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著朝勃那爾斤擺了擺手:「沒關係,都是孩子,他們這個年紀,對任何事物都抱著極大的好奇心,讓他們好好地看看也是好的,反正現在也沒事,你若是身體不舒服,就先回倉裡躺著。」
勃那爾斤腦袋搖得飛快:「不了,我可是答應了房成兄弟,一步也不離開您。」聽了勃那爾斤的表白,我只是點了點頭,說多餘的話是沒用的,他們兩人對我來說,就跟我對他們一樣同樣的重要,雖然這位突厥說唱歌手有時候讓我恨不得把他喉嚨給掐斷,但是,他卻是一位真正的勇士,也同樣是一位極重承諾的男人,這是我最欣賞他的地方。
他們的動作非常的慢,甚至還有些手足無措,因為他們的目光好奇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幾乎是每走幾步,就會停下來興奮張望四周,看看大海,看看這巨大的碼頭,又或者是打量著大唐巍峨的戰艦,又或者是撿拾著海岸邊美麗的貝殼,或者拿腳踢踢海灘上的沙子,彷彿一切都讓他們顯得那樣的新鮮與希奇。
閒雲這位年紀大不了幾歲的老師更像是個頑童,房成最是無奈,不過他相當地有耐心,就是漫不經心地跟在後邊,既顯得無奈,又一臉溫和地看著這些半大小子在跟前鬧。
艦主桅上的望斗裡還站著兩位意志堅定的哨兵,他們的目光警惕地注視著遠處的海面,這是他們的職責所在,而夜晚的傳令,依靠地是一盞盞油紙所紮成地燈籠。這不是我的發明。早在中國漢代。夜晚依靠燈火傳訊的方式早就在軍隊開始流行。
當然我們水軍學部又進一步地對其加以細化,掛不同顏色地燈籠代表著不同的意思。而從明天白天開始,緊張而有序的訓練就即將開始。不過現在張大將軍正在登州處理其他事務,沒辦法來親自視察我們的演習,不過這沒關係,反正從明天開始,我們的演習要一直持續到登上倭島的那一天為止。
從碼頭起頭走上船他們幾乎花了近半個時辰,劉越和閒雲他們藉著火把地光亮登上了比碼頭高出數丈的炮艦甲板上時。終於注意到了已經站在船沿悠然地等待了近半個時辰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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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見過師尊,對不起,學生們方才是第一次……」劉越有些不安地垂下了頭。
我笑著搖了搖頭:「無妨,這是一個新地方,為師當年跟你們一般大的時候,也是對這個世界未知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之心,可惜現在是晚上,你們沒辦法看到大海的壯麗境色。不過,你們可曾看過我們頭頂之上的這片天空。」我伸出手指,指向那墨黑的天穹,那浩瀚無際地星空。我的學生們,包括我自己。還有房成與勃那爾斤,都仰起了頭,在這軍港裡的樓船之上,仰望著那一道皓然如練的銀河把墨黑地夜空剖成了兩半,那纖纖繁星把那無窮無盡的夜空燦然若暉,就連那半張地月兒,似乎也顯得黯然了許多。
良久,我才自戀戀不捨地收回了目光,是的,我這時候才想起來,我似乎也很久沒有像今天一般,如此地專注地,望著那寥廓而深邃的星空。
劉越目光望著星空,嘴巴無意識地張得老大,目光裡蘊著一股子深深的敬畏,還有讚歎和一種說不出來的渴望,又或是人類對星空由然而生的那種依戀感,很複雜的目光。邊上的趙宏更是發出的無意識地驚歎聲,漸漸地他們總算是都從沉醉之中清醒了過來,把目光投到了我的身上,他們知道,我,他們的師尊,在這裡守候了這麼久,並不是光為了讓他們瞅一眼這美麗的星空那麼簡單。
等他們的注意力都落到了我的身上之後,我先笑了笑,朝著劉越道:「越兒,看著那星空,你的第一感覺是什麼?」
「震憾!」劉越不加思索地就回答了我。「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憾,學生從來沒有想到過,也沒有注意過,原來我們頭頂的星空竟然會如此的美麗,學生實在是找不出詞來形容他的博大,那種無邊無際至無窮的感受。」不愧是我的學生,沒有拿文言文來忽悠我,而且他也很明晰的說出了他的心聲。
