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還有一章,大家別看漏了哦
赫連容不知他為何突有此語,好奇地抬眼望去,未少昀也剛好收回目光,二人視線於空中相撞,短暫的接觸後,又都不約而同地另找聚焦點,別開眼去。
「不用……不用講了。」未少昀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眼中帶了幾許興奮,與赫連容說了句「你先回去」,便飛也似地跑進東院所,不知所蹤了。
赫連容疑惑了半天,終是沒有跟上前去。隨他要去做什麼,未少昀是個大人了,他不需要保姆,或許等他有朝一日徹底擺脫了對身邊「保姆」的依賴時,他才會用一種正常的心態與人交往,不會再這麼亂來。
回到房裡,赫連容正想打水梳洗一番,目光又被桌上的茶筒吸引了去。茶筒旁放著一隻茶壺和兩隻茶杯,都倒滿了茶,雖然早已涼透了,但從氣味上仍能辨出是蒙山茶的味道。赫連容不禁搖頭失笑,看來自己還真是令他失望了,誰知道他早上說得蠻橫又無賴,轉身又泡了茶等她回來?
端起茶杯輕啜一口,涼透的液體苦澀難當,赫連容稍皺了下眉頭,正考慮著將茶水倒了重沏一壺,門外傳來老夫人的聲音,「阿容,是你回來了麼?」
赫連容忙過去開門,卻只有老夫人一人,連碧榮也不見。
赫連容上前扶了老夫人,將她請進房間坐了,又關好房門,「奶奶找我有事?」
老夫人笑笑,目光在屋內緩緩巡視,「少昀去了哪裡?」
赫連容也不知道,於是沒有言語,老夫人卻不在意,目光定在床頭的一個被捲上,那是未少昀每天打地鋪的被子。早上就捲起來塞在床頭。
看著老夫人看穿一切似的目光,赫連容不禁有些侷促,「奶奶……」
老夫人擺擺手。笑了笑。「這些都是你們之間地事。我不會過問。」
赫連容微感錯愕。老夫人長長久久地舒了口氣。「阿容。你知道我這次為什麼要帶你們出來?」
赫連容對這個問題也想了很久。顯然照顧病人只是一個借口。真正地目地……
「是不想我在家摻與大娘和大嫂間地事情麼?」赫連容輕聲將自己地猜測說出口。
老夫人微微點了點頭。「有這個原因。」
赫連容會心一笑。「謝謝奶奶。」
雖然她剛進門時這老太太像老妖婆似的,但相處久了不難發現其實老太太才是最想家宅安寧的那個人,她希望安渡晚年兒女孝順子孫和樂。這也是每個老人心中地願望。
「還有一個原因……」老夫人招招手,讓赫連容坐下,「是想你和少昀能多相處相處。多改變改變他。」
赫連容不禁怔往,「改變他?」
「難道你沒發覺,少昀最近改變了不少麼?」老夫人看著赫連容困惑的樣子失笑,「當局者迷,你和少昀都在局中,自然看不清楚。不過你也該從我的態度中有所察覺,最初我對你的看法有所改變,正是因為感覺到少昀的長進,所以愛屋及烏。不過相處過後。才發現你真有不少優點。」
老太太這麼一說,赫連容也有所覺,老夫人開始對她也是充滿敵意的,不過從什麼時候呢?似乎是從未少昀開始張羅要開酒樓後,老太太對她地態度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轉變。
「他的改變……並不是因為我罷……」赫連容說得不太確定,猶豫一下下了決心道:「其實最初他那麼做,全是因為和我賭氣。」
老夫人失笑,「那你也是第一個他肯賭氣的人,激將法、苦肉計。少陽不知施了多少,也不見少昀與他賭氣做事。我又不忍太過說他,他娘更是沒用,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變成一個貪玩憊懶的人。」
話說到這,赫連容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幾個孫子中,奶奶為何獨獨偏愛少昀?」
老夫人看了赫連容半晌,歎了一聲,「我就知道你沒問過少昀。」赫連容不禁訕然。又忍不住替自己辯護一句。「他不想說的事何必要問。」
老夫人微微一笑,「所以他拿你就沒辦法。因為別人都問。掌控權便在他手中;你不問,他就失了掌控權。」
