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楊過和李玄來至大廳。正巧遇見了郭靖。郭靖見到楊過已經沒事,心中自是十分的高興,對著李玄也是十分客氣。李玄瞧著這憨厚忠實的漢子,心中沒來由的忽然覺得一陣的溫暖,於是拍了拍楊過的肩膀道:「二弟,你郭伯伯可是當真關心你的,莫要再惹他生氣了。」
楊過被李玄提醒,原本有的對黃蓉的恨意也消失了不少,一時雙眼有些濕潤,郭靖雙眼通紅,顯是為他的事擔憂了一晚。黃蓉剛巧在一邊的房間要出來,見到楊過眼中那濕潤的模樣,心下也是五味頓生,她討厭這個人,因為這個人太像楊康,一樣的狡詐多端,可是楊康算來的確是死在自己手上,他說來不過是個可憐的孩兒,自己卻忍心下得了狠手,黃蓉啊黃蓉,你幾時變得這般的心胸狹窄了?……
想罷。黃蓉頓時心中寬鬆了不少,便走了出來。她看了李玄一眼,稍微的愣了一下之後,就來到了楊過身邊,輕輕的拉起他的手,柔聲道:「過兒,你有很多事,我都不明白,若是問你,料你也不肯說。不過這個我也不怪你。我年幼之時,性兒也是極其怪僻,全虧得你郭伯伯處處容讓。」說到這裡,她看了看郭靖和李玄,郭靖是面色如常,只是悉心聽她言說,而李玄則是面帶微笑,使人心情輕鬆舒適,有如沐春風之感。她也不避諱,輕輕歎了口氣,嘴角邊現出微笑,想起了自己少時淘氣之事,又道:「我不傳你武功,本意是為你好,那知反累你吃了許多苦頭。你郭伯伯愛我惜我,這份恩情,我自然要盡力報答,他對你有個極大的心願。望你將來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我定當盡力助你學好,以成全他的心願。過兒,你也千萬別讓他灰心,好不好?」
楊過從未聽黃蓉如此溫柔誠懇的對自己說話,而且婉轉的表達了歉意,再見她眼中充滿著憐愛之情,不由得大是感動,胸口熱血上湧,不禁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黃蓉撫著他的頭髮,柔聲說道:「過兒,我甚麼也不用瞞你。我以前不喜歡你爹爹,因此一直也不喜歡你。但從今後,我一定好好待你,等我身子復了原,我便把全身武功都傳給你。郭伯伯也說過要傳你武功。」
楊過更是難過,越哭越響,抽抽噎噎的道:「郭伯母,很多事我瞞著你,我……我……我都跟你說。」黃蓉撫著他頭髮,說道:「今日事情太多。等得這些事情都了結,你再和我細說不遲。這位年青的公子是過兒你的朋友吧,讓他和你一起去莊中好生歇息。」
李玄聽得黃蓉的話,再想那前因後果,也是一番感歎,他微微的還禮道:「黃幫主,我是過兒的大哥,聽得你這話,我也算放心了,上一輩的事就不用拿到這一輩來計較了,小生為也黃幫主的敢作敢當表示由衷的敬意。」
李玄這話說到後面老是有種言不由衷的荒唐的感覺,或許是前世見到過的那些什麼會議的發言詞的原因罷,不過聽得李玄這般說,黃蓉倒覺很是順耳,心中也很是欣慰,笑了笑,便拉著郭靖送他二人回房休息。
李玄和楊過說了會話,楊過解開了心中的一個結,頓時心情也好了不少,但也更加思念小龍女,便要出去尋找。李玄也是等到現在也不見那金輪法王來,又怕再出什麼亂子,也就跟了過去。經過一處院宅的時候,卻發現郭芙和大小武在一個窗前偷聽什麼。
李玄一時玩心頓起,也有些奇怪這時黃蓉會和郭靖商量甚麼,他雖聰明,也猜不透黃蓉腦袋裡想些甚麼,便動了念頭。和楊過打了個眼神示意,楊過心神領會。二人便悄悄的隱到另外的一邊偷聽了起來。
聞得郭靖道:「芙兒的終身大事,自然不能輕忽。過兒現下年紀還小,我欲等到他再年長一些,便將芙兒許配給他,你瞧如何?」黃蓉道:「你顧念郭楊兩家祖上累世的交情,原本是該的。但過兒似乎對咱們芙兒卻是沒半分情誼,雖說他人也俊俏,武功雖然低點,但是有我們以後的傳授,再加上他那位比他年歲還小卻武功駭人的大哥,以後的武學修為甚至不會在我之下,若是日後仗著武功欺負我家芙兒,你叫我這個做娘的怎放心將芙兒托付給他?再說,過兒他性兒本是孤傲,那芙兒卻是被我們驕縱壞了,過兒生性聰明,他二人若是作了夫妻,怎的相處和睦?我又怎的放心得下?」
