睡吧。」

    「我不要。」南淺箏突然從後面抱住了南宮澤,她的眼淚滴在了南宮澤的手背上,「我不要你熬夜真的熬成熊貓,我不要你每天都在為我操勞,我不要你5.2的視力因此毀掉,我不要你的胃和我一樣不好,我不要。」

    南宮澤拉住她的手,歎氣:

    「可是,淺箏,你告訴我。不這樣,我們怎麼生存下去。」

    南淺箏把頭埋進南宮澤的肩頭:「我們,我們回家吧。南宮澤,你不要再傷害你自己了,我知道,你為了給我買不同做粥的材料。你已經很多天沒有錢吃飯了。」

    「這裡……不就是我們的家麼。」南宮澤開始哽咽。

    「南宮澤,你做我哥哥吧。」南淺箏終於哭出了聲音,「你做我哥哥吧。我們回家,我們回家。你娶琉璃姐姐吧,不要再和安宜做對了。」

    南宮澤悲傷的慢慢轉過身來:

    「淺箏,來,你跟著我念。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

    「愛、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南淺箏的聲音開始顫抖。

    「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誇。」南宮澤的聲音有竭力保持平穩帶來的撕聲力竭。

    「愛是,愛是,不嫉妒,愛,愛是不,不自誇。」

    「不張狂,不作害羞的事。」南宮澤的聲音冷靜了下來,他微笑著看著電腦屏幕,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掉在鍵盤上,合著南淺箏的眼淚,明天,這塊鍵盤,應該是用不成了。

    「不張狂,不作害羞的事。」南淺箏跟著慢慢的平靜下來。

    「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輕易發怒。」

    「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輕易發怒。」

    「不計算人的惡,不喜歡不義,只喜歡真理。」

    南淺箏沒有再跟著南宮澤念,她輕輕的說出了下一句:「凡事包容,凡事相信。」

    「凡事盼望,凡事忍耐。」南宮澤接了下去。

    「愛是永不止息。」兩個人,慢慢的同時說出這個句子,然後南宮澤抱住南淺箏,兩個人都沒有再講話。靜謐,是最好的釋懷和放棄。

    上海的夜色,其實一直是頹靡而又吸引人的。南淺箏其實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她喜歡上海,是因為這個城市,能給她一種不甘寂寞又妖冶的氣息;是因為這個城市,能讓她體會到人世的沉浮和痛楚;是因為這個城市的名字,和「傷害」同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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