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記 第六部 第四十章 又見黃沙
    荒漠之上,秦臨川的身子向下低著,看著河邊已經在短短十幾分鍾內變成一灘爛肉的黃祟。

    黃祟的頭骨露在外面,白白的硌著人的眼睛。黃祟屍身化成的黃水流入溪水之中,溪水又漸漸滲進沙地裡。

    秦臨川半佝著,手扶著膝,另一手撫著胸,顯得十分辛苦,像是一把被人用強力折彎了的劍。

    他已經在這烈日下的荒漠中找尋了一會兒,憑著強悍的道力修為壓住體內的毒素,尋找著源頭,仔細辯析這片戈壁中的死屍黃水,他正緩緩地向那座古墳靠近。

    就像在大片的沙漠上畫著圓,越來越靠近那個圓的中心。

    他知道自己沒有走錯路,因為越往那個方向走,體內每個細胞內的毒素便變得更加活躍,讓他要廢去很多的真元才鎮壓的住。

    似乎每一步都是在往黃泉的方向靠近了一步。

    但他只有用這個方法才能准確地找到施毒的仙人究竟躲在什麼地方。

    咳了兩聲,泰臨川右手在空中畫了個淡淡道符,施加在自己的身上,素光一現,精神頓時顯得好了許多。

    他復又抬步,輕輕碾壓著腳下細細的黃沙,粗粗的石礫,緩緩向這個大圓的中心走去。

    一步便是數十米,飄飄如風。

    ……

    ……

    高天之上的秦梓兒看著沙原上地父親,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是眉梢微微抖動了一下,卻沒有下去,憑著雲朵的遮掩,緩緩地跟隨著。

    她接到鄒蕾蕾的電話後。便回到了中國。

    她知道現在面對的敵人不是凡間地存在,所以她很小心,小心地積蓄著自己的所有力量,准備給那位仙人最致命的一擊。

    她是如今人類修士中的最強者,如果她也失手,那人類……或者說六處……或者說泰家……就會失去最後的機會。

    看著數公裡外那個淺淺墳起的土堆,泰臨川定住了自己如風飄拂的身形,雙手負在身後,結著繁復至極的道門手訣,枯干的嘴唇微微抖動。不知是在念著什麼樣的咒文,竟然念了如此之久。想來一定是威力極大地法術。

    古墳之下的幽暗空間裡,一直如孩童般沉睡地昊天君猛然睜眼!

    兩道如黑芒般的幽深眼深從他的瞳子裡射了出來,似乎貫穿了身體上方厚厚的土堆,看清楚了身周數平方公裡內的一切事物,包括遠在數公裡外正在凝結道訣的泰臨川。

    一絲邪邪的微笑從昊天君地唇邊浮現了出來,他附身在一個黑膚凶人身上,這絲邪笑看上去異常丑陋。

    ……

    ……

    荒漠之上。天地的元氣似乎都被泰臨川負在身後的雙手道訣吸引了過去,天上的白日驟然變淡,而地面上的熱氣也在瞬息間消失無蹤。

    他雙手虎口相對,圓圓融融,拇指相異,就像是八卦中的相對方位一樣,構成了一個極完美的“手陣”。

    絲絲勁力十足的氣息在相對的虎口間相回繚繞著,漸漸變得粘稠起來,最後竟然變成了一滴耀著純正景光地露珠!將虛虛氣息壓成了液體。賦之以形,這需要何等樣的道力?

    將全身的磅礡道力都花在結這個道訣上,秦臨川壓制體內劇毒地真元就弱了許多。毒性迅疾占據了他的全身,一陣涼風吹過,將他左邊的眉毛全部吹了下來,飄在空中!