只聽郭靖道:「我知道你當心甚麼,原來是這般,我瞧過兒也能忍讓的,他是個好孩兒。楊康兄弟當年不幸流落金國王府,誤交匪人,才落得如此悲慘下場。到頭來竟致屍骨不全。過兒自小孤苦,若非他被李小侄收容,現下你我能否尋他得著,怕也是不甚容易,那全真的幾個後輩所作之事我也有耳聞,想來過兒說的即便不全是事實,也大部分是真的,若是不然,他也不是那種欺師滅祖自人,我若不好生教導他待他好,怎的對得住當年結義一場!」
黃蓉歎了口氣。想到嘉興王鐵槍廟中那晚驚心動魄之事,兀自寒心,待後想到楊過方才和自己的對話,只覺得他是個苦命的孩兒,只是他這般的俊秀聰明之才,自己的女兒顯是配不上了。
除李玄外,楊過、郭芙、武氏兄弟四人聽了這幾句話,無不大驚。四人雖知郭楊兩家本有瓜葛牽連,卻不知上代原來淵源極深,還甚麼結義兄弟,更萬想不到郭靖有意把女兒許配給楊過,還說甚麼若是作了夫妻……。這幾句話與各人都有莫大干係,四人自是都凝神傾聽,四顆心一齊怦怦亂跳。
楊過對自己身世從來不明,只知父親早亡,死於他人之手,至於怎樣死法,仇人是誰,即是自己生母也不肯明言,而大哥也總是說時機不到。此時聽郭靖提到他父親,說甚麼「流落王府,誤交匪人」,又是甚麼「屍骨不全、結義兄弟」,登時如遭雷轟電掣,全身發顫,臉如死灰。李玄瞧了他一眼,見他如此神色,恐他受刺激,便是一股先天真氣度了過去,讓他沸騰的的血氣頓時穩定了下來。
過了一會,黃蓉道:「唉,這件事說來好生為難,就算過兒的事暫且擱在一旁,武家哥兒倆又怎生分解?你瞧大武好些呢,還是小武好些?」郭芙和武氏兄弟三人之心自然大跳特跳。李玄和楊過事不關己,卻也急欲知道郭靖對二人的評語。
只聽郭靖「嗯」了一聲,隔了好久始終沒有下文。最後才道:「小事情上是瞧不出的。一個人要面臨大事,真正的品性才顯得出來。」他聲調轉柔,說道:「好,芙兒年紀還小,過幾年再說也不算遲,說不定到那時一切自有妥善安排,全不用做父母的操心。」
他二人這般說著,那邊已有丐幫弟子前來通報,說是大理貴客來訪,郭芙三人自是不敢多呆,生怕被發現,趕緊拉了大小武去一邊,而楊過雖被李玄安撫了過來,卻是依然神色灰暗,李玄看得也忍不住搖頭,不是他不想告訴楊過真實情況,而是以楊過此刻的狀態,搞不好來個自爆,就像一顆不定時的超級炸彈,他如何敢說。
這般到得晚間,陸家莊大擺英雄宴,陸家莊內內外外掛燈結綵,華燭輝煌。正廳、前廳、後廳、廂廳、花廳各處一共開了二百餘席,天下成名的英雄豪傑倒有一大半赴宴。這英雄大宴是數十年中難得一次的盛舉,若非主人交遊廣闊,眾所欽服,決計難以邀到這許多武林英豪。
郭靖、黃蓉夫婦陪伴主賓,位於正廳。黃蓉替楊過,李玄兩人安排席次,便正好坐席之旁。郭芙與武氏兄弟反而坐得甚遠。武氏兄弟對楊過原本就心存輕視,更是不喜,待聞得郭芙道郭靖要將女兒許配於他,再見他與黃蓉坐在一處談笑風生,郭靖神態之間也是十分慈愛模樣,頓時大生敵意。他二人年輕氣盛,心想:「我武功雖不及他高強,但是這一陽指無聲無息,我何不羞辱他一番?教他在眾英雄之前大大出一番丑。師母向來極其要強好勝,這姓楊的當眾栽個大觔斗,師母便決不能再要他做女婿,那眾英雄也是大大瞧他不起了。」
他二人適才跟師伯學了一陽指功夫,正好一試,站起身來,滿滿斟了兩杯酒,走到楊過身旁,說道:「楊大哥,這些年來你定是挺得意罷?我敬你一杯。」李玄心下嘿嘿一笑,只作不見,繼續喝酒吃肉,他雖不想去瞧不起這兩兄弟,但是到了這個世界,他還是不由自主的就去瞧不起了。李玄心中暗自向佛祖和道尊懺悔,懺悔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動了鄙視之心……懺悔完後,他心中歎道,這兩個草包,當真連屁也不是……
楊過見武修文走近之時,眼光不住轉過去瞧郭芙,心道:「他過來敬酒,定是為了那個草包郭芙罷?我實在瞧不出那郭家大小姐有甚過人之處,不說別的本事沒有,就是有也僅僅會些倚仗父母之勢胡攪蠻纏的本領。那武氏兩個草包當真是瞎了眼的了。」
