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飄著小雨,穿過熙熙攘攘的車流,林立雯一隻著雨傘,另一隻手按著褲子口袋裡的錢包,來到延安東路上海音樂廳售票處門口。這個星期六就是鋼琴演奏會正式開始的日子,林心雯今天剛剛湊足了最低票價,這可是她辛辛苦苦攢了一年的零花錢還有奶奶贊助的20元私房錢,想想還真不捨得,但是為了心目中的鋼琴王子,豁出去了。
5月的上海開始進入『黃梅天』,天氣多雨悶熱,人都汗滋滋的不舒服,上海音樂廳門口人頭攢動,裡裡外外圍了不下一百多人,售票處門口卻冷冷清清,心雯以為今天有演出,並沒在意。
售票處旁最顯眼的位置貼著理查德.克萊德曼的大幅海報,一頭金髮的鋼琴王子彷彿正在向她微笑。林心雯收起雨傘,小心翼翼地掏出錢包,取出了十二張10元面值的人民幣,伸進售票口,道:「阿姨,請給我一張星期六鋼琴會的票。」
「小姑娘,你的錢不夠啊!」窗口裡售票的阿姨沒有接林心雯手裡的錢。
「阿姨,我上個月來問過了啊,最低票價是120元啊!」林心雯急了。
「小姑娘,那是一個月前的事情了,低價票早就搶光了,現在只剩下788和888元的票了,不過也沒幾張了,估計今天就要賣光了。」
「可是我只有120元啊!那麼貴我哪裡買的起啊!」林心雯想哭。
「你去『黃牛』那裡問問,搞不好有人退票被他們收了,也說不準。」阿姨用手往音樂廳門口的那群人一指。
林心雯這才明白,原來圍在門口的這群人都是票販子——『黃牛』,還有一些想買票的鋼琴迷。逛了一圈,林心雯才知道行情,120元的低價票被炒到了300元,388元的中價票也被炒到了500元,票販子手裡倒是沒有高價票,怕砸手裡賣不掉,他們也知道憑現在上海老百姓的消費水平,高價票還是難賣,能省點是點啊,坐的近了幾排就貴好幾百元,普通人家哪裡承受的起啊。
望著手裡的120元,林心雯欲哭無淚,自己牽腸掛肚一個月的鋼琴演奏會就要與自己失之交臂,難為自己還開口問奶奶要了20元。
「小姑娘,你要買票伐?」
林心雯覺得旁邊有人說話,就回答道:「是啊!」抬頭一看,是一個穿著流里流氣的小青年,頭髮染了一撮小黃毛。
「我今天剛100元收了人家退的票,120元原價賣給儂,我只收20元手續費,如何?」『小黃毛』呲著牙笑著。
「好啊,好啊,票呢?」林心雯喜出望外。
「來,這邊說話,儂曉得各,做我們這行交易的時候被人看見不好,警察要抓的。」『小黃毛』示意林心雯到旁邊僻靜的地方去交易。
林心雯憂鬱了一下,一想這光天化日之下,還在市中心,就算他膽子再大,也不敢如何,再說120元的票,到哪裡去買啊?就跟著他走到路旁的拐角處。
『小黃毛』從皮夾子裡抽出一張紙來,道:「來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不,我要先看看你的票再說!」林心雯也多了個心眼,把手裡的錢攥的牢牢的。
『小黃毛』把眼一轉,笑了笑:「好吧,諾,給你票。」說完,把票遞上前去。
看他這樣爽氣,林心雯放下一半心,伸手接過他手中的票,剛想看時,忽然,『小黃毛』趁林心雯有點放鬆,一把搶下她手的錢,扭頭就跑。
林心雯心裡一急,低頭掃了一眼手裡的『票』,這哪裡是鋼琴演奏會的票啊,根本就是一張廢棄的電影票,再看『小黃毛』都已經跑出了七、八米遠了。
「搶錢啦,抓住他!」林心雯一邊叫著,一邊急忙拔腿向『小黃毛』追去。
