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書寫得太沉重,偶然輕鬆一把,調劑一下,不喜的書友莫怪——
楊末吃得狼吞虎嚥,連吃了三大碗飯依然不肯罷手,楊母愛憐地敲了兒子一下笑道:「犢子!你就知道吃,也不怕李公子笑話你。」
楊末難為情地將飯碗放下,眼睛卻偷偷地瞟了一眼飯桌上的菜,他已經好久沒吃到肉了,李清見狀,呵呵笑道:「你這樣喜歡吃肉,那就跟大哥去成都,大哥是開酒樓的,肉管你吃個飽。」
楊末雖有些木訥,卻明白李清的意思,他立刻搖搖頭道:「娘身子不好,我不能離開。」
旁邊的楊花花卻笑道:「李大哥要在附近開客棧,聘我做掌櫃,老五就來給我做夥計好了。」
楊母聞言,心中微微詫異,她早發現女兒看李清的眼光有些異樣,回頭又細細打量李清一番,見他撫摩徽兒的小腦袋呵呵直笑,而徽兒在纏著他,要再往天上飛,她心中暗忖:「難道他是因為花花才出手相助不成?自己這個女兒寡居,惹來不少閒話,若能嫁給這個年輕人,倒是件好事,況且他似乎還很喜歡徽兒,做徽兒爹爹也不錯。」
李清不知楊母已經動了招婿的心思,更不知道自己還要當爹,此時他已經被裴徽磨的幾乎瘋掉,假如他再丟裴徽飛一圈的話,恐怕楊花花就得到外面的小溪裡去撿她的兒子了。
好在小丫頭端一盤蒸南瓜從廚房出來,裴徽立刻被那金黃香甜的老南瓜吸引住了,撇下李清,吵著嚷著要吃糕。
李清渾身驀地一鬆,長長吐一口氣,對楊母笑道:「我是打算在這附近開個客棧,但這裡人頭不熟,我見三姐做事頗有幾分潑辣,便想請她做個掌櫃,夫人也可以一併搬過去住,也方便照顧,我給夫人四成份子,虧了算我的,贏了大家分,平時我每月再給客棧五十貫錢作日常開支,三姐,你看這樣可使得?」
「使得!使得!」
楊花花大喜,如此一來,自己真的一點後顧之憂都沒有了,也不管母親兄弟在場,一雙妙目直向李清瞟去,眼光熾熱得幾乎將他融掉。
楊夫人卻面色平靜,只對李清淡淡道:「公子大恩,老身銘記於心!」
當晚,楊花花也不回去,和母親睡一屋,李清則和楊末擠一小床,李清體大腿粗,幾次將楊末踢下床去,到一更時,楊末實在忍無可忍,將李清拍醒。
「大哥,求你能不能往裡面去一點,我只有一條腿在床上。」
「你還有一條腿呢?」
「還有一條腿自然在地上。」
「你長得倒也奇怪,讓我想到一種分屍的把戲。」李清一骨碌坐起來笑道:「反正睡不著,我給你講個故事,你要不要聽?」
「大哥,那是你睡不著,這已經快到二更了,明兒再講吧!」
「這是什麼話,聖人曰,朝聞道,夕可死,你怎的這麼不謙虛,快些起來!」
楊末想到自己的恩還沒報,須得給恩人些面子,不得已,只好爬起來。
「大哥你說吧!我聽著。」
李清敲了他頭一下笑道:「孺子可教,好!我給你講的第一個故事叫一飯千金,說西漢韓信沒飯吃,眼看餓死,這時來了個老太婆,挎個籃子,籃子裡裝著飯.........。」
「喂!醒醒!我還沒講完。」李清一腳將楊末踢醒。
楊末死命睜開眼,眼皮彷彿被糨糊粘住一般。
「大哥,你已經講了三遍,我記住了,恩!有個人叫韓信,沒飯吃......」
「不錯!不錯!我再給你講一個結草啣環的故事。」
「大哥!你饒了我吧!」
這一夜一直折騰到四更,東天發白,楊末才終於夕聞道,朝死去。
一早,急促的敲門聲將李清驚醒。
「楊末,你娘叫你呢!」
半天不見動靜,李清腳一蹬,那一頭竟然是空的,「這小子,到也勤快,這麼早就去幹活了。」
可敲門聲依然不停,「李大哥,開門!」李清聽出是楊花花的聲音,無奈,只得爬了起來。
卻猛地發現楊末竟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嘴張得老大,呼呼地拉著風箱,耳朵各用一團亂麻塞著。
李清嚇了一跳,這麼冷的天,睡地上去幹嘛!他急將楊末抱上床,又給他掖好了被子。
楊末翻了個身,嘴中夢喃道:「韓信休走!我要殺了你。」
這時門又猛敲,「李大哥,你晚上怎麼還鎖門!」
「有你這頭母老虎在,不鎖門恐被你吃了。」李清只得慢吞吞起身去開門,先搬開桌子,拿掉頂門的扁擔,又拔去門栓,這才將門打開,卻見她身著素白長裙,披一件翠綠色的披風,加上臉上白淨如玉,眼珠烏亮,倒給人一種清爽飄逸的感覺。
李清上下打量她一眼,突然啞然笑道:「怎麼,三姐今天要去相親麼?」
