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冬季,望著窗外已經被初雪覆蓋的草坪,心中又不禁湧起幾分惆悵。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的第九個新年眼看就要來了。只有在這樣午休時自己一個人單獨的時間我才能夠靜靜地想著前世親人的樣子,想要完全地忘記是不可能的,畢竟那是自己在另外一個世界的親人。只是……他們還是當初那個模樣麼?九年時間,我的父母漸漸老去,而我的兄弟應該也早已成家立業,替代他的兄長履行長子的職責。每年家祭與清明的時候不知他們是否會牽掛起我這個曾經和他們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年的親人。
生者的牽掛是死者無法放開的羈絆,若是死者真有意識的話,我想我已經體會了死者的感覺。一個在信息時代出生,成長,亦本應該在信息時代結婚,生子,老去的人現在卻在這個時代生活著,注定要在這個時代老去,安葬,然後帶著一個假名和自己的子孫們一起列在史籍之中。我在思考自己一直以來想要青史留名的初衷是什麼?或許只是因為這種他人所不曾有的孤獨吧,我真的不想就這樣被遺忘。一想到在兩個世界都被遺忘心下不禁一陣怵然,那種感覺就像士兵戰死他鄉後再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名字一般。
「叩叩叩……」兀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我的思緒,將那份孤寂以及恐懼再次埋藏到自己心靈的深處,走過去打開了房門。
門外,一個小個子正仰望著侍立在書房門口的衛兵,那是我的小兒子。就像大多數的父母一樣,對於自己的小兒子我的確會比大兒子更加疼愛一些,小天可已經得到了太多,他的外祖父帝國皇帝陛下已經留給了他太多的東西。相比之下,乖巧的小豆丁得到地是在太少。
「爸爸。」看見是我開門之後,小豆丁開心壞了。
這樣的娃娃怎能不討人喜愛,小傢伙還穿著睡衣。外邊裹著我的軍衣,小手抓著軍衣的衣領將他那小小的身軀裹得緊緊的,軍衣地袖子和衣擺拖在地板上。
趕緊將小傢伙連著自己的軍衣抱了起來,在小傢伙身上擦了兩下:「寶貝兒,冷不冷?」
「咯咯……爸爸身上好暖。」被我抱起來之後小豆丁親暱地將臉蛋貼在了我的臉上。
小臉蛋冰涼冰涼的,讓我心疼壞了。用自己打手掩住了小傢伙的頭。閉起雙眼低頭貼著小傢伙的臉蛋輕輕地蹭了蹭。「怎麼跑出來了?媽媽呢?」
「媽媽在睡覺。」小豆丁奶聲奶氣地回答道。
「那你怎麼跑出來了?」
「唔……」小豆丁聽見我略帶嗔怪地責問嘟起了小嘴:「我睡不著。」
平常這個時間本來都是妻子歐萊雅帶著孩子們睡午覺地時間。今天估計是歐萊雅睡得沉了。被這小傢伙給跑出來。
「那爸爸抱你回去睡覺好不好?」
回答我地是小傢伙那委屈地眼神。已經輕輕搖晃地小腦袋。
機靈地小傢伙發現這招沒效果之後。突然又開始打小報告了:「哥哥也沒睡。」
不知道該說這小傢伙什麼好。遂笑了笑:「好。那你帶爸爸去找哥哥。哥哥在哪兒?」
「哥哥哭了,在樓梯那邊……」說著小傢伙指了指走廊地盡頭。
「嗯?哭了。」轉身關上房門。對門口的兩個衛兵叮囑了一番,然後抱著小豆丁朝樓梯那邊走去。
午時的垂柳行宮是很安靜的,這個時間皇室成員們都在休息。而帝政府的官員以及貴族們如果沒有約定的話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來打擾皇室成員。所以行宮的僕人們在這個時間也可以休息一下。在樓梯拐角處,我看見了自己的大兒子小天可,此刻他正坐在樓梯上,雙手支在膝蓋上將頭埋在其中。
