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公爵大人，我們還能打。」沙霍萊恩終於完整地說出了一句話。
「對，這一點我毫不懷疑。」猛牛老丈人拍了拍沙霍萊恩的肩膀。「當三公國聯軍退去後我們還可以打，跟赫森打，跟亞夏公國打。你們都是棒小伙子，你們手下的士兵也最棒的。但是……跟他們打完之後呢？現在哥頓已經損失了七千多的士兵，消滅了兩倍於己的三公國聯軍。而面對赫森與亞夏公國，我們還要付出多少士兵的代價呢？這是我，哥頓公爵必須做出的選擇……」
「父親大人……」躊躇了一會之後，我走向前去低聲說道：「其實……可以讓我去亞夏一趟。」
「呵呵，漢，那不是跟我去拉納一樣嗎？而且問題根本不在亞夏。在拉納……」猛牛老丈人說著點了點頭。「不要認為拉納那邊除了一群教士之外就沒有知道怎麼打仗的人，千年以來他們所積累的實力是驚人的。
他們現在最想要拉攏的應該是翼獅城邦，留在西大陸的穆圖人對我們與猛獅公國來說或許是個大麻煩，但是對於拉納教廷來說並不是。不要以我們自己的角度看，從他們的角度看。迫切需要我們的國家並不多，我能看到的只有猛獅公國。而拉納教廷，只要他們能夠促使翼獅城邦和雙首蛇公國剩餘的艦隊進行聯合，開進拉納海，那麼穆圖人就只能選擇從白薔薇公國撤軍轉入防守。
翼獅城邦……犧牲一些貿易額換取雙首蛇公國最後的艦隊進入拉納海也是他們願意看到的吧。到了拉納海是雙首蛇艦隊逼翼獅城邦艦隊與穆圖帝國拚命還是翼獅城邦逼雙首蛇艦隊與穆圖拚命就看他們各自地手段了……」
「聯合艦隊進入拉納海……」猛牛老丈人地話讓我想起了許久之前亞夏女大公羅蘭的那個計劃，其中有一個環節就是聯合艦隊控制拉納海。難道說……這些事情都有她參與其中？那個女人一直都在以規勸的口吻進行欺騙？那個計劃一直都在按照她的部署進行著？或者……這麼大的佈局只是一個巧合？諸多疑問頓時一起湧上心頭。
「漢。告訴沙霍萊恩。龍德老頭跟你說了什麼？關於這場戰爭地結果。」
「呃，父親大人……」猶豫地看了看猛牛老丈人，我怕沙霍萊恩再受刺激。
「沒事，說吧。」猛牛老丈人擺了擺手說道。
「他說此戰哥頓必敗……」
「是的……他說的沒錯……」猛牛老丈人輕輕地點了點頭。「為了守住國土，我們不得不打。現在，我們守住了，所以我們勝利了。但是換個角度看，只要我們打了這場仗，在戰爭剛剛開始的時候，我們就失敗了。我們沒有得到任何的財富，土地或者是更多的人口。四處都是敵人在窺視。我們不得不以這點人口去維持一支兩萬多人規模的軍隊。現在我們已經失去了七千多個哥頓士兵。為了補充這些士兵我們不得不停下大批原有地建設。同時，我們也失去了十幾年後四五倍於這個數量地新人口。只要教廷不鬆口，這場戰爭就還得繼續，打完了三公國聯軍我們還得跟亞夏或者赫森打，即使再打勝了，休整完畢的三公國聯軍或許還會回來找我們。而無論是他們中的哪個國家，人口都要比我們多得多。這場戰爭的敵人並非他們，而是拉納。想要徹底的勝利只有進軍拉納……」
「進軍拉納！」進軍拉納，恍如黑夜中點亮的一盞明燈。這個詞第一次在我的心中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記。讓我的腦子裡只剩下了這個詞。獨自喃喃自語……
「是地，進軍拉納。但是我們現在能夠做到嗎？不行……」猛牛老丈人搖了搖頭。「現在我只能以一個最簡單有效的方式去結束這沒完沒了的事情，拉納教廷新教宗想要看到的只是一個願意服軟的姿態，那好，我就給他一個臣服地姿態。如果這能夠換回幾千個哥頓士兵地生命我會非常樂意。千年來拉納教宗覲見的階前從來就不乏皇帝、國王、諸侯、貴族與騎士團長。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可是……公爵大人，您是披著麻衣覲見吶……」沙霍萊恩不甘地吶喊道。
