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檔——」聖山的鐘聲讓這個城市的早晨更顯安逸。拉納城已經恢復了過去的那種蘊含著悠閒的繁華。
喝下那碗東西,被那麼折騰一陣之後感覺自己的身體好了一些。原來聚集在後腦勺的疼痛現在已經沒那麼強烈了。望著窗外遠處街道的景致看了一會兒對女巫娜依問道:「我昏睡了多長時間?」
「從我來到這裡之後是一個月。」女巫娜依收拾著桌上的東西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哦……」點了點頭。「一個月……」難怪現在感覺天氣又涼了一些。原來我已經這樣半死不活地躺屍躺了一個月。可是中間居然僅僅做了那麼短的一個夢……或許我真上天了說不定。前世故鄉的神話很早就有一套科學的神話位面時間觀。
「我來之前還有一個月,從你被刺殺的時候算起,你命夠硬的。」依舊還是那樣事不關己的語氣,讓我為之氣結。
兩個月,我居然就這樣躺了兩個月。「你,你這樣都能把我給救活?」覺得很不可思議地看著窗邊那個背影問道。兩個月啊,就算是個大活人也能給躺成死人了。我很懷疑夢中那個三百合王國的士兵是這個女巫派去的,一錘子把我給砸回來了。不過……在戰場上,更多的士兵是被一錘子給砸到那邊去了。
「不算是……」說著,女巫娜依終於停止了手中的動作,但是只是片刻,又低頭專注於自己手中的事。「我只是幫你放血,慢慢地放掉你身體裡帶著毒液的鮮血。然後換成神血,是神血救了你。」
「神血?」西大陸有這東西嗎?「神血是什麼?」
「一個小姑娘,據說是聖嗣。和你的妻子一起來到拉納地。」
「他們來了?他們在哪?」
「聖山上,今天是皇帝的的加冕典禮……」
「啊?」我醒來的時候就是猛牛老丈人的加冕典禮?那剛才的鐘聲……想著,靜靜地靠在了床頭。
終於……打了這麼長時間的仗,死了那麼多人,猛牛老丈人終於將神聖拉納帝國的帝冕戴在了自己的頭上。我想到了幾年前,托斯要塞,在哥頓軍團損失慘重一群大佬們愁雲密佈的時候猛牛猛牛老丈人和我們說地那番話,還有我們一路打過來所經歷的林林種種。現在都已經成了過去。就如我們當初拔劍高舉時候對自己說的那樣:黑夜……將在我們的手中終結,那是注定光明的未來……
我們做到了,在失去大批年輕的生命之後,長期混亂與空位的神聖拉納帝國迎來了一個新的皇朝——石堡及天鵝堡皇朝。迎來了一個新地朝陽,就如這窗外的景色一般。
遠處傳來的聲音讓我靠著床頭輕輕地閉上了眼睛,聲音離我所在的建築並不遠,那是帝國軍團士兵們的齊聲吶喊:「萬歲——皇帝——」一直重複著,久久不息。而我亦永遠都不會厭倦聆聽這樣的吶喊。因為了這吶喊我們已經付出太多了。
而現在,從猛牛老丈人戴上神聖拉納帝國帝冕的那一刻起,所有那些對帝國心懷叵測的國家以及地方貴族都必須識相地向帝國表示必要的友好,否則若戰事再開,就不再是那麼多國家來找帝國的麻煩了,拉納教廷就在皇帝地掌控之下,新教宗艾力山德六世現在很願意幫猛牛老丈人將哪個不長眼睛的國王革除教籍。**
想著,靜靜地躺了下去,閉上了雙眼。
天鵝堡及海葉堡公爵,這是猛牛給我的新爵位。因為這個爵位我終於第一次爵位與自己地妻子歐萊雅同等。而不是與妻子歐萊雅共享一個爵位。但……僅僅是我這麼想而已,對於西大陸的人來說是一樣的。於是乎,我成了整個神聖拉納帝國領地聽起來最為龐大的一個公爵。我的領地從帝國東北邊陲的天鵝堡到西南邊陲的海葉堡。不過這個領主名份摻雜了太多的水份,作為哥頓的貴族,現在的領主早已不是當初那些在自己領地上自成一國地領主了。我們只能得到自己封邑上一小部分收成,事實上更多的時候是皇帝委派的官員以及城市議會、城鎮議會在管理著我們的領地。****像藍鳶他們還好,雖然是一部分收成,但是起碼還能拿到手。我從自己領地上拿到的收入都是直接歸皇室收入的。