將小豆丁放在地上之後,小傢伙看了看我,然後拖著我的軍衣扶著台階地欄杆一個個階梯慢慢地走了下去,走到天可身邊後,豆丁伸出小手輕輕地扯了扯天可的袖子:「哥哥……」
天可並沒有理會自己的弟弟,於是小豆丁又扯了兩下:「哥哥。不哭了。」
「走開,誰說我哭了。不用你管。」伏在自己雙手之間的天可突然對自己的弟弟凶了一聲。
「爸爸……」小豆丁無奈地朝我看來。
聽見小豆丁叫爸爸之後,天可連忙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用袖子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爸爸。」
「嗯。」輕輕地點了點頭,走到兩個孩子所在的台階,將小豆丁抱了起來,然後在階梯上坐下。「能夠告訴爸爸你怎麼了嗎?天可。」坐下之後我和聲和氣對天可說道。
「我沒哭,爸爸,我只是難受。」天可的言語之中還帶著哭腔。
「來。孩子,坐在爸爸的旁邊。」拍了拍自己身邊地階梯,待他坐下之後我繼續問道:「告訴爸爸,為什麼難受?」
「我……」天可猶豫了一下:「我想外公了。」
「呵呵……」摸了摸自己大兒子的頭髮:「爸爸也想念他,不過外公要是看見你傷心的樣子他一定也開心不起來。」
彷彿是記起了猛牛老丈人對他的好,天可突然又忍不住湧出了淚水。但是這個孩子還在竭力地試圖讓自己的眼淚不流出來可的肩膀朝自己靠近了一些。
聽見我的話之後天可突然撲在了我的大腿上。「爸爸。我真的好想念外公。我好想他。外公走了,姐姐就要嫁人了。我好累,爸爸……」
「好了,孩子,不是你地錯,是爸爸不對。」輕輕地摸著天可地頭髮,輕聲撫慰道。是我疏忽了。天可再怎麼大也只是個六歲的孩子,我們對他地要求的確是太多了。他遠不如平常表現出來的那麼堅強。
「爸爸答應你們,以後一定會盡量找時間陪你們玩好嗎?不哭了,天可。」說著,我也突然懷念起了猛牛老丈人,看來自己距離猛牛老丈人還有一段距離啊。是我自己這個父親做地不夠盡職。老丈人處理的國務並不見得比我少,但是依然能夠抽出時間來陪孩子們,帶他們去玩。而我呢……生活在我身邊的是我在這個世界的家人,他們有自己的情緒,若是我繼續只專注於國務的話,那麼我地家庭遲早會出問題,想要做好一個男人也不容易。
過了一會兒,天可終於好了一些,抬起頭來對我說道:「謝謝您。爸爸。」
看著天可,豎起了一根手指:「不要跟爸爸說謝謝,還有。跟你弟弟道歉,他沒做錯事不許凶他。他是你弟弟。」我的口吻就像當初小時候自己的父親對自己說的那般。
「知道了爸爸。」說著天可點了點頭,然後看著自己的弟弟說了一句:「對不起。」
「咯咯……沒關係。」這小豆丁一點都不知道什麼是客氣,言語之中還透出幾分得意的大方。很欠掐的小子。
「對,就是這樣。嘉許地對天可點了點頭,然後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天氣不錯,下雪了。爸爸可以陪你們去雪地裡玩一會兒,起來,走吧。豆丁去穿衣服。」
「噢……」兩個小子頓時歡呼雀躍。小孩子們的情緒總是轉變得那麼快。
小豆丁換好衣服之後。我讓行宮地侍衛官們幫我找來了兩面盾牌,接著帶著孩子們來到了行宮草坪的小坡上。
踏著白雪來到了小坡上,將一塊盾牌扎進雪地裡,然後將另外一塊盾牌平放在了地上。「好了,孩子們,坐到盾牌上來。」
「好的爸爸。」
