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霜的疑心病很重,這很有可能是科研工作者的通病,不過,正是這種鍥而不捨的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才使得她在器械學方面成為了一位強悍的女強人,可在其他問題上也採取這樣的態度的話,就很容易讓人頭疼。
比如現在,流霜總覺得我有所圖謀。我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苦笑道:「我能圖謀你啥子?錢我多的事,再說了,我有問題要請教你,你又不是不幫忙。」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收下了。」流霜終於收回了審視的目光,埋頭翻看起這套精裝的書冊,看到她總算放棄了追究,我總算鬆了口氣,送東西還這麼麻煩,怕也就流霜這小道姑了,其他人,若是她的師傅袁天罡,怕是不送他都會想辦法來要。
我看著她那件灰撲撲的袍子,忍不住問道:「流霜妹子,你的衣物怎麼灰撲撲的,上哪裹來這麼多灰。」
「哦,這是藥面,我正在試制你說的那種發射藥呢。」流霜似乎現在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灰圬,伸手拍了兩把,繼續沒事人似的翻看著剛到手的書冊。
這話禁不住讓我一愣:「發射藥?你在這兒做?!」我翹起了手指頭指了指這間屋子,心裡很害怕,這小娘們也太嚇人了吧?那玩意是隨便找個地方就能做下來試驗的?
流霜回頭白了我一眼:「你當我是傻子啊?我這只是在考慮用什麼方法把發射藥擠壓成餅狀,然後就可以根據射程來添加或者減少藥量而已,不過。還是很難,藥餅太薄的話就容易散,太厚了又會傷到火炮本身,所以我才在後山那兒試驗,看看什麼樣的厚度最為合適。」
「哦!」我鬆了口氣,放心了,不過瞅見流霜那帶著一絲嘲弄之色地雙眸,我禁不住悶哼了一聲,在女人面前丟面子,這是我最痛恨的事兒。我砸巴砸巴嘴:「其實我是有個好點子。想跟你說說。」
「什麼點子?關於這藥餅的嗎?」流霜一下子就來了興致,手裡的書也被擺到了一邊。擠到了閒雲邊上坐下瞅著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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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是關於這個發射藥的。你知道,火炮的射程,我們最遠也只能打到三千多米,這是因為火藥的燃燒引發的空氣膨脹而產生的推力對吧。」我朝著流霜比劃了下,流霜點點頭示意我繼續。
「但是由於火藥燃燒太快,這就容易造成推力的時間短,以至於火炮地射程不能提高。而且黑火藥燃燒速度過快。容易引起炸膛等事故,去年在遼東就因為這個死了幾個炮手,你不記得吧?」我繼續朝著流霜擺顯,不過,這句話我也不知道對不對,反正是信口胡扯的。至於要探根究底地話,那我先回穿越回現代,上電腦查下資料先。
不過。這個時代,我的理論模式可以稱得到是最為超前地,所以,沒人能置疑,就算是流霜也不能,她疑惑地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之後,只能點頭表示認同我的觀點。
流霜聰明,她那股子聰明勁頭就連我這個後世穿越來的優秀教師也不得不佩服,當初就是她改良了火藥的顆粒,另外,硝石的提純也是她想辦法啄磨出來的,沸騰文學她將武研院購得地硝石原礦粉碎之後用鹼蒸煮,再進行多道過濾之後,然後再緩慢地將它烘乾之後,就得到比較純的硝。從而使得火藥的威力更加的強大,這種法子連我都沒想到過。
「所以,這樣一來,我就想,我們能不能試制一種燃燒的速度要比黑火藥慢一些的,比如說,栗色火藥。」我舔舔嘴皮子,栗色火藥,我不清楚別人知道不知道,但是至少我對我們中華民族地四大發明可謂是牢記於心,畢竟我們都是炎黃子孫,中華兒女。
