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倒也是,霍將軍定然寬已嚴敵,對待自己的國家百姓,要像春天一般的溫暖,對待敵人,就該像冬天一般的殘酷無情,扼殺一切希望?房大人不知蘇某的解釋對否?」蘇定芳很執著地追問著我,嚇我一大跳,我有這麼說嗎?還是這位蘇大大會他心通?
我趕緊打馬乎眼,又胡亂瞎扯了幾句:「反正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似乎叫什麼來著?對了,就是兩句話『對敵人寬容,就是對自己殘忍』這兩句話,好像就是霍將軍的原意,具體是哪本書上查到的,在下了忘記了,快些進去吧……」見他還有想再說話的意思,趕緊一把將這位多嘴多舌的名將推推了殿內。
在沙盤前,李叔叔手執著長長的指揮棒在沙盤上晃悠,順便下達著各項作戰任務:「朕命,營州都督張儉帥兵逼進東偏,抄襲薛延陀之後路,兵部尚書李世績為朔州道行軍總管,朕從長安調配一萬精騎,兩萬精銳士卒與你,兩日之後起程,集朔州之精銳出兵雁門與突厥俟利苾可汗合兵於朔州,往定襄迎擊鐵勒!李大亮為靈州道行軍總管、張士貴為慶州道行軍總管、李襲譽為涼州道行軍總管……」李叔叔站在沙盤前,手指著每一處,就下一個命令。一柱香後,命令下達、分配完畢。
大殿之內除了李叔叔略顯沙啞的說話聲外,落針可聞,安靜得厲害。這當口,蘇定芳朝我伸了個大拇指,然後,又拿大拇指指了指他自己,幹嗎?意思是想跟我結拜把兄弟?我不好在李叔叔發佈重大命令的時候說悄悄話,只好用眼神來問,也許是接觸時間太短,神交功夫?呸呸呸。應該是眼神的默契達不到標準,我跟蘇定芳面對面地擠眉弄眼,可彼此就是不明白對方的意思。
「蘇定芳何在?!」李叔叔突然一聲發喊,蘇定芳朝我丟了個抱歉的表情,大踏步到了李叔叔跟前抱拳為禮:「末將在!」很生猛的架勢。
「聯予你一萬精騎,出涼州經居延海,直穿大漠,直擊其腹地。記住,此番作戰,非比尋常,切記既不可莽撞行事,亦不可畏首畏尾,想來,也只有你可堪此重任,記住了,凡非我大唐子民,敢阻我大唐天兵之威者……自行處置。」李叔叔後面幾個字說的很輕,很柔,卻說得我全身寒毛都炸了起來。自行處置?那剛才本公子那些括,對於這位勤學好問的蘇名將來說。實在是難以讓人想像其後果,不過一想旋及釋然,本來嘛,蘇定芳地舉動根本就是打入敵國心臟,在別的國家內部搞七搞八,四下皆敵的情況之下,若還存言什麼婦人之仁,那真的還不如紙上談兵的趙括了。
我舉起了手,遙祝這位蘇將軍早日建大功,立偉業。
「房俊何在?!」李叔叔幹嘛。趕緊擠跟前,擺出副忠心為國的架勢:「微臣在。」
「蘇卿一應所需之器械便直接找你調配,別急,朕所言乃是指馬刀、望遠鏡、指南針等。」李叔叔的解釋讓我鬆了口氣,這些個東西想要多少都有,武研院現下製作量最多的便是這些東西。
「微巨遵命。」
「另,宣威將軍房俊聽從朔州道行軍總管李績之調遣,今日起,整頓學院精銳之師,」李叔叔這話一出口,莫說是我,就算是周圍的那幫子文武重臣皆盡一楞。
蘇定芳樂呵呵地朝我擠眼,李靖、李績則笑意吟吟地朝我點頭,***,明白了,這幫子老傢伙這是在算計我。
「陛下,微臣。」我趕緊張嘴言道。
「唉!賢婿,老夫知道你早有建功立業之心,常在老夫面前感慨:大丈夫當提三尺劍,立不世之功,奈何死乎?」李叔叔一本正經地把我平日裡要耍酒瘋的話這麼一說,我膛目結舌,無言以對了都。
是啊,恨的很想抽自個兩耳括子,這是干哈?咱可是一紈褲,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斯文人,學究天人的正人君子,您老讓咱竄戰場上去耍大刀?玩我還是想讓咱這小年青玩命?
