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陽光普照了下來,緩坡三面皆是鬱鬱蔥蔥的林地樣的植物交錯生長著,緩坡上,一位素衣佳人像是一位春日的仙子一般輕盈地凌躍在花間,素手纖指一展一曲之間,一朵朵不知名的、奼紫嫣紅的花兒就像是主動地攀附到她那瑩白的纖指上一般,青絲散開了,俏臉紅了,光潔的額頭上亦浸出了細碎晶瑩的汗珠兒,一瓣瓣的花瓣在微風中飄飄灑灑地地碎散了下來,粘在了她的髮際、衣襟之上,眼前的一切就像是陽春時節,美麗的彩蝶在花叢中輕快舞蹈的絕妙風景,一股子淡淡的清香讓人下意識地覺得這片豐饒的原野是那樣的恬靜悠然。
漂亮?美麗?嬌艷?我實在難以用言語來形容此刻所看到的,眼前快樂的、沒有一絲憂慮或是傷感的流霜彷彿才是眼前這幅美妙畫卷的點睛之筆,她那雙漣漣的美眸洋溢的愉樂與輕鬆讓我感到份外的享受。
她那輕盈的步伐簡直就像是輕點在花蕊間的蓮足一般。「怎麼了俊哥兒?呆愣愣的瞅什麼呢,瞧這些花兒,漂亮吧?」流霜這個時刻已經忘記了我們倆過往的過節和私怨,她的快樂同樣了感染了我。
我情不自禁地點頭言道:「漂亮,當然漂亮了,不過,比起這些花來,你更漂亮,我這可是說實話,絕對沒有拍你馬屁的意思。」
「你才有馬屁呢!從你嘴裡出來的什麼話都沒覺得順耳過。」流霜俏紅一紅,嗔怪地白了我一眼道。
我無奈地攤開了手:「你這話可就說錯了,並不是我說的話讓你聽不順耳,而是您,親愛的流霜小姐一直用帶著偏見的眼光看待我這個文質彬彬的君子,所以,你才會有這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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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這是什麼意思?!」流霜不明白,就算是十八世紀的後世,咱們中國怕是也很少有人能明白這個字眼的意思。不過,流霜這句反問把我給嚇了一跳,半天才反應過來,盡量斟字酌句地解釋道:「呃!這個是從極西的大秦國傳過來的一種問候性的口語,表達了一種尊重,代表了一種優雅的、和睦的關係。」我浪費了半天的腦細胞才解釋清楚。沒辦法,習慣了,在家裡邊喊順嘴了,瞅見漂亮妞就喜歡這麼叫,嗯,這不是作風問題,我的生活作風很正派,這不過是一種口誤而已。
「哦,那我的弟弟我也能可以叫他親愛的弟弟對嗎?」流霜煞有介事地道。我趕緊點頭表示認同,「那我豈不是該叫你親愛的俊哥兒?」流霜這句話差點讓我把自個的舌頭給咬下來,賣糕的,三清道尊在上,要是讓我的婆娘們聽到一位小道姑這麼甜滋滋地喚我親愛的俊哥兒,後果……我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待我要糾正流霜對於這種稱呼的用法的時候,流霜自己倒是替我解決了。「嗯,我覺得怪怪的,不對勁,還是直接喚你做俊哥兒好了。」流霜皺了皺可愛的眉頭,她的自言自語對於我來說猶如天籟之音,趕緊表示認同流霜的作法:「嗯,外國的玩意不一定就是好東西,咱們可是大唐人,說話做事還是國粹一點好。」
流霜輕點了點頭,輕嗅著擺到了鼻前的鮮花,一臉的迷醉:「好香啊,自從入了道觀之後,我有很難得有機會去看這些野地裡的花兒了……」
「你還記得沒隨你師父到長安以前的事?」我有些好奇地問道。流霜橫眼過來瞅我,我趕緊笑道:「只是問問,放心,我這個人從不胡亂打聽別人的隱私的,更不會到處去亂說。」
「其實我姓霍,我的道號也是我的名字:霍流霜,我弟弟的名字是霍流哲,我的家鄉是晉州霍邑,父親因為戰亂而被流配州,就在那兒當起了木匠,娘親在我五歲那年就去世了,後來,貞觀九年,吐谷渾無端的來犯邊隘,父親被徵入軍中,兩個月之後,回來的,只有我父親的血衣,父親戰死,娘親早亡,我跟弟弟什麼依靠也沒有,吃了上頓沒下頓,整天拉著弟弟四處躲藏,生怕弟弟被別人給搶走了,那可就絕了我們霍家的後了……到了後來,我跟弟弟流落到了蘭州附近,若非是當時托福遇見了師父,我跟我弟弟怕