當時在預備役裡憶苦思甜,由上面派來的一位教授給我們講解中國現代軍事裝備發展史。也就是清末至民國的兵器工業地這一階段就提到過這個栗色火藥,栗色,顧名思義,就是火藥的顏色不再是黑色,而是栗色。
栗色火藥的製作極其煩瑣,而且工序複雜成本很高,但不可否認的是,儘管栗色火藥使用的時間只有短短的幾十年,而且應用範圍也不廣,但作為發火藥,它的威力確實比黑火藥更大,能極大地提高彈丸的射程和衝擊力。而且相對於黑火藥來說,安全性要高一些?安全不安全我忘記了,總之,當時還沒出現無煙火藥之前,這是能提高火炮射程和衝擊力的最有效的發射藥。
我已經記不起這種壽命極短而且應用不廣的栗色火藥的製作方法了,只知道使用的是那種被烤成栗色的柴,而不是使用碳。但是我跟前既然有流霜這麼個強悍的軍事科研工作者,不借助她的能力還進一步研究和開發,實在是太浪費人材了。
流霜很詳細地記下了我所說的每一個字,並且對她不明白的地方都要進行提高。「除了使用的是被烤成栗色的柳柴外,配方之上的藥量配比有沒有變動呢?而且要把柳柴通體烤成均勻的栗色,那麼柳柴是不是要先做一些處理呢?」連珠炮一般的問題把我給砸的頭暈目旋,這些個問題我一個都答不上來,可瞅著流霜那真誠而顯得渴望的雙眸,我還是絞盡了腦汁苦思了半天。
腦袋裡全是漿糊,一睜眼,流霜的瞳孔裡映著我的面容,靈光一閃:「有了,配比,就這個我清楚跟黑火藥不太一樣……你讓我先想想。」把後世的比例換算成了大唐所使用的比例方式之後告訴了流霜:「硝八分、硫四厘、栗色柳柴一分六厘。」
「為什麼一定要用柳柴呢?」流霜就像是小報的八卦記者,很執著的追問?給我的感覺倒像是在審訊。揉揉腦袋:「這我也不太清楚,只不過我只記得這個,其他的竹木也該是可以用的。」
流霜點點頭,唰唰唰,記下了,然後凝著黛眉考慮了幾分鐘,抬起了頭,還想繼續。我哪裡還能掏出什麼,腦漿都快給搾乾了,我又不是恐懼份子,整天跟黑火藥、黃火藥、栗火藥、無煙火藥、TNT炸藥打交道的爆破專家,只好顧左右而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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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霜啊,你師傅上哪去了,我在這兒可是等了快兩個時辰了。」我伸了個懶腰,望著那已然斜起的夕陽長長地吐氣道。「我師父今個是隨孫道長出長安看病去了,若是回來,早該回來了,這會還不至,怕是明日才能回觀裡了。」閒雲也放下了手中的筆,同樣沒有一點方外人形象地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他也蹲一在旁替袁道長整理了一個下午的筆記了。
流霜見已經被辦法從我這兒再擠出任何一點關於栗色火藥的情報,只能放下了手中的紙筆站起了身來:「現在都這個時辰了,俊哥兒您也留下吧,我去整一些輕淡的菜來,你吃了飯再回去吧。」
「這不好吧?你師傅不在,我這……」我面現難色,不過屁股半分都沒挪動,確實想吃些清淡的,流霜這丫頭整的素食味道不錯,特別是拌的涼菜更是一絕。
閒雲瞅見我的動作和表情,差點笑出了聲來:「俊哥兒您別客氣了,才是吃飯而已,有甚子好不好的,對吧姐?再說了,我姐的手藝,別人想吃還吃不到呢……」閒雲笑的一點都不正經,不過,流霜和閒雲既然已經做出了挽留,我也老實,實在不太會拒絕別人的美意,只好點頭表示同意。
等流霜出去之後,閒雲湊了過來:「俊哥兒,這在人腦袋上動刀做手術,真的不會死人?」
看樣子閒雲也看過那本希波克拉底所著的《頭顱創傷》了,我摸了摸下巴:「這個嘛,首先,得看醫生的手段,若是技術不行,跟你似的,怕是一刀子下去,病沒好,命反倒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