    毒性太強烈,不過一瞬,便已經腐蝕掉了他眉毛的毛囊根。

    ……

    ……

    秦臨川微笑著看著那處淺淺墳起,發現對方明明知曉了自己的到來,卻依然保有著仙人的尊嚴不肯首先出手,於是清聲說道:“拜見仙家。”

    隨著這三個字,他負在身後的雙手一松,一直如懸滴般飄在他的虎口間的氣息凝露,滴入了沙地中。

    “道息之露”入沙無聲,卻沿著沙石內的小縫隙悄無聲息,卻又迅疾無比地向著那處古墳殺去。

    依舊安靜躺在古墳中的昊天君,依舊保持著邪邪的微笑,依舊渾不在意地將自己體內的毒素緩緩逼出來,沿著沙地滲了下去。

    他能感覺到那滴道息之露的威力,應該已經是人類修士所能使用出來的最強道訣,但用來對付他這個仙人,仍然是螳臂擋車,自量力。

    但他知道這個叫泰臨川的道門叛徒一向奸滑,所以在沒有料定對方到底是什麼主意前,他不會搶先出手。

    瞬息間,道息之露已經沿著沙礫的縫隙,穿過了數公裡的距離,來到了古墳之前,將沿線的沙礫都染成了一片青色。

    道露到了古墳前,卻沒有爆炸,反而是沿著古墳四周侵潤開來,將四周的沙地都變作了青色,就像是一道青色的圈,將那座荒舊的古墳圍在了正中。

    昊天君冷冷地感受著四周的道息,右手手指輕輕一拈,一粒米粒般大小的光華出現在他的指腹上,然後他輕輕一彈,仙息大作,迅疾穿破沙土,與那些青色的道息直接沖撞到了一起。

    卻沒有什麼聲音響起。

    昊天君微微皺眉,他是仙人,對於一應道門法術的應用了解,應該遠遠在凡人之上,但為什麼自己這時候感覺,竟然看透那個叫泰臨川的人類所使用地是什麼道訣?

    那些青色的露水均勻地滲在沙地上。隱隱滲出些很詭異的氣息,雖然自己先前的仙氣很輕松地削去了一層包圍,但是沒有發現這些道露是什麼用處,仍然讓昊天君呂岳有些不安。

    他是一個凶人。凶仙,凶神,凶名早早在外,無數世來殺人無數,手上冤魂白骨已可成塔。但就是這樣地一個邪神,卻是很小心,因為他習慣於陰謀害人,所以總覺得旁人也有什麼陰謀。