於是站起接過酒來,說道:「多謝。」一飲而盡。就在此時,武修文突然伸出右手食指,往他腰間點去。他將身子擋住了旁人眼光,這一指對準了楊過的「笑腰穴」,楊過早就在全神提防,豈能中此暗算?其實即是對方出其不意的突施偷襲,以他此時武功,也決不能著了道兒。若依楊過平時半點不肯吃虧的脾氣,定要狠狠反擊,不是摔武修文一跤,便是反點他「笑腰穴」,但今日與黃蓉說了一番話後,心中愉樂,和平舒暢,再被李玄一頓灌腦知識教育,戾氣也給磨得差不多了,不由暗想:「你雖和我過不去,但總是郭伯伯、郭伯母的徒弟,我也不來跟你一般見識。」當下暗運歐陽鋒所授內功,全身經脈霎時之間盡皆逆轉,所有穴道即行變位,只是他此時並非頭下腳上的倒立,而於這功夫也是修為甚淺,經脈只能逆轉片刻,一呼一吸之後便即回順,必須再運內功,方得二次逆轉片時。但就只這麼短短一刻,已足令武修文這一指全無效用。
武修文將適才之事對哥哥說了。武敦儒冷笑道:「定是你出指不對,又或是認穴差極。武修文急道:「怎麼不對?你瞧。」手指一起,作勢往兄長腰中點去,姿式勁道,與師伯所傳絲毫不差。郭芙小嘴一撅,道:「我還道一陽指是甚麼了不起的玩意,哼!瞧來也沒甚麼用。」她得知武氏兄弟學了一陽指而自己不會,雖說二人日後必定傳她,心中卻已不甚樂意。
武敦儒站起身來,也斟了兩杯酒,走到楊過身前,說道:「楊大哥,咱哥兒倆數年不見,此番重逢,小弟也敬你一杯。」楊過心中暗笑:「還真是上陣不離兄弟啊。你弟弟已顯過身手,瞧你做哥哥的又有甚麼高招?」筷上夾了一大塊牛肉,也不放下,左手接過酒杯,笑道:「多謝。」武敦儒更不遮掩,右臂□出,袍袖帶風,出指疾往楊過腰間戳去。楊過見他來指勢狠,遂運轉北冥神功,直接將那一陽指氣盡數吸收,武敦儒頓覺一指指風便忽然沒入了楊過身體,但卻不見楊過大笑,不由十分疑惑,以為自己功力失效,遂輕輕朝自己腰間戳了一下,當下竟忍不住哈哈哈哈大笑起來。
郭芙見他笑地如此開心,很是奇怪,走過來問道:「你在笑甚麼?」
楊過和李玄見狀,只覺好笑不已,也不去理會。武修文見狀一道指氣射去,武敦儒忽地頓覺腰笑穴被解,聞得郭芙此言,脹紅了臉,當即想找地洞鑽進去。
正狼狽間,只見丐幫新任幫主魯有腳舉著酒杯,站了起來。他舉杯向群雄敬了一杯酒,朗聲說道:「敝幫洪老幫主傳來號令,言道蒙古南侵日急,命敝幫幫眾各出死力,抵禦外侮。現下天下英雄會集於此,人人心懷忠義,咱們須得商量一個妙策,使得蒙古韃子不敢再犯我大宋江山。」他說了這幾句話後,群雄紛紛起立,你一言我一語,都是贊同之意。此日來赴英雄宴之人多數都是血性漢子,眼見國事日非,大禍迫在眉睫,早就深自憂心,有人提起此事,忠義豪傑自是如響斯應。
一個銀髯老者站起身來,聲若洪鐘,說道:「常言道蛇無頭不行,咱們空有忠義之志,若無一個領頭的,大事難成。今日群雄在此,大多兒便推舉一位德高望重、人人心服的豪傑出來,由他領頭,眾人齊奉號令。」群雄一齊喝采,早有人叫了起來:「就由你老人家領頭好啦!」「不用推舉旁人啦!」那老者哈哈笑道:「我這臭老兒又算得哪一門子貨色?武林高手,自來以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為首。中神通重陽真人仙去多年,東邪黃島主獨來獨往,西毒非我輩中之人,南帝遠在大理,不是我大宋百姓。前些時日倒是聽說有個年青書生,武功雖在一燈大師之下,但也是難得高強,奈何是那赤練魔頭的徒弟,邪魔外道,不提也罷。群雄盟主,自是非北丐洪老前輩莫屬。」
那李玄聞言差點將茶飯噴出,自己甚麼時候比一燈差了?甚麼時候又成邪魔外道了?當時在場的已經沒有其他人,怎的這事也傳了出來?而且李莫愁已經再沒有濫殺無辜,這一幫江湖人還為了秘籍滅了赤霞山莊,怎的還說甚麼女魔頭?他心中有些不爽,但是也沒有發作,心道這世間正義邪惡哪是你等小老兒隨口就可以斷定的。