「相你個頭!你昨天不是說想去青城山嗎?我今天帶你去。」
李清這才發現她身後放個籃子,裡面盛了些飯團麵餅,旁邊疊放一塊厚實的麻毯。
「好呀!我這就去叫楊末起來。」
他剛轉身,卻被楊花花一把拉住,「別叫他!就我們倆去。」她的臉一紅,低下頭去,嘴角卻閃過一絲媚笑,又略略偏頭,眼波微轉,斜瞟了李清一眼。
李清心突的一跳,心中暗忖:「和你一起去,別人或許願意,那是他們不知道你的老底,不知到你將來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但我怎會不知,若跟了你去,將來的綠帽子都會將老子壓死,老子還想做番事業,在你的石榴裙下,只能是替你數錢的命。」
想到此,李清乾笑一聲道:「我昨天只是問三姐那裡是不是青城山,沒說我想去,青城山我早玩膩了,不如三姐帶我去導江縣城去走一圈,看看風土人情,如何?」
楊花花暗道,昨兒還說想在這裡買地養老,今天就玩膩了,當老娘是三歲小孩嗎?她不由柳眉豎起:「那都江堰呢?那裡也風景極佳。」
「我看見水就暈。」
楊花花見李清推三阻四,心中開始不快,她也明白是李清對自己沒興趣,但在她記憶中還沒有哪個男人能拒絕她,漸漸地心境轉變,她對李清已經不再是喜歡,征服的慾望在她心底冒泡,她要煮沸這個男人。
「花花,你過來!」楊母突然出現在門口,她在門縫中已窺視多時,她是過來人,只看一眼李清的態度,便明白女兒這樁婚事徹底是沒戲。
「花花,你看李公子眼圈烏黑,定是你兄弟的床太小,擠得李公子沒法睡,就讓李公子好好休息一天,青城山改日再去吧!」
楊花花臉一沉,正要說不,卻就在這時,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楊釗衝進院來,後面還遠遠跟著個衙役,他一見李清便叫道:「兄弟,我要趕回縣衙,你可要跟我回去?」
「出了什麼事?」
「昨晚發生一起兇殺案,縣令連夜派人來叫我回去偵破此案,我要趕回去,你走不走?」
李清大喜,從沒發現楊釗竟如此知趣。
走!當然要走,恩已經施了,若再不走,將這個虢國夫人惹惱了,實在是不智之舉。
他拱拱手對楊母道:「我實在不放心店裡的生意,改日再來看望楊夫人。」
「那青城山呢!你幾時和我去!」
楊花花的眼睛突然瞪著他,緊繃著嘴唇,臉上的嬌媚一掃無餘,彷彿一張畫皮被拿掉,只剩一個凶狠狠的潑婦,這才李請才突然發現那畫工其實畫得一點不差,微妙微肖,她此時可不正是《游春圖》中的模樣嗎?肥胖平板,眉眼間甚至有一絲凶相。
李請無奈,只得摸著下巴想想,又道:「現在寒冬臘月的,也沒甚好玩,不如等明年春暖花開再去,豈不更好!」
他心中卻暗忖,明年老子把簾兒小雨一起帶來,看你還有什麼花花腸子。
楊花花無奈,只得恨恨道:「那就說定了,明年春天我等你。」
吃過早飯,二人遂告辭離去,楊花花陰沉著臉,一直送李清上了官道,她最後才開口道:「那客棧的事情怎麼辦?」
李清笑了笑道:「我雖不一定來,但可以派人來操辦,我是東主,你是掌櫃,以後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他突然又想起一事,從皮袋裡掏出二百兩銀子遞給楊末道:「建好客棧還需一定的時間,這兩百兩銀子就做你們的生活費,你娘身子骨不好,千萬別吝嗇了,錢不夠就來問我要。」
李清在給楊末一件一件交代後事,旁邊的楊釗卻聽得目瞪口呆,不由想起李清在閬中給他發餉的情形來:恩!你今天打壞兩隻碗,須扣你五文錢;你今天表現不錯,再給你多一百文的賞錢。
而現在,幾百兩銀子眼都不眨砸出去,還居然說是看在自己的面上,楊釗不由摸摸自己口袋,裡面只有一把銅錢和幾顆瘦小的碎銀,他心中一陣糊塗,他真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嗎?
「三姐、楊末,你們回去吧!我們走了。」
「大哥保重!」楊末向李清揮手道別,楊花花則咬著嘴唇,望著他漸漸遠去,變成一個小黑點,慢慢消失在地平線上,她暗暗下定決心,無論到何時,就是到她死,她也一定要將這個男人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