屋漏偏遭連夜雨,林心雯的胸膛氣的簡直都要炸了,恨不得把前面的『小黃毛』撕成兩半。可到底是女孩子,兩人的距離越拉越遠,眼看這120塊錢就要飛了。
忽然,從斜刺裡跑過一個人來,『啪』一腳踢在『小黃毛』的小腿迎面骨上,『小黃毛』立足不穩,『哎呦』一聲摔了個狗吃屎。
「他媽的,誰這麼缺德。」『小黃毛』罵罵咧咧從地上爬起來,手掌上血跡斑斑,看來剛才摔的不輕,看到眼前站著一個超級帥的高大小伙。
這時,林心雯也氣喘呼呼地趕到了,一看來人,不由地高興地大叫起來:「大胖哥,怎麼是你?」
「小雯,是這個傢伙搶了你的錢嗎?」莊少哲指這『小黃毛』問道。
「對,這傢伙壞透了,說是要賣票給我,誰知道搶了錢就跑。」
「呵,搞了半天是小情人來了啊,搶你怎麼了?你也不打聽打聽,現在黃浦區是誰的地盤,上海灘上誰敢動我們『金龍幫』?搶你是看的起你!」『小黃毛』氣焰囂張,根本不把莊少哲放在眼裡。
「我打的就是『金龍幫』!」莊少哲把眼一瞪,雙腿擺動輪番出擊,『啪,啪,啪~~~~』不絕於耳,『小黃毛』身上連連中招,還好莊少哲收斂了力道,否則『小黃毛』都要散架了。
「別打啦,別打啦求求你,錢我還給你!」『小黃毛』嘴上挺硬,沒想到是個軟蛋,挨了幾下就挺不住了,連連討饒。
莊少哲收住了腿,問在旁邊已經驚訝地說不出話來的林心雯:「小雯,他搶了你多少錢?」
「一一一百二十元」林心雯好不容易恢復了正常。
數了數『小黃毛』交給自己的一疊10元面額的人民幣,莊少哲轉手把錢交給林心雯,然後對『小黃毛』道:「你走吧,以後缺德的事情少干!否則再讓我碰到,非踢死你!」說罷,舉腳欲踢。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小黃毛』嚇的屁滾尿流,落荒而逃。
「大胖哥,真是太謝謝你了!」林心雯看著自己這失而復得的120元,感激得一下子撲到了莊少哲的懷裡。
「小意思啦,小雯,你是來買票的嗎?」莊少哲輕輕地拍了拍林心雯的背。
「是啊,可惜低價票早就賣光了,現在只剩黃牛手的票和音樂廳的高價票了,據說也不多了。」林心雯紅著臉從莊少哲的懷裡退出來,暗怪自己大姑娘家的,剛才怎麼控制不住自己,雖說在自己心裡大胖哥不是外人,但是也要矜持點呀。
「走,我們再看看去。」
兩人又來到了音樂廳的大門口,過了這一會兒,人好像比剛才少了很多,兩人一打聽,原來,黃牛手裡的票也賣光了,剩下的人沒買到票,只好繼續在門口等退票,碰碰運氣。林心雯心想:「這次徹底沒戲了。」
「阿姨,請問還有票嗎?」莊少哲拉著林心雯來到售票處。
「哦,剛才又賣出了一些,現在只有最後兩張888元的了。」
「我都要了,這是1800元,您點點。」莊少哲從口袋裡掏出個信封,塞進窗口,心想:「還好自己把這三個月存下的錢都帶來了,否則還真不夠。」
林心雯看著莊少哲拿出這麼多錢都驚呆了,莊少哲家的情況自己清楚,他哪來的這麼多錢啊?1800元,簡直是巨款啊!可能是別人要他代買的吧。
「這是找零24元,這是票,請拿好,888元的票是貴賓票,不僅座位在最前排,而且上面的號碼可以抽獎的。」阿姨很快點好了錢,把找零和票遞給了莊少哲。
「小雯,喏!這張票是你的!」一張印刷精美的鋼琴演奏會門票出現在林心雯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