那老者又道:「咱們今日所作所為,全是盡忠報國的事,實無半點私心。咱們推舉一位副盟主,洪老盟主雲遊四方之時,大多兒就對他唯命是從。」
喝采鼓掌聲中,有人叫道:「郭靖郭大俠!」有人叫道:「魯幫主最好。」有人道:「丐幫前幫主足智多謀,又是洪老幫主的弟子,我推舉黃幫主。」更有人叫:「全真教馬教主。長春子丘真人。」一時眾論紛紜,忽地廳口快步進來三個道人,卻是郝大通、孫不二、尹志平三人。郭靖和陸冠英大喜,忙離席相迎。郝大通在郭靖耳邊低聲道:「有敵人前來搗亂,須得小心提防。我們特地趕回報訊。」郭靖問道:「是何人物?」郝大通道:「是兩次來我全真教搗亂的蒙古人。」
郭靖聞得郝大通告知此事,點頭道:「是霍都王子和他師父?」郝大通還未回答,只聽得大門外號角之聲鳴鳴吹起,接著響起了斷斷續續的擊磐之聲。陸冠英叫道:「迎接貴賓!」語聲甫歇,廳前已高高矮矮的站了數十個人。堂上群雄都在歡呼暢飲,見這許多人闖進廳來,都是微感詫異,但均想此輩定是來赴英雄宴的人物,眼見內中並無相識之人,也就不以為意。
郭靖低聲向黃蓉轉述了郝大通之言,便即站起身來,夫妻倆與陸冠英夫婦一起迎了出去。郭靖想貴公子模樣的是蒙古霍都王子;那臉削身瘦的藏僧是霍都的師兄達爾巴,還有一個中年漢子,頭頂尖澀,顯現青光,不知是誰,而他身邊站立著一位年約二十的少年,俊雅無比,只見這前兩人分站兩旁,中間兩人靜靜佇立,身後站著一個藏僧,看他腦門微陷,便似一隻碟子一般。甚是大奇。
李玄開始還不甚在意,這回仔細一看,頓時大驚,那少年正是當日入少林搗亂的小子,名叫倫卡巴,他身旁的正是他師傅呼爾貝。他眼看兩人都是神光內斂,顯是不凡,特別是那年青的倫卡巴,雙眼精光忽閃忽現,顯是武功高強,內力強猛之極,再打量了自己這一方的眾武林英雄,心中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李玄在沉思之時,只聽郭靖說道:「各位遠道到來,就請入座喝上幾杯。」他既知來者是敵,也不說甚麼「光臨、歡迎」之類口是心非的言語。
倫卡巴臉上帶著傲慢的笑意站了出來,給金輪法王行了一禮,然後給金輪法王介紹了郭靖和黃蓉,再說到郭靖乃是金刀駙馬的時候,金輪法王瞇著的眼睛才略微的張開了一點,露出了一絲精明的光芒,至於提到的黃蓉,他壓根都沒有放在眼裡過。
隨便介紹了一下較為有名的幾位江湖人士後,倫卡巴朗聲說道:「這位是在下的師祖,西藏聖僧,人人尊稱金輪法王,當今大蒙古國皇后封為第一護國大師。這位是我的師尊,佛法高深,是我師祖的大徒弟,人稱西藏聖佛,這兩位是我的二師傅和三師傅,大家想必也熟悉的很。」他這幾句話說得甚是響亮,滿廳英雄都聽得清清楚楚。眾人愕然相顧,均想:「我們在這□商議抵禦蒙古南侵,卻怎地來了個蒙古的甚麼護國大師西藏聖佛?」
楊過心下也是一凜,記得那日在華山絕頂,他義父歐陽峰與洪七公都曾稱讚藏邊五丑所學功夫「了不
起」,要他們帶訊去叫師祖金輪法王來比劃比劃;此刻金輪法王與藏邊五醜的師父達爾巴同時到來,義父與洪七公卻已不在人世了,既感傷心,又知這高瘦藏僧定是非同小可,再看那年青的小子,內力剛猛深厚,當真有些駭人。
李玄心知情況不妙,今日瞧這事情更是複雜了太多,卻也不方便出面,他看了看黃蓉,有心要瞧瞧黃蓉如今怎的招架。
郭靖不知如何對付這幾人才好,只淡淡的說道:「各位遠道而來,請多喝幾杯。」
酒過三巡,倫卡巴站起身來,雙手背在身後,臉帶笑容,朗聲說道:「我們祖師徒今日未接英雄帖,卻來赴英雄大宴,老著臉皮做了不速之客,但想到得會群賢,卻也顧不得許多了。盛會難得,良時不再,天下英雄盡聚於此,依小子之見,須得推舉一位群雄的盟主,領袖武林,以為天下豪傑之長,各位以為如何?」
不等眾人回答,那倫卡巴又接著大聲的道:「既然是選舉武林盟主,自然能者居之是也不是?」
眾人見他年紀甚輕,一句句的話語卻是以深厚的內力輕鬆的送到了自己一方的耳邊,實力之強橫實是罕見,當下見他說的在理,紛紛答道:「自是當然!」
