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人 第四卷:孰人稱至尊 第十九章 殺人償命
    (新書《毀滅之路》,書號:84388,請大家!給偶繼續寫下去的動力!快沒動力了!)

    仕進沉吟道:「師太,此事雖是你峨眉派內私事,但事情關係到張姑娘的清白,在下不才,卻要管上一管。師太如此不明不白的一死了之,倒是痛快了,事情卻仍是沒有解決。張姑娘雖是接任了峨眉掌門,但師太如此一死,她往後的日子只怕更是千難萬難!既是如此,倒不如現在便將這掌門之位卸下!屆時師太若仍要尋死,在下自會袖手,斷不敢有絲毫阻攔之意。」

    慈真瞄了含笑一眼,黯然長歎道:「閣下所言甚是,貧尼確是思慮不周了!」含笑撲的一聲跪在了慈真跟前,哽咽道:「師父,您老人家若再要如此,這個掌門之位,弟子是萬萬不敢再坐的!懇請師父三思,莫要做傻事了!」

    慈真滿是憐惜的神情,將含笑扶了起來,柔聲道:「孩子,是為師對不住你!你如今已是峨眉的一派之長,便是為師,此刻也須重你敬你,不敢有絲毫輕慢。要記著自己的身份,知道嗎?」含笑像個小女孩般聽話的點了點頭,眼睛卻是紅紅的。

    慈真神色漸漸轉為峻然,沉聲道:「身為掌門,行為處事便須處處以門派為重,斷不能因私廢公。任何私人情誼,跟整個門派相較,皆是微不足道,你可知道?為師不要你絕情棄義,但大事當前,是容不得絲毫心軟與遲疑的,你可知道?」她神情愈加的嚴厲,聲音也一下比一下拔得高。

    兩行清淚緩緩滑了下來,含笑淒然的點著頭。慈真道:「那好!這殘害同門至死,罪不可赦,按門規是否該懲?」含笑吸了一下鼻子,伸袖抹了一把眼淚,終於鎮定了下來。她沉聲道:「按罪論罰,確是不虛!但身為掌門,須得查明事情真相,瞭解事情緣由始末,方能定下論斷。在此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妄下定斷,私自了結事情。師父,弟子既已是峨眉掌門,您想來也須聽弟子的話吧!」

    慈真欣慰一笑,暗暗點頭。她面對峨眉眾人,道:「慈航、慈靜兩位師妹的死因想必大家很清楚,她們二人,慈靜中了一招雲斷橫嶺,被割斷喉嚨而死;慈航中了一招疾光迅影,長劍透胸而過,死狀俱是慘不忍睹。雲斷橫嶺與疾光迅影皆是柔雲劍法中的精妙絕招,本派之中,只有慈字輩之人與少數年輕弟子學會。此事不假吧!」

    慈觀臉色鐵青,沉聲道:「兩位師妹死之時神情震驚,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之事。現場根本沒有動過手的痕跡,兇手出招定是迅捷無比,不是普通人能辦到的!此事只有兩個可能,一是兇手武功太高;二是兇手是相熟之人,慈航、慈靜不加防備,這才會慘遭毒手。這世上能一招之內取了她們性命的人屈指可數,但說到懂得峨眉劍法,卻無一人符合。因此我們便猜,定是派內出了奸細!」她盯著含笑,言下所指,卻是不言而喻。

    慈真從容道:「慈觀所言甚是。出事之後,便有弟子被發現暈倒在峨眉後山,身上卻藏有慈靜手書的字條。字條被撕去了大部分,僅餘一絲殘屑被那名弟子緊緊攥住。慈靜似乎想告訴我們一些事情,字條說什麼逆徒,什麼清理門戶的。眾所周知,慈靜並無弟子,卻向來是將含笑當成了自己的親傳弟子,比我這個真正的師父待她還要好。此逆徒之說,慈觀,是否便是你認定含笑是兇手的依據?」

    慈觀大聲道:「並非慈觀一人持此想法,峨眉數百弟子,哪一人不是心存同樣的疑惑?旁的不說,死者留下的傷口痕跡分明是峨眉年輕弟子特製長劍所有,年輕一輩中,除卻張含笑,又有誰能將雲斷橫嶺與疾光迅影使得如此凌厲迅捷?掌門師姐,你莫不是心念舊情,不忍她喪命,這才冒認是兇手?」她神情激動,分明甚是期盼。

