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了飯,放下了碗筷,正想談正經事,豈料流霜又開始收拾桌子,得,還得等,還想跟袁道長吹吹牛打發時間,可是閒雲那小王八蛋竟然把袁天罡拉進了屋子,說是有藥石上的疑惑要請教,還朝我猥瑣地擠擠眼,不知道為啥子,這眼神讓我覺得有些頭皮發麻,當時在遼東的時候,這小屁孩子就這麼給我開玩笑。
袁道長只得笑了笑,指了指在邊上忙碌的流霜言道:「既如此,貧道就先告退了,你們慢慢聊。」
兩人走了,就剩我跟流霜,流霜正在邊上刷碗,我擠出一個笑臉朝前走到她邊上蹲下:「妹子,還生氣吶。」
「跟你有什麼氣可生的?用得著人的時候,那股子慇勤勁捧得人頭皮都麻了,用不著人的時候,一兩月也見不著人影兒,怕是我不讓師尊給您這位大忙人傳個音訊的話,怕是還見不著你了呢。」流霜側著臉看了我一眼,說話都是夾槍帶棒的。
還好,我臉皮厚,紋絲不動,表情依舊顯得那樣的和藹:「瞧瞧你這話說的,把我當成了什麼人了,我房俊可從來就沒這麼想過,這一段時間確實是事兒太多了,忙不過多,你可沒瞅見,那幫子狐朋狗友整日的往我院子裡鑽,我哪裡能走得了。」
流霜低哼一聲,繼續板著臉刷著那已經乾淨得沒有了任何微生物的碗筷。我隱蔽地翻了個白眼,繼續討好地道:「再說了,我有了好東西可沒有不記著你的,像那麻將。我不也托房成給你們送了一付過來,還有那個美容美白霜的方子,我不也讓你師父給你帶了嗎?」
「我才不稀罕那些東西……」流霜瞪了我一眼,話說了半截,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似的,又轉過了臉去,無奈,我只能尷尬地摸摸鼻子蹲邊上。
還好,流霜總算沒在難為我,把收拾乾淨地碗筷端起送進了屋之後。取了個燈籠走了出來:「你在這兒等下,我去把樣品取來。」
我趕緊伸手從流霜地手中奪過了燈籠:「一起去吧。眼下天都黑了,後山的路可不怎麼好走。」流霜抬眼看了我下。沒說話兒,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算是應允了我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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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風高,他媽的,連續晴了快十天了,怎麼今天晚上就變了天了,風吹得燈籠也忽明忽暗的,我只能緩下腳步。與流霜一同並排緩緩前行。「你師父也是咋就不知道把後山的路修好一點。」我差點被一塊大石頭給崴了腳。疼得直呲牙,憤憤地報怨道。
「這可不是你家。這後山本來就是我師尊的清修之所,自然不願意有人去打撈,再說了。誰知道你房公子會大半夜的來青羊觀的後山。」流霜嘴上依舊凶悍,不過,步子卻緩了下來,讓我能跟上。
「小姑奶奶,算我錯了成不?您老就別跟我計較了,以後逢五逢十,小的必來報道。」我涎著臉湊上前乾笑道。
流霜輕啐了一聲:「我可是出家人,不是你小姑奶奶,再說了,你甚子時候來,干我什麼事了。」
「得,我熱臉全貼冷……嗯嗯,小心腳下,你若是崴了腳,小生可真是罪過大了。」差點把話給說全了,慶幸自己改口改得及時,流霜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在昏黃色地燈籠的明暗之間,似乎臉頰上也攀上了羞色。
不多時,總算行進到了後山上地那間專門辟來讓流霜搞科研的木屋。進了屋子,一股子烤木頭地味兒就撲鼻而來,流霜晃然了火折子,把屋內的油燈點亮之後,暖黃色的燈光似乎讓屋外那疾嘯的風聲也消減了不少。
「這就是柳柴,我也不知道你要哪一種,我就特地烤了三種,這是受熱時間最長最接近碳的、這種是時間稍短一些的,還是這種是烤的時間最短地。」流霜從邊上擺放著地三個大桶裡各抽出了一根三寸來長的柳柴,擺到了屋中地案几上,見我瞇著眼詳端,很是體貼的把油燈移了過來。