是這樣嗎?赫連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她不問,絕大多數原因是因為懶得問而己。
「不過我今天來,就是想和你說說這件事。」老夫人的目光飄了飄,「你知道咱們家十年前起了一場大火。」
赫連容輕聲道:「聽說……是因少昀而起?」
老夫人點點頭,半晌無言,似已沉浸在回憶之中,良久輕歎,「的確是因他而起,火,也是他放的。」
赫連容不再說話,靜靜地聽著老夫人將當年之事娓娓道來。
「當年他還不到十四歲,十分聰明,於古董也有天賦,深得你公公地疼愛。你大娘無子,便想過繼少昀為子,將來也好執掌家業。未家原有一處書齋,那時你二姐、三妹,少昀和少陽都在書齋唸書,我和你大娘時常會去書齋向先生詢問他們的課業,不過有一次,我們去了書齋,課堂上卻空無一人,我和你大娘等了半天也不見先生回來,倒等來了一把火,那火初時只在門口燒,後來不知怎地,一瞬間,四周窗子也都燒了起來,火勢蔓延得很快,我和你大娘都被嗆暈了過去,等再醒來已在火場之外,少陽因吸入過量濃煙昏迷不醒,少昀也受了傷。」
這個故事赫連容雖沒聽過詳細版,卻早已知道了大概,是未少陽救了眾人,未少昀也因此失去了被過繼的資格。
「滅火地下人們都見到少陽奮不顧身地衝進火場救了少昀出來,你二姐說少昀曾說過要燒了書齋,少昀也對此事供認不諱,說他不滿每天讀書而心生厭煩,所以找個由頭將先生叫出去,想一把火燒了書齋。後來找到先生,他也說確是少昀將他支走的。你公公氣壞了,覺得他自恃聰明膽大妄為,將來必難當大任,這才讓你大娘收了少陽為子。」
聽了這麼多,赫連容還是沒聽明白老夫人怎麼會對未少昀刮目相看,本來她以為另有隱情,可聽這話,那火確是未少昀所放,證據確鑿。
見赫連容有些急了,老夫人笑笑,「我那時也以為實情如此,不過少昀兒時最得你爺爺和我的寵愛,就算發生了這種事,我也仍是惦念他,有一次去探過少昀後因事耽擱了一下,便見少陽也來探他哥哥,我在門外偶然聽見他們的話,才知道事實並非如此,後來進去追問,才知道了一些實情。原來那火的確因少昀而起,但窗上的火油卻非他淋上去的,他發現火勢漸大,不知為何誤以為他們的先生還在齋中,所以進入火場想要救人,卻意外發現了我和你大娘,他救出我們托付給剛剛趕來的少陽,又回去找那先生,可他久久不歸,少陽等不及下人來援,衝進火場去找少昀,中間經過我也不知如何,只知少陽反被少昀所救,少昀被塌下地樑柱砸到,差點喪命。」
赫連容越聽眉頭皺得越緊,「他怎會以為先生還在火場之內?先生不是他支出去的麼?」
老夫人微詫,搖頭笑道:「但凡聽到這裡的人,無不問少昀為何沒說實話,反而說是少陽救了我們,只有你這麼問。」
赫連容訕然,「其實我也想問……他為什麼說謊?」
如果他說出實情,就算火勢因他而起,他也救了老太太和嚴氏,功過相抵,或許不會失去繼承之位這麼嚴重。
老夫人歎了一聲,「少昀說他做錯了事,而且是天大的錯事,說出實情他不過是功過相抵,而將事情移到少陽身上,少陽卻是立了天大的功勞,他們兄弟之間,總得有一個做得成嫡子才行。其實我不是不喜歡少陽,只是看到他,就會想到另一個甘願委屈自己的孩子,久而久之,對他就越為疏遠了。而少昀也求我不要將實情說出,更讓我心存憐惜。」
赫連容不由得悵然,原來不是未少昀失去機會,而是他主動讓出機會,可為什麼?是什麼原因促使他做此決定?就算是功過相抵,他也未必一定失去成為嫡子的機會,是為了有萬分把握?淋火油的人又是誰?他又為何覺得先生還在書齋之中?還有……如果當真是他主動讓出機會,又怎會變得如此不思上進?失去機會而墮落的理由不存在了啊!
然而老夫人對赫連容地種種疑問卻無法回答,「少昀每次說的答案都不一樣,時間久了,我也就不問了。這也是我來與你說這些的原因,最近你與少昀夫妻和睦,如果你問,或許少昀會願意與你說說當年的實情。」
赫連容微訕,她與未少昀目前來說尚算「和睦」,但與「夫妻和睦」根本不是一個概念。
終於等到加更啦,月票繼續努力