    慈真淡然一笑,道:「生生死死,本是常事,奈何世人看不開哪!慈觀,你性情鯁直,卻不知這世間人心險惡!實話告訴你們吧,我本是別派中人,三十八年前奉命投入峨眉派,這峨眉派的內奸,說的便是慈真我了。」她說得從容,談的彷彿是別人的事情一般。但話落在眾人耳中,卻不亞於當頭雷轟。

    慈真接著道:「嘿,那個門派,早於數十年前就已經消亡,我本以為身負的重任要隨著自己埋葬於墳墓中,哪知道天竟不從人願!大約於半年前,終於有人與我接洽,亮出了身份,卻是當年的舊人……」「師……師姐,三十八年前,你不過才十一二歲,又怎會……」慈觀遲疑著打斷了慈真話頭,聲音甚是枯澀。

    慈真苦笑一下,道:「所謂的江湖梟雄,哪一個不是深謀遠慮,伏線千里?安插一個小小內應,不過是家常便飯罷了。」她歎了一口氣,神色轉為黯然,道:「慈靜便是撞破了我與那人的會面,於是攜了慈航一道來對質,想勸我回心轉意!我當時火起,拔劍就刺死了她們二人。那張字條,其實是我寫的,目的是為了嫁禍他人,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含笑這孩子與此事根本毫無關係。她入峨眉時日雖短,不過數年工夫,但成就卻是有目共睹。她遇事沉穩細心,更兼武功卓絕,遠超儕輩,擔任峨眉掌門,那是綽綽有餘。大家既已清楚事情真相,想必不會再有疑問了吧!」

    峨眉眾人俱是臉色慘然,沉默不語。不少年輕少女忍不住捂面痛哭出聲,苦苦追尋的殺人兇手竟是自己尊敬無比的掌門,她們年輕的心哪裡能禁受得住?慈觀喃喃道:「我不相信!這不是真的……」含笑神情木然,身子卻輕輕的顫抖。她穩著聲音道:「師父,事情並未真相大白,您隱瞞了一些東西。您先前的門派是何派?與你接頭之人是誰?他們要你做些什麼?您又為何要說出真相,更傳位於弟子?兩位師叔之死,兇手究竟是誰,不能單憑師父您的一面之詞便下結論!」

    慈真笑了,點頭道:「呵呵,這才有點掌門的樣子。其他事情,我是不會說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在峨眉呆了一輩子,一直都希望它能安安穩穩,發揚光大。當時事出倉促,我收不住手,傷了慈靜二人的性命,驚慌之下,更做出了嫁禍他人的劣徑,委實不該。我事後悔恨無比,什麼任務重擔之類,全都拋得無影無蹤。只待安排好峨眉派的事務,我便能安心而去。佛曰,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阿彌陀佛!」

    慈真唸了一聲佛號,柔和平靜的聲音遠遠的傳了出去,久久不散。她轉眼瞧著仕進,淡然道:「還請閣下賜還我峨眉法刀!」含笑咬著紅唇,想搖頭反對,但脖子卻甚是僵硬,動彈不得。仕進瞥了她一眼,滿是憐惜。他低歎一聲,隨手將短刀扔給了慈真。

    慈真對含笑正色道:「掌門,我峨眉門規之中,第八條是什麼?」含笑腦子一片空白,口中卻道:「凡有同門相殘者,須於眾弟子前以法刀刎頸謝罪!」聲音空洞無比,彷彿是由天邊傳來一般。慈真微微一笑,盤膝坐下,低聲道:「謝掌門賜弟子一死!阿彌陀佛!」她緩緩掃了眾人一眼,手中利刃忽地閃電般的倒掠而回。

    「住手——」一聲暴喝轟雷般響起,隨之當的一下聲響,慈真手中刀卻是脫手飛開,嚓的一聲深沒於泥土當中。眾人皆是一驚,但隨即全都偷偷鬆了一口氣。只見一道黑影自林木間掠了出來,身形迅猛有力,宛若怒鷹狂鷲當空撲來。仕進心頭凜然,暗想:「此人竟能隱藏得如此隱秘,不透絲毫氣息,委實厲害!」

