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兒,你這是在幹嗎啊?」老爺子笑瞇瞇的,一口白牙在月色下溢射著寒光。
「孩兒沒幹啥,就是來這邊轉轉,就是轉轉,怕有人來偷咱們家的牲口。」賠著笑臉解釋道,腳步小心翼翼地往後移著,盡量與老爺子保持三步的距離,太近了的話,很容易被突襲,老爺子雖然年近花甲,然其身手之敏捷,還在我之上。
「放屁!」老爺子恨恨地道,左右看了嚇,似乎覺得大半夜的,父子倆在牲口棚前掐架也實在不對勁,悶哼一聲:「小畜牲,隨老夫來!」老爺子咧咧嘴,扭頭就往回走,只好乖乖地跟前他而去。
「老爺,您怎麼現在才回來,妾身都準備去找你了,咦,俊兒,你怎麼也來了?」娘親也起床了,似乎正準備出門的架勢。
「老夫讓他來的,給我坐下,老老實實回答,你若是敢有半句虛言,信不信老夫就把你那個呢?你可明白?」老爺子威風凜凜地端坐在榻上,抖著鬍子惡狠狠地威脅道。「孩兒自當遵命。」垂頭喪氣,被抓現形了,還能咋辦。
「老爺,您,您不就去了趟茅房,怎麼大半夜地把俊兒抓來訓事啊?」娘親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再看看老爺子。
「哼!你倒是問問這個小畜牲,老夫總算知道滿長安牲口棚裡亂竄的都是誰了!」老爺子一臉憤慨地道。
「老爺,您該不會說是咱們俊兒,他,滿長安牲口棚的亂竄?」娘親很難相信自己的兒子會化身千萬,同時騷擾長安城那麼多家的牲口。
「娘,不是我,是進奏院的那些屬下干的。」趕緊阻止了娘親胡思亂想,瞄了老爺子一聲,小聲地把事情的經過解釋了一遍。
「夫人哪。你好有力氣笑!老夫真想把他這孽子丟牲口棚算了。瞧瞧他那副德性,啊,能啊你,想不到,陛下也給你慫恿了。」老爺子餘怒未消的坐在床榻上喘氣。
我趕緊緊縮娘親背,小聲地抱怨道:「父親,這哪能怪孩兒,再說了。陛下那麼英明神武,答應孩兒,就是應為他知道孩兒能把這事做出樣來。」
「老爺子,這哪能怪咱們家俊兒,再說了,又不是俊兒幹的事,長安城十來萬戶雞飛狗跳的,這怪,還不得怪到陛下頭上啊。」娘親還拿手護在我跟前,朝著老爺子溫言開解道。
「老爺,您也別生氣了,多大的事嘛。再說了,又不是光鬧咱們一家,」娘親自個先笑了起來。回身戳我腦門幾下一陽指:「臭小子,整日裡頭都不幹好事,歪門邪道一堆一堆的來。」——
無奈啊,垂頭喪氣地任由老爺子跟娘親罵了一宿,第二天,本公子殺氣騰騰地朝著進奏院而去,非把那個叫何傲霸的笨蛋掛進奏院大門示眾不可。剛到了進奏院的門外,不由得不被嚇一跳,何傲霸正洋洋得意地牽著頭牛正要朝進奏院裡趕,惹得遠處的行人一個二個正拿很詭異地目光瞧著這邊,「你們幾個瘋了不成,大門口的幹嗎呢?!沒瞧見那麼多人都盯著這邊,萬一人家懷疑咱們怎麼辦!」一腳把牛屁股踹進了院門,在一眾高級幹部的驚呼聲中,趕緊把大門給緊緊鎖上,劈頭蓋臉地一通痛罵,把昨天晚上的火氣全撒在了這幫子傢伙的腦門上。
「你們說說,牽著頭牛在進奏院門口逛是咋回事?」總算是教訓完了人,神清氣爽了許多,昨天晚上的怨念也彷彿一掃而空。
「它的乳頭上有膿瘡!」何傲霸很委屈地眨巴眨巴眼,翹起手指頭指了指牛屁股。
「真的?」我聞言大喜,一低腦袋,果然,,這頭牛乳頭上果然有好幾個膿瘡,賣糕的,這可是大功勞一件,趕緊對這位憨厚的,三十來歲的老伙子的勤奮和努力做出了表揚,並且拍胸口保證,以後一定要親手給他掛上一枚畢業獎章,然後命人快馬直奔青羊觀,請那兩位天花疫苗攻克研究小組一同前來,嗯,還得順便把閒雲也揪過來。順便吩咐裘丹墨去提犯人。
「去哪提?」裘丹墨給了我個難題,倒也是,轉念一想:「有了,就那幾個吐蕃探子,不是還在嗎?把他們提來,活體試驗,這是最需要做的。」我可不願意輕易地就在自個身上劃一刀,誰知道咱地抵抗力強不強?有個好歹咋辦?
