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法則 第二卷 升級進程 第三十五章 預謀他就
    從景茹辦公室出來時我感到快樂。能夠如此完美地依照自己意願解決好事情,首先說明的身在社會底層的我亦可以與她這種「成功人士」相比,證明的我並非庸才,其次則是再次成功論證了我的生命態度。

    社會中沒有不可能,只有不存在。

    初入學時的心態到這時已完全轉變過來,我認識到自己已不僅僅只是個在大學中求知的學生,更是一個有能力謀生甚至創造一點自己所需要的生活的成年人。這已經踏出了我人生目標的第一步,或者有許多人終其一生也不能達到我現在的狀態——非指收入或待遇等,而是指能力——然而並非終結。

    未來,才是永遠的目標。

    而眼下第一要務是如何從名浦出來,不說跟景氏姐妹這麼多矛盾發生,只是現在所做的工作並非我理想中的,便足以令我生出離意。我的至愛職業是程序員,而不是靠著敏捷的手腳和強壯的身體做這種體力型勞動;更引人反感的是如果要躋身高層,那必不可少的權謀之爭,非我所長,更非我所愛。

    景茹在不動聲色中已制定好了扶助漆河軍的方式:給他一片鋪面,靠著名浦這四年扎根下來的影響力為他作一些基本宣傳和暫時性的技術,並在必要時直接出手相助,除了定期分成之外,絕不干涉他任何商業操作。從某一方面來說,這等於是讓漆河軍建一個名浦下屬的獨立子公司,所屬權、操作權和使用權都在他的手裡,甚至連八成的收益也是歸他。當然現在說是「公司」還早,充其量只是電腦城一個小鋪面罷了,但以漆河軍多年在業界的修煉,要在地方上闖出個名堂並不是很難。

    而在他有力支付漆靈草醫療費用前,由名浦以借貸的方式為他墊付。

    這方面我沒有任何意見。首先憑他之前對遠天及名浦造成的影響景茹肯這麼善待他已經是意外之喜,其次她乃非常人——我相信她既答應了我的要求,定能處理得好,不會暗留黑手。

    公司其他人處不管之前是否跟漆河軍有「聯繫」,景茹一概不找麻煩,只是著漆河軍以己身為前車之鑒暗暗警告了在諸人一下——其中就有技術部那禿頭經理林白崖在內。

    偉人方面戰果亦佳。非只揪住了那供貨者,更從他身上順籐摸瓜地牽出一整條毒品運輸線,所有者滇幫。「三天之內我就要他們後悔在四川花這麼多錢設線!」一向冷靜的偉人的聲音中透出少許興奮。

    最可笑的是週日下午下班前一會兒時間我就收到了四份請柬——全是曾跟漆河軍有過「地下」利益的那些名浦人,略猜便知他們已知曉此事我起了什麼樣的作用,而眼前肯定是茹總紅人,於是巴結之心倍起。說實話名浦給出的待遇確實足以誘使正直者變油滑,若非毒品利益委實過巨,相信他們也不會冒著被開除的危險——除開觸犯法律的死罪以外最大的危險——和漆河軍勾搭。

    請劉安業一一將請柬送歸原主後我開始思索切膚問題,亦即如何出名浦。

    更早一點的時間裡我抽空去了東倉廠,實地考察了一下張仁進的工作能力。初步感覺是如果不計那身強健已極的肌肉,他就是一個普通的年輕人,只是心思縝密而作風公私分明,雖然下面管著的十來人混成一片,但遇到工作上的事情絕不留情。此外他更別出心裁地讓所屬保安早晚參加由自己親自主持的訓練,包括一些簡單的搏擊、身體素質加強。這等若免費為那些之前都屬無業青年的傢伙增強實力,問及時他才寬厚地笑著說:「就是看不慣年輕人懶散。」頓令我這無鬧鐘起不了床的人亦慚愧。

    此外對保安人員的安排亦非常合我心意。相較之後去考察的、由嚴源北管的南倉廠而言,他在智力上更勝一籌,屬於五體俱發達的類型。

    西倉廠仍由何南武負責保安,但除了他和牛志忠外原先兄弟一個也不在了,換上一批新血。而位於城北的北倉廠因為我一直沒有時間,加上這批人確實實力都差不多,之前組長是臨時安排,亦是毫無特色。

