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法則 第二卷 升級進程 第三十章 強龍之壓
    我怔然不動。事情已經完全超出我的預料,開始有向黑幫轉入的趨勢。

    難怪景茹明知我和義字門有關係還敢這麼芒對芒地頂著來,原來有蓉城會作後台。不過既然這商會已經投在義字門下,事情或許不會變壞。

    「蓉城會的勢力雖然限於成都,但正因如此在這處強龍也難壓地頭蛇。」單恆遠說道,「否則唐門不會屢攻不入,除開客觀原因,蓉城會的實力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我心一沉,聽出了他的意思,亦即義字門也不能明著壓下蓉城會的氣焰。偉人悠閒地坐在躺椅上,淡然道:「能否壓下地頭蛇,就要看強龍是誰。」向我道,「老植說說你的事,看我能不能幫上手。」

    我簡要地把轉換心意的事說了一遍,偉人聽完「哈」地一聲笑起來,輕鬆地道:「只是達成這目的,並不需要費多少力。那女人再凶也不得聽唐萬令的話,只要向姓唐的施點壓,不怕她不服。」

    「但強哥應該想過景茹能通過唐萬令派出寧部的人,兩人間的關係非比尋常,或者會有些難度。」單恆遠提醒道。

    偉人目中光芒閃過:「區區一個唐萬令,怎敢和我義字門作對?!」唇角露出微笑,「除非他想現在就從主席位置上下來!」

    我心中微凜。這刻的偉人和平時在學校裡的氣質是完全的兩樣,鋒芒畢露,即便是我這麼定力強的人亦感到他迫人的氣勢。這才是真正的他。

    偉人回復正常向我道:「我先給唐萬令去個電話,死人立刻就跟你去成都。」

    我感激地道:「偉人你……」卻被他打斷:「你總是忘記我說過的話,記著我們永遠是兄弟!」

    正要進入總經理辦公室,秘書海婧雯攔住,看著我身後的單恆遠疑道:「植科長,您這是要……」我微笑道:「這位是茹總老朋友,也是我兄弟,不算外人,找茹總有點小事,不需要預約吧?」

    「這……倒不需要,不過我得先請示總經理,請稍等一會兒。」提起內部電話低低地問了幾句,擺出職業的笑容,「總經理說兩位不用進去了,事情就按植科長的意思辦。」

    我愕然看向單恆遠,後者低語:「唐萬令通知她了。」我明白過來,定是偉人之前給的電話起了效用,正要說話,單恆遠卻向秘書道:「我們還有事想跟茹總商量,麻煩你了。」

    我愈愕不解,之前以為他來只是以防萬一有所需要,但聽他這麼說,難道真的另有事情?

    秘書狐疑地看他一眼,重新拿起電話,片刻後才道:「請進。」

    景茹似乎整天都坐在大辦公桌後面未起來過,埋頭處理一堆文件,聽見我們腳步聲只是揚手示意:「請坐。」

    待我們入坐後這年輕女總經理才從額前劉海下射來一眼,淡淡道:「義字門鼎鼎大名的『死人』單先生駕臨敝處,真是篷璧生輝啊。」

    我緘口不言,靜坐觀語。

    單恆遠不答反平伸起雙手,問道:「景小姐請看看我這雙手,有什麼感覺?」他不稱「茹總」而稱「小姐」,即表明根本不把對方身份放在眼裡。

    景茹終於完全抬起頭來,應聲看去:「很像彈鋼琴的手指,單先生應是藝術家才對,該不會像某些人總喜歡跟人頂嘴,一副吃人的樣子。」目光有意無意地飄到我這邊。我露出個無奈的笑容,意為「沒想到在你心中我形象這麼差」。

    單恆遠的笑容生出:「可是有些表面上要吃人的人卻不一定真的想吃人,而一些像藝術家的人——才是真能吃人的人。」說到末一字,目中寒光大盛。

    我皺眉不語。他這是要做什麼?

