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位令狐大人讓我給氣的差點嚥氣的當口,碰巧在府門外撞見了老爺子,這傢伙竟然還向老爺子告我的狀,說本公子不把他這位朝庭重臣,當朝勳貴看在眼中,太侮辱人了。最後揚言一定要上朝堂彈劾我,然後憤憤地拂袖而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二郎,好好跟為父說清楚。」老爺子一頭霧水,渾沒有想到自個一進家門就撞上那麼一位人物,而且還是讓自己的孩子給氣走的,不過,老爺子可不會像當初一般,啥話也不問,抓起本公子先暴打一頓,知道先問緣由,再斷對錯了。
老爺子問詢起了此事,我自然是一五一十的全都說了出來,沒有一點兒遺漏。「……父親您想,若是孩兒真應承那位令狐大人之言,將置我房家所辦之書院於何地?不說天下人,就說那些學子,會如何看我們房家?孩兒這才婉拒於他,反正,要麼就照孩兒的想法來辦,大伙都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之上,尊重雙方的教師和學生,不然,免談。」我很是憤憤地飽飲了一大口茶水怒道。
老爺子嗔怪地瞪了我一眼:「二郎你也忒過份了些,好歹令狐大人也是朝中老臣,你說話怎麼也不可如此無禮。」老爺子這話說得輕飄飄的,我自然能領會,當下點頭沖老爺子笑道:「是,孩兒業已知道錯了,下次一定改正。」
老爺子瞇著眼睛。慢條斯理地衝我言道:「令狐德,前朝之勳貴也,雖也是一有才之士,卻多好空談,看人只重出身,當年請著史書。此人專於《周史》,書中敘事紀言,其人照其喜好而著筆,往往過於文雅,華而失實,不能恰當反映北周之風氣,以書觀其人,不過是一空談之輩爾。莫理他,就算是鬧到陛下那裡,老夫也不怕他。」老爺子冷笑了兩聲。很輕蔑地目光和語氣,嗯,父子二人很有同仇敵愾之意。
就連娘親知道了這起事由之後,也忍不住罵了幾聲。「虧得的二郎如今穩沉了。落在往日。將這種厚顏之人亂棒打出也不過份,生生敢欺到咱們房家的身上來了,著實可恨之極!」娘親很剽悍,嗯,至少娘親的剽悍是全大唐都明瞭的,還真別說,要是娘親真把這傢伙亂棒打出,怕是這傢伙還真沒臉兒在長安混了。
就算他想告狀也是走投無路的,為啥?李叔叔都曾經說過。朕都怕了這女人。何況房玄齡。這傢伙上門來找抽,自然只會淪為笑柄,絕對沒有人願意去為他出頭。畢竟咱娘親雖然悍名在外。可是大唐長安誰不知道這位宰相夫人一向嚴謹持家,能把她給惹急了,定然是對方地罪過,當然這些都是表面現象而已,本公子可是清楚得很我那娘親是啥人。
整整過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李叔叔派來了大內侍衛,讓我進宮裡溜一趟,不用說,肯定是為了昨天那事兒。本公子自然不怕,吊模吊樣地就跟著這位大內侍衛往宮中而去。進了宮,直奔琉璃閣,李叔叔冬天似乎更喜歡在這兒呆著,一面處置公務,一面觀賞雪景,很是勞娛結合,很懂得生活的一位皇帝。
李叔叔正在太液池邊的空地上耍著太極拳,一招一式,很是有板有眼,眼見我來,衝我點了點頭,繼續在那比劃著拳腳,我也不多說話,以專業太極拳大師的眼光瞅著李叔叔耍動的拳腳,嗯,看樣子,李叔叔已經練出了拳魂,一招一式,渾然天成,不再像當初我見到李叔叔初學此拳時,沒點定力地在那上竄下跳,那根本就是猴式太極拳。
太液池的風景相當的不錯,昨夜一場寒風襲長安,使得太液池邊的樹梢之上皆盡掛上了樹掛,也就是霧淞,它是由於霧中無數零攝氏度以下而尚未結冰的霧滴隨風在樹枝等物上不斷積聚凍粘的結果。特別漂亮,這是一種北方冬天時常見地冰雪美景,常使人百看不厭,只是不能如同風鈴一般,碰撞在一塊,能發出悅耳的敲擊聲,嗯?我不由得心中一喜,得,趕明兒,咱就讓玻璃坊的人製作一些琉璃風鈴來玩玩。
