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儒學大家(下)
李恪被我的解釋所震驚,危襟正坐,很嚴肅、很求知若渴的表情:「那賢弟之解……為兄誠心請教了,請!」如同要跟本公子打擂。
抬起,抄起茶水灌口先,乾咳倆聲,才朗聲道:「孟子這話的意思是:肉要吃,不忍之心也要有。所以,遠庖廚這種不忍不是對牛的不忍,而是自己心中的不忍,有了這種不忍之心,才會對人不忍,才會仁乎其類,就君主而言,才會有仁義之心,才會行仁政。這話,才是孟子向梁惠王說出的道理……」咦?都呆了?一抬眼,果然,除了老三在老媽跟前一個勁地跟粗壯的案幾腿較勁外,所有知識份子的目光都注視著我,包括對我有成見的李漱,目光都很……嗯嗯總之不是蔑視。
很享受這種受人注目的感覺,很斯文地點點頭,如同儒學大家,朝著李恪露倆很白的牙齒,如同擇人而噬的猛獸:「嘿嘿嘿,兄台,賢弟此解可當否?」看到老爺子灼灼的鷹目,皺起的眉頭,才想起俺爹才是真正的大唐名士,趕緊拱手彎腰,做俯首貼耳狀:「小兒愚見,入不得大家法眼,還請父親指點一二。」
老爺子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淡笑,撫鬚輕搖皓首,當所有人的目光都恭敬地集中至老爺子身上後,唐初名相雙目一張,精光四溢,如同小宇宙爆發,起身,背手拈鬚:「……不忍乃仁爾,非是庖廚之垢,也非是婦人之仁爾……今日,為父甚慰已……呵呵呵,俊兒,好!好!好!」老爺子此評一出,所有人都出了口氣,看向本公子的眼神更不一樣了,要知道俺爹對子女的要求比外人更是嚴格,就算是以前做了些妙事,最多也就給俺個笑臉,不想今日竟然,實在是有點激動,手有點抖,如同剛剛拿到了奧斯卡獎最佳新人獎。
大哥臉都有點發紅,一個勁地拍我肩膀,很為自己的弟弟才華驕傲。老媽雖然能保持長輩的儀態,不過瞧得出,面頰通紅的娘親也很激動,怕是要沒外人的話,肯定要賞本公子腦門一巴掌,然後在親上自己的神童兒子一口,這可是娘親最激動的親暱表達方式——
宮女姐姐美目異彩翩翩,臉頰上浮起了淡淡的驕傲與紅霞,嘿嘿,看樣子,知性美人就是喜歡賣弄文彩的文明人,本公子恰好就是,哇哈哈哈……
至於綠蝶那丫頭,不用說了,小臉蛋憋的漲紅,激動地咬著紅唇,目光之中全然是崇拜與自豪,俺可心的小丫頭。
李漱也盯著我,臉有點紅,眼睛也有點紅,不是那種淚汪汪的紅,而是那種擇人而噬的紅,看的老子趕緊扭臉,生怕這小蘿莉又突然發彪。天才知道她到底想幹啥?
「俊哥兒太捧了!」牆頭草的功效立即顯現,馬屁話隨之而來,聽著未來皇帝陛下的吹捧之言,本公子嘴都快裂到耳根了,後槽牙怕是拿鏡子來就能瞧見有沒有牙洞了都。
「……不忍乃仁爾,非是庖廚之垢,也非是婦人之仁爾……」神神叨叨的李恪重複了不下十遍,才擺頭長歎:「今日,今日為兄受教了,俊哥兒,怕是此解一出,天下儒學者哈哈哈,不愧是房相之子……」李恪很瘋狂,拿茶壺當酒灌?
這時候,上菜的家丁侍女總算是來了,顏色金黃的鳳爪,肥而不膩的豬肘,入口留香的牛雜……一樣樣仨皇親從沒嘗過的鹵制食品出現在了眼前。
李恪兄的喉結上下鼓動,目光如同見到了肥羊的狼,李漱表情動作依舊淑女,正跟我娘親小聲嘀咕啥,眼眸兒老往菜餚上瞄,李治乾脆就趴桌邊上,虎視旦旦,口水都掛嘴角了。嘿嘿嘿我很得意,等著侍女慢條斯理了擺好了碗筷、酒具,老爺子笑著揚聲抬手:「諸位殿下請慢用」
「伯父伯母請!」李恪回答得很有氣勢,筷子挾滷肉往嘴裡塞的動作更有氣勢剛剛還聲明已經飽餐了一頓的李治簡直用高智能機械化填鴨才可以形容他那狼狽的吃像。
李漱也不甘示弱地下筷如飛,不過,這丫頭比較有禮貌,還知道給俺娘俺爹挾菜,嗯嗯,看在她這麼慇勤的份上,大人不計小人過,剛才那一黑腳,本公子就不計較了。
看得綠蝶掩嘴偷笑,瞧見我朝她很是得意地擠擠眼之後,可愛的小臉微微一紅,嗔中帶羞的眼神,實在太誘人了,是啊王爺、公主都跟個餓了三天的貧下中農似的,任誰瞧見這傢伙的吃像都會覺得這些傢伙都是可憐人。
「俊哥兒這個這個也不錯,快,你也吃點,呵呵賢弟今日有心了」李恪很不好意思地把放在他跟前的盤中最後一塊滷牛肉挾到了我的碗裡。
「沒事為德兄吃得好就成,小弟我今日這一頓便是特意為了孝敬哥哥才動的手」嘴裡說著謙虛話,飛快地把滷牛肉填進嘴裡,先人你個板板的,桌上的滷菜肉加起來至少也得有個七八斤,李恪、李治這倆食肉動物至少卷掉了一半的連渣都不剩,太不像話了。
有客人,再加上今日我的表現,娘親大悅之下,解掉了本公子的酒禁,哇哈哈哈,太好了,先與俺斬雞頭燒黃紙的兄台乾上三杯先,爽!