「嗯……」
聽見我地話後,兩個孩子爭先恐後地坐到了盾牌上。
「別急,天可做前面,抓好綁在盾牌上的皮帶。豆丁坐後面,抱著你哥哥。當孩子們按我的要求坐好之後,我在後面扶著天可的肩膀問道:「準備好了嗎?孩子們。」
「嗯!」
「好了,爸爸。」
「好,那麼……走咯」話音一落,我立即推著孩子們跑了來,巨大的盾牌載著我的兩個孩子朝坡下滑去。
「噢
「咯咯咯咯……」
兩個孩子乘著盾牌開心地大笑了起來。站在坡頂上看著自己的孩子們順利地滑到了坡下,滿意地將另外一面盾牌從雪地裡拔了出來。然後放在雪地上,自己也坐了上去。
準備好之後將蹬在雪地裡的雙腳收了回來。盾牌載著我在雪地裡慢慢地滑行。接著越來越快。
「噢坐在盾牌上我開心地朝自己的兩個孩子揮了揮手,但是就是這揮手地短短一瞬間。盾牌失去了平衡,在雪地裡打了一個轉,然後在快接近坡地的時候將我掀翻在雪地裡。
「噢就在這個時候,另外一面盾牌載著一個人從我的身邊滑過。
誰在噢?除了我和孩子們還有誰?從雪地裡爬了起來,坐在雪地裡,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是李,這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弄了一塊盾牌來玩這個,他玩還不要緊,問題是這傢伙玩的技巧比我高多了。他是踩在盾牌上將盾牌當作滑板滑下來的,他耍滑板還不要緊,問題是從我身邊經過後,他還很瀟灑地打了個圈繞到我身邊,然後從盾牌上跳下,盾牌翻飛而起,被他接在了手中。我從來不知道這李這傢伙還有這一手。
「殿下今天興致高昂啊。」站在我的身邊,李面帶微笑地看著我說道。
「你來得真早,現在還沒到下午的會議時間吧。」
「還沒有……」說著李搖了搖頭:「我一向都來得很早,打擾到殿下您了嗎?」
「呃……」裝出一副為難猶豫的樣子,朝四周看了看,然後偷偷地抓起了一把地上地積雪,擰緊,突然朝李拋去。雪團打在了李的腦門上,我立即大笑著從雪地裡爬了起來,回答道:「沒有。哈哈哈哈哈……」
當李從第一顆雪球的攻擊中反應過來後,又一顆雪球砸在了他的腦袋上,我大笑著沖孩子們喊道:「凱洛、泰山,進攻
「是,爸爸」
「是」兩個小傢伙立即朝我們這邊狂奔而來,不得已。李只好也開始抓起地上的積雪,擰成團朝我拋來。
行宮的草坪上一陣歡聲笑語。
當下午地會議開始後,幾個帝政府官員身上都帶著雪花氣喘吁吁地走進了會議室。早到的幾個官員都被捲進了雪戰之中,若不是午休醒來的歐萊雅帶著一群僕人跑來阻止地話,估計下午地帝政府官員會議就得延後了。
在歐萊雅趕到之後,小豆丁第一時間就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來,這寶貝蛋子可是一個雪球都沒吃到,小子壞得很。不過她老娘可不是那麼好騙地,那小子被歐萊雅在小屁股上賞了幾下。然後倆兄弟被他們老娘拉回去休息了。
會議還是得照樣開,不過雪地裡的插曲使得今天的會議輕鬆了許多。
不過這樣輕鬆的插曲並不是天天都有的,第二天的會議立即就有了一個棘手的問題擺在了我的面前。原因是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從赫森那邊傳來地一封信箋交到了我的手中。信箋是赫森「國王」以及赫森「貴族議會」發出的。他們在信箋中表示他們願意臣服於帝國皇帝以及帝國皇室。但是他們要求像猛獅公國那樣地待遇。