那倫卡巴也不多餘廢話,直接的挑明的來意道:「如此說來,若是武功不及人,這武林盟主自然也是當不成了麼?」,眾群豪自是想到了洪七公和郭靖,都認為自己武功雖不如對方,但是洪老前輩和郭大俠卻定能勝你,因此也紛紛說是。
黃蓉知道今日若不動武,決難善罷,群毆雖然自然必勝,只是對方既然武力致勝,自己一方人等若圍攻,怕是給對方找了把柄難以心服,心下微微計議後朗聲說道:「此間群雄已推舉洪老幫主為盟主,這個蒙古好漢卻橫來打岔,要推舉一個大家從未聞名、素不相識的甚麼金輪法王。若是洪老幫主在此,原可與金輪法王各顯神通,一決雌雄,只是他老人家周遊天下,到處誅殺蒙古韃子,剷除為虎作倀的漢奸,沒料到今日各位自行到來,未能在此恭候,他老人家日後知道了,定感遺憾。好在洪老幫主與金輪法王都傳下了弟子,就由兩家弟子代師父們較量一下如何?」
倫卡巴笑了笑道:「郭大俠一人投拜數位師父,本來也是常事。然而今日乃金輪法王與洪老幫主較量功夫,閣下武功雖強,卻是藝兼眾門,須顯不出洪老幫主的真實本事,在下有個公平的法兒,那就是各自選出五位代表來出戰,來五局公平比試,勝三局者方能奪得這盟主之位!」
群雄聽了這一番話,都已明白這些人的來意,顯是得知英雄大宴將不利於蒙古,是以來爭盟主之位。倘若金輪法王憑武功奪得盟主,中原豪傑雖然決不會聽他號令,卻也是削弱了漢人抗拒蒙古的聲勢。眾人素知黃蓉足智多謀,不約而同的轉過頭去望她,心想:「這幾十個人武功再強,也決不能是這數千人的對手,單那小子卻名言了單斗五場,顯見自己一方定是有所不及,當真難辦,黃幫主足智多謀,大家便聽黃幫主號令行事便了。」
郭靖、黃蓉與眾貴賓低聲商量,覺得對方此議實是難以拒卻。今日與會之人,除了黃蓉不能出陣之外,算來以郭靖、李玄、郝大通,和一燈大師的四弟子書生朱子柳武三通五人武功最強。朱子柳是大理國人,並非宋人,但大理和大宋唇齒相依,近年來也頗受蒙古的脅迫,算得是同仇敵愾,何況他與靖蓉夫婦交好,自是義不容辭。武三通更是不用說,大小武都拜了郭靖做師傅了。李玄武功之強應該問題不大,當下商定由武三通第一陣斗霍都,郝大通第二陣斗達爾巴,李玄第三陣斗呼爾貝,朱子柳第四陣對倫卡巴,郭靖壓陣,挑鬥金輪法王。這陣勢是否能勝,殊無把握,要是金輪法王武功當真極高,連郭靖也抵敵不住,說不定五陣連輸,那當真是一敗塗地了。
忽然黃蓉想到了田忌賽馬之典故,心中計議之下,忽然笑道:「我倒是有個必勝的法兒。」郭靖大喜,就要詢問,黃蓉笑了笑低聲道:「咱們勝定啦。」郭靖道:「怎麼?」黃蓉低聲道:「今以君之下駟,與彼上駟……」她說了這兩句,目視朱子柳。朱子柳笑著接下去,低聲道:「取君上駟,與彼中駟;取君中駟,與彼下駟。既馳三輩畢,而田忌一不勝而再勝,卒得王千金。」郭靖瞠目而視,不懂他們說些甚麼。
黃蓉在他耳邊悄聲道:「你精通兵法,作忘了兵法老祖宗孫臏的妙策?」郭靖登時想起少年時讀「武穆遺書」,黃蓉曾跟他說過這個故事;齊國大將田忌與齊王賽馬,打賭千金,孫臏教了田忌一個必勝之法,以下等馬與齊王的上等馬賽,以上等馬與齊王的中等馬賽,以中等馬與齊王的下等馬賽,結果二勝一負,贏了千金。現下黃蓉自是師此故智了。
黃蓉道:「朱師兄,以你一陽指功夫,要勝那霍都是不難的,而李玄小兄弟要勝那達爾巴應該也不在話下,而靖哥哥對付呼爾貝……咱們勝了前三場,後面兩場怎麼比也是贏,那倫卡巴和金輪法王咱們便不用費心了。」
郭靖聽妻子如此說,當即接口道:「請郝道長和武兄擋那倫卡巴和金輪法王,可就危險得緊。勝負固然無關大局,只怕敵人出手過於狠辣,難以抵擋。」他心直口快,也不顧忌自己算上駟,而將郝大通武三通當作下駟未免太不客氣。
倫卡巴看向黃蓉的目光中頗含了笑意,似乎無論如何的比試也逃不出他的算計之外,因此臉上信心滿滿。如今他師傅呼爾貝的武功早已經不在金輪法王之下,而自己的武功更勝卻了自己的師傅和師祖,便是那從古至今也無人習得的龍象般若功也練到了駭人聽聞的第九重,已經超過了師祖金輪法王的第八重,除非對方已經有了比郭靖還強悍的對手,要不,今天的比試不說五局全勝,三局勝利卻是已為定數。
