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茹藉著轉身尋椅坐下的當兒瞪我一眼,似對我這麼明目張膽地盯著眼前絕色佳人不滿。我卻心中另有計較,並不聽從,只向她微微一笑以稍安她心。
那芳名倩兒的女孩兒聽話地取來一套精巧的茶具,一一為我們斟上。在我面前時她上身微俯,濃烈的體香撲鼻而至,從鬆垮的領部可以看入去,驚心動魄的春色更一攬無餘。我面部表情保持原樣,沒有絲毫動容,視線餘光卻察覺唐萬令和景茹兩人均表面似若漫不經心,其實卻暗暗緊盯著我的神態變化。斟畢起身時那倩兒拋來柔柔的一眼,頓令我亦不得不心跳微劇。
無可否認,這女孩兒是迄今為止所遇者中最「女人」的人,無論外表抑或神情態度,時刻都在提醒別人她是個不折不扣的美麗女人,且是最值疼惜那種。若不是親眼看見,我絕不能相信世上真有這麼樣的人。
今次真是大開眼界了,大千世界,確實無奇不有。
但同時卻想到另一點。唐萬令開始「享用」這麼美的美人,他的魄力恐怕就算還有亦所剩無幾了;這或者也是唐唯南敢奪權的原因之一。
景茹為我們彼此作了簡單介紹後,唐萬令欣然道:「他就是你說過的那小子了,想不到是這個樣子,是否有真材實料呢?」轉向我道:「小植別怪我直言,只為我面前只容得下有才之人。」我微微前傾欠身道:「唐主席當年獨力創下蓉城商會,正是我們這些後輩該敬仰的楷模,言重了。」
景茹插口道:「植渝軒無論在頭腦還是搏擊上都有很高的水平,義字門希望請他暫時作你的貼身保鏢,至於表面安排什麼職務作掩飾,全由你決定。」唐萬令點頭道:「我知道,不過我更喜歡眼見為實。」目光斜斜飄去,落在那女孩兒身上,正待說話,我平靜地道:「這位小妹妹不足以試出我的真實實力,主席若真有興趣,恐怕得另外找人。」
三人一齊露出異色。唐萬令皺眉道:「你能看出倩兒的身手,眼光確是高明,但似乎把話說太滿了一點,難道現在年輕人都這麼自大嗎?須知倩兒是我身邊有數的好手之一。」那女孩兒卻忍不住道:「你怎麼看得出呢?人家又沒跟你動過手。」她的聲音既嗲且甜,入耳說不出的舒服。我微笑道:「你繞過桌子時候腳步顯出異乎尋常的輕盈,腰卻總在離桌角毫釐之差時扭閃——來回連續四次都是一樣。而且倒茶時手腕一絲不顫,站立時雙腳完全不像膝蓋以上的部位一樣柔軟,反而抓地穩牢,這都不是尋常人能做到的。」
那女孩兒做個吐舌的可愛表情,道:「我還以為你要說從我手掌看出來的呢,原來我這麼多破綻的。」她的聲音完全不似被揭穿和小看後該有的嗔怒,頓令我在心中將她再提高一層。
我點頭道:「這也是我最覺奇怪的地方,你的手掌過於光滑了一點,另外皮膚也太白了些,不像是練家子。」她咯咯嬌笑起來,舉著雙手俏皮地道:「人家用藥水專門泡掉了老繭,還用藥膏去掉那些討厭的黑斑,才有這麼光滑柔嫩的效果呢!」我一本正經地道:「是否全身都是泡過的呢?否則你怎會全身都這麼柔嫩的?」
房內剎時一靜,三人均露出古怪神色。
那女孩兒似笑非笑地問道:「你這算是調戲我嗎?」我仍板著臉:「不是,只是剛才觀察了一下你手臂、面部、小腿和頸下到胸部大片皮膚,無論是色澤還是光感度都九成相近,才有此一問。」她一時鬧不清我是在說笑還是說正經,不由把眼轉向唐萬令,後者目中異光大盛,呵呵笑道:「更有意思了,倩兒你遇到剋星了,我還是第一次遇到不為你魅力所屈服的男人哩!」那倩兒斜倚到他身上,嬌嗔不依。
景茹側頭看著我,悄聲問道:「你到底是不是怪物?怎麼在那種……那種情況下注意的是這些東西?」我明知她指剛才窺見美女衣內美景時,卻充愣道:「茹總能不能說明白點兒?」氣得她別轉頭去。
唐萬令這時道:「這樣吧,讓倩兒先跟你過兩手。」大力在那女孩兒後腰處一拍,後者這才站直了走近,臉上仍是那副甜甜的笑容。我目光落到她隆臀處,心忖若不是在我和景茹兩人面前,唐萬令這一下拍擊定是拍在那處而非取腰。
這麼看未免有點兒無禮,不過經過剛才那番半真半假的話後三人都不再以為我是純為欣賞「美」而看。我放下在手中擎了半天的茶杯,起身移至屋中央處立定,問道:「可不可以請教一下小姐的全名?」