    幾個起落間,那黑影已是來到了慈真身邊。他黑巾蒙面,雙眼甚是有神。慈真神色不變,道:「阿彌陀佛!你何苦要救我?苦海無邊,你還是早些回頭吧!」那人怒聲道:「什麼的狗屁回頭?我早看出你有些不大對勁。你不願意做那些事情,我幫你做了便是,為何要自尋短見?是不是這些峨眉尼姑逼你的?我幫你殺光她們!」他的聲音渾厚有力,透著一股暴戾之氣。

    含笑忽地神色一振,高舉拇指玄鐵指環,大聲道:「眾弟子聽令,結陣!莫要讓此人逃了!」峨眉眾人都楞了一下,但瞧著那黑黝黝的指環,於是迅速散佈開來,圍住了那人。那人瞪著含笑,忽地桀桀大笑,道:「小姑娘好大的膽子!那便先由你下手!」只見他身子一晃,手臂暴漲,眨眼間鋼枝般的五指已逼近了含笑細嫩的脖子。

    含笑鎮定自若,倒退一步,一道雪亮白光驀地掠向那人手掌。那人讚了一聲:「好一招金頂霞光!倒真有幾分本事!」他瞧得精準,五指一縮,一指彈了出去,頓時將含笑長劍盪開。含笑也不打話,刷刷刷的連環數招,霍霍青光將那人裹了個嚴實。那人似乎對峨眉劍法熟悉無比,見招拆招,甚是悠閒。

    慈真神色變幻,終於大聲道:「你們住手!」那人大笑道:「我的事還輪不到你管!這小姑娘有些棘手,莫非便是你的弟子張含笑?難怪上頭會如此注意她!哈哈哈……不過份量還不夠!」他狂態畢露,動作更快,頓時壓得含笑喘不過氣來。仕進在一旁冷眼瞧著,卻不出手。「難得有如此高手,正該讓她磨練一下!」

    慈真緩緩起身,低聲對仕進道:「閣下可否讓他們二人停下來?」她一副落落寡歡的樣子,甚是無奈。仕進奇道:「師太為何不自己叫停他們?」慈真歎氣道:「他若能聽我的勸,今日便不會搞成這樣了!他出手一向不留情面,含笑這孩子功力還不足,稍有差池便不好了!」

    仕進瞧著含笑也有點不下去,便點點頭,道:「如此也好!」他揚聲道:「笑兒,停一下再說吧!」話音未落,他身子一閃,晃眼間已是拉著含笑肩膀回到了原地。含笑喘息著,低聲道:「大……大哥,謝謝!」仕進微笑道:「你怎麼說起謝字來呢?我讓你面對如此強敵,你應該怪我才對!」說著,便溫柔的伸袖拭去含笑額上細微的汗珠。含笑面露紅暈,輕輕一笑,道:「我知道大哥是為我好!」

    那蒙面人本來甚是狂妄,但瞧了仕進的動作,他驚出一身冷汗,心中不禁甚是忐忑,也不敢再動手了。含笑輕輕推開仕進,盯著那蒙面人,大聲道:「峨眉眾弟子聽著,此人便是殺害慈航、慈靜兩位師太的兇手!大伙合力將他拿下,以祭亡者在天之靈!」聲音中滿是興奮之意。她蘭心慧質,自種種跡象中猜到不少東西,當下也不管是真是假,先行喊出來再說。

    慈真神色微變,道:「含笑,你在胡說什麼?」含笑從容不迫,侃侃而談:「師父,弟子沒有胡說!此人恐怕便是與師父您接頭之人吧!慈靜師叔想來是遇上了此人,與慈航師叔雙雙被害。您為了保護此人,更是因為對二位師叔的歉疚,這才擔下罪名,甘願受死!弟子說的是也不是?」

    那人聽了兩人的對答,瞪了慈真一眼,怒聲道:「你便是為了那兩個老尼姑尋死?你是不是昏了頭?還是念了一輩子佛經,腦子老糊塗了?當年爹娘何等威風,怎麼就生下你這般懦弱的女兒?」慈真淡笑道:「二哥,事情乃我所為,自是該由我承擔罪孽!往事如風,早該忘掉了!你還是早些回頭吧!」

    那人瞥了眾人一眼,忽地大笑道:「事已至此,料想峨眉之事定是不成了!也罷,便告訴你們真相吧!那兩個老賊尼乃某家親手所殺。怪只怪她們整天囉哩囉嗦的,不讓幹這個,不讓幹那個,著實可恨!妹子,別擔心!你我聯手,殺出重圍,回到主上身邊,豈不比呆在這小小峨眉派風光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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