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景茹發來通知,我所屬的茵如工作室獲得培訓資格。
早前我已經弄清遠天這次的組織模式,除了那一道意料之外的考查外,尚要經過兩個關卡,首先是選擇一些人進行為期三個月的語言培訓,培訓過程包括基本日語訓練和一些商務日語與IT日語的教學,並且在培訓結束時進行綜合考查,能通過的方有資格成為赴日工作組的候選人之一。這一項考核不只是語言成績,還包括平時的考勤,以及其他一些人本身的素質測試,擇優而選。
然後是將上一關選出的人和一些日方工程人員混編,進行大概兩個月左右的協作。這一關同樣需要考核,包括技術成績、交流成效和其他綜合素質的測試。能夠完全通過的,方會在下一年年初時赴日。
所謂「獲得培訓資格」,即是指我可以從我的工作室任意選擇人選,參加遠天將舉行的培訓;至於能有多少人通得過最終考核,那就要看我選人的眼力了。
同時參加培訓的還有其它四個同樣是民間小工作室的成員,每個工作室均能有五個培訓名額,只有我的例外,擁有整整二十個名額。
這當然是景氏兄妹對我的照顧,但卻頓成一道難題,因為茵如工作室全加起來也不過十七個人,即便再加上還未來的張仁進和章曉漣,也不過十九人,怎也不夠二十的數。何況我心中定下的人選還沒那麼多,所有十七個成員中,我意下定的連一半都不到,除了我是肯定在內,莫風逸肯定不在其內,剩下十五人中選出七人,加上章曉漣,便有九個人。
那即是說,名額多了一倍還余。
和景茹商談這事時,她思索道:「那不如以你的出量來定茵如工作室的名額罷,正好其他四組的人也對你一組占一半名額有意見,你看怎麼樣?」
如果是換了和張仁進談話之前,我對此絕無異議。但誠如仁進所說,要真正獲得利益,我必須有較大的籌碼在手,而赴日的技術人員便是我的籌碼。我當即搖頭,道:「他們如果有意見,就說茵如工作室是內部團體,其名額是公司內定的,輪不到他們來插嘴——我這策劃顧問的頭銜不是假的罷?至於人數問題,你大可放心,我自有辦法。」
景茹細細打量我片刻,疑道:「你不是想用濫竽充數吧?」
我微微一笑:「你信不過我嗎?到時我會給你二十個份量充足的學員,保證絕不會比其餘二十個人差。這樣好了,如果我把人帶到你面前,你還認為我是在濫竽充數,那我就自動放棄這次機會,怎樣?」
回到新搬的工作室,莫風逸正在指揮人作最後的裝修工作,見我回來迎前歎道:「你答應我的一個月大假怎麼辦?」我嘿嘿訕笑:「延後少許時間罷,我正找了個管理方面的人才回來,到時你就輕鬆了。」他沒好氣地道:「誰?」我咧嘴一笑:「你的好友,仁進。」莫風逸訝道:「他?」
下午三點,三個人聚在工作室新辦公室附近的一間茶樓共茶。
「人選的問題,你準備怎麼解決?」聽完我的話,張仁進首先發問。
我微笑道:「本來是沒什麼辦法,不過既然仁進你說了話,那表示你可以幫到我,對嗎?」
莫風逸悠閒自得地輕品香茗,並不插話。
「我暫時還可以幫上一些忙,因為水逸軒畢竟還屬我管。多出的名額可以用新人來填,水逸軒的資料庫裡有大批空有技術沒有機會的人在——但這樣驟然選出的人在組織性和紀律性方面都不強,並不是我的推薦。」張仁進分析道,「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從某個紀律性和組織性都有保證的機構或團體內選人,這樣才能挑出你需要的人來。」
我輕拍桌面,讚道:「好主意,那正是我想做的!」
旁邊的莫風逸抗議道:「別亂拍!影響到我喝茶是絕對不可饒恕的。」
張仁進毫不理他,追問:「從哪裡找?別忘了時間很緊。」
我露出少許神秘笑容:「忘了『大學』這個可愛的地方嗎?」
他愕道:「大學裡去找?」我輕敲桌面:「哪裡的人才有大學裡齊全和眾多呢?那是當仁不讓的第一人選。」張仁進緩過勁來,點點頭:「有道理。那這樣罷,以防萬一,我這邊同時給你準備一份候選資料,如果你在學校裡不能及時找到足夠的人,那就從我這邊挑些來。事不宜遲,你最好今天就趕回學校,明後兩天完成。」
