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東方的騎士 第二卷 第四百五十章 皇袍血—生命的火焰
    銀河橋上天鵝堡軍團第五連隊與拉納城守軍廝殺了大約一個小時,最終還是沒能夠在拉納城防軍那裡討到便宜,在損失近一百餘人後終於找到個機會退了回來。這不能怪天鵝堡軍團的第五連隊連隊長臨陣指揮不利,他能在混戰之中將自己的連隊拉回來已經非常不錯了。雖然他們戰鬥的橋面離我們控制的岸邊不算遠,但若是在上面戰鬥的士兵轉身拔腿就跑的話,那麼他們在短短的時間之內被敵軍殺死的數量就能夠比得上廝殺半個小時的損失。

    短兵相接的廝殺,雙方士兵混戰一團的時候第一線指揮沒有戰術可講,純粹就是拼士氣和士兵的體力。雙方士兵在武裝俱全的情況下剛剛開始的那段時間減員是非常緩慢的,而在一個鐘頭過後或者是有一方開始崩潰的情況下傷亡率會突然爬升。

    第五連隊的撤退是有序的,一個小時能讓第五連隊損失一百多人跟敵軍的那一發炮擊和手炮的射擊很有關係。而且敵軍的手炮兵對上天鵝堡軍團的武裝步兵們也並不見得弱勢,他們作為南方那些城市最精銳的武裝力量,待遇甚至超過那些城市的自由槍騎兵部隊。穿著南部製作精良的半身板甲,持手炮,配長劍或者釘頭槌,自由槍騎兵們在個人裝備上沒有這待遇。哥頓的武裝步兵們也沒有這待遇,即便是哥頓最精銳的天鵝堡軍團,他們大多只裝備著已經算是過時的鏈甲和板制胸甲罷了,胸甲裡還有許多是還沒有報廢的翼獅城邦貨。就是當初翼獅城邦送給天鵝堡軍團地那些。那些鎧甲能夠留到現在是個奇跡,就像到現在還活著的老兵一樣。

    走到橋邊,和旦茨一起從退下來的第五連隊士兵們旁邊走過,看著那一張張疲憊的臉,還有地上的那些屍體。粗略地看了一下,那些擺成一排的士兵屍體之中又有幾具報廢了板制胸甲,這意味著又有熟悉的面孔離開了,至於那些新的面孔……一路走來。::::更是不計其數。

    「呃——大人!哈——呵——」第五連隊地連隊長被兩個部下架著來到了我的面前,粗聲喘息著。

    從面前看。他地身上全部都是血跡,根本就看不出他到底傷在哪裡。不過能夠聽到這樣的喘息聲我安心了一些,他的生命力還很旺盛,遂立即抬手制止他欲說的話:「不用說了,你做的很好。你地下屬應該感謝你將他們大多數人帶了回來……」說著轉向架著他的兩個下屬:「先帶他去處理傷口吧。」

    兩個士兵領命架著他們的連隊長朝一棟房屋走去,這時候我才看見,那個第五連隊地連隊長胸甲後背甲片不知道被什麼武器給撕開一大片。那根本不是一次打擊的效果,那個連隊長的後背少說挨了三四下,可以看見地傷口就有兩個。一個是被刀劍切割,還有一個傷口血肉被釘頭槌撕下來一塊,這傢伙也是命硬的貨。

    環顧四周,閉起眼睛輕輕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在經歷了初經戰陣的失措與成長的冷漠之後現在……說實話,失措和彷徨早已沒有,冷漠也談不上。只有急切想變成老鳥的新貨才會逼著自己冷漠。而見慣之後就會像現在這樣,看著每個傷兵彷彿能夠看見他們體內的生命之火一樣,或是火勢依然旺盛。或……只能看見一撮小火苗。就那麼看著。僅此而已,沒有彷徨亦無冷漠。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究竟算什麼。或許在那些士兵的眼中究竟是惋惜還是冷漠各有論斷吧,或者他們也和我一樣……

    從這次的交鋒中可以看出,對岸地敵軍雖然現在已經毫無兵力優勢,但是他們地戰鬥意志依然頑強。()而銀河橋,使得我們的優勢根本發揮不出來。我不是沒有想過渡河或者從上下游地地方另外找地方渡河,但是很遺憾,前往聖山的橋樑就這麼一條,河岸邊也修了河堤,想從河裡爬上河堤比登城作戰難度還高,因為河裡架不了雲梯。禿鷹們回報說拉納城防軍在河堤上都配置和哨兵,若是我們渡河過去的話被居高臨下一頓痛打估計比現在還慘。就銀河橋這點破地方若是不動用重型投石機的話比一座城堡還難打。換成熱兵器戰爭時代的話,若沒有炮兵轟擊,這座橋樑的守軍幾百甚至可以零損傷將我那幾千人打光。