那女孩兒浮起慣有的似笑非笑的誘人神態,輕攏著耳邊秀髮道:「你贏了我再告訴你。」微微前俯少許,雙手扶著套裙向上稍提,露出膝上少許雪白炫目的大腿,頓時吸引住在場男人包括我的目光,她兀自嗔道:「這裙子太窄了點兒,動都不好動……」令人哭笑不得。
就在這剎那,一腿彈踢而起,霎時迫近我小腹處。
我在同一時間冷下面容,後移半步,那飛踢的右腳頓時落穿。小腿和纖足在我身前十餘厘米處收不住勢子般上揚,誘人眼目般剛要露出少許裙底春光,她整個人竟順勢躍起半米,凌空一個漂亮的旋身,下刻已背對著我,換為左腳後踹,取處仍是我小腹,端是迅狠。
我自知若是被她著了高筒靴子的腳踹中,後半生也不用人道了,暗罵這女孩兒下手好狠,身體卻毫不停留,側移半步。那腳幾是貼著我衣服踹空,還未落定,那女孩兒一肘頂至我胸前。
不合身體比例的大掌倏然上舉,恰在對方手肘撞中我身體前擋住,順手一扯。她一時難以平衡,順勢從我身側摔過去。我心下微哂,知她是故意如此,否則以之前她顯示出的雙腳抓地力,而我這手根本沒使幾分力氣,根本不可能扯她至摔倒的程度。
果然剛一錯身,她另一隻手反手一巴掌便扇向我面門,我毫不躲閃,提膝頂正她後腰同時大手一推,那巴掌立時落空,嬌小的女體吃不住力前跌出兩三步,方才重新拿樁立穩,霍然轉頭看來。
我冷哼道:「這個姿勢不好看。」那女孩兒一怔,才發覺自己竟擺出了馬步拿樁的姿勢,配合著襯衫套裙確是不怎麼協調,粉頰一紅,反笑了起來:「呀,好厲害,我不跟你打了。」竟就那麼收勢立直,拋了一個白眼過來,抬步扭著便要從我身邊穿過去。
我不動聲色地側身讓她。她婀娜多姿地走近,正要錯身而過,我忽地貼身而近,手掌早一刻握住她有意無意背在身後的手腕,用力一捏,「噹」的一聲,一把匕首從她身後掉到地上。我微微一笑:「以為看不出剛才跌出時你遮遮擋擋地從靴子裡拔刀子的鬼祟動作嗎?」兩人身高相若,這時貼得既近,更增言語威勢,她眼中終於首次露出驚詫之色。
拍掌聲伴著讚聲響起:「好身手!林子果然有眼光!」
面前女孩兒似醒來般一震,垂眸低聲道:「我輸了,記著魏芸倩這名字。」從我手中掙脫手去,移回唐萬令身前時又換回那副巧笑倩兮的動人神態,嬌嗔道:「主席你看,他把手都給人家捏青了……」唐萬令微笑道:「這叫良師苦手,如果不是小植這麼一捏,你這黃毛丫頭又怎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呢?」轉向我道:「這一場沒讓我失望,不過若以為這樣你就贏了,恐怕會讓你跌個跟頭。」
我正坐回椅上,挺直身子:「請主席指教。」
唐萬令詭秘地一笑:「這茶不知道味道如何?」
我若無其事地道:「主席是指茶葉的味道,還是指倩小姐藏在指甲裡的粉末的味道呢?」
唐萬令愕道:「你竟看出來了?這是不可能的,雖然是故意當著你的面下手,可是倩兒的這一手之快,連貴門有『死人』之稱、專擅醫藥的單恆遠那小子都看不出來,你怎看得出來?而且這杯茶你明明已經喝了小半杯,難道你是明知有古怪還以身冒險嗎?」他身邊的魏芸倩同樣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
我正容道:「首先申明一點,本人不是義字門的人,只是應朋友所邀幫手。」頓了一頓,「這位小妹妹雖然手上動作非常快,但並沒有能快過我的眼睛。我想你正是怕這一點,所以剛才倒茶時才故意以肉體為代價想移開我注意力,對嗎?」末一句卻是對魏芸倩所說,她顯然未料到我將她的用意透得這麼明白而直接,一時睜大美眸,隨即看向唐萬令。
「至於喝茶……你有沒有注意剛才我動手時只用了一隻手?」我接道,「那不是我托大,而是另一隻手不能用。不過用一隻手也夠了。」唐萬令訝然看她,後者低聲道:「是只用了右手。」旋即有所悟般驀地抬眸看來:「你把茶水倒在了手掌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