「猛獅公爵是什麼人。他們是什麼東西?」會議廳裡首先對赫森要求表示不滿的是藍鳶:「猛獅公爵是選帝侯,從皇帝在的時候開始和哥頓就有親密的關係,他們是誰?一群土包子,也敢跟我們提條件。」
皮德聽完之後轉了過來,朝我問道:「殿下,您的意思呢?」
「呵呵,我的意思?」笑著看了看皮德。「那得看你們準備得怎麼樣。我的意思就是什麼時候能夠發起進攻。」
「按照統計公會以及帝國軍務部的估算,帝國與空狗人作戰之後只能在隆冬到來之前籌措起足夠兩個軍團作戰的物質。」藍鳶立即接話回答道。
「兩個軍團。」
皮德:「是地,殿下。而且必須在開春之前結束。否則明年赫森的春耕就會因為戰事而被耽誤,在明年秋獲到來之前我們的糧食不足以供養那麼多人。」
「也就是說,只有三到四個月的時間?」
「是的,殿下。」
「這樣……」聽完之後思考了片刻。「奧斯坦。」
「在,殿下。」
「兩個軍團,三到四個月,你看怎麼樣?」
「兩個軍團,三個月……」奧斯坦想了想:「只能保證攻陷赫森城以及佔領赫森北部阿萊河附近的地區。赫森西部的沿海港口無法保證。」奧斯坦總是喜歡往最糟糕的方向想,三到四個月在他的概念之中已經被默認成了三個月地時間。
「好。這就夠了。是時候該給他們一些教訓。準備好之後就向他們發起進攻吧。告訴那些赫森貴族,我們不可能向叛亂者妥協,我們從來就沒有承認過他們所謂的國王和貴族議會,我們只承認赫森公爵以及他的繼承人赫森公主克麗絲蒂娜。只有願意向克麗絲蒂娜小公主宣誓效忠的赫森貴族帝國才承認他們的權利。否則拒絕承認赫森公爵的赫森貴族我們視之為放棄了他們的合法權利,是他們自己放棄了承認自己權利的法理。奧斯坦,對赫森作戰的事情就交給你,現在就開始好好謀劃吧,至於出征地其他人選,藍鳶你來決定吧。」
「是。殿下。」藍鳶和奧斯坦齊聲回答道。火鷹公國被調集到了落葉城,而奧斯坦則在新年過後立即從垂柳城趕赴落葉城指揮對赫森公國地作戰。對赫森作戰的只有十字X軍團一個哥頓軍團。那時候皮德所說地兩個軍團其實是兩個常規編製的哥頓軍團。而一個十字X軍團的規模則是普通軍團的兩倍。雖然經過了哥頓軍事制度的訓練和重新編練,但是十字X軍團一直都沒有裁減人數。還是保留原來一萬多人的規模。
進入赫森不到兩個星期,赫森前線就傳來了消息,奧斯坦率領的十字X軍團在決戰之中輕易地擊潰了只有自己半數的赫森貴族議會軍,正在朝赫森城靠近。一個月後,奧斯坦的軍團攻陷了已經被放棄的赫森城,佔領原赫森公國的首府。
赫森「貴族議會」軍被擊潰之後,那些叛亂的貴族們全部逃往赫森貴族西部海岸的白浪港,那裡是赫森最大的港口,赫森「國王」家族的傳統地盤,也是神聖拉納帝國西部海岸線上除了火鷹城之外最大的港口。
之後,奧斯坦又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清理了不願意離開的赫森地方貴族。果然如他之前所保證的那樣三個月之內。三個月之內他就奪取了赫森地區。不過從奧斯坦送回來的報告看,他能夠如此順利地奪取赫森地區和赫森「國王」有很大的關係,似乎那個「國王」並不願意在距離哥頓很近的赫森城上花費太多的心思,他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經營自己家族的傳統地盤白浪港上。
禿鷹們也送來了關於白浪港的情報,白浪港一直都抓緊時間修建城牆防禦工事,力圖通過使哥頓軍團長期毫無進展這樣的結果來獲取神聖拉納帝國皇室與帝政府對他們的承認。
只是他們似乎忘記了,神聖拉納帝國石堡——天鵝堡王朝是通過什麼而崛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