    昊天君很小心地用神識去探秦臨川施發的道露,如此的專心,以致於連遠方傳來的轟隆聲都沒有察覺到。或者是察覺到後並未在意。

    ……

    ……

    轟的一聲,古墳之外的素色沙石猛地燃燒起來。淡淡的泛著幽藍的火焰將古墳包圍在正中。

    遠處正在施法的秦臨川發須皆落,額上已經可以看見細微如針的小傷痕,新鮮傷痕之內,人類地血肉正逐漸被一種死灰般的土黃色占據。

    他道力全出,體內毒素已經發作。

    ……

    ……

    昊天君悶哼一聲,感受到身周傳來地強大的強迫感,他萬萬料到。區區一個人類修士,居然能夠將自己體內的道力全部逼出,集成了一道道火。

    如果他先前破墳而出,以仙人對時間的領悟力,以仙人強悍的仙力,完全可以笑傲人間,奈何過於小心的他,沒有采取這種莽撞的做法,只是小心翼翼地探測那些青色道露地成分。

    便是阻了一阻。便被這些熊熊燃燒的火焰困住了去路。

    火焰幽藍,裡面有一種很怪異的力量,似乎能夠對自己造成某種程度上的克制。

    上三天已經成立了七十多年。在這七十年裡便一直被天庭的道仙們逼迫在中國的山川大河中撲殺須彌山的墜塵羅漢們。雖得仙人撫頂,奈何身不由己。

    是謂奴才。

    所以從首任開派祖師開始,上三天裡的某些人類便一直在暗中琢磨著如何擺脫天庭的控制。

    而驚才絕艷地開派祖師在昆侖山頂,與下界的仙人同歸於兵解之途,算是第一次嘗試。

    其後,又有許多種嘗試,雖然都沒有成功,但也累積下來了不少經驗。

    ……

    ……

    幾年前,在九江四中的小操場上,六處曾經擺出一個寂滅大陣,險些將強橫至極地陳叔平一舉殺掉。

    而今日,泰臨川集全身道力施展的這一個法術,也是如寂滅大陣一般,都是上三天這七十年來不停冥思苦想,想出對付仙人的方法。

    七十年,是上三天與天庭仙人合作的七十年,也是上三天不甘心受控的七十年。

    七十年的時間,足夠聰明的人類想出某些方法來彌補天人之間的差距。

    那道素色道露燃燒而成的幽藍火焰裡,沒有任何屬性的味道,只是泰臨川自己的本命道力在燃燒。這是燃燒自己生命而生成的一種道術。

    正因為沒有任何屬性,也沒有任何氣息,所以至純至正,與仙力一觸,至少在大體上是極其相像的存在,根本不可能發生氣息相斥的狀況。

    等於說,這是一個有選擇性的火圈。

    與仙家之力同脈同源,那幽藍的火苗對仙力沒有任何作用,與之相應,仙力要撲滅這火苗,也是需要很多時間——但是,這火苗卻能讓人類的肉體在瞬息間化成飛灰。

    昊天君乃天庭強者,但他此時的肉身,卻是脆弱的不像化的人類身體。

    簡而言之,這個道露火陣,禁錮的,就是用奪捨法下界的仙人。

    土墳猛然一裂,沙石亂飛,一個黑影從地底下飛了出來,滿臉暴怒,狂喝道:“就憑這種小道術也想控住我?”

    昊天君狂怒著,雙肩一沉。如天地般雄渾的仙力猛地釋發出來,直震地四周沙地猛地一陷,陷成一個約有數千青方米的大坑,而他的人就這樣懸浮在坑的正中心,那道幽藍地火圓彌漫在四面八方。將他的肉身困在正中。

    數公裡外,秦臨川的唇角耳畔都在流著鮮血,鮮血源源斷地震出,漸漸變成毒素發作時的黃水,看著十分淒慘。

    昊天君明顯感覺到這外圍的道火攔不住自己的仙力,但自己的仙力也極難將這火撲滅,不免又惱又怒,狂吼一聲,聲波穿過火苗,卷起滿地黃沙。化作一道小小的龍卷風,向著數公裡外的泰臨川裹去。

    泰臨川身形一淡。拼著最後的道力,瞬移至西方,險險躲了過去。

    昊天君沉下臉來,看著四面八方地藍色幽火,體內仙力源源斷地從自己脆弱的肉體內散發開去,勉強阻住這個火圓向自己靠近。海他低頭,眼中異光一閃。便發現地下數十米處,也有一層淡淡道火正在燃燒著。

    ……

    ……

    昊天君緩緩抬首,盯著西邊數公裡外地那個小黑點,暴火的瞳中逐漸安靜了下來,回復了沒有一絲人類表情的可怖模樣。

    “死吧。”

    他有些烏黑的雙唇輕輕開合,說了兩個字,然後雙手像沒有骨頭一般,在自己的身周急速畫著符字,速度太快。就像是一片清影,根本看不見他寫了些什麼。

    雙手停在他的身前,安靜如黑玉。就像是剛才根本沒有動過。

    而數道仙力凝成的符字已經穿過了幽火地包圍,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疾來到泰臨川的身前,耀著死一般的黑光,印上了他的胸膛。

    噗的一聲悶響。

    秦臨川體內鮮血將盡,這一記仙訣臨體,將他的胸腹砸的一片稀爛,卻只流出了一些黃水。

    他的身邊嗤嗤數響,一柄融融然地小仙劍倏然出現,環繞著四周,護住了他的身體,將那些黑光一般的符字斬成了碎片,飄落在了腳下。

    ……

    ……

    昊天君心頭微微一驚,感覺到這柄仙劍地氣息,下意識地抬頭望去。

    遠處傳來一陣密集的炮火時。

    只見天上一片密密麻麻的小黑點,呼嘯著,向著幽火之間昊天君脆弱的肉身襲來。

    密集火力,集結了很強大的人類軍隊力量。如果這些炮彈落了下來,在這樣小的范圍內,縱使昊天君對時間的領悟能力再強,速度再快,也極難保住自己的肉身。

    仰首望天的昊天君忽然笑了笑,此時的笑容顯得有些陰惻,有些讓人猜出原因。

    一聲長嘯從昊天君的嘴裡響起,清嘯陣陣,卻隱著讓人心悸的寒意!