李玄看了看同樣自信滿滿的黃蓉,輕聲提道:「黃幫主,在下斗膽一問,若是取我方中駟,且比如彼之下駟,該當怎辦?」說罷便看了看一邊拉了一下自己衣服的楊過。
黃蓉愣了一下,顯是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頓時再瞧那倫卡巴,果真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一時心下又有些焦慮,不錯,看對方有備而來,而且那年青的少年狡詐多端,定不是輕易相與的主,這場比試怕是不那麼簡單了,若真的連中駟對下駟都輸了,便不好辦了。
黃蓉秀眉微蹙,看了看武三通和郝大通,再看了看神清氣閒的楊過,一時也無他法的道:「若是這般也無法勝出,卻也是再無方法可勝了,這局便堵上了,李少俠定然不會讓在下失望罷。」出於對郭靖的信任,黃蓉便把勝局壓在了李玄的身上,因為她明白,李玄既然說出了事情的弊端,定是有辦法的,即便是沒有辦法,自己這一句話,也讓他許勝不許敗。
李玄笑了笑,不再說話,見那邊郭靖武三通和郝大通幾人都已經做好了準備,便帶著楊過站了過去。
倫卡巴依然滿臉笑容的注視著場上,忽然一眼瞥見了李玄,心神巨震之下,一時臉色大變,不由的右手顫抖著舉了起來道:「你,你是,你是少林寺的那個和尚!」
倫卡巴這一表現,頓時在人群中宛如炸開了鍋一般的沸騰了起來,他年歲輕輕,武功駭人,內力深厚剛猛,表現也極是乖張傲慢,怎的這一刻忽然作出如此的有**份的事來?頓時心下雪亮的眾路英雄順著倫卡巴的目光看了過去,卻看到了相貌雖頗為英俊,但一看便知是小白臉的書生,哪有甚麼少林寺高人甚麼和尚?或者是他看錯了緣故罷,定是瞧見了郭靖郭大俠的雄姿,心中懼怕了罷!一時群雄心中即刻化驚疑作不屑,蠻夷便是蠻夷,這等威勢便被嚇得如此驚慌失措,果然鼠目寸光、膽小如鼠。
李玄善意的對著倫卡巴笑了笑,倫卡巴一時心朝有些澎湃,血液有些上湧,他也不知為何,見了這李玄便覺得血液都已經開始興奮,似乎遇見了極為強大的對手一般,那種有如一座高大卻沒有銳利鋒芒的山峰聳立在他面前,巍峨、險峻和深沉。
金輪法王和呼爾貝一時都瞧見了她們最心愛的徒孫(徒兒)如此失態,不由向那李玄瞧了去,李玄心中感受到了幾人的目光,雙眼隱隱閃過一道淺淺的鋒芒,輕輕的踩下了一步聽風微步,身影很自然的穿到了楊過的身後。
此刻他丹田內有劇毒,雖已入先天之境,卻是容易被那金輪法王瞧出破綻,為了給楊過療傷,昨夜他可是下了大的本錢,此刻還未曾恢復,這也是那倫卡巴受到了威脅感應的緣由所在。而那金輪法王手上有一門功夫,是可以將內力互相傳送的,對於內力交融和運用法門已達極其高深的境界,若是平時,便是自己故意顯露給他看,他也察覺不了,如今體內有了異樣,定然一眼便能被他瞧出。
金輪法王心胸狹窄詭計多端,那呼爾貝和倫卡巴也不是泛泛之輩,若是被那金輪法王瞧出了破綻,自己以後怕是不好過了,雖然不懼他,但是楊過此刻的內傷還得靠了自己才可以存活,若是自己當真有了不測,楊過定然活不成。如今身入了這個世界的李玄心下明白,歷史,已經完全的偏離了應有的軌道,未來已經不可知曉,一切的一切還是要靠自己去努力。
金輪法王一眼盯在了楊過的身上,一道無形的勁氣便壓了過去,他並沒有注意到李玄的動作,只是理所當然的將倫卡巴心中的懼意當作是害怕了楊過,想要給他一個下馬威。
李玄心下暗笑,金輪法王,這回你不吃虧,我便是不信了這淒慘的李一姓,嘿嘿。
楊過是何等人也,除了少許的那幾人外,還斷不曾被人威脅過,此刻他剛想和他那敬愛的大哥聊上幾句,說上幾句狠狠教訓這蒙古的走狗之時,忽然感受到一股龐大有若山峰的氣勢橫壓了過來,頓時沒有堤防之下,心中氣息忽然動亂,原本流動的真氣忽然的便岔了氣。
郭靖等人此刻才算是從一征之下醒了過來,便是慘然的一聲呼喊:「過兒」,卻是已營救不及。