    四個倉廠一一看完後,我心中已有腹稿。

    保衛科副科長劉安業雖然本職工作做得相當好,也並未與漆河軍同流合污,但做做輔助工作尚可,能力上卻仍不足以做好科長這正職。

    要與景茹和平地談好判、離開公司,後備人選必須先找好,目前最佳的就是張仁進。若不能和平……她說得完全沒錯,之前簽好的聘書上標明聘期為一年,提前提出離開如果她不同意,就會變成單方面違約——那一萬五千的違約金確非我這農民出身的人現時可承擔的。

    仔細考慮過後,我決定在下周來時再正式向她提出辭職的事。

    這兩日都是小雨不斷,間或轉換成大雨,氣溫很是下降了幾度。下班離開時在大廈門口看著一顆道旁樹,我才驚覺已是秋末冬初,一時感慨大起。

    從入學到現在已有三個月,卻經歷了之前二十年都未經歷過的豐富,或者算是老天給我的一份意外厚禮,令我得到許多寶貴的人生經驗。

    人,也只有在「社會」這個大空間內,才能得到真正的成長。

    看著淅瀝小雨,我猶豫著要不要冒雨步行,又或痛捨幾十塊錢打的去廖家。本來穿來的那身劣質襯衣西褲早在昨天被撞時弄髒,現在這身還是從廖父處借的,雖然已是挑的小號,但他身材比我高大得多,仍顯大了些。

    還未有決定前一輛車幾乎悄無聲息地停在樓前,車窗搖下時露出景茹那張淡妝卻不缺秀麗的臉蛋兒,遙遙向我示意。

    「你心太軟了些。」車行中景茹專注地看著前方路況,口中卻道,「那不該是想成功的人該有的情緒。」

    到名浦這麼久還是首次見到她親自駕車,可惜我這車盲連車型車牌都辨不清,只是感覺線條分明,頗似她的性格。聞聲我微笑道:「那不是心軟,而是重感情。我這人有很多缺點,可是這一點,卻是我唯一可以肯定的優點。」

    這無啻於諷刺她的無情,但她卻未生氣,只道:「你該有更遠大的目標才對。」

    不知為何一見到她這副冷淡無情的樣子心中總是不舒服,我故意伸了左臂放到她椅背上,向她靠近少許:「我唯一的目標就是找一個漂亮、體貼、善解人意的老婆,每天抱著她睡覺就是最大的享受,吃著她做的飯菜過神仙也羨慕的生活,那才是人活在這世上該做的。」我著重加重了其中幾個字的音節,旨在稍稍刺激她神經,有幾分表示不滿的味道。

    景茹微微皺眉:「手拿開。」平素她做這個表情總是在思考事情時候,這還是頭一次為厭惡某件事而做的。

    事實上我的手並沒有觸及她半寸肌膚,連衣領秀髮都沒碰到。我歎了口氣,並不動,忽然道:「你排斥男人嗎?」

    景茹側眸看我一眼,半句話也不說,右手忽然離開方向盤一擒一扭,頓將我手扭離,連半身都被扭轉,力道竟是出奇地大。我苦笑道:「現在答案很明確了。」手上一鬆,卻是她放了開來,冷冷道:「這不關你的事。」

    我活動著被扭痛的關節,笑了起來:「想不到茹總竟然是搏擊高手,看來沒我這保安一樣不會有事的了。」驚訝確是發自內心,不過「高手」亦是有限,事實上她的手法雖然熟練靈活,但完全不被我放在眼裡。

    景茹突然間冷得像塊冰:「只是柔道黑帶罷了,入不了方家法眼。」我聽出她話中蘊含的怒氣,心中大樂,因這還是首次感到她真正發怒,看來還不是無情得無可救藥。不過這時也不便再接下去,遂自顧自地哼起歌來,以示愉悅。

    隔了三十秒鐘,景茹忽然探手按下控制板上一個按鈕,柔和的音樂聲響起,蓋過我的哼曲聲。我知她是表示嫌我哼得臭,但向來臉皮不薄,只淡淡一笑,改哼為聽,漸漸入神,終致閉目養息。

    「還記得那次我說出自己對你的看法嗎?」不知過了多久,感覺車子停了下來時我淡淡道,「到現在我還維持那看法。」

    身旁一時靜寂。

    良久,景茹才猛地爆出一句:「給我滾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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