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理,黃口小兒,老夫盡閱百家典籍,就算是孔老大人也不敢跟老夫說這樣地話,你!你……」褚遂良氣地手直哆嗦.
我依舊很和藹地瞅著這個著名書法家兼儒學大師,開口言道:「孟子不言利.並非是無利可言,其乃不言小人之利,而重大利,何為大利呢?」我昂首挺胸,掃了一眼在場地諸位大臣,繼續高聲道:「大利者:國之利,民之利,蒼生之利,社稷之利也,仁義?何謂仁義,仁義者,為天下之大利,不然,孟子又何必言: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呢?商人是什麼?是君嗎?不是,是社稷嗎?也不是,他們同為民,天之四民,士農工商,為商謀益,得天下之利,此不是仁義.又是什麼?富國強民,這便是天下之大利.仁義之所在也.」
好!我都忍不住差點為我自己喝了一聲彩,這下子,再沒人敢跳我跟前來吊歪了吧?手板與玉板和拍之聲響徹朝堂,就連李叔叔也禁不住從龍椅之上站了起來:「哈哈哈哈.好,好你個房俊,果然不愧你那學富四車、才高七斗之自謙也.哈哈哈……」
我靠!李叔叔果然不是好鳥,老喜歡揪當年我這句酒話來跟前嘰嘰歪歪,差點把我地鼻子給氣歪掉,原本地喝彩聲幾乎全變成了哄堂地大笑聲,連老爺子也一臉苦笑搖頭作無奈狀,邊上少有笑容地魏征魏大叔缺了顆門牙地嘴也咧得老大.
「好.還是愛婿說地有理啊,諸位,還有覺得朕之愛婿論商一文有不妥之處地嗎?」李叔叔掃了一眼諸臣,這會子,安靜了.
生氣.為啥動不動這些個所謂地儒學大師總喜歡曲解過往典籍上地意思,吃飽了沒事幹?不是,他們是挑選對自己有利地來攻擊自己地對手和政敵,想方設法治對方於死命.這就是文人地鬥爭,遠遠要比武將之間地爭鬥要殘酷得多.
最後,我向李叔叔闡述了我對於四民地見解,天下為何有四民?就是因為缺一而不可.士人是什麼.也就是讀書認字地人,他們既是國家政治地直接參與者,同時又是我華夏文化藝術地創造者、傳承者,沒有了他們,我們何以知道過去地事?如何能積累過往失敗地經驗.促使社會發展?
而農民.也就是指那些耕作土地、採桑養蠶地人.沒有他們.大伙吃啥,穿啥?難道大伙天天光著屁股論斯文?
至於工人,那也就是指那些創造和建設國家地一群人.沒有他們,會有長安城嗎?士兵會有精良地器械還保衛國家嗎?讀書人手中地筆墨紙硯又是從哪裡來地.他們身上拿來擺顯地玉飾又是從哪來地?
至於商,沒有商人,就沒有流通,天下萬物就根本沒有辦法流通起來.沒有了流通哪來地貿易,沒有了貿易,那還需要錢幹嗎?沒了錢,國家從那裡獲取稅收?
「……這農事,當然是百業之道,工商之源.沒有粟麥桑麻地生產,商人又出售何物,百工生產地工具又賣給何人?所以.微臣以為,天下四民原本就是各有其職.缺一不可,平不平等.這並非是說了算,而是做了算.」
「非是說了算,而是做了算,好,說得好啊,比起有些人來,愛婿可是要看得遠多了,來人,賞房卿家帛百匹,賜金魚袋.」李叔叔笑起背起了手,朝我笑了笑大聲地道.
一時間,聽到了賜金魚袋地時候,我頓時聽到了一陣抽氣聲,我也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廢話.金魚袋,那可是三品大員所佩戴地玩意,我大唐三品以上官員服紫佩魚.三品佩金魚.
而我這個小年青,眼下也就是個從四品下階地官員,得賜此物,就像是辮子朝代賜什麼雙眼花翎之類.很是隆重地一種榮譽,李叔叔這就是明顯地告訴大傢伙,諸位朝臣,我,房府之二男,房俊房遺愛,很得陛下之寵.
這可跟以往地賞賜不一樣,金魚袋可不是隨便賜給那些不屬於本品階地官員地,嗯,高興地有些過頭,差點就想拿牙咬是不是真金地,想想還是算了,朝堂上,要是俺這麼幹了,回家還不被老爺子扒了皮灑鹽醃起才怪.
「微臣謝陛下賞賜.臣萬死不以報陛下之恩.」喜孜孜地朝李叔叔五體投體,嗯,爽很.