楊過體內龐大的三股真氣雖然時常自相殘殺,卻也是針對自己人而言,此刻忽然的被外界的壓力給打壓了下來,一時三者齊齊摒棄前嫌,似乎要暴怒一般的瞬間將三股真氣融合一起,猛然向外衝了出去。
金輪法王剛剛心中有些得意,中原武林果真都是些跳樑小丑,不想一股無形無聲的勁氣鋪天蓋地的宛如狂風暴雨一般衝來,他頓時心下一驚,立刻運起十成功力的龍象般若掌第八重接下了那一股強悍奔騰的內力,頓時只聽場中喀嚓兩聲骨骼斷裂的聲音傳來,金輪法王雙手急劇的顫抖著,臉色一瞬便成了死灰之色,嘴角邊也已流出了暗黑色的血液,眼中、耳中不一刻也流出了暗色的血液。
倫卡巴和呼爾貝以及霍都等人齊齊一聲驚呼,便將金輪法王抬到一邊。
場中一時極其安靜,郭靖黃蓉等人也都是目瞪口呆的瞧著楊過,而楊過臉色也瞬間變做蒼白色,一時臉上的經脈都齊齊的鼓出、漲大,楊過雙手將頭一抱,「啊」的一聲便轟然倒向地上,李玄見機趕緊將楊過抱在了懷中,這時只聽兩聲極其動聽的聲音傳來:「過兒」、「玄兒」。
來人正是小龍女和攜著洪凌波的李莫愁。
眾英雄正自愕然間,一名白衣清麗女子和一名身著杏黃色道袍的道姑自莊外的上空飛弛而來,道姑身後還攜著一位年青的小道姑。
這一愣之間,即刻有人認出了那杏黃色道袍的道姑正是赤練仙子李莫愁,一時皆不由大驚失色的喊了出來道:「赤練仙子李莫愁!」
李莫愁秀目一眼掃過眾英雄豪傑,眼中滿是不屑,那種俯視眾人的神態頓時讓眾驚慌失措的英雄豪傑們心中不忿,卻也不敢說些甚麼,只是各自都暗自戒備,不知此刻李莫愁前來有何見教。當日眾英雄豪傑血洗赤練山莊,那李莫愁並未前來報復,眾人已覺惴惴不安,今日英雄大會,乃是一舉抗蒙,他們雖懼,卻也不想在此刻引起內亂。
李莫愁和小龍女連帶著洪凌波一起朝著楊過一邊行了去,郭靖正要上前觀看楊過傷勢,卻被黃蓉先行拉到了一邊,低聲道:「靖哥哥,這期間定有隱情,今日之事怕是無法善了,咱們先靜觀其變,過兒怕是沒有我們想像的那般簡單。」
郭靖素來知曉黃蓉聰明伶俐,此刻他雖心下急切,卻也知李玄的能耐不在自己之下,便忍住了上前的衝動,深深歎了口氣,在黃蓉身邊站了下來。武三通和郝大通也沒有料到會有這種局面,一時心中也是存有看戲的成分。
小龍女一刻便飛到了楊過的身邊,李玄在小龍女到來之時便已察覺到,此刻眼見她雙目淚珠滾滾,神情淒然可憐,悲傷難耐,一時心中竟然也隱隱的痛了一下,這般美麗絕倫的女子,楊過你怎的捨得讓她如此傷心?
李玄心中稍微的將那中酸澀排出,看了看緊張的看著他卻在他身邊沒有說話的李莫愁,心中升起一片溫暖,輕輕的拉過李莫愁的手臂,柔聲呼道:「師傅,你來啦。」
這簡單而溫柔的一句話響徹了整個陸家莊,李莫愁心中某種深藏的東西忽然在這一聲中喀嚓的斷裂了,這輕柔的一聲讓她心中不由的輕微一顫,沒有推開李玄的手,只是將有些不知所措的秀面轉向了一邊,躲開了李玄深邃清凝的雙眼道:「玄兒,你沒事師傅就放心了。」
同樣的簡單的一句回答的話兒,卻包含著不同的韻味和深意,李玄沒有再說甚麼,只是同樣的拉過在一旁有些落寞的洪凌波,靜靜的站在李莫愁的身後。
這一默契的動作讓黃蓉心神巨顫,不由得臉色稍微的變了變,這李玄竟然是李莫愁的徒兒!這……在黃蓉心中隱隱不安的同時,小龍女那傷心欲絕的模樣也同時的呈現在了黃蓉的眼裡,她心中雖然是憤怒的驚奇,卻也靜觀一側,等待事情有所眉目。
楊過神智迷糊間,猛然的聞到了那種清香的帶清晨的山林氣息的熟悉味道,痛苦的雙眼忽然的睜了開,猛然的大叫了一聲「姑姑」後,強力的站了起來,一把緊緊的抱著小龍女,眼淚不停的流了下來,那種悲傷和痛苦彷彿永無止境,帶著歡快到極點的哭聲不斷的響徹著陸家莊,響徹在每一個人的心裡。
倫卡巴看著小龍女,再看了看楊過,一股巨大的失落和酸澀自心中湧起,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但是這個白衣的女子自從第一眼出現在他眼中,他便覺得,生命之中的某根琴撥動了,甚至這根被撥動的琴弦的聲音已經迴旋在了他耳邊,一直都不曾消散。這麼美麗出塵的女子,自己便是為其放棄一切,放棄所有,又有何不可?