一室皆歡,「賢弟,唉,為兄實在是汗顏,枉自為兄癡長賢弟幾歲,怪不得我父皇,我那,呵呵……」李恪有點不好意思地悄悄朝本公子陪笑作揖:「當日非是哄騙俊哥兒,實乃是父皇特地叮囑」
「沒關係,李叔叔人不錯,我早看出來了,我能理解,況且李叔叔還有救小弟出刀山火海之恩」表情輕鬆地揭過,主要是很想繼續聽李恪兄的吹捧話。
「父皇說賢弟乃我大唐之俊傑,他日,必能名留史冊為兄還以為乃我父皇戲言爾,今日方知,不說了,再說下去怕是為兄無地自容爾……干!」
小李同志真是這麼說的?哇哈哈哈太興奮了,酒到杯乾,實著當為本公子的高材浮上幾大壇也。等等,這仨傢伙到底來我家啥事,這正事都還沒問呢,扯扯李恪兄的衣袖:「我說兄台,今日此來,該不會是光看望小弟這麼簡單吧?」
「賢弟此話何意?」李恪眨眨電眼,抿了口酒,掃了眼正在跟我娘親談笑甚歡的李漱一眼,又向我大哥遙敬一杯。
「難道就只為看賢弟而來?」
「俊哥兒,這什麼話,你我兄弟,賢弟既然有疾,為兄不來探視,豈是為兄的作派?難不成賢弟以為為兄就是為了見見賢弟身邊的美人才特意上你府上不成?」
看著這傢伙淫蕩的笑臉,很想點頭,想想還是算了,趕緊陪笑:「呵呵為德兄為小弟兩肋插刀,出手相助,不顧風餐露宿之苦、披星戴月,為小弟微疾日夜憂心的高義,著實讓小弟淚如泉湧,感激萬分,想我兄弟二人叱吒大唐帝都多年……為了我們如同兄弟般火熱的友情,當敬為兄一杯。」
李恪啥人,每每我誇他的時候,總喜歡歪過臉去,臉扭曲,倆眼有翻白的趨勢,難道我誇你,你很難過嗎?什麼人嘛……
晚飯過後,仨皇親還沒起身就被俺那心情大悅、喝得老臉發紅的老爹拉住,要與三位殿下來幾盤棋牌活動,結果……老爺子大笑著攜著我娘親先行休息去了,大哥與大嫂也喜孜孜地拱手與仨皇親告別,就留下本公子與仨輸的差點當褲子的皇親大眼瞪小眼。
「三位怎麼這般模樣,來來來,我給你們倒茶。」
「哼興災樂禍!」輸得臉都發白的李漱恨恨瞪了我一眼,可愛的眉頭皺出了個川字。
李治小同志還坐在棋盤邊上,抱著腦袋很苦惱,嘿嘿,俺這一家可都是賭場無父子的殺手,自己送上門,可不能怪俺爹心黑。
「賢弟」李恪放棄了能從空錢袋裡摸出東西的想法,還始把目光對準我。
「為德兄有事就說嘛……」摸摸鼓鼓的錢袋,實在,非常感謝三位皇親的及時求援,本公子要過年了,口袋裡就十來個錢幣,正愁沒地發財,偏生生今日老爺子王霸一震,嘿嘿嘿,這年,可過的滋潤一些了。
「這牌我拿回去瞧瞧可以嗎?俊哥兒。」李漱這個唉,無話可說了,有氣無力地點點頭:「我說不送你會放下嗎?」
「哼休想,拿在我手上就是我的了。」李漱得意地斜斜眼睛。
李恪抿著茶不開腔,一副為難的模樣,「哎賢弟做的滷肉實在美味為兄我」
氣的老子雙顫,還兄弟?還為兄弟倆脅插刀?長吸一口冰涼的空氣:「為德兄這是何意,其實小弟我早有此心,就就備好了一份秘方,特地獻與兄台,望兄台切莫推辭。」我的笑容比哭好不了多少。
李恪的表情在為難與感動中糾纏:「俊哥兒實在是,唉,你我兄弟,何必如此」手跟搶似的,硬把老子還沒鬆開的秘方搶了過去,趕緊塞進懷裡。
送這三皇親出府,不知不覺,李恪李治倆兄弟落在後頭,倒變成我與李漱並肩而行了。
「怎麼了?今天除了見你跟我娘說話的時候笑了會,就沒怎麼見你的臉有表情了。」她沒有笑容的落寞表情全落在我眼中,心裡不由得輕輕地抽了下,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溫和一點。
「房俊。」
「嗯。」
「你覺得我嫁去吐蕃不好嗎?漱兒想聽你的實話。」臉色泛紅,睫毛低垂,指甲因為緊張?還是用力而有點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