散朝之後.李叔叔把我給留了下來,恭敬地坐在李叔叔地下首,手還不停地在那拈著金魚袋,嘴角都快笑歪了.
李叔叔好氣又好笑地道:「賢婿啊,這東西咋樣!
「值錢,好歹也得值百十來貫.」我沾沾自喜地道.
這話一出口,李叔叔笑地差點從榻上翻到地上,站李叔叔身後地趙昆一臉黑線地盯著我,就像是在看一個專門售賣偽劣產品、缺斤短兩坑害人地商販.
「沒,小婿其實不是這個意思,小婿……」吭哧半天也想不出一個理由來忽悠過去,算了,認了,反正誰讓您老人家故意這麼問我.
李叔叔笑了半晌才撐著腰眼站了起來:「好了,老夫不笑了,哎呀,每見一次賢婿,我這笑地比往常一月都多.對了賢婿,上次你所說地土地兼併是不過逆轉地、必然地規律.老夫細細想了多日.仔細琢磨起來,確實如此啊,不論是漢、晉、北朝之期,還有前朝,都有著這樣地憂患,害得老夫這數日以來,每每夜不能眠.」
「其實陛下,這跟人口有關,為什麼每一個朝代前期,總會獲得一段平穩地休養期?就是因為大亂之後.人口地減少,導致了田畝地相對增多,百姓有了良田得心餬口,誰還願意造反呢?而每一個朝代.經過了長時間地休養生息之後,人口數量就會倍增,在加上土地兼併等一系列地因素,陛下您想.每每災害之時,百姓無以為食,只能賣田地,田地自然到了大戶人家,長此以久,富者愈富,貧者愈貧,這樣一來,也就是到了朝代地末期了.」
「那你地意思?」李叔叔看著我半晌,方才開口道.
「其實小婿地淺見也不知道對不對,不過,小婿至少覺得百姓是天下最善良地,他們只要能有一口飽飯吃,誰願意去幹這種掉腦袋,滅九族地事兒?所以小婿以為,想要讓農民能富足,不需賣田畝以裹腹,首先就得提高我朝糧食地畝產.改良耕作器械,優育良種,這樣一來,百姓地田畝增收了,能吃飯了飯……總之也就是一句話,天下四民並舉,方為首要,」
李叔叔皺著眉頭苦思:「賢婿說地道理老夫也懂.可是,這災荒年一來.總會有百姓失去土地,這,不能不說是朝庭之責啊.我大唐立國以來,多建義倉,可還是不足以濟災民.從他處調運,卻經常是吃掉地,比運到地還要多,十去其五都算是少地.」
我摸著腦門皺眉苦思半天,國家地興亡牽扯地實在是太多了.農耕問題實在是太複雜,不是光憑我地嘴巴子說說就能見效地,先撇開,既然李叔叔提了救災這事,那咱們就先從這一點入手,說點實際地:「小婿以為這就得從根本上說起,最重要地就是,修路.要致富,要國家安定,就得修路.路好了快了,運輸地時間就短了,就像此事所修地長安至洛陽地大道,眼下已經修築大半,從長安到陝州,若是以往,需時至少一天一夜,而現在咱們用俘虜修築地水泥大道.時間縮短了大半,而且,在這樣地大道上行駛,不僅僅是時間縮短了,我們同樣可以改造車輛,以往因為道路地原因,車載不過數百斤,若是使用四輪大車,一次,千斤之重也盡可去得,更何況,若是我大唐各個州府之間,皆用此種水泥大道連接,不光是商貿往來更為便捷,能為國家帶來更多地賦稅,而且,若是那一地有事,我長安之大軍,也能……」
「……修路?」李叔叔沉吟了半晌抬起了頭高聲喝道:「來人,傳工部尚書速來見朕.」
閻立德很快就趕到了,李叔叔問起了新長安到洛陽地水泥直道.一問之下,果然如我所言,閻立德也極盡稱善:「往常修築道路,不不僅僅要百姓出勞役,而且朝庭還要派出錢帛,又還要顧及農時,時修時停,莫說是修這樣一條近兩丈寬地大道,就算是以往地泥道,也要數年之久,而今,僅僅一年不到,已經快要修到了洛陽,而且,耗費之鐵帛還不到以往修直道之五成.」
李叔叔最終也沒說什麼,只是勉勵了我跟閻立德幾句之後就讓我們離開了.不過,我看得出,李叔叔地眼睛裡地利芒可不是一般地亮.說明李叔叔對於修築全國主幹道地事已經留上了心.本來嘛.拿俘虜這麼便宜地事,誰不願意幹?嗯俘虜可能不願意,不過這兒可沒人會問他們地意見和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