我深深地點了點頭:「我跟你們也一樣,每當我望著這夜空的時候,總會想,大地總會有盡頭,而海洋,那一片未知的世界似乎比大地要更加的遼闊,而當你抬頭望著天空,那裡,只會有一種深深的,讓人無法抗拒的誘惑力,似乎能把我們的目光吸引在上邊。它能讓任何一個把目光停留在它身上的人,感受到它的壯麗與光輝,我們在它們的跟前,就好像是蒼海一栗般的渺小,或許只有這時候,才能讓那些妄自尊大的人發自內心的感到敬畏……」
我掃了一眼,不僅僅是我的學生,閒雲,還有一些親兵,和著教職工都從甲板的四面八方朝著這邊匯聚了過來,他們也同樣以一種探詢的目光望著我。觀眾的多少對我的影響不大,反而人越多,我的思潮就能更如泉湧。
我抬起了頭,以一種詩人式地哲學家的目光看著這片浩瀚而美麗到了極點的星空,緩緩地道:「你們要記住,任何一個人,他們如果永遠都只把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腳下,停留在自己的身邊,那個人,說明他缺乏勇氣,缺乏向上的精神,一個人,或者是一個民族,如果他們不願意抬頭仰望星空,就不會感受到這個世界的偉大,還有那種無窮盡的的希望,希望,就在那兒,在遠處,在星空的盡頭,但他同樣也在你們的腳下。」
我再次地低下了頭,望著眼前的人們,一字一句地道:「不管你們今後的路在何方,你們要牢牢的記住,我們華夏民族,我們大唐帝國是一個欣欣向榮的強大的帝國,是一個大有希望的國家和民族!我希望你們要懂得仰望天空,學會思考,學會知識和技能,掌握你們的命運,做一個關心國家和民族命運的人。」
「謝師尊之教誨,學生一定會銘記師尊的苦心。」劉越等人齊齊向我俯首施禮,而其餘諸人,也同樣垂下了眼眸,若有所悟,或若有所思,等我領著學生們進入了船倉之後,他們依舊留在甲板上,似乎還在思考著什麼,我這不僅僅是在教育我的學生,我也同樣是在教育這些大唐軍事學院的師生,我需要他們明白,他們也是大唐的一份子,每一個大唐人,都應該為自己的國家和民族,做出自己應有的貢獻,不管你的貢獻大還是小,盡力去做,那才能對得起生你養你的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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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這些話都不怕被人聽去,這些話兒絕對沒有一絲的私心,況且在大唐這個時代,可不像是後世,因言獲罪在盛世大唐那簡直就是笑話,我這話絕對不是吹牛或者放屁,也不是無恥的自我標榜,而是事實。
真正的盛世不僅僅是經濟發達,民生殷實,而且是一種氣象。它不僅是一個經濟指標,還應有一個人文指標。在這個社會裡,充盈著寬容、大度、自由的氛圍,它允許每一個公民都能葆有自己的個性,允許他們發出自己的真聲音,不管這種聲音在當局者聽來是否有些不和諧。拿這個標準來衡量,大約只有唐朝堪稱盛世。
為什麼這麼說?因為只有在唐朝,李白可以「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杜甫可以寫他的《新安史》《石豪史》,李紳可以寫「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四海無閒田,農夫猶餓死」這樣的《憫農》詩,而清朝的文人卻為了一句不著邊際的「清風不識字,何故亂翻書」之類的詩句都可以導致文字獄,想像力倒是很豐富,就為這麼四個字掉了大批的腦袋,這就是辮子王朝盛世的經典之作。
若是李白等人生在那個辮子王朝,怕是早就給誅了九族,中國還有個屁的詩仙詩聖。想到了這,我氣的直地都差點往天上吐唾沫了。
沒有個體生命的張揚,只有整齊劃一的思維,只允許一種聲音,這樣的時代即使很富庶,也是稱不上盛世的。更別說那個叫什麼大清的辮子王朝了,康乾盛世完全是文字獄吹出來的,除了人口增加了,其他啥也沒增加,甚至比起明朝來倒退了無數步。而且這個人口增長,其主要原因竟然是美洲植物玉米、蕃薯、馬鈴薯的大量推廣,瞧瞧這都是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