我爹娘就那麼去了。」流霜幽幽地低歎了聲道,眼I
我默默的聽著,流霜也算是可憐的,那麼小就父母雙亡了,雖然得蒙袁天罡這個老神棍收留,卻也幾經磨難才來到了長安,或許正是因為那一段日子的苦楚,才養成了她現在這種外剛內柔的性子,剛強的那一面不過是她的偽裝,至於我是這麼認為的。
我同情地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臂,溫言道:「想哭就哭吧,要不然,你想笑也成,畢竟已經過去了,以後,你們肯定不會再過苦日子了,有了你師傅的幫助,你弟弟成人之後,定能重振你們霍家的門風。」
流霜藉著嗅花掩飾地抹去了星星淚斑,展露了一個輕鬆的笑顏道:「不,我沒事,謝謝你了,跟你說了這話,心情好些了,除了當年跟師父說過,這話我就一直憋在心裡邊,總覺得像是擔著一塊石頭似的。」
「這樣也好,我分擔了你的心事,你心中的石頭可以輕掉大半了。」我望著流霜笑道。倒讓流霜一愣,抬起眼眸朝我瞅了過來,一臉的疑惑,似乎並不理解我這話的含義。
我揪了一根野草,剃掉了外皮之後,把嫩莖放進了嘴裡嚼著,向後倒靠在了芬芳的野草地上,仰望著天空那片喜人的碧藍,緩緩地言道:「因為我是男人,心胸要比女人的廣闊得多,自然能替你多分擔一些。」說完了這話,我朝流霜露出了我兩排非常雪白的門牙表示善意,流霜望著我,似乎有剎那的失神,又或是陽光太過強烈以至被我門牙的反光給晃花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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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已經能聽到坡後開始出現了喧鬧的人聲,看樣子是他們已經打獵歸來了,聽聲音可以知道這些兵痞的精氣神不錯,想來定然是大豐收了。「走吧,我們也該回去了。」我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站起了身上,一身的重甲實在是麻煩,不過咱可是藉著公事的名頭出來的,不穿這一套,難道還光屁股出來溜躂?又或者學勃那爾斤那個蠻族瘋子光著條膀子四處瞎擺顯?
「哎呀,我的髮髻都散了。」流霜匆匆地站了起來走了沒幾步時才注意到腦後的髮髻已經鬆散了開來,只把把花束遞給了我,自己在那束起發來。
「怎麼樣?行不行,不行的話我幫你。」我嗅了嗅花,嗯,確實挺香的,流霜才那慢條斯理地紮著頭髮,無奈之下我坐到了邊上的石塊上,欣賞著漂亮妞在我跟前結髮髻,流霜看樣子也不適應不對鏡子自己扎頭髮,老半天才把髮髻紮起,又問了我是不是扎歪了,我趕緊搖頭,流霜把鬢邊的碎發抹到了耳後:「我好了,咱們走吧。」
「嗯,等等,這給你吧,我一個大人拿著這麼一大束的花實在是有些……」我一面站起來一面把花束遞給流霜笑道。
「咳咳咳……賢弟,你可是讓我們好找啊。」蘇定芳似笑非笑地站在那兒,倒像是捉住了某人幹壞事一般,裴行儉和薛仁貴一臉古怪地瞅著我,,邊上的房成跟閒雲兩個傢伙瞪圓了眼,張大著嘴巴子,舌頭差點垂出唇外,那副表情就像是剛被一萬頭野豬蹂躪過一般。
只有光著一隻膀子正在擺顯肌肉的勃那爾斤的表情比較正常,是笑容,不過笑得比較淫蕩,而且這個突厥馬屁精竟然朝我翹起了大拇指,我幹嘛了我?
畫面定格:我半蹲的姿勢,手裡拿著鮮花束,正仰視著抬手半遮面,欲拒還迎的漂亮妞流霜,似乎正在進行一場深情的告白,其實真實情況是這樣的,我正從石頭上站起來要把花束遞還給流霜,而流霜的手正在理著髮際,拿拿一隻手過來接花束,不過,看這幫兵痞的眼神和表情,我不由得在心中大罵:他媽的……這會子可真是誤會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