咱們唐代業已有了風鈴,不過,現在不叫風鈴,也不是拿來玩賞的,而稱之為占風鐸,就是以碎玉片子掛於屋外,當風吹玉振,叮叮噹噹發出清脆地聲音,即知有風,其目地是用來知風的,而且也不是人人知曉的東西,我也就在裴行儉家中見到過而已
咱用琉璃做風鈴,倒也算得是開創又一賞玩之物的先河,嗯,若是能做得精巧一些,那些官宦家的女子,定然喜歡這些小玩意,說不得,又能稍賺上一筆小錢。嗯,我不由得下意識地咧嘴一笑,看來本公子果然有著一顆精明到極至的頭腦,隨時腦袋裡邊冒出來一個念頭都能賺上倆錢,很佩服自己。
這時聽到了遠處傳來的嬉鬧聲,抬眼一瞅,而太液池面上業已結上了厚實的冰層,我看到了幾位小皇子小公主正在冰面上嘻嘻哈哈、跌跌撞撞地玩溜冰。
嗯,快過年了,學校放假,我也給了這些小皇子們假期,畢竟是孩子,天性愛玩,總得讓他們有玩得精疲力盡的時間,當然我也留給了他們假期作業,那就是要告訴他們,在玩樂地同時,別忘記自己需要努力學習,增加自己地學識。
李叔叔終於打完了拳,緩緩收勢,長吐了一口白氣,本公子猛地拍起了巴掌:「好!岳父大人的拳腳功夫是愈加的精深了,一腳一拳,盡得太極之精髓矣。」
「呵呵呵,成了成了,少給老夫拍馬屁了。」李叔叔接過了侍衛遞來地熱毛巾抹了抹臉上浸出來的汗水,又飲了口熱茶衝我招手道:「過來,陪老夫溜溜,這幾天,可是忙壞了。到了年尾,這事情啊,總是多得讓人頭疼。」
「岳父大人,國家大事雖然重要,然而也得注意保重身體,注意休息啊。」我小碎步跟在李叔叔的身邊,很是誠懇地道。李叔叔臉上浮起一絲暖意,衝我微微一笑:「這個老夫省得,對了,昨日,國子監祭酒令狐德去登門拜訪於你?嗯,這令狐老愛卿昨個夜裡上老夫這兒來,絮絮叨叨的言說了一大堆的,盡說的是賢婿你的不是啊。呵呵呵……」
「岳父大人,小婿或許有言語過激之處,但是,絕對沒有干甚子傷天害禮的事。」我乾笑了兩聲答道。李叔叔搖了搖頭,笑罵道:「你這小子,成天就知道惹事生非。」
「這可是岳父您冤枉小婿了,小婿可是老實人,您也知道,從來就不喜與旁人交道,一向規規舉舉辦事,老老實實做人,啥時候惹人了?再說,小婿雖然老實,可人一向耿直,別人就算是來惹小婿,小婿也會全忍氣吞聲暫且避讓,可若是逼急了,連狗都會跳牆,何況於小婿。」我說到了這兒,突然覺得不是個滋味,很想抽自個一巴掌,吃飽了沒事幹?幹嘛拿牲口跟自個作比較。
邊上的李叔叔下意識地就咧開了嘴,笑了起來:「行了行了,少在老夫跟前哼窮叫苦,裝模作樣的,你啊,在老夫跟前,或許還能忍忍性子,在別人跟前,那可說不得准,呵呵呵,你也不用狡辯了,說說吧,昨日是怎麼一回事,嗯,但有半句虛言,小心老夫收拾你。」李叔叔拍了拍一株被霜雪盡染的參天古木,零落的、未曾結塊的雪片紛紛揚揚地掉落了下來,李叔叔抬手接了一朵,看著雪花兒在手心處漸漸地化去,盡然生出了感慨來,滿目悲涼:「高老愛卿要走了,朕,貴為天子,卻留他不住啊……」
「岳父大人,生老病死,不過是人生之定律爾,《魏書.張普惠傳》亦曾有云:人生有死,死得其所,夫復何恨。高老大人經朝代變遷,久歷蒼桑,後得遇明主,追隨陛下,兢兢業業,得睹我大唐之盛世,以七十餘歲之高齡,既見兒孫滿堂,又得陛下信寵,可謂是事事皆滿,還有何憾?想來,高老大人也不希望岳父大人您太過哀傷了。」
李叔叔聽了我這一番話,也不由得感慨了聲:「是啊,人生七十古來稀,能死得其所,夫復何恨,呵呵呵,想不到,賢婿倒也會開解人得很。」李叔叔在我肩膀上拍了一掌,神情之間,轉復振奮,似乎瞬間小宇宙爆發,突破了第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