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財物糾紛案件正好給猛牛老丈人碰上的那些鄉紳都是倒霉蛋,作為哥頓最高的統治者,猛牛老丈人在策略上還是比較照顧他們利益的,但是在這裡,通常結果都會偏向於平民那一方,只要不是太惡劣的案件當然,能在這裡審理的案件都不會有太嚴重的。
猛牛老丈人這是在扮演著救世主的角色,按照公爵大人是恩人,伯爵領主是好人,男爵領主是壞人,郡長鄉紳是仇人這樣理解就沒錯了。只是一種統治需要而已,不過哥頓的平民們都吃這套。平時過得比較富庶的階層在這個時候吃點小虧不算什麼。
從台下平民們那,我看出來了猛牛老丈人的威望。事實上會台周圍那些拔出長劍,雙手扶著平衡珠擺姿勢的哥頓騎士在這個時候也只是為了增加視覺效果罷了。即使沒有一個士兵,會台下黑壓壓一片的石堡平民也不會讓任何一個人去傷害到他們口中那個「我的公爵大人」。可見石堡的公信力還是非常高的。
「好了,安靜……」石頭城法官身邊的助理大聲重複著,讓下面的平民們安靜下來。「現在我們開始審理最後一宗案件,苜蓿鎮不必擔心晚餐麵包店老闆爐鏟告加爾流浪婦人麥梗偷竊麵包事件現在開始審理。」對著卷宗念完之後又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原告和被告都是我領地上地……估計是猛牛老丈人的安排吧。要不然像這樣苜蓿領地上發生地小宗的案件也不會拿到這裡來審理。通常就是在苜蓿鎮由當地的法官去審理,我的管家巴伊會去旁聽。完了再跟我匯報,確保不會有影響領主聲望的事情發生。
「這個案件等下宣判之後你來處理。」猛牛老丈人靠過來對我說道。
「嗯……正合我意。呵呵……」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其實剛才剛聽完那個法官助理宣佈這個案件的時候我就知道應該怎麼做了,即使是猛牛老丈人沒讓我處理我也打算建議他這麼做。
「苜蓿鎮平民麥梗,呃……暫且這麼稱呼你吧,既然你從其它地方來到哥頓侯國,並且選擇苜蓿鎮,根據公爵大人的法令,你是被承認的苜蓿領地領民。嗯。平民麥梗,苜蓿鎮不必擔心晚餐麵包店老闆告你於前天在他地麵包店從窗外偷竊了兩根剛出爐放在窗邊的黃麵包。這件事是否屬實?」法官對這會台下一位帶著兩個孩子的加爾人婦女問道。
「是……是的,老爺。」那個看上去有四五十歲的加爾人婦女護著兩個孩童地回答道。那兩個四五歲地小孩躲在加爾人婦女的身後,緊緊地抓著她的裙子,畏怯地看著會台之上的我們。
「好吧。雖然盜竊,但是你至少誠實。既然你承認了那也省卻我們的很多麻煩。按照哥頓公爵大人以及天鵝堡領主大人的法令,你必須在一個月的強制勞役或者是盜竊物十倍罰金兩個中選擇一個。」
「我沒有錢。」加爾人婦女麥梗低著頭看著那兩個孩子說道。
「那就只能是一個月的強制勞役了。」
「可…可是,老爺,那誰來照顧我地這兩個孫兒?」
「我很同情你,其實你本來大可不必這麼做的。如果你看了那邊的告示……」說著法官指了指廣場的告示牌那邊。李那個傢伙站在告示牌邊,配合著法官地話指了指告示牌。
「不,我不識字……」加爾人婦女麥梗搖了搖頭。聲音有點哽噎。「我唯一的兒子被領主老爺徵召,然後三百合人殺了他。村子裡的人把我們趕了出來,這兩個孩子的媽在路上就病死了,沒有人願意接納我們……」說著那位加爾人婦女蹲下摟著兩個娃哭了起來。其中一個小孩不明所以,看見自己祖母哭泣也跟著哭了起來,還有一個更大點的孩子忿忿地看著會台上地我們。
這麼小地孩子就知道仇視,我可以想像他們一路上到底經歷了什麼。不過他仇視的對象錯了……
聽那位老婦所說,估計他們不是群居地加爾人。而是定居之後本地化的加爾人。如果他們是群居加爾人的話不可能被自己族群的人趕出來。既然不是群居,那麼平常的麻煩事肯定就不少。在那位老婦的兒子戰死之後更是如此,如果不是生活不下去他們也不會離開自己原來的家。而且帶著兩個娃流浪的加爾人,可以想像他們一路上所經歷的慘景。