    嘯聲未停之時,他的雙手上已經爆出了亮得刺眼的兩團光芒,昊天君終於將自己的仙力全部凝結了起來。

    在這剎那間,他已經明白了那道幽火禁錮的原理,很快地想到了解決的方法——仙力可以透過那道幽火,所以極難起作用,於是他猛地逼出仙力,聚在自己的拳上,以自己的血肉為引,轟的一聲將仙力轉化成了人間的火焰,包住了自己的全身。

    以火對火。

    昊天君畢竟是仙人。

    ……

    ……

    嗤的一聲,昊天君看似輕松地突破了那道泰臨川以生命為代價構成的火陣,化作一道青煙往西方掠去。他一出火陣,身後的爆炸聲便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大地震動著,咆哮著,怒吼著,火浪騰空,氣息大亂。

    昊天君沉著臉,雙手已經被燒成了兩團焦碳一般的事物,瞳中顯出了可怖的凶色。

    不理會身後人類武器的爆炸,過兩個轉身,昊天君便已經沖到了數公裡之外,冷冷盯著猶自捏著道訣的泰臨川。

    那柄仙氣盈盈的小劍,依然在泰臨川的四周飄浮著。

    ……

    ……

    昊天君雙眸一冷,一道寒光射向了泰臨川的身上!

    眼光及處。泰臨川體內地毒素大盛,頓時腐蝕了他的肌體,只聽得一聲悶哼,泰臨川慘慘倒在了沙地上。

    一切只是發生在電光火石剎那間。

    昊天君冷冷地站在泰臨川身前數十米處。眼光冷冷地看著僕倒在地的他。他的眼光似乎是某種可怕地力量,在泰臨川的身體上游走著,泰臨川體內的毒素便會猛然活躍,縱使拼命用殘存的道力鎮壓,似乎也沒有辦法。

    眼光及處,泰臨川的肉身便會破開一個小洞,那處的肉漸漸化作幾絡黃水,流入身下。

    遠處的爆炸聲還在不停地響著,恐怖的聲響很適合為此時恐怖的場景作背景音樂。

    昊天君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他不是在玩貓捉耗子地游戲。如果可以近身將這個卑微的人類殺死,他會猶豫。但當他看見在泰臨川身周游走地那柄小仙劍時。他的神情有些異樣,似乎不想靠那柄小仙劍太近。

    饒是如此,秦臨川,這個人類的強者,也在仙人的目光注視下緩緩將死。

    目光殺人,仙人的實力果然可怕。

    ……

    ……

    沙地猛地一炸,又一個黑影從沙地裡飛了起來。像一陣風般刮到泰臨川的身邊,抱著他便要往東邊逃走。

    昊天君淡淡看著那個黑影,伸手在空中遙遙一點,那個黑影的腰部便似乎遭受重擊,悶哼一聲,跪倒在了泰臨川地身邊。

    緊接著,那個黑影念起了咒語,抱著泰臨川的身體消失在虛空之中。

    昊天君微微一笑,自己的身體也淡了起來。同時消失在虛空之中。

    炮火聲已經停了,天地間荒漠上一片寧靜。

    過了數息,空中奇異的光線曲折。三個人影猛地平空出現,然後頹然分開。

    秦臨川奄奄一息的身體被震在沙地上,小仙劍有些孤苦無依地亂飛。

    在另一邊,昊天君呂岳大人腳掌踩著先前那個黑影的臉,淡淡道:“你的道力很豐沛,不過中毒後已經很差了。”

    泰童兒那張堅毅的臉,已經被這腳掌踩的有些變形,他剛才去抱泰臨川地時候,被黃水濺身,體內道力頓時急劇下降,再經歷瞬移間的極大消耗,所以被昊天君輕易地擒住。

    昊天君的話語中沒有什麼諷刺地意思,卻充滿了仙人獨有的輕蔑感。

    ……

    ……

    咯吱作響,昊天君呂岳輕輕踐踏著泰童兒的臉頰,踐踏著人類的尊嚴,黑黑的臉上閃過一絲殘忍的微笑。

    他抬首望向高空,瞳子裡閃過一絲好奇之意,對著那處輕聲說道:“請下來吧,那位仙……”

    話聲戛然而止,昊天君低頭,發現一柄仙劍正從自己的胸膛間穿了過來,潤如潔玉,透如冰霜的劍尖滴著血,看著很美麗。

    昊天君微笑道:“這樣不行的,仙人,你還沒有在天庭的天路上洗體,所以仙力不夠純粹。”

