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人 第三卷:紛亂塵世間 第三十五章 勝戰之道
    「這年輕人武功很高,自己再也不能輕視了!己方人手總算尚有寬余,對付他應該不是問題!唔,該死的,怎麼半路殺出這麼個程咬金呢?不然事情就完美無缺了!嘿……」張回天正盤算著,便聽得幾聲淒厲的慘叫聲。他霍然一驚,忙轉眼瞧去。

    只見幾條人影自馬車上摔飛出去,慘叫著跌在地上。落得地來,他們便不停的抽搐,顯得甚是痛苦。車中又傳來錚登一聲,半晌,一個披頭散髮,手足俱是血肉模糊的少年步出了馬車。他眼眸閃亮,盯著張回天等人,正騰著憤怒的光芒。

    少年跳下馬車,一步一步的朝單北豹踏去,腳步甚是堅實。他面容平靜,就像堅固的大理石,但瞧向仕進二人那略微柔和的眼神卻讓冰冷的大理石稍稍有了點溫意。手足上的淋淋鮮血似乎對他毫無影響一般,他仍是緩慢但堅定的行著,漠然的神色間透著堅強與倔強。

    張回天輕吁了一口氣,對身邊三人沉聲道:「我們要有一番苦戰了!」郝強來到仕進兩人身邊,瞥了仕進一眼,神色間甚是複雜。他靠著單北豹緩緩坐下,便閉上了眼睛,一動不動。仕進不禁奇道:「你這是怎麼啦?」

    單北豹呵呵笑道:「兄弟,難道你瞧不出來嗎?他也是筋疲力盡,一時之間是動不了手的!能走到這裡已經是個奇跡了!呵呵,我現在頭暈眼花,渾身軟綿綿的,也幫不上你的忙,一切就都靠你了!」頓了頓,他又道:「我希望你能將他們打個落花流水,那才痛快!哈哈哈!不過,如果你不是他們的對手,能跑就跑,知道嗎?嘿嘿,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呵!」

    張回天冷哼一聲,低聲道:「張大,張二,跟我一起纏住那少年。張五,你伺機拿下他們受傷兩人中的任何一人!必要時,嘿……」他冷笑著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仕進皺了皺眉頭,顯然也想到了這個難題。要他一人攔住對方四人倒是不難,但要在激鬥中護住兩人,讓他們毫髮無損,這委實難了點。

    瞧著緩步逼近的四人,仕進緊抿雙唇,搶先發起進攻。「先下手為強!」他腦中閃過這個念頭,人已是拔身而起,鐵劍嗤的一聲穿空而過,直取當中的張回天。勁風四湧,招數還未近身,四人已覺一股宏大無比的氣勢牢牢的鎖定了自己,那劍看似直刺張回天,卻又像將四人全部籠罩在劍勢之下,他們心神都不由得為之一滯。首當其衝的張回天更是口乾舌燥,胸口煩悶欲吐。

    大驚之下,張回天大喝一聲,手中已多了一黑黝黝的判官鐵筆。他什麼也顧不得了,只怒吼著斜斜揮筆而上,迎向了將要及身之劍。他瞳孔緊縮,心頭是駭然無比,對自己這一招毫無把握,對手的氣勢委實太過驚人了。他暗道:「恐怕將軍與之相比也頗有不如啊!」

    仕進微微一笑,暗歎道:「想不到這虛架子還能嚇到他!嘿嘿!」只見劍尖一轉,閃電般的刺向了一旁挺輪凝勢的張五,那龐大的氣勢霎時全轉到了張五身上。張回天只覺渾身輕鬆,所有的壓力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剎那間的錯落讓他忍不住怔了怔。張大跟張二也鬆了一口氣。

    張五本來就感覺喘不過氣來,這一下那氣勢更如泰山般壓頂而下,他腿腳不住發顫,他耳中似乎聽到了自己骨頭在格格作響,渾身氣力也一點點的消解開來。心膽俱裂下,張五狂吼一聲,奮力揮動鐵輪格向穿喉而來的劍尖,但這一下他能使上的功力不過是平時的六成。

    劍輪相交,叮的一下脆響,張五隻覺一股大力狂湧而來,身子便不由自主的登登登的退了三步。他頓住身子,卻覺喉嚨一陣腥甜,眼前霎時冒出了點點金星。仕進得勢不饒人,鐵劍輕掠,直逼張五。

    張回天三人回過神來之時,張五已被擊退,他們大驚,紛紛奪身攔阻,張回天判官筆,張大棗木棍,張二長劍,三樣兵器呼嘯著都往仕進身上招呼。他們都深知,一旦張五被擊倒,剩下他們三人,事情將會變得更加困難。