猛牛老丈人的加冕典禮之後還有另外一個人在拉納城加冕,那就是芙洛蓮娜修女。在得到我遇刺消息之後,猛牛老丈人找在垂柳城作為人質地芙洛蓮娜跟她說了關於她身份地事情,並且請求她的幫助。至於拉捨勒大師那邊,不知道猛牛老丈人開了什麼條件。讓他放棄了聖堂騎士團地大旗,接受了米斯公國這一國名,讓拉納教宗為聖嗣芙洛蓮娜加冕為米斯女公爵。
「是皇帝陛下答應讓拉納教宗在恰當的時候為聖堂騎士團平反正名。」米斯公國女公爵芙洛蓮娜依舊是一身神聖拉納帝國聖戰修女會姐妹團的修女服,抱著泰山這個小豆丁靜靜地說道。說完之後在小豆丁的後腦勺上親吻了一下。
透過她的面紗,我能夠隱約地看見芙洛蓮娜的微笑,她很喜歡小豆丁。
靠在床頭,伸出手去撥了撥小豆丁臉上的嫩肉。\\\\然後抬起頭來對芙洛蓮娜問道:「是你救了我?」
「不……」芙洛蓮娜搖了搖頭。「救你的是那個戴著面具的女士。是她一直從天鵝堡趕到拉納城來救你的。」
「我的身上流著你的血。」
面紗之後那美麗的雙唇微微勾了一下。「嗯……起碼聖嗣的血還能救一個人。這比聖嗣本身強多了。」
「呵呵……你救的不是好人。」
「對天上的父來說都是一樣的。」
「天上的爸爸?」聽完芙洛蓮娜修女的話,小豆丁朝我看了看。不解地朝天花板望去。
「咯咯……」小傢伙的可愛模樣讓芙洛蓮娜忍不住笑了起來,接著在豆丁的臉上親了一口。「他雖然還不懂事,但是知道你出事的時候哭壞了,看得我心疼。」
「呵呵……」原來如此,摸了摸自己小兒子的腦袋。小傢伙還沒懂事就已經救了他爹一命,將來肯定大有作為。我不知道聖嗣是否真的能夠展示神跡,但……芙洛蓮娜用她自己的血救了我是不爭的事實,我現在活著,並且正在慢慢康復之中。
「你……」就在我撫摸自己兒子的小腦時候,芙洛蓮娜猶豫了一會兒開口了。
「嗯?怎麼了?」
「你……沒什麼,你有很多關心你的人。」說著芙洛蓮娜笑了笑。「就像閔蒂修女,我從來沒有見過她那樣認真過,從火鷹公國趕來,為你擦拭後背的惡瘡,換掉床單。還有從翼獅城邦趕來的兩個女人,你有很多情婦對嗎?」
聽完芙洛蓮娜的話沉默了片刻,我有很多情婦嗎?我也在問自己,並且是第一次這樣問。說實話,我之前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沒空想。打仗的時候能想到的東西哪有那麼多,能在閒暇的時候偶爾想起某個女人就已經很幸福了,若能夠收到她們給我的信箋更是一種莫大的恩賜,因為那些信箋可以讓我想起她們,暫時不用去想怎麼讓更多自己麾下的士兵活下來。
「哈哈……你這是在等待我的懺悔嗎?」大笑著將話題轉移開來,搖著頭繼續說道:「我從來不懺悔,要是到了那邊能夠看見父神的話我自己會跟他說。」
是的,我喜歡這句話,所以直接拿來回答芙洛蓮娜。我尊重信仰,尊重周圍所有西大陸人對父神的信仰。我也願意相信有神明。但是我自己就是不選擇信仰,因為我不確定自己死後看見的會是哪個神明。信對了還好,要是信錯了呢?死了以後真看見神明了,你匍匐在地對他說「父神吶,我每天都祈禱都懺悔,天天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我是個虔誠的信徒。」可是你聽見頭頂上那個威嚴的聲音對你說:「信徒,很好。那你有沒有跳脫衣舞給我看吶?」然後你畏畏怯怯地抬起頭來,回答說「沒有。」接著看見你的父神不是你想像中的那個模樣,而是一個四面佛,他正暴跳如雷地指著你說:「十八層地獄。」要真出現這樣的情況怎麼辦?
顯然,芙洛蓮娜修女沒有我這種看待信仰的高度,但是她依舊保持著她那種純潔信徒謙和的微笑點了點頭,說了一句:「你看見過的。」
芙洛蓮娜修女的話讓我沒來由地一陣燥熱,突然背後又奇癢難當。因為我想起了天上的千軍萬馬,想起了砸在我腦門上的釘頭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