    他緩緩轉過頭來,那柄仙劍在他的胸膛裡劃了一個圈,鮮血猛地噴發出來,灑在他身後握著劍的那人身上。

    鮮血是素色,知道裡面夾雜著怎樣的毒素。

    在昊天君身後偷襲的是泰梓兒,她微低著臉,一頂笠帽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了淡淡的唇瓣,便已足夠美麗。

    她的雙手依舊堅定地握著那柄小仙劍的劍柄上,並不因為面對著天庭的仙人而有絲毫慌張。

    她先前一直耗費大量仙力隱身在仙劍旁,而分出一部分神識留在雲中,吸引著昊天君的注意力,終於把握住了這個機會,將仙劍刺入了對方脆弱的肉體中。

    昊天君的毒血已經噴濺到她的身上,她的皮膚漸漸變了顏色,好在比較緩慢。

    昊天君似乎並不在意仙劍在自己體內的割裂,輕聲道:“你既然已經成仙,為什麼還留在這個骯髒的人間呢?我很好奇這一點,所以請你下來問一問。”

    秦梓兒依然沒有抬頭,黑紗遮住了她的雙眼,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昊天君食指輕輕在自己胸上的仙劍處一彈,錚的一聲響,仙劍頓時碎成碎片。

    “我沒有爆體,你很意外吧?”昊天君淡淡說道:“不要把我和那些低級的仙人相提並論,只要我適應了這具肉身,除非你能將我的肉身全部毀了,我便能夠將仙力凝縮在這肉體之中。”

    秦梓兒依然沉默。

    ……

    ……

    嗤嗤兩聲,秦梓兒和昊天君同時動了,化作兩道青煙,沒入虛空之中,肉眼再也追尋不到他們的蹤跡。

    戈壁之上一片空明,只是沙地上會突兀出現許多道筆直的線條,就像是有鬼魂正在畫著納斯卡線條。

    夕陽照耀著這片詭異的戈壁,紅紅的光芒打在黑礫之上,宛如幽冥地府。

    不知過了多久,兩個身影驟然出現在一方荒石之下。

    秦梓兒冷冷地看著身前的昊天君,一只秀氣的手掌拍在他的胸口處,往裡面灌著仙力,那處正不停流著素色的血液。

    昊天君靜靜地看著泰梓兒,一只有力的手耀著仙光扼住了她的咽喉。

    頭頂的笠紗承受不了高速運動帶來的顫抖,倏地一聲化作片片紗屑,隨風而去,露出了泰梓兒那張清麗的似凡人的面容。

    昊天君看見她的面容,瞳子猛然緊縮,烏黑的嘴唇抖動著:“小公……”

    泰梓兒依然沉默著,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甚至比昊天君這個正牌仙人還要顯得冷漠一些,但她的瞳中仍然不可避免地出現一絲詫異,不知道昊天君為什麼會如此驚訝。

    但這是個好機會。

    泰梓兒猛地將自己體內的仙力灌入到對方的身體之中,她知道昊天君此時仙力磅礡,正在巔峰之時,如果再加上自己的仙力,這具殘破的人類肉身還能承受得住嗎?——這樣的結果,必然是兩個人同歸於盡,但即便是這樣,她也接受。

    只是此時她的咽喉被對方死死地扼在手中,如果昊天君從失神的狀態中擺脫出來,那首先死的,肯定是自己。

    秦梓兒忽然發現昊天君歎了口氣,近在咫尺的丑陋五官上現出一絲微笑,瞳子裡回復了清明。

    她知道對方已經回復了清醒,那麼自己即將面臨的,便是死亡。

    大家同為仙人,但自己和對方差的太遠太遠。

    ……

    ……

    泰梓兒的心底深處歎了口氣,如片水一般清澈的眸子裡卻現出了一絲解脫,一絲微笑。

    但她的右手依然貼在昊天君的胸膛上不停地灌注著仙力,她骨子裡是個很倔強的人,就算知道必敗,也想把自己要做的事情做完。

    泰梓兒感覺自己的咽喉微微作痛,看來昊天君准備發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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