    仕進毫不理會身後的攻勢,腳下加速,鐵劍一振,閃電般的刺向仍自有些恍惚的張五。張五硬硬將熱血嚥了下去,還未來得及喘口氣,便看見那明晃晃的劍尖再次紮了過來。他強提精神,雙輪齊疊,全力砸了過去。

    眼看劍輪便要再次相撞,仕進手臂微微一抖,鐵劍剎那間挪了一寸,呼的一聲自圓輪中間穿了過去。生死關頭之際,張五反而變得鎮定起來。他手腕一折,鐵輪翻轉,錚的一聲扣住了對手的劍。

    仕進讚了一聲好,手上用勁,那劍只緩得一緩,又刺了過去,鐵輪竟扣不住它。飛濺的火星中,張五已感覺到喉嚨陣陣森寒,隱約還有點刺痛。他奮力一扯,鐵劍竟被他拉開數寸,避開了喉嚨要害。噗的一聲,這一劍最終還是刺中了張五肩膀。

    瞧著悶哼著退了一步的張五,仕進心頭竟是一陣輕鬆。「能不殺人還是不要殺人的好!」他想著,抽劍而出。張回天聽得清楚,知道張五已是傷在仕進手裡,他一時激怒,手下已是傾盡全力,務求將對手一擊而斃。張大跟張二也是一般心思,木棍長劍的去勢更是迅急。

    聞得身後呼嘯作響,仕進心知已是來不及回身招架,但聽聲辨位下,三人用的什麼招數他已是瞭如指掌。眼看便要中招,仕進整個人直挺挺的往前一撲,腳板卻仍牢牢的定在原處。身子前跌到得半途,他用鐵劍輕輕一撐地面,人便馬上如不倒翁般的滴溜溜的轉了一圈,面向了敵人。

    張回天一擊落空,馬上變招,但仕進這時身子已經轉了過來,那劍也刷的一聲斜掠向三人胸腹之間。錚錚錚,三人都不得不急速變招回護自身,各各與仕進之劍觸碰一次。仕進手臂劇震,險些拿捏不住劍柄。三人合力一擊之下,現下的他的功力還嫌不夠抵擋。

    仕進面不改色,霎時飄身回到單北豹二人身邊。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也無須跟三人多加糾纏。況且他此刻手臂酸麻不堪,也需要時間來緩和一下。張回天瞄了摀住肩膀,臉色痛苦的張五一眼,面色變得鐵青一片,襯著那副須髭戟張的面孔,端是嚇人。

    單北豹呵呵一笑,甚是開心。他張了張嘴巴,想說幾句笑話,卻是提不上勁來。那銀針上的毒性甚是猛烈,饒是他功力深厚,此時也快睜不開眼睛了。郝強也睜開了眼睛,目不轉瞬的盯著仕進,眼神甚是熾烈。另有高峰可攀,他自是歡喜不已。

    仕進微笑道:「張前輩,剛才真是不好意思啊!」他低垂長劍,有韻律的抖動著,借此來消除手臂的酸麻。但這舉動落在張回天眼裡,卻變得高深莫測了。張回天鎮定一下心神,沉聲道:「俗話說少年出英雄,少俠果然了得!不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老夫只好得罪了!上!」

    三人小心翼翼的踱了上去,生怕對手再來一次突擊。張五勉強將傷口包紮一下,也想上去,但跨得兩步,膝蓋一軟,卻是渾身乏力,坐了下去。待三人近得幾步,仕進手臂一顫,馬上便穩如磐石。他盯著對手,無形的氣勢又再騰起。張回天三人都是久經沙場的江湖老手,既已經歷過一次危機,又怎會再次心神失守呢?他們雖然還是有點難受,卻俱是收斂心神,穩固防守,準備來一個穩紮穩打。

    對峙了良久,四人同時嘿的一聲,不約而同的出手了。單北豹本來想瞧完這場比鬥的,但勉力撐了半天眼皮,終是不敵毒藥藥性,慢慢的昏迷了。他臉上還掛著笑容,一點都不擔心事情的結果,似乎認為仕進一定能贏了一樣。

    錚錚錚的兵器交擊聲不絕於耳,四人動作都快到了極點。一旁的郝強瞧著,聽著,臉色漸漸的凝重起來,慢慢的又沉思起來,終於,淡淡的笑了。雖然仕進身子偶爾擋住了他的視線,但大部分招數還是落在了他眼裡。中間甚多精妙玄奧之處,郝強細細思量,將其與自己的武功相比較,卻是獲益不少。