郭芙遠遠的看著楊過的一舉一動,當他看到楊過打敗金輪法王的時候,心中卻莫名的有些歡喜,再見楊過受傷卻又有些莫名的焦急和擔憂,如今看著楊過這般傷心的哭泣,懷抱著這美麗的女子,她心中卻隱隱作痛,看了看那自然如風的李玄和默默無語的李莫愁,再看了看一邊目瞪口呆的大小武,她心中沒有來由的覺得很疼,很失落。
大小武注意到郭芙的不愉,趕緊小聲的討好,郭芙心中覺得厭惡,大聲喝罵了一句:「滾!」,就轉身哭著跑向了內院。
大小武一時嚇了一大跳,雖不知緣由,也覺得在眾英雄面前被如此怒罵有些難堪,但眼見芙妹哭著跑了,也顧不得說甚麼,趕緊的跟了去。
郭芙這一聲「滾」卻是喝醒了在場的眾人,更是驚醒了昏迷的金輪法王。
金輪法王雙眼向楊過一掃,眼見楊過面如死灰,心中計議了一番後,對著幾個三徒弟和一個徒孫說了幾句蒙語,幾個徒弟聽完後眼中更是鎮定的站在了一邊,顯是等待上場比武。
黃蓉本想拉李莫愁也出場比武,這般勝算總要大些,但當初眾英雄力討赤霞山莊,她雖未參加,但那丐幫弟子卻也有幾八袋長老前去,是以此刻也拉不下面子,只得將衝動的年頭忍進了喉嚨裡。
場面再次的安靜了下來,黃蓉問候了兩聲金輪法王傷勢,金輪法王並未回答,只嘿嘿一笑,中氣顯是十足。黃蓉心中一驚,被這般猛烈的回擊,此刻還有如此深長的中氣,顯是武功極高,看來還是得用這田忌賽馬之計了,再說若是讓他心服,這趁人之危之事也萬萬做不得,到時莫要反被對方拿了進攻大宋的把柄。
黃蓉笑了笑,很客氣的道「法王果然武功了得,在下佩服。既然法王無恙,那比試便開始罷。」說著,朱子柳受到指名上了台。
霍都颯然一笑道:「你這書生,莫不是這大宋無人了麼,要得大理酸書生上前應戰?」
朱子柳大筆一揮,傲然道:「非也非也,這位霍都王子有所不知,在我等眾英雄眼中,只有中原和蠻夷之分,卻無大宋大理之別。便是我這窮酸書生,也不是爾等蠻夷所可比擬的。」
朱子柳這話說得正氣凜然又罵得痛快,群雄頓時大呼叫好。
霍都一時氣極,也顧不了甚麼風度,折扇一灑,便衝將上去。
李玄眼見那朱子柳和霍都一戰在所難免,心道這兩人仍是擺脫不了命運的糾纏,卻是不知那朱子柳還會否和當時一般中了暗算,心中存有靜觀之念的他便仔細分析起兩人的對比起來。
當下兩人對了近百餘招,李玄仔細的分析了一下二人的武功,卻意外的發現霍都的武功竟然比之朱子柳要強,而並非不及朱子柳,只是朱子柳的筆法與一陽指功夫融合後自成一家,筆走偏鋒,隨心所欲,怪異而不可捉摸,雖然筆法有章可循,可是意念卻甚是博大,讓人防不勝防。
再看了片刻,霍都已經給逼迫得有些倉促和狼狽,那倫卡巴雙眼從小龍女身上退了開,嘰裡呱啦對著霍都說了幾句蒙語,霍都雙眼中厲芒一閃,忽然發聲長嘯,右扇左袖,鼓起一陣疾風,急向朱子柳攻去。
勁風力道凌厲,旁觀眾人不由自主的漸漸退後,只聽他口中不住有似霹靂般吆喝助威,想來這聲音配合功夫,除了兵刃拳腳之外,叱詫雷鳴,也是克敵制勝的一門厲害手段。朱子柳奮袂低昂,高視闊步,只片刻,先前的上風便漸漸落下,和他鬥了個旗鼓相當。
兩人翻翻滾滾再行拆了百餘招,朱子柳一篇「自言帖」將要寫完,筆意斗變,出手遲緩,用筆又瘦又硬,古意盎然。李玄心中大奇,這親眼所見的書法武功果然不同凡響,他正津津有味的欣賞著,那邊黃蓉卻已自言自語道:「古人言道:『瘦硬方通神』,這一路『褒斜道石刻』,當真是千古未有之奇觀。」
霍都再行鬥了一陣,只覺得對方力道既強,他扇子相應加勁,呼喝也更是猛烈。武功較遜之人竟在大廳中站立不住,一步步退到了天井之中,而此刻,朱子柳的筆法也已到了末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