下午四點半時,我已身在學校內。
對於從哪裡選,我心中已有計較,在我熟悉的環境裡,這一屆離畢業較遙遠,對「就業」的感覺不是那麼深刻,是以就算有合適的人才,我也不會選。但我周圍的同學裡有不少和高屆的學長學姐們有接觸,借助他們找應屆的畢業生,才是我的第一打算。
此時仍在上課時間,我在教學樓前思索片刻,撥打竹若的電話。
足有二十秒後,電話才接通:「喂?當當?有事嗎?」
我予以肯定的回答後,奇道:「你在哪裡接的電話?幹嘛這麼小聲說話?」
「人家在代課呢!要不是你的電話我早掛了——這樣好嗎?等我十五分鐘,下課後我來找你。」
我想了想,道:「告訴我你的座標,我來找你。」
掛上電話後正要上樓,忽然有人喊聲傳來:「植渝軒!」
我轉頭去看時,入目一個年輕男子,不由微訝:「謝靜庭?」
前幾天被我懷疑對竹若手機動了手腳的謝靜庭大步走過來,笑道:「我以為看錯了,原來真的是你——來找歐陽的嗎?」我對此人沒什麼好感,不置可否地道:「有事嗎?」他細省我片刻,笑道:「聽起來敵意好強啊——你不會是怕我和你爭歐陽吧?不要誤會了。不知道有你之前我確有過追求她的心思,但現在已經沒有半分了,因為我知道,她是多麼喜歡你。」
他這種擺明旗幟表示撤退的坦白予我少許驚訝,我不由緩和口氣,道:「玩笑了,我哪有什麼敵意,只是有急事罷了。」謝靜庭忙道:「既然這樣,那不打擾你了,下次有機會再聊。」他這麼一說,我反而笑起來:「別繞***了,你找我肯定有事,不如現在說出來,免得下次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我說這句的本意是指不想再和他有下次聊天,不過對方卻不知是未聽出來,還是故意裝作未聽到,面無異色地讚道:「好眼力!我確是有事想向你請教,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微露不耐之意:「快說吧,不然說不定就再沒機會問了。」
謝靜庭精神一振:「是——其實我是想問問,那天在貴宅見到的另一位女孩子不知道是誰?她是和你們一起住的嗎?」
忽然間我糊塗起來,難道他是對真如有了非份之想?一時未語。
謝靜庭忙道:「我絕無歹意!只是……只是……」神情忽然忸怩起來。我不由露出笑容,已知自己沒有猜錯,這小子知道追竹若絕無希望,立時把目標改向與之伯仲之間的真如。
一念至此,我笑吟吟地道:「你認為她是誰呢?」
謝靜庭恢復神色,試問道:「難道是……是令妹?」
我幾乎要笑出來,知他基於正常人的角度,把竹若定我女友後,看到能夠和我們「和睦相處」的真如,便以為她和我的關係非情侶關係。心下迅速為這人定位,受過高等教育而為人精明,談吐頗有幾分儒氣,若在正常情況下,也勉強夠資格追求竹若或真如這種等級的美女。不過這當然只是想想,表面上卻一本正經地點點頭:「你猜得也算差不多——不過恕我直言,恐怕你要追她也只是妄想,因為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謝靜庭一愣,脫口道:「誰?」
我攤攤手:「這個就恕難奉告了,因為說出來怕你接受不了。放棄罷!名花有主,唯歎奈何……嘿!」說著步向教學樓大門。
身後傳來呼聲:「至少告訴我她的芳名吧?」
我不回頭地道:「知道也沒用,不如不知道。」
心內卻想著,若真如知道這事,不知會有什麼反應。
若是竹若,大概會笑他癡心妄想;是洛明曦的話,大概也就漠然以對了;換了是劍舞,那就有揍人的危險了……
想到這處,我眉頭微皺。
好久沒有劍舞的消息,不知道她怎樣了?
旋搖頭甩去這想法。
她已經成長了,應該可以照顧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