    仕進以一敵三,卻是毫不示弱。他步伐移動並不大,只是稍稍的左右挪動一下,但那劍招吞吐奔騰,卻恰恰能將單北豹跟郝強兩人納入保護的範圍。只見張回天鐵筆翻飛,點點黑星忽隱忽現,儘是直奔對手要穴;張大木棍化為道道青影,將仕進身子裹得嚴嚴實實;張二劍走龍蛇,曲折詭異,每每從人意想不到的方位竄出。

    朝陽冉冉升起,柔和溫暖的陽光灑了下來,映得大地分外通亮。十丈坪上,劍光霍霍,青影騰騰,不知不覺中,四人已鬥了一個多時辰。仕進氣色從容,卻還是游刃有餘。張回天額上滲出了點點微汗,氣息也稍微有點亂;張大、張二則是滿頭大汗,氣喘吁吁了。他們兩人功力不及張回天深厚,先前又跟仕進斗了許久,此時真氣已是所剩無幾,招數也顯得有些凌亂了。

    張回天注意到了這種不利情況,低喝道:「莫要洩氣!堅持下去!我們會贏的!」話雖如此,他心頭卻甚是忐忑。他想:「怎麼援手還不到?這少年劍法精妙無比,卻瞧不出是那門那派的招數,好生奇怪啊!唉……人再不來,只怕便要支撐不住了!鄭萬里這個混蛋,說什麼會有高手前來,高手個屁啊!影都沒一個!哼,待回到將軍座下,我要你的好看!」他暗暗詛咒著鄭萬里,一時失神,竟露了一個破綻。

    只見那鐵劍霎時閃電般的穿了過去,張回天打了個寒顫,回過神來,忙竭力扭身閃避。嗤的一聲,他那褐色衣裳上破開了一道口子,淡淡的血暈自白皙的肌膚上滲了出來。絲絲的辣痛傳來,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再不敢分心。

    仕進心頭忽地湧起一陣不安,卻又說不清這感覺來自何方。他心道:「不能再拖下去了!還是速戰速決吧!」他瞇了瞇眼睛,瞄了瞄逐漸刺目的陽光,心裡已是有了主意。

    仕進驀地大喝一聲,鐵劍呼的一聲朝張回天當頭劈了下去,竟是將劍當成大刀來用,那凌厲的氣勢比諸鋼刀,卻也沒有弱了多少。張回天臉色微變,退開一步,判官筆斜揮過去。他心知硬碰硬的話,自己根本沒有機會,因此使的是四兩撥千斤的手法。

    張大呼的一棍砸向仕進章門穴,張二也挺劍刺向仕進背部命門。一直以來,三人都是這樣互相照應,這才沒有被對手各個擊破,現下兩人招數卻是恰到好處,正是圍魏救趙之法。

    仕進咬了咬牙,劍身一側,一道陽光霎時折射過去。他這劍雖甚是粗糙,劍身磨得倒亮。張大只覺眼前一亮,便什麼也瞧不到了。他眨了眨眼,再睜開時,只能隱約看到一個人影欺進自己懷裡。他大驚失色,木棍回掠,另一手也急速推出。

    張二視線被仕進身子攔住,瞧不到前面的情形,張回天卻是看得清楚,他怒喝一聲,正欲救援,卻只見那鐵劍筆直朝自己飛來,來勢猛烈,眨眼間已到了眼前。張大一棍揮出,瞬間已是觸到實物,但那木棍似乎陷入了棉花堆一般,軟綿綿的毫不著力。正自驚疑之間,他只覺胸口一悶,竟是中了一掌。他眼前一黑,軟軟的倒了下去,在昏迷前,他忽地欣慰的想:「我總算也打中了他……」

    張二隻見仕進身子猛地撲進張大懷裡,又倏地倒退而回,竟是朝自己的劍尖而來。他無暇多想,全力刺了過去。仕進身子在空中旋轉,瞬間已是扭過身來。那鋒利的劍尖眼看便要扎入他的心臟,中間卻突然橫出一根棗黑木棍,恰好攔住了張二之劍。

    張二隻覺手臂震顫,長劍不由自主的蕩了起來。以銳擊鈍,當銳氣不及鈍物之沉厚時,也只有敗退而回的下場了。仕進也不遲疑,木棍一送,呼的一聲脫手而出。張二還未來得及反應,已是生生受了這一棍。他往後摔開三尺,哇的一聲噴了一大口鮮血,整個人立時委頓不堪,再難動彈了。

    張回天奮力格開鐵劍,人卻是退了三步,於是只能眼睜睜的瞧著兩個手下倒下。他兩眼噴火,瞪著仕進,似乎眼前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仕進咳嗽幾聲,便靜靜的瞄著張回天,臉上絲毫沒有得勝後的得意。他剛才雖了傷了張大,卻也挨了張大一掌,多少受了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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