很遺喊,李叔叔沒有領會我那悲痛欲絕的目光,痛不欲生的表情。「呵呵呵,賢婿莫要急動,老夫也不想讓你去吃那份苦頭,但是如今國家危難之際,正應了那句校訓:國家興王,匹夫有責!此戰乃是賢婿之初戰,故爾,好好的聽從李績愛卿的調遣,軍法無情,若是犯了事,也休怪老夫保你不得。」
威脅,絕對是威脅,李叔叔猙獰的門牙外露了,還能咋辦,鼓起了胸肌,很慷慨激昂狀:「微臣定不負陛下所托,當憑手中三尺青鋒,為陛下守疆擴土,捍衛我大唐尊嚴而效死力……」喊口號沒人有我在行,聽得一個個老將們熱氣很是沸騰,看我的目光都顯得柔和慈祥了許多。
李績大叔趕緊就站我跟前,一拳擂我胸口上:「好!這才是房家的後生,不愧是老程看上的人物!」
這話可把我給氣的,我拍馬屁跟程叔叔有啥子關係了,可惜啊,程叔叔現下還在東行封禪的大部隊中,身為封禪大軍行軍大總管的他還沒辦法竄回長安來請戰。
「齊備整裝,兩日之內,隨李卿起行,往定襄城迎敵,老夫要檢驗一下軍事學院這半年多來的成績,也要讓大唐朝野上下瞧瞧,朕所做的一切非是兒戲。賢婿啊,如此之重托,切莫讓老夫失望。」李叔叔在散會之後便留下了我,坐在榻上,舉杯向我邀飲道。
「岳父大人放心,小婿自當盡力為之,不會丟了岳父大人的臉面。」我這才明白過來,軍事學院雖說是李叔叔一手促成的,但也保不準他的心裡還有疑問,更別提那些本來就反對成立軍事學院,提高軍人地位的文臣了,而此次京畿重地的重兵大都隨李叔叔東行,城中所留兵力本身就不足,而且東行的隊伍為了封禪而去,即便扭身回還,趕到了長安,至少也需數日,再整裝開拔,調拔器械,一應事務下來,至少要耽擱半個月的時間,李叔叔無奈之下,只得從長安留守的六萬餘眾的精銳中分出一半隨李績往定襄迎敵。
此舉已然讓長安德防衛稍顯空虛,但是李績指揮的軍事力量依舊稍顯單薄。昨個夜裡,李績大叔就提出了這個問題,於是李靖伯父就想出了這麼個方法來解釋。畢竟軍事學院那裡擺著六千啥事也不干只知道吃糧要餉的兵痞,難道都是吃乾飯做擺設的不成?再加上朝野上下對於軍事學院的心思,想來李叔叔也有一定的瞭解,但是學院的學員又有別於其他部隊。而李靖本身年事已高,另一位直接領導人李叔叔更是需要坐鎮兵力空虛的長安,段志玄大將軍也在東行的隊伍之中,於是乎,昨天夜裡一番商議之後,李靖、李績,還有蘇名將一致認為我能擔負起指揮學院士卒的重任。陰差陽錯間,俺這個靠拍李叔叔馬屁,忽悠別人,擺顯新奇事務起家的優秀穿越青年就被拉到了台前,頂到了李叔叔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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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婿啊,此戰,甚為凶險,切記,一切小心為上,俗語有云,一個女婿半個兒,老夫可是把你當成了子侄來看,昨夜已囑咐了李卿,多多照拂於你,你且安心。」李叔叔很是慈祥地朝我笑了笑道。
「多謝岳父大人之厚愛,小婿就算肝腦塗地,亦難報岳父大人之恩譯。」感動,真的很感動,連乾了兩杯酒才把激動的情緒壓了下來。能得到皇帝陛下如此親密的評價,難得,真的很難得。
「老夫其實也捨不得你去,若是有甚子,老夫如何向房愛卿,還有我那閨女交待。」李叔叔的表情有些傷感。
不管李叔叔今天是真心誠意,還是在做表演,總之,能讓一位皇帝如此重禮,正應了一句話,我拔身而起,端起了酒杯朝著李叔叔恭身禮敬,然後在李叔叔訝然的目光之中昂起了驕傲的頭顱,既然上沙場已行成為了不可逆轉的事實,那也就別做無謂的擔憂了,別的咱不好說,哼,砍人的膽量咱還是有。「小婿也是堂堂七尺男子,雖不敢自喻大丈夫,然,為國效死之心常在,正所謂: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房俊就是頂著個潑天的膽子,也要把薛延陀真珠小兒的頭取來,給岳父大人下酒!」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痛快,著實痛快!來,愛婿,朕今日為你斟酒,且飲三杯!」李叔叔聽得神采飛揚之極,連呼痛快,匡匡匡!三杯烈酒下肚,身上的毛孔都舒展了起來。
李叔叔的藝術細胞極其發達,當場就把這首絕句改編成了一首單曲唱將起來,悲傷與悍勇,那股子壯懷激烈之感,在李叔叔沙啞的歌聲中,更顯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