半個時辰之後,孫神醫、袁神棍外加閒雲小道士都出現了。孫神醫一到,就蹲在牛屁股後邊細緻地對乳頭的膿瘡進行觀察,並作出了斷言,這跟他所見到的天花病人地膿瘡極為相似。於是,決定開始做科學研究。
裘老變態早就準備好了,得令之後,已經把兩個吐蕃犯人帶了過來,精神頭還挺足的,看樣子,京兆尹還真們虧待國際友人,皮膚也比以往白了不少。
那情形,實在是不好描述,兩個吐蕃人的慘叫聲比牛還厲害,幸好裘老變態一通威脅之後,不甘不願地任由孫大神醫動手,第一個,膿汁滴鼻孔,第二位,劃破肩頭抹膿汁,做完這些之後,兩個吐蕃人哆嗦成一團,很是痛不欲生的表情,一口一個大神救命,實在是,很難得一見的場面,趕緊讓人把這倆活體拉起,好生養起,隨時觀察他們的身體狀況。
而閒雲很是勇敢地伸出了胳膊,孫神醫也給他的胳膊上來了這麼個小口子準備抹也些濃汁,最後痘牛身上還剩兩個膿瘡,想以身試毒的孫神醫就準備把膿汁往自個身上抹,嚇得我趕緊制止了他的自殘行為,建議他還是先把膿汁和瘡疤收集起來,烘乾之後再行試用,或許能起到減毒效果啥的。
孫神醫決定與二位吐蕃病人同吃同住,說是方便收集第一手資料,無奈,只得讓裘丹墨招呼這位老神醫,嚴令裘丹墨,決計不能讓孫神醫胡來。
而袁道長決定把閒雲小道士也留在孫思邈的跟前,畢竟這位小傢伙已經種過了一次痘,留給孫神醫作觀察,順便端茶送水打下手啥的。
解除了宮禁之後,而咱的學生李治和李慎現下還不被李叔叔允許自由出入宮門,身為兩位王爺老師的我只好登門進行教學。「俊哥兒,您為什麼說種痘可以預防這個天花?」李慎做完了功課之後,抬起了充滿求知慾望的雙眸朝我問道。
「對啊,房俊,你也還沒跟我說過,你是怎麼知道牛痘可以預防天花的。」李漱就坐在榻上,對這個問題也很是好奇,李治也停下了筆,很是關注的目光看著我。
「這個嘛……」可該怎麼說,還真有些難辦,總不能說咱的辦法得自天授吧?不行,身為唯物主義熏陶多年地反封建反迷信飯,總之一句話,打倒一切牛鬼蛇神,一切讓真理來說話。腦袋裡閃過了上次與孫神醫的問答,我很帥氣打了個響指,有了!——
「其實這種方法,一開始,我並不知道,但是,我們是人,有創造思維能力的高智慧生物,嗯嗯。」站了起來,背著手,在拾翠殿裡踱起了方步。光是第一句話,就讓這位小青年端正了態度,很用心的聽我開始演講。
「我為什麼知道,這很簡單,因為,我細心……」對付老傢伙咱可能沒轍,對付跟前這仨小傢伙,哼,隨便幾句就能把他們全給忽悠,說錯,是調教他們的對事物的觀察力和判斷力,增強他們對於新事物的認知和剖析。
「……正是因為我的細緻的觀察和詢問,不放過一絲一毫可疑的線索,終於得到了一個結論,那就是那些和畜牲尤其是和牛打交道的人,或多或少都曾感染過牛痘病,只不過症狀很輕,手上長了一兩個水皰,有時候連自己都不知道罷了,他們不感染天花會不會和他們曾經感染過牛痘這種輕微的天花有關呢?……這個市青年宮說明,只要你用心觀察,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很多看上去好像無法解決的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至少,你也能從中獲取一些線索或者知識,為以後對於事物的判斷增強你動腦和動手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