「嗯哼哼……」猛牛老丈人看著沙霍萊恩笑了笑：「那麼……披著麻衣覲見地除了過去偉大神聖拉納帝國過去皇帝們之外。現在還要加上一個名字，撒克斯猛牛——哥頓公爵。
呵呵……不知從何時開始，神聖拉納帝國與教廷的爭鬥就從來沒有停止過，皇帝與帝國的諸侯們認為就連拉納城都是帝國贈予的，皇帝應該像古拉納帝國的皇帝一樣位於教廷之上，而教廷則希望不管是皇帝還是國王或者是其它諸侯能夠對他們服軟。所以，這種爭鬥不是一兩場的戰爭就能夠解決的。而我去拉納覲見至少可以讓哥頓撇開眼前的所有麻煩。你們不應該這麼悲觀地看待這個問題……哥頓並非沒有機會，特別是如今的帝國……
皇帝敗，披麻覲見，教廷敗……教宗死！」
「——」隨著話音的落下，猛牛老丈人的拳頭有力地捶在了書桌上。在場的所有人都驚愕地看著眼前的猛牛公爵。
沉寂了半響之後，大帳中開始響起哥頓將領們稀稀拉拉的獰笑聲。從猛牛老丈人的臉上，我們看到了新的希望，這是猛牛老丈人從來不向我們展示的，一種姿態，一種野心。
「我既要著麻覲見，將來你們若不為我取來一個與之相符的身份，取來皇帝的冠冕，不管是我，還是你們都將永遠背負著一個自大可笑的恥辱了度殘生。」環顧在場的哥頓將領們，猛牛老丈人靜靜地撇下了這句話。
眼前這個老頭，我妻子的父親。就像是對待親生兒子一般對待我，而我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如此真切地感覺到他的期望與夢想。這場戰爭究竟是被逼的還是猛牛老丈人早已預料並且安排好的我不知道，即便是現在對此有所懷疑，但當猛牛老丈人第一次向我們展露自己野心的時候，那一瞬間我的衝動居然是……為之效死……
拔出自己橫刀高高地舉起，大聲喊道：「皇帝——」
「鏘鏘——」更多的拔劍聲響起。「皇帝——」
猛牛老丈人話點醒了我們，給予了一個新的希望。只要給哥頓一個喘息的機會，醒來之後擺在我們面前的帝國只剩下一個瀕臨破碎的火鷹公國，一個需要哥頓合作的猛獅公國，以及需要幫助火鷹大公穩固國內的赫森公國。當戰爭一結束，所有參戰諸侯國國內的問題都會慢慢地暴露出來。誰能夠更快地恢復實力，誰就能夠摘下皇帝的冠冕。
「黑夜將在我們的手中終結，那是注定光明的未來……」突然間我想起了自己對天鵝堡士兵們所說的話。而此刻，沒有人比我更加堅信這一點。
「秋天……已經來了啊……」猛牛老丈人凝望著大帳之外遠方的樹林感歎道。片刻之後轉向冬狼伯爵：「冬狼，跟猛獅公國單獨接觸，允諾猛獅公國在收成之後，哥頓將拿出存糧支援白薔薇公國。另外安排我和龍德老頭的會面，並且向拉納教廷傳達我要覲見新教宗的訊息。漢，幫我寫信給亞夏的那個小寡婦，就跟她說，我們願意開放從天鵝堡到石堡的道路，讓天鵝堡邊境那些想要支援白薔薇公國的亞夏軍隊更快地開往白薔薇公國。呵呵……這邊戰事一結束，即使我向她開放通道，看她的軍隊能從哥頓的土地上拿走什麼。」
「父親大人……為…為什麼是我？」我有點心虛地問了一句。
「哼哼……」猛牛老丈人盯著我看了看，笑而不語。
「呃……好的，我的意思是……明白了，父親大人。」算了，一個個都是陰人，不管是猛牛老丈人還是猛牛老丈人所說的那個「小寡婦」。「我就不信現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示好的舉動以及覲見服軟的姿態換不來拉納教廷的鬆口，只要教廷鬆口了，什麼事情都好辦，那個小寡婦在我們這什麼都撈不到。不僅是她，其它的諸侯也別想。」
「那麼士兵們呢？父親大人，要不要告訴他們您決定披麻去覲見教宗的事？」
猛牛老丈人閉著眼睛輕輕地歎了口氣：「告訴他們吧，反正遲早都會知道的。他們為我作戰，為公國作戰，現在他們已經盡力了，我亦有責任為哥頓留下更多的青壯男人。就這麼告訴他們吧……」
「是的，父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