我裝模作樣瞅了半天,點著腦袋,嘴裡發出一些沒有意義的聲音,沒辦法,大半夜地,油燈的燈光能有多亮?能瞅清楚這玩意是木頭,能分辨出顏色就不錯了。
「怎樣樣?行還是不行?」流霜好奇地湊近前來,學我一般拿著一根柳柴在油燈跟前比劃。我砸砸嘴:「這個,說實話,現在我也碼不太準,因為你整出了三種樣本,所以,沒有試驗過之前,我也保不定哪一種才是最適合的發射藥。」
「碼不太準你在這裝模作樣弄那麼久幹嗎?」流霜氣的瞪了我一眼。「我那怎麼能叫裝模作樣,我那是在分辨這柳柴的成碳率,知道啥叫成碳率嗎?」別的我不行,瞎掰誰也沒我本事。
「成碳率?!」流霜倒是來了興趣,漂亮的大眼睛在燈光下忽閃忽閃地看著我。我很嚴肅地點了點頭:「木頭跟碳之所以不一樣,從根本上來說,就是他們其中的水份,還有碳化成度有多高,而其碳化的程度的高低,我就稱之為成碳率。」
「嗯,似乎不像瞎掰的。」流霜等我說了完話,半天才收回了目光,一本正經地表情,可說出來的話確很是傷人自尊,要不是瞅在她是個漂亮妞的份上,我恨不得,呼!算了,誰讓我有求於人。
流霜就像是打了一場勝仗一般,下巴輕輕一場,反射著燈光的眸子裡邊閃過一絲絲狡詰的笑意。不過還好,她沒有繼續打擊我,倒先提出了她的建議:「那這樣吧,明兒我一樣做一些,若是你有空的話,就帶我去武研院,直接在火炮上進行試驗,這樣得到的結果會更直觀一些。」
「嗯,那自然好了,這樣,明兒一早我就過來接你。」我趕緊點頭,流霜進出武研院,一般都是由我這位武研院主事帶進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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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說好了!不許耍賴。」流霜今天終於第一次綻開了笑顏,雖然燈光昏暗,可剎那間我竟然有種百彩千綻的錯覺,就像是突然之間,一切的事物都因為她的笑顏而顯得那樣的生動了起來。
流霜見我呆愣愣地瞅著她,俏臉漸漸地浮起了瑰色,眼神有些顯得慌亂地避了開去,我這才發覺自己的行動有些不妥,趕緊拿巴掌朝眼前虛空一拍:「蚊子,好大一隻蚊子。」
流霜只抬眼瞅了我下,又別開了臉去,我撓了撓頭髮,對上這麼個油鹽不進的小道姑,本公子還真是狗咬刺蝟無處下嘴。我清了清嗓子,乾脆挪了挪屁股,和這位小道姑坐了個對臉:「流霜。」
流霜被我這個動作嚇了一跳,瞪大了眼。我趕緊舉手示意我並沒有任何的惡意,一臉誠懇地道:「其實我有句話,一直以來就像跟你說,謝謝,謝謝你這麼幫我。」
流霜原本有些發硬的坐姿隨著我這句話的吐出,似乎顯得放鬆了許多:「有什麼好謝的,這本就是我喜歡幹的事兒。」
「話雖然這麼說,但其實,」我伸手比劃了一個沒有絲毫意義的動作:「其實我覺得,這些都是你的功勞,可全都算到了武研院的頭上,我總覺得,很對不起你,至少對不起你的付出和努力。」我在這裡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沒有她的努力,大唐武研院在火炮工藝的製作上至少要推遲二年,沒有她的指導,鋼弩的射程至少會縮短將近一半。而且她腦袋裡相關於各種器械的奇思妙想甚至有些連我都覺得訝然,若不是她自己跟我說過她打小的經歷,我甚至會懷疑她是一位理科學院的研究生穿越到了唐代。
流霜抬起了俏臉,暖色的燈光下,剪水雙眸猶如鑲入了一對黑寶石一般,珠光在裡面蕩漾著,彷彿能把人的神智也能吸走一般。「這是你的心裡話?」流霜這話問得很輕,似乎還帶著一絲的不確定與欣喜。
「嗯,這是我的真心話,絕無一句一言欺你。」我抬起了巴掌作發誓狀。流霜原本睜大的眼兒緩緩地彎了起來,流動的眼波彷彿是天上的弦月墜入了深隧的心湖一般。「……有了這句話,我做那麼多,終是沒有白費……」流霜的表情分明是在笑,可我怎麼看到雙眸裡有淚光在閃動。
流霜朝著一臉茫然的我調皮地眨了眨眼:「走吧,瞅這天似乎要下雨了。你的夫人們還在家裡等著你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