    景茹終是見慣大世面的人,並不為所動地道:「我已經答應植先生,你們還有什麼要說的?」

    單恆遠自語般道:「這雙手十指都比較細長,而且因為經常做手術握慣刀具右手指頭上有比較深的印痕。我用它們救過很多人,本來應該算是個好人,可惜……我也用它們殺過人,真是罪孽深重啊!」

    景茹如我般皺起眉來:「你這是什麼意思?」

    單恆遠雙手「啪」地按到桌上,身子前俯,低聲道:「我不想下次這雙手會放在你年輕的脖子上,所以也不想你再借黑手對植哥有所不利!」隨即坐直回復正常音量:「好了,我們該走了。茹總是聰明人,對嗎?」

    在坐余外兩人一齊渾身一顫。

    走出潮流之柱後我拉住單恆遠,沉聲道:「謝謝你。」

    後者笑道:「別把謝謝說得這麼嚴肅好嗎?聽得我都有點害怕。記著強哥說過的話,你永遠都是我們的兄弟——那也是我和義字門所有兄弟要說的!」

    感動以不可阻抑之勢湧上神經中樞,我用力握住他手臂,重重地點頭:「嗯!」

    當晚回到廖寓,才知道方妍和廖真如、雲海晨出去逛街還未回來,廖父正在書房研究一堆材料,見我入來欣然道:「剛才接到小茹的電話,知道了你的決定,忽然感到很高興,一時興起就找了這堆東西來看看——有沒興趣一起來看看?」

    對他不知為什麼我一直有著對長者的敬仰,亦是迄今為止唯一能被我真心用「您」字來尊稱的人——或者是因為他身上透出的那股儒厚之氣。我走近道:「您不覺得我太任性了嗎?」

    廖父露出溫厚的笑容:「這不是任性,而是善良。」喟然一歎:「這事我曾私下給思明那小子去過電話,看他的態度如何,結果卻大傷人心。唉,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我不料他竟由此及彼地扯到另處去,不好接口。不過聽他之言也猜得出幾分,景思明本人定是在處理漆河軍一事上態度堅決,不顧後者是乃父當年一起創天下的夥伴,才令廖原靖這本來也是遠天一員的人心生感慨。

    忽然間想到景思明老爸,亦即遠天集團的創始人景遠天。他似乎並未退位,仍是遠天第一把手,但廖父為何卻不直接問他的意見?

    「煩心的事都放到一邊,在家裡只該高興——快過來看看這個,看有沒有什麼感悟。」廖父回復之前的表情,熱情地招呼我過去。我走近一愣:「書法?」

    廖父將大堆材料中的幾本書翻開攤在桌上:「半年前一時興起托人找來這麼多書,現在才有時間看——你對書法有沒有研究?」

    我撓頭苦笑:「要是您看過我的字,肯定不會這麼問。書法這東西和我犯忌,我不喜歡它,它也不喜歡我。」隨手指著其中一篇,「不過我肯定這個是篆書。」

    廖父喜道:「看來你也頗有研究嘛,不然怎麼認得出來呢?」

    我忍不住失笑:「就是因為認不出這些字寫的是什麼,我才說它是篆書的,因為聽說過篆書是最難認的字……」

    廖父呵呵笑了幾聲,漫不經心般道:「從字可以看出很多東西。」

    我心中一動,想到他的職業,試道:「比如人的性格?」

    廖父讚許地點點頭:「半年前我遇到一位當年的老朋友,他是書法高手。大家一番閒聊,我受益匪淺,就因學到了『字人論』,也就是以字辨人性格、品德和才能的學問。」

    我大感興趣:「聽起來好像很有用的。」

    「我那老朋友自謙說這些東西都有點迷信的色彩,實際上也確實是。不過經過現場實驗後我覺得這些東西也並非全是迷信,於是向他請教了這門學問來,同時托人搜羅了大量的古書古籍,想研究一下,卻拖了這麼久才找出空閒來。」廖父翻過幾頁,「不過肯定學不到他那麼專業,呵……」

    我微感動容,能得到廖父尊敬的人肯定非是平庸之輩,不覺問道:「不知道那位書法大家是誰?」

    廖父微微一笑:「你肯定知道他,因為他就是你所在學校的名譽校長。」

    我腦子裡剎時閃過曾在學校圖書館內見過的幾幅巨幅大字,記起邊角處的簽名,大感意外:「陸祥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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