這位老婦說他的兒子是被三百合人殺死的,那應該就是和三百合王國作戰了,去年的事情,火鷹公國死了不少人,他們應該就是從火鷹公國過來的。那個阿蘭多自己老爹才剛跟三百合王國打完,被打死了,留下個爛攤子還沒處理好他居然又跑雙首蛇王國去跟翼獅城邦打……
雖然這個老婦是加爾人,但是他們的遭遇也讓廣場上的哥頓平民們同情。法官回過頭來為難地看了看猛牛老丈人。
猛牛老丈人看見之後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嗯……」跟猛牛老丈人點了兩下頭表示明白。然後站起來走到法官的身邊,沖台下那位加爾人老婦問道:「能告訴我你到苜蓿鎮多長時間了嗎?」
「快一個月了,老爺。不是我想偷竊,而是我的兩個孫兒實在是餓得沒辦法了。我身上已經沒有一個小銅克裡。我可以工作,我以前當過廚娘,但是沒有願意僱傭我的人。」
「好吧,你不願意乞討,這很好。沒有人願意僱傭你可能是因為你帶著這兩個孩子吧,可憐的孩子。你們的祖母為了你們去偷竊,你們應該一輩子記住她的恩情,永遠不要忘記,永遠……」朝身邊的法官點了點頭,然後對那位加爾人老婦說道:「不過……法律的公正性必須被維護,這不容許被質疑的,包括我也不能去破壞公爵大人制定的法律或者隨意更改我自己下達的法令。而相對於其它地方來說已顯寬容的哥頓法律更應該如此。公爵大人的寬容已經在法律上體現了,這樣的罪在大多數的地方是要砍掉一根或者幾根手指的,是這樣嗎?」
「是的,老爺。」加爾老婦麥梗點了點頭。
「好……那麼現在,法官,可以宣佈判決了,繳納罰金。」
「可是……」加爾婦人聽到我的話後突然抬起頭來,正想說點什麼,被我抬手制止了。
待法官宣佈完判決之後,點了點頭。微笑地對那位婦人說道:「法律判處你有罪這並能夠說明是你的錯,你沒錯,不僅如此你還是兩個孩子尊敬的祖母。錯的是我……」
「哄——」話音剛落,只聽見台下突然一片嗡嗡聲響起。廣場上的平民們在聽完我的話之後紛紛交頭接耳。身邊原本坐在自己座位上的法官也吃驚地站了起來。
「是的,我的錯,也是這個國家的錯。你不必為國家的錯而負責,應該交罰金的是我。為自己沒能安置好你們而交的罰金……為……」說道這我看了看那個麵包店的老闆。「為自己治理領地下領民的冷漠而交的罰金。處罰我將自己的領地治理成一個要祖母去偷麵包來餵養孫子的地方。」說完之後從自己的錢袋中拿出了四個小銀克裡放在了法官的桌子上。「哦,對了,另外……我正好缺個廚娘……」
在我說完之後,廣場上一片沉寂……
「哦——」站在公告欄那邊的李首先開始起哄,一邊歡呼著,一邊吹著響哨。阿土他們也跟著瞎鬧,接著慢慢地,廣場上開始響起了一片喝彩聲。
「呵呵……」看著台下歡騰一片的廣場,法官靠過來附在我耳邊說道:「漢大人,罰金應該是六個小銀克裡,那兩根黃麵包是長的。」
「…………」失敗。不過,這樣的事情可遇不可求,用錢未必買的到,還是得看手段。要是用錢能買的話,我倒是不介意多花這十倍甚至是百倍的錢。
微笑著看了看那個法官,看得出來他也很滿意我剛才的舉動。探過頭去湊到他耳邊說道:「呵呵……回頭補上,不過估計你給那個麵包店老闆他也不敢要。」
說完之後,帶著愉悅舒暢的心情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猛牛老丈人欣慰地朝我點了點頭,連素來對我各種行為冷嘲熱諷的維露詩也瞇著眼睛多瞥了我兩眼。
雖然剛才自己一開始聽法官講述這個案情的時候就準備好了應對的手段,但是沒想到當我將這個預謀的戲演出來後會有如此熱情的回應。那些熱情甚至讓我為自己一開始懷著的權謀心態而羞愧。身為領主自己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到了治理的滿足感,這種感覺就跟當初打了勝仗一樣,不,應該是比打了勝仗更加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