    可是,動用重型投石機的話……用燃燒彈?這倒是快速解決敵軍的好辦法,但是燃燒彈投擲過去後火勢根本不是交戰雙方士兵可以控制的。火燒聖山吶,正教三大聖地,西大陸信仰的中心,不說那大火在點燃山上的樹木後會不會給聖山上的圖書館與宗教殿堂造成威脅,光是看著濃煙滾滾的聖山估計都夠震撼拉納人那脆弱的心靈,然後迫不及待地拿上趁手的傢伙走出家門將我和我麾下的軍隊淹沒。前世我的故鄉將侮辱死者與刨人祖墳這樣的事情視為最大的罪過,而對於這個時代的西大陸人來說,放火燒聖山跟刨他們家祖墳差不多。

    算了,還是拋擲石塊和炮彈吧。當然,所謂的「炮彈」並不是指管身大炮用的那種實心炮彈,也不是未來的開花彈,那玩意兒我搗鼓不來。但是現在的西大陸有的是會造爆炸炮彈的工匠,就像前世回回炮用的那種炮彈,西大陸也用了幾百年,最早是薩拉人學東方人,然後西大陸人薩拉人。威力和視覺衝擊力雖然比不上讓大片敵軍在火浪裡跳舞的燃燒彈,但……好歹會響,對岸敵軍若是扎堆的話一個過去也能炸死一群。

    哥頓燃燒彈是我來到這個是我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造出來最恐怖的武器,連我自己都害怕有一天哥頓的敵人掌握了這種武器的結果,每每回想大戰過後,那些還沒死的俘虜慘叫著像撕牆紙一樣輕易地從自己身上撕下被氣浪灼傷的皮膚我都心有餘悸,那些只是在火浪周圍被烘了一下的人。

    希望那些燃燒彈不會有落在自己士兵頭上的一天吧。所幸,那種東西的射程受到了拋擲器械的限制,也不能作為大炮的炮彈打出去,這對哥頓來說是壞事,但是對於西大陸或者對人類來說是好事。至於單兵攜帶,帶著那玩意兒的哥頓士兵跟敢死隊差不多,同時還得兼職瘟神,在他們將那玩意兒搬出來的時候沒有人願意站在他們附近。

    地獄火……這是三百合人對哥頓燃燒彈的稱呼,與東拉納帝國的香堇火齊名,比我們自己的叫法好聽多了,很奇幻。但是……這在現在的西大陸不是一個美稱。地獄火燒聖山,西大陸人會再組幾十個十字軍騎士團來討伐我的。

    第二天早上,五台哥頓重型投石機已經被組裝完畢。這使得最佳投擲位置上的房屋被拆掉了幾棟,同時也給重型投石機提供了更多的可投擲物。

    「白鳶,你得計算清楚了啊。這麼大個兒的石塊要是砸到了銀河橋……我們可就過不去了,到時候雙首蛇人和翼獅城邦人的軍隊就會蜂擁而至。」站在重型投石機邊對天鵝堡軍團的攻城器械總監白鳶反覆地交代道。之所以一直沒敢在這裡動用重型投石機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不能用燃燒彈砸對岸,又怕巨石砸到橋樑,若不是因為實在不想下達命令讓自己麾下的士兵們用生命去跟對岸防守的敵軍耗我也不會叫他們將投石機組裝起來。投擲小的?靠碎磚頭砸死他們?碎磚頭對銀河橋那邊敵軍防守橋樑用的大箭塔可是夠不成一點傷害,敵軍不是傻子,他們會利用圓形箭塔作為遮擋物。

    「不會的,不會算錯,不會的……」白鳶一邊回答著一邊用自己的食指敲打著另外一隻手的手掌,聽在我耳中我實在不知道應該將他這樣的答案當成是在回答我的話還是他在自我安慰。

    過了一會兒,白鳶回過神來,盯著我看了半響……

    「啊,大人。您還在這裡啊?沒事的,我會從遠處先開始試射,再慢慢將著彈點拉回來。」

    「…………」白鳶的話沒能讓我安心,反而越加擔心起來。我彷彿看見一顆拋向天空的巨石在半空中逗留片刻之後狠狠地砸在了銀河橋的橋面上,接著銀河橋轟然倒塌。就這樣,拉納教廷經歷數次危難都沒有選擇破壞以及我此刻竭力想保住的銀河橋就在我的幻想之中完蛋了。

    「準備,最後核對刻度距離——」白鳶的喊聲讓我從破碎的幻想之中回過神來。

    士兵們反覆核對匯報距離、刻度、發射物重量與配重稱重量的喊聲過後,白鳶大手一揮:「發射——」

    隨著白鳶的一聲令下,我和身邊所有的天鵝堡軍團軍官都屏住了呼吸……

    那顆被投擲出去的巨石彷彿是被我們心中的擔憂扯住一般,緩慢地朝對岸飛去。

    片刻之後……

    「轟——」一聲最不願聽見的聲響從對岸傳來。

    但是我卻忍不住擊掌大笑:「哇哈哈哈哈……」

    就像小時候自己一拳搗在用麻將蓋起來的炮樓上一般,只見巨石將對岸右邊的那座塔樓砸了個大坑,過了半響之後圓形箭塔上半部磚石開始剝落,坍塌。塵土散去,那個箭塔上半部塌掉一半,露出裡面的木製結構,而圓形箭塔頂